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阳光把梧桐巷染成暖金色时,未晞提着塑料袋推开家门,正闻到一股淡淡的油烟味。温屿系着她那件印着超市logo的赠品围裙,站在厨房水池边洗碗,听到动静回过头,额角还沾着一粒米。
“你回来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米粒抹掉,“我看你买了菜,就……随便做了点。”
未晞愣了一下,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两菜一汤——清炒西兰花、番茄炒蛋,还有一碗蛋花汤,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却摆得整整齐齐。她放下手里的袋子,里面是刚买的排骨和玉米,原本打算晚上炖个汤。
“你……会做饭?”未晞走到餐桌旁,指尖触到碗沿,还是温热的。
“嗯,”温屿低下头,用围裙擦着手,“在亲戚家……总要做的。”
未晞没再说话,拉开椅子坐下。温屿赶紧盛了碗饭递给她,自己则端着碗坐到对面,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眼神时不时瞟向未晞,像是在等她评价。
“味道不错。”未晞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酸甜适中,火候刚好。她很久没吃过家里做的菜了,在英国时大多是速冻食品,回国后也是泡面居多。
温屿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扬:“你喜欢就好。”
厨房里的白炽灯亮着,在餐桌上投下一片暖黄的光晕。两人默默地吃饭,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未晞看着温屿吃饭时微微鼓起的腮帮,忽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眼睛就会亮晶晶的。
“对了,”未晞忽然开口,“你下午没课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有一节大课,”温屿放下筷子,“下课后……就回来了。”她没说自己是为了赶在未晞回来前把饭做好,也没说为了买那点西兰花,她绕了三条街才找到最便宜的菜市场。
未晞“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她知道温屿大概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地方去,只能待在出租屋里。
吃完饭,温屿抢着去洗碗,未晞则坐在沙发上看资料。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和碗碟碰撞声。未晞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厨房门口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晚上九点多,温屿背着书包准备去上晚自习。她走到门口时,未晞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温屿停下脚步,看着未晞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递给她:“晚上饿了就吃,别总买外面的零食。”
保鲜盒里装着切好的苹果和草莓,都是未晞下午特意买的。温屿接过盒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里却暖暖的:“谢谢未晞。”
“路上小心。”未晞看着她换鞋,黑长直的头发垂在胸前,“晚自习几点结束?”
“十点半。”
“嗯,回来给我发个短信。”
温屿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走出公寓楼,回头看了一眼,202的窗户亮着灯,未晞的身影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她攥了攥手里的保鲜盒,脚步轻快地往学校走去。
温屿走后,未晞继续看资料,但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温屿吃饭时的样子,想起她系着自己围裙的背影,想起她接过苹果时亮晶晶的眼睛。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打开电脑,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除了老照片,还有一个视频文件。未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视频是五年前拍的,画面有些模糊,背景是梧桐巷的老房子,小小的温屿扎着双马尾,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追着未晞跑:“未晞姐姐,给你!”
未晞蹲下身,接过那朵皱巴巴的野花,镜头里的自己笑得有些无奈:“温屿,这是路边的野草。”
“才不是呢!”温屿把野花别在未晞的头发上,“这是最好看的花!”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未晞看着屏幕上自己小时候的笑脸,又想起现在的温屿,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五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圆脸蛋的小姑娘变得敏感又脆弱,也足以让一段亲密的关系变得疏离又尴尬。
她关掉视频,趴在桌子上,心里乱糟糟的。直到手机震动,才把她拉回现实。是温屿发来的短信:“未晞,我到教室了,你早点休息。”
未晞回复:“嗯,好好学习。”
放下手机,她起身去厨房倒水,发现温屿已经把碗洗好晾在架子上,就连她早上用过的杯子也擦得干干净净。台面上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温屿清秀的字迹:“未晞,明天早上想喝豆浆还是牛奶?”
未晞看着纸条,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抽屉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温屿渐渐适应了在未晞这里的生活,每天下课就回来做饭,周末则去做兼职。未晞也习惯了回家有热饭吃,习惯了客厅里多一个安静的身影,习惯了温屿时不时递过来的温水和关切的眼神。
这天凌晨三点,未晞被饿醒了。她摸黑走到客厅,发现温屿的房门还亮着灯。她轻轻敲了敲门:“温屿?还没睡?”
门“吱呀”一声开了,温屿穿着未晞的旧T恤,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未晞,你怎么醒了?”
“饿了,”未晞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你怎么还不睡?明天早上还有课吧?”
“嗯,”温屿低下头,“有个编程作业不太会,想赶紧做完。”
未晞皱了皱眉,走进房间。温屿的书桌上堆满了课本和笔记,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她拿起课本看了看,又看了看温屿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先别做了,”未晞合上她的课本,“身体要紧。”
“可是……”
“没有可是,”未晞打断她,“我去煮泡面,吃完赶紧睡觉。”
温屿看着未晞转身走出房间的背影,鼻子忽然有点酸。她跟到厨房,看着未晞熟练地烧水煮面,黑长直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未晞,”她小声开口,“谢谢你。”
未晞回头看了她一眼,锅里的水刚好沸腾:“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住在这里,还这么照顾我。”温屿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我知道我很麻烦……”
“别胡思乱想,”未晞把面饼放进锅里,“我们是……朋友。”她顿了顿,才说出“朋友”两个字,心里却觉得有些别扭。
温屿没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未晞往锅里打了个鸡蛋,又切了根火腿肠放进去。厨房里弥漫着泡面的香味,暖暖的,驱散了凌晨的寒意。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做好了。两人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吃着。凌晨三点的出租屋很安静,只有吃面的声音。
“其实……这个编程作业,”未晞忽然开口,“我明天帮你看看吧。”
温屿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真的吗?”
“嗯,”未晞点点头,夹起一块火腿肠放进温屿碗里,“赶紧吃,吃完睡觉。”
温屿看着碗里的火腿肠,又看看未晞,忽然觉得鼻子更酸了。她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面,眼泪却不争气地掉进了碗里。
未晞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鸡蛋也夹给了她。
厨房里的灯还亮着,映着两个默默吃面的身影。窗外的梧桐巷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灯光,在墙上投下短暂的光影。
温屿偷偷抬起头,看着未晞专注吃面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留在未晞身边,并不是一个麻烦的决定。而未晞看着温屿重新亮起来的眼睛,也忽然意识到,这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这个决定太棒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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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藏在宵夜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