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初与序皱了皱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门框。
房间不大,一张窄床,一张褪了漆的木桌,桌上却摆着一盏红灯笼。
不是寻常客栈里的那种纸糊油灯,而是一盏做工精细的红灯笼,薄如蝉翼的灯罩上隐约透出里面的烛光,红的刺眼,红得像血肉。灯座下还凝着几滴蜡泪,像是刚刚才被人点燃过。
初与序一向受不了这种强光,她闭了闭眼,意识到这灯笼不该在这里。
客栈门口已经挂了一盏巨大的红灯笼,照得整个前院亮如白昼,为什么房间里还要再放一盏?
她伸手,指尖刚触到灯罩,便猛地缩回。
烫。
不是平常烛火该有的温度,倒像是被烧焦的动物皮肤,还带着体温。
但也有可能不是动物。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火光骤然一窜,映得初与序半边脸都浸在血色里。她毫不犹豫扯下床单,裹住灯笼,一把抓起。灯罩下的烛火摇晃,照得她指缝间一片猩红。
她重新推开门,将红灯笼丢到门外走廊边,又将床单带回房间,重新铺在床上。
灯笼被扔出房外后,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初与序下意识摸向腰间,找到了系统给的火折子。
“咔。”
火石擦过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直到第三下,火折子才终于亮起一簇微弱的火光,颤颤巍巍地映出她半张苍白的脸。烛台就在桌上,她伸手去点,可就在火苗即将触到烛芯的刹那:
“呼。”一声,一阵阴冷的风从她耳后掠过,火折子瞬间灭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比之前更沉、更重。初与序不由得屏住呼吸,抬头看向房间的窗户。
窗户关得死死的,不可能有风吹进来。她重新点燃烛台,走到窗边想开窗看看。
忽然,一道黑影倏地掠过。
初与序停住脚步不再往前。
这里是二楼,窗外不该有人。可那影子分明是个人形,瘦长、僵硬,像是一张被拉长的人皮,轻飘飘地贴在窗户纸上,又迅速消失。
她面无表情退回,坐到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疲惫的面容。镜面有些模糊,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抬头,指尖勾出发间的木簪,轻轻一抽,乌黑的长发变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垂落在肩头。铜镜里的自己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分毫不差。
可就在初与序低头整理发丝的刹那,余光却瞥见镜中的自己仍抬起手,定定地看着她。
初与序抬头,但镜中人影却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异样只是烛光晃眼造成的错觉。
大晚上的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门外那盏大红灯笼的光透过门缝渗进来,将整间屋子浸在一片暗红里,像是沉在血水中。初与序站到窗边,拿起被褥轻轻嗅了一下。运气很好,没有血腥气。
她将外衫脱下折好放在床位,动作很慢,像是寻常的睡前准备。可她始终听着门外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灯笼纸在夜风里偶尔被吹起的窸窣。
床板很硬,躺上去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初与序侧着身,用被褥遮住大半张脸。
夜色如墨,浓稠得几乎凝滞。初与序的呼吸轻浅均匀,仿佛真的沉入了睡眠。但她的意识始终悬在黑暗的边缘,准备随时惊醒。
门外,那盏巨大的红灯笼依然亮着,将门纸映得猩红。黑暗中,初与序忽得睁开眼。
有什么东西在响。
那声音很轻,像指甲刮过教室的黑板,又像湿漉漉的指尖一点点撕开熟透的水果皮。黏腻缓慢的,带着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嗤啦——”
细微的撕裂声从隔壁传来,伴随着液体滴落的轻响。一滴、两滴落在木地板上。
听上去像血滴落的声音,初与序立刻清醒过来,无声下床,屏住呼吸赤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可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走廊上的灯笼光从门缝漏进来,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血色的细线。她缓缓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皱缩。
走廊尽头,一个佝偻的黑影拖拽着李二,但此刻的李二已经不成人形。
(注:下文尽量别在用餐时观看!!!)
