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好像真的能听懂,肚子安静了,不蛄蛹了。
也直到这时陈棉棉才发现,她腰上,肚皮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照回忆,那全是女配为了堕胎而亲手捶出来的。
手触上淤痕,一段属于女配的回忆如扑天盖地般的,涌入她脑海。
原来不了解女配,陈棉棉以为她就是个单纯的极品。
是作者塑造出来气读者乳腺的产物。
但翻阅了一下女配的回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从表面看,女配家只有三姐弟,她是中间一个,老二。
但其实她娘总共生过九个孩子,其中有八个是女儿。
那八个女婴中,除了长姐和女配,别的或卖掉,或者一落地就被弄死了。
女配不到三岁时,就曾亲眼目睹母亲捏死刚出生的小妹妹。
陈金辉则是她娘生的,唯一的男孩儿,也是她老娘的命根子……
肚子咕咕叫,饥饿感把陈棉棉拉回现实。
她柔声说:“妞妞饿了吧,我这就吃东西,我饱了,你也就饱了喔。”
肚子再咕咕两声,又蛄蛹了一下,就仿佛是妞妞在回应她。
轻拍肚皮,陈棉棉情不自禁说:“妞妞真乖。”
为了拼事业,她未婚未育,三十大几了恋爱都没怎么谈过。
拼搏十几年,她终于买了舒适大平层,还有一笔不菲的存款。
但随着年龄渐长,孤独感越来越重,她虽不想结婚,可很想要个孩子的。
陡然穿成孕妇她也很难适应,但爱孩子的本能叫她想要养育胎儿。
先找吃的吧,凭记忆她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绿书包。
里面有个油纸包,打开,见有半块黑乎乎的窝头和一只冷掉的熟土豆,陈棉棉把它放了回去,再翻出只标着[牦牛奶粉]的锡纸包,闻了闻确定是奶粉,就吃它了。
窗台上有只罐头瓶,那是女配的水杯。
拎起墙角的暖壶,陈棉棉给自己冲了一杯奶粉。
但开水太烫,暂时还喝不了。
她于是抓起了挂在墙上的,陈金辉的呢子大衣。
摸到内衣兜,她心中一喜,因为里面有钱夹,还挺厚实。
钱夹里共有八张一元和三张五元钱,再翻夹层,还有一张20元的存折。
照女配回忆,这钱其实是赵凌成给她的离婚补偿,共200块。
女配一拿到钱,就被陈金辉赖皮着要走,自己花销了。
把钱夹揣回兜里,陈棉棉吸溜一口奶粉,好烫!
她正吹着奶粉,外面响起陈金辉的叫声:“骗你干嘛,真是我二姐打的。”
立刻又是一个女人的叫声:“二姐她,难不成是疯了!”
这里是大西北,这个地方叫泉城。
陈棉棉所在的,是位于城中心的国营招待所。
它是由相连的二层楼围成的院子,大门口有间瓦房,是前台。
女配娘家在乡下,之所以躲这儿打胎,是因为她的弟媳妇许小梅在这儿当会计。
陈金辉刚找到媳妇儿,俩人正在处理伤口。
许小梅不相信二姑姐会打丈夫,是因为他是个从农村飞出来的金凤凰。
虽出身农村,可他进城工作,端上了体面的铁饭碗。
婆婆一家子疼他,疼到恨不能扒身上的肉给他吃。
尤其二姑姐,疼死他了,说她会打他,简直匪夷所思。
帮丈夫擦着伤口,许小梅轻声问:“胎落了吧,二姐是疼疯了乱打人的?”
丈夫挨点打没所谓,要紧的是那孽胎,得赶紧流掉。
陈金辉痛的浑身打颤,却叹气:“打个屁,药她都还没吃呢。”
许小梅手顿:“那你的升职,我弟的工作咋办?”
陈金辉也搞不懂,向来乖巧的二姐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了。
但她要不流产,怎么嫁魏科长,一失婚妇女,难道想腆着脸在弟弟家吃白饭?
见丈夫在沉吟,许小梅又说:“她应该是心软下不了手了,咱得帮她。”
陈金辉犹豫:“来硬的?”
又说:“万一闹出人命来呢?”
许小梅轻拍丈夫:“一碗汤药而已,哪就能扯上人命,再说了,先苦后甜,咱们可是为了她好。”
……
陈棉棉一边吸溜着滚烫的奶粉,一边继续翻书包。
穿越定律,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而要没有好的医疗条件,她将经历难产和大出血。
产后,她还将落下终生性的生育损伤,妞妞也也会因生产落下残疾。
要避免那一切,她就必须行动起来。
从包里翻出一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她哗哗的翻起了页。
赵凌成也在泉城工作,但不在城里,而是位于大漠深处的军工基地。
而且那里不但拥有目前全国最先进的各种医疗器械。
军医院的医生也是从全国甄选出来的医术最好,最优秀的。
不想难产,她就必须去找赵凌成。
笔记本里罗列着很多通信地址,但翻到赵凌成,陈棉棉却略过了。
因为离婚后,陈金辉打着她的名义问对方要过几次钱。
对方烦不胜烦,就通知单位拒收她的任何信件了。
再翻两页,看到一个地址,陈棉棉眼前一亮。
那是赵凌成小姑,赵慧的。
她也在泉城,而只要联络上她,一切难题就将迎刃而解。
合上笔记本陈棉棉正要出门,却听木窗扇咯吱一声。
从窗外探进一张脸,是个女孩子,她问:“陈同学,你们刚才吵啥呢?”
