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落在许知意摊开的历史课本上。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平稳起伏,他正低头标注重点,忽然听见旁边传来椅子拖动的轻响。
笔尖一顿,墨点落在“鸦片战争”四个字旁边。许知意没回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落座——江野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似乎沾了点深色污渍,他头发微乱,下颌线绷得很紧,坐下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周围有同学悄悄侧目,他却没在意,只是把书包随意往桌肚里一塞,便趴在了桌上,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看不清表情。
许知意迅速收回视线,重新攥紧笔。课本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强迫自己继续往下划,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他似乎没动,连呼吸声都轻得像不存在。
下课铃刚响,许知意就站起身。前排同学嬉笑着往外涌,他却逆着人流走向办公室,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白。
办公室里弥漫着油墨味,班主任正在批改作业。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桌前:“王老师,我想反映件事。”
声音有些发紧,他却没停顿,把早上在巷子里看到的情形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江野的名字,只说是看到有人在校外打架。
老师抬头看他,眉头微蹙:“具体是在哪里?有看清是谁吗?”
许知意垂下眼睫,指尖掐进掌心:“在学校后巷……没看清脸,就是觉得不太安全。”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的风很凉。他望着窗外,忽然觉得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暮色把街道染成温吞的橘色,许知意背着书包走在人行道上,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脑子里还在回放办公室里老师凝重的表情。
“咔嗒”一声轻响,身后传来单车刹车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辆黑色山地车——车把上挂着的黑色挂坠,是江野上个月在文具店抓的。
许知意没回头,加快了脚步。风却把他的声音送了过来,带着点沙哑:“跑什么?”
他攥紧书包带,后背绷得像块木板。单车慢悠悠地跟在旁边,江野的影子透过暮色落在他脚边,被拉得很长。
“早上的事。”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知意终于停住脚,转头看他。他单脚撑着地面,校服领口松着两颗扣子,下颌线处有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人指甲刮过。夕阳落在他眼底,看不出情绪。
“和我没关系。”他垂下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江野沉默了几秒,忽然从单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两人距离很近,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盖过了往日的皂角香。
“我知道你去告诉老师了。”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听不出喜怒,“许知意,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进心里。许知意猛地抬头,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不是那样,喉咙却像被堵住。巷子里他挥拳的样子,办公室里自己说的话,此刻在暮色里搅成一团,让他鼻尖发酸。
“我……”
“算了。”江野忽然打断他,转身跨上单车。"以后,你别管我了,我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