他的脸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露出下面血红的肌肉组织和白色的筋膜。没有眼皮的双眼圆睁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血沫不断从喉咙里涌出。
黑影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新鲜制作的灯笼,灯笼的材质在月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上面依稀可见五官的轮廓。
那是李二的脸皮。
初与序僵立在黑暗中,瞳孔因惊讶而微微放大,盯着那盏摇晃的人皮灯笼。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转过头来。月光下,它没有五官,整张脸平滑得如同蜡像,只有两个漆黑的空洞代替了眼睛的位置。
初与序眼睁睁看着黑影举起那个人皮灯笼,灯笼内部突然亮起幽红色的火光。在诡异的光线下,李二被剥下的脸皮变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球在灯笼内部滚动,嘴唇诡异地蠕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黑影发出一声非人的叹息,将灯笼挂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初与序这才注意到,整条走廊两侧已经挂上了类似的人皮灯笼,在阴风中轻轻摇曳。每一张脸皮都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极度的恐惧与痛苦。
李二残缺的身体被黑影继续拖向走廊尽头,他的手指在地板上抓绕,留下五道长长的血痕。
在经过初与序的房间时,李二突然转过头,没有皮肤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快...逃...”
黑影猛地拽了一下,李二的身体像破布一样被拖进了尽头的黑暗。接着是一阵切割声,和液体喷溅的声音。
初与序的呼吸已经完全乱了,她看向挂在墙上的人皮灯笼,其中的“李二灯笼”突然自动转向自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皮在红光中扭曲变形,嘴唇诡异地蠕动着:
“下一个...就是你们...”
木楼梯忽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密集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上二楼。初与序飞快蜷缩在衣柜最深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木板,屏住呼吸。
“搜!每个房间都要翻过来!”沙哑的吼叫声穿透门板,走廊里传来木门被踹碎的爆裂声,火把将人影扭曲成巨人般的怪物投在纸窗上。
脚步声逼近,停在初与序的房门前。门被粗暴地踹开,血腥味瞬间涌了进来。
透过衣柜的缝隙,初与序看见三双**的脚,皮肤上站着干涸的血痂,指甲缝里嵌着碎肉。其中一把镰刀的刀尖还在滴血,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洼粘稠的液体。其中一人走到床边,弯腰伸手摸了下床铺。
“床是温的...没跑远!快追!”
隔壁突然换来王三的惨叫:“滚开!别碰我——”
瓷器砸碎的脆响,□□撞上墙壁的闷响,还有那种黏腻的、刀锋划开皮肉的声音。初与序有点想吐,她清晰地听见王三发出断续的哀嚎,接着是重物在地板上拖行的摩擦声。血从门缝地下渗进来,在月光下黑得发亮。
“这个还热乎着。”有人在笑,“灯笼皮要趁新鲜剥。”
初与序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拖着王三走过,她的右手还在抽搐,五指抓挠着地板,指甲翻起都浑然不觉。火把照亮她半张被剥开的脸,露出下面跳动的肌肉,像被掀开的石榴皮。
“还有两个逃走了!”有人高声提醒,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王三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更多人的吼声。
王三的惨叫变成了气泡音,像是被割开了气管。
当初与序再抬眼看去,村民正拎着一张完整的人皮抖了抖,血珠像雨点般溅在墙上。王三剩下的部分还在抽搐,露出森白的肋骨和微微颤动的肺叶。
“好皮子,灯笼王的皮...”有人惊叹。
“这算什么?另一个姑娘的皮那才叫好。”有人打断,“雪肤花貌,用她的皮做灯笼那才叫灯笼王。”
脚步声渐渐远去,二楼陷入一片寂静。
又等了一会,初与序推开衣柜门,潮湿的霉味和血腥气猛地灌进鼻腔。藏久了腿麻,她踉跄了一步,膝盖发软,差点踩进地板上那滩半凝固的血泊里。
走廊上到处都是碎肉,一块沾着筋膜的肉黏在墙根,几截断指散落在角落,指甲缝里还嵌着木屑。最刺目的是那道长长的血痕,从房门一直拖到楼梯口,边缘已经发黑。
初与序突然伸手飞快扶住墙,忍不住弯腰干呕,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呛咳,但什么也没吐出来。她缓一会,站直身体。
【恭喜玩家初与序触发限时生存任务——人皮灯笼的诅咒】
【当前存活玩家:1/1】
【警告:村民感知度提升至65%,但在天亮后不会攻击玩家,请放心探索。】
【祝您存活愉快】
发这章时好担心不过审[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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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灯影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