后台的电子屏红光刺得人眼睛发酸,江户川乱步捏着演出服的袖口,指节泛白。
观众席的喧嚣从幕布缝隙钻进来,像涨潮的海水,逐渐漫过她的耳膜。
三天前那张歪扭纸条还在裤袋里硌着大腿,黑泽遥斗站在侧幕条后的视线在她眼前闪回。
“你们的舞台,要么是奇迹,要么是笑话。”
藤原悠马的声音像根冰锥,精准扎进乱步紧绷的神经。
她转头,看见导师抱着臂靠在化妆台边,镜片后的眼睛映着倒计时的红光,“黑泽的视觉干扰能同时制造七重虚影,上轮他让评委错把伴舞认成主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乱步微撇的右脚踝,“而你,连落地都带着旧伤的惯性。”
乱步的后槽牙咬出点疼。
她想起昨夜在练习室,太宰半跪着帮她绑护踝时说的话:“痛觉会让人更专注,不是吗?”此刻那圈弹力绷带正贴着皮肤发热,像道无声的誓约。
“那就让他们记住这个笑话。”她扬起下巴,嚣张的笑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
余光瞥见太宰站在五步外,发梢的金粉在通风口的风里轻轻摇晃,像撒在暗夜里的星屑。
警报声骤然响起。
舞台灯光应声熄灭,黑暗中只听见太宰的轻笑:“该拆迷宫了。”她伸出手,指尖擦过乱步的手背,温度像团小火焰。
乱步鬼使神差地勾住她的小拇指——这是三天前她们在练习室定的暗号,“当逻辑卡壳时,跟着直觉走”。
聚光灯在头顶炸开的瞬间,乱步的呼吸停滞了半拍。
整个舞台被切割成无数镜面碎片,从地面到穹顶,每一寸空间都映着她们的影子。
黑泽的异能力正顺着镜面蔓延,观众席的欢呼声扭曲成重叠的杂音,连评委席的荧光牌都变成了模模糊糊的重影。
“是反射频率干扰。”乱步闭了闭眼,0.1秒内理清视网膜传来的所有光痕——镜面的倾斜角、灯光的波长、黑泽站在左侧升降台的呼吸节奏。
她睁开眼时,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斑,“他在用每0.3秒一次的反射延迟制造错位感。”
“那我来打破节奏。”太宰的声音近在耳畔。
乱步转头,正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睛里——那潭星光比三天前更亮了些。
下一秒,太宰的“人间失格”如涟漪般荡开,所有镜面里的虚影坍缩成金色光点,像被戳破的泡泡。
三秒。只有三秒的空窗期。
乱步的脚尖精准点在第三块镜面的接缝处,旧伤在落地时抽痛,但她的大脑已经跳过了痛感。
舞步顺着镜面的折射角铺开,每一步都在观众视网膜上烙下更深的印记——这是她昨夜对着镜子练了十七遍的“锚点走位”,专门用来在视觉混乱中建立“唯一真实”。
音乐拔高。
太宰的手指轻轻搭在她后背,推动着她转向主舞台。
乱步知道这是信号:该切换主导权了。
她退后半步,让太宰的身影占据聚光灯中心。
对方的舞步像团流动的雾,却又精准地踩着她在笔记本上标注的“情绪爆发点”——这是只有她们才懂的密码:乱步用逻辑拆解舞台,太宰用感性填满缝隙。
黑泽的干扰再次袭来。
这次镜面里的虚影更密集了,连评委席都传来小声的惊叹。
乱步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她能看见黑泽站在升降台边缘,指尖微微发抖——那是异能力过载的征兆。
“左边第四块镜。”她贴着太宰的耳际低语,“他的能力源在那后面。”
太宰的脚步变急,带起的风掀起了乱步额前的碎发。
当两人的影子重叠在第四块镜前时,乱步抬手按住镜面,指甲在玻璃上敲出清脆的响。
后台的灯光控制组像收到指令般,一束追光精准地打在镜面上——黑泽的虚影在强光下扭曲成碎片,他的脸终于从混乱中浮现,瞳孔里写满错愕。
音乐戛然而止。
乱步的呼吸撞在喉咙口,汗水顺着后颈滑进演出服。
她望着台下沸腾的观众席,那些举着“文曜”灯牌的手像片光的海洋。
评委席上,藤原推了推眼镜,嘴角翘得比三天前更明显。
“这不是一场表演,是一场博弈。”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文学性和逻辑性的博弈,赢的是——”
“文曜!”观众席的呐喊打断了他的话。
乱步转头,正对上太宰亮晶晶的眼睛。
对方发梢的金粉落了些在她肩头,像撒了把星星。
“你刚才,是在帮我?”乱步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太宰眨眨眼,伸手替她擦掉额角的汗:“我只是想看你能走多远。”她的指尖还沾着舞台妆的闪粉,在乱步脸上留下道银亮的痕,“毕竟……”尾音放软,“能陪我玩这种推理游戏的,只有你啊。”