女孩穿着服务员的工服,陈棉棉挺面熟的,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是这儿的职工,也是许小梅的同事,不确定她的来意,陈棉棉就没吱声。
女孩又说:“许会计老公进库房,拿了好长一条绳子,他……”
瞥了眼大门方向,女孩再说:“他好像说要捆谁。”
陈棉棉顺着女孩的目光,就见许小梅在大门上东张西望,陈金辉却不知去了何处。
邮局就在招待所对面,那儿就能给赵慧拍电报。
但陈棉棉知道的,许小梅想把自己三个弟弟都弄进铁路系统。
也是因此,她才热衷于把女配嫁给魏科长。
如果她直接进邮局,发电报,许小梅能不阻拦?
陈金辉一米八几,孔武有力,抓她如抓小鸡,要强行捆了她呢?
想到这儿,她找出铅笔飞速抄下地址又写了段话,撕下纸,连带五块钱一并交给女孩:“麻烦你去趟邮局,帮我按这个地址拍一份电报,还有……”
她再说:“去公安局找最大的领导,就说有人拐卖我这个孕妇。”
挺起肚皮,她泪如雨下:“我是个孕妇,你得帮帮我。”
女孩先惊呼:“天啦!”
又说:“顶好门关好窗户,我马上找公安来解救你。”
陈棉棉的经验,只要向同性展示困境,基本都能得到无私的帮助。
许小梅的目光扫过来,女孩迅速低头,离开了。
陈棉棉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就见女孩出了大门,绕了一圈后进了邮局。
她松了一口气,再找许小梅,就发现不知何时她也不见了。
过了好久陈金辉都没回来,但陈棉棉没有放松警惕,继续忙碌。
她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个陌生女孩身上,要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然后她发现一个问题,因为她肚子太大,棉衣系不上扣子。
平常女配都是用布条紧束肚皮,勉强系的扣子,但那样会很勒,喘不过气来。
可大西北的四月天气还很冷,不穿棉衣会冻感冒,怎么办?
想了想,陈棉棉脱掉棉袄,换上了陈金辉的呢子大衣。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毛做成的,虽然宽大,可是很轻,还格外暖和。
绿书包里有奶粉和粮票,她的介绍信,她都得背着。
她刚拾掇好自己,陈金辉回来了。
他两手空着,但只看他臃肿的腰就可知,他腰上缠了一圈绳索。
许小梅紧随其后,一只手里是两块毛巾,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碗苦汤药。
看来两口子商量半天,是想捆着她强行灌药了。
许小梅故意说:“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为啥惹二姐生气?”
再拍丈夫一巴掌:“快去给二姐道歉,她最疼你了,会原谅你的。”
陈金辉一推,见门被顶着,也笑着说:“二姐,我来给你赔罪来了。”
又用撒娇的口吻说:“开门嘛,你想打就打,我挨着。”
曾经亲眼看着母亲掐死妹妹,并把弟弟视若珍宝,懵懵懂懂的女配和母亲一样热爱弟弟。
她也就是传说中的扶弟魔,弟弟都撒娇了,她能不消气,能不开门?
可惜陈棉棉不是女配,而且要论搞事情,她是陈金辉祖宗。
推开窗户气沉丹田她一声大吼:“快来人快来看,流产啦,打胎啦。”
许小梅是这儿的会计,有身份,也要脸的。
猛乍乍被吓了一跳,她忙说:“二姐你不嫌丢人呀,快闭嘴。”
离婚了却怀孕了,躲旅馆里堕胎,多不光彩的事儿,她竟然敢乱嚷嚷?
陈金辉也着急了,狠搡门:“二姐快开门,有话好好说。”
招待所多的是客人,听到吼叫,好多人打开了窗户。
陈棉棉可是精英律师,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
她高声说:“领袖说了,生产力要跟上,人口也要跟得上,你们却强迫我流产打胎,你们就是在跟现形政策唱反调,是反.革命,大家快来抓反革.命啦!”
流产打胎反.革命,好劲爆的词儿。
好多客人索性出了房间,来近距离围观。
人们也议论纷纷:“这年头谁敢打胎,敢搞反.革命?”
许小梅精着呢,忙大声说:“她是疯子,胡嚷嚷呢,大家千万别相信。”
陈金辉早知二姐是心软了,舍不得那个孽胎了。
可他一农村孩子,能端上铁饭碗容易吗?
他想升职比登天还难,再说了,魏科长能帮别的男人养小杂种?
他气的头昏,但走向窗户,犹还耐心劝说:“二姐,赵军官不要你了,全村人都在笑话你呢,咱要不想被人笑话,就得嫁个比他更好的男人,你想想魏科长呀……”
说时迟那时快,他双手抻上窗台跳了起来。
进去就关窗,捆了人就捂嘴灌药。
只要对外说她是疯子,在犯疯病就无人会在意。
等她流了产,嫁给大领导,她自然就能理解他的苦心了。
陈金辉这样想着,也觉得自己是为了姐姐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棉棉故意开着窗户,就是为了诱他上钩。
就在他要跃进窗户时,一壶滚烫的开水迎面泼来,浇了他满头满脸。
陈金辉:糟糕,二姐她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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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