后台的走廊有些暗,乱步抱着外套往练习室走时,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黑泽遥斗的演出服还没换下,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锁骨处的汗渍。
他盯着乱步的眼睛,声音低得像耳语:“你的逻辑……太完美了。”
“因为我知道,有人会补上我无法理解的情感。”乱步歪头笑了,眼角的泪痣被汗水润色的极其显眼,裤袋里的纸条被她捏成了更小的方块,“比如……信任。”
她绕过黑泽往前走,听见对方在身后轻声说:“下一次,我会让你看见更复杂的迷宫。”
文曜的练习室里,暖黄的灯光漫过每个人的脸。
铃子正踮脚调整音响,发梢沾着未卸干净的舞台妆。
乱步推开门时,她刚好转身,手里的CD“啪”地掉在地上。
“抱歉!”铃子弯腰去捡,乱步却注意到她泛红的眼尾。
少女的手指在CD盒上微微发抖,像片被风吹乱的叶子。
“要帮忙吗?”太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铃子猛地摇头,却在抬头时撞翻了旁边的水杯。
清水漫过地板,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像片涨潮的海。
乱步盯着那滩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藏在平静的水面下,缓缓浮出。
文曜练习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可铃子的后颈还是沁出薄汗。
她盯着音响上跳动的数字,14:00的红色光斑刺得眼睛发酸——这是今天第三次调整排练时间。
“铃子姐,发什么呆呢?”中原中也抱着护膝从地垫上弹起来,发梢的蓝挑染晃得人眼花,“刚才评委说我们的‘意境衔接’像被剪刀剪过,今天必须把《雪国》的冷冽感和《人间失格》的破碎感揉成一团!”
国木田推了推方框眼镜,把分镜表拍在她面前:“松尾桑,你的’意境具现‘是关键。上次舞台上你只维持了三分钟,这次要撑满整支舞。”
铃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分镜表上自己的名字,墨迹在视网膜上晕成模糊的团——就像昨天更衣室里,白石优奈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搭在她肩上时,所有声音都变远了。
“开始吧。”乱步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她抱着笔记本坐在地垫边缘,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颤了颤,“我数三二一,中也起拍。”
音乐响起的瞬间,铃子的后颈泛起凉意。
这不该是《雪国》的冷。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睫毛上的碎钻闪得刺眼——本该是雪粒落在睫毛上的清透,此刻却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眼眶。
“松尾桑!”国木田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情绪太沉了!”
铃子想调整呼吸,可胸腔里像灌了铅。
她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泛青,镜面上缓缓凝结出白雾——那是“意境具现”失控的征兆。
“停!”乱步拔高声音。
音乐戛然而止。
铃子踉跄着扶住镜子,白雾顺着镜面爬下来,在地板上凝成细小的冰碴。
中也蹲下身摸了摸,指尖立刻缩回:“这温度……比上次低了五度不止。”
“铃子?”太宰治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温凉的掌心贴上她发烫的后颈,“你在发抖。”
铃子抬头,她张了张嘴,却想起白石优奈在更衣室说的话:“他们需要的是完美的工具人,不是会哭会怕的松尾铃子。”
“我没事。”她别开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再来一次。”
第二遍排练开始得更快。
铃子盯着乱步发顶的呆毛,试图用那抹翘起的弧度锚定现实。
可当舞蹈进行到第二段,她的视线扫过观众席方向——白石优奈正倚在栏杆上,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耳垂。
冰碴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咚!”
铃子的膝盖砸在地板上。
她望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冰碴扎进手背的疼都比不过心脏的钝痛——那些她拼命压抑的情绪决堤:被父母锁在琴房练琴的童年、因为“意境具现”被同学称作“怪物”的初中、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时台下的嘘声……
“铃子!”乱步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
她扑过来时带翻了旁边的保温杯,温水溅在冰碴上腾起白雾。
少女的手指扣住铃子手腕,温度高得惊人:“看着我,松尾铃子。你现在的情绪,不是你的。”
铃子猛地抬头。
乱步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像面不会说谎的镜子:“你上周三在便利店帮老奶奶搬米时,眼睛是亮的;前天给中也包扎膝盖时,嘴角是翘的。现在……“她的拇指轻轻摩挲铃子手背的冰碴,”现在你的眼睛里,有别人的影子。”
冰碴在乱步掌心融化成水。铃子想起三天前的更衣室。
那天她抱着演出服推门,正撞见白石优奈对着镜子补妆。
对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在镜面上敲了两下,转身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松尾桑?我刚才在想,你这样敏感的性格,要是’意境具现‘失控了……会不会很有趣?”
当时她只当是挑衅,可此刻回忆起白石碰耳垂的动作,和自己每次情绪崩溃前无意识摸左耳垂的习惯——
“是心理暗示。”乱步压低声音,温热的吐息扫过她耳尖,“白石的‘人心窥探’能读取情绪,她在你身上埋了锚点。”
铃子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白石每次说话时,指尖总会有意无意划过耳垂;想起自己这几天总在排练前莫名心慌,像被人攥住心脏慢慢收紧。
“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乱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昨天排练的录像,“你看这段。”
画面里的铃子眼神清明,冰碴只在脚边凝成薄霜,连国木田都在点头。
乱步拖动进度条,停在她踉跄的瞬间:“这里,你摸了耳垂。”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乱步发亮的眼睛:“白石在你身上种了情绪种子,每次她碰耳垂,你就会触发负面记忆。但你看……“她点开另一段未剪辑的练习录像,”你原本的’意境具现‘,是能把雪下得像月光的。”
铃子盯着屏幕。
画面里的自己在笑,冰碴从指尖飘起时带着细碎的银光,像雪国的夜樱。
她想起第一次觉醒能力时,母亲尖叫着摔碎了她的镜子——可此刻镜中人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我帮你守住节奏。”乱步把手机塞回口袋,“明天公开练习,我们再来一次。”
第二天的练习室坐满了其他练习生。
白石优奈坐在最前排,酒红甲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三,二,一。”
音乐响起的刹那,铃子的视线牢牢锁住乱步发顶的呆毛。
当舞蹈进行到第二段,她瞥见白石的指尖抬起——
“跟着我呼吸。”乱步的声音像根细线,精准地缠住她飘摇的情绪,“吸气,雪落的声音;呼气,心跳的声音。”
铃子的指尖泛起凉意,但这次冰碴没有凝结成刺。
它们顺着她的动作飘起来,在半空折射出七彩的光,像雪国的晨雾里裂开的朝阳。
“停!”国木田的声音带着颤抖,“这……这是《雪国》里‘银河倾泻’的场景!”
观众席响起掌声。
铃子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冰碴在发间闪烁,像缀了满头顶的星子。
她转身看向乱步,少女正冲她比了个只有两人能看见的推理手势——食指抵着太阳穴,像在说“我看穿了”。
“谢谢你没拆穿我。”谢幕时,铃子凑到乱步耳边。
乱步歪头笑,发顶的呆毛晃了晃:“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
远处,太宰治靠在练习室门口。
她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耳垂——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像有团火在烧。
“叮——”
广播声响起:“请全体练习生注意,个人创意秀分组名单将于今晚八点公布。”
乱步抬头,正撞见太宰似笑非笑的眼神。
对方的发梢落着从窗外飘进来的冰碴,在灯光下闪得人晃眼。
“乱步酱。”太宰慢悠悠走过来,“你说……我们会不会抽到同一组?”
少女的尾音裹着糖,甜得像是某种预谋已久的陷阱。
本来分类选了原创的,但是突发奇想问了一下ai,我这种可能放同人更合适,着急忙慌的改了(汗流浃背了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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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