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逢打来电话的时候,秦遇正哭得伤心。
眼泪像水一样流出来,打湿了枕巾和床单。
她没心情接电话,把小灵通丢到一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她要哭得不只是被打的委屈,白忙活一场的挫败,还有心中父亲形象轰然倒塌的钝痛。
虽然上一世爸爸也曾出轨,可是从别人口里听说,和自己亲耳听到,冲击力完全不一样。
她恨爸爸一边义正严辞的教导她,一边自己做着对不起家人的事。
她恨妈妈过分软弱,发现爸爸出轨后深陷抑郁,对姐弟俩不闻不问。
她更恨自己弄错了重点。
她不该寄希望于阻断爸爸和陈宁的交往,而是该让妈妈的心态强大起来,抓住时代机遇,搞钱!
这样,就算爸爸离开,她至少不会为钱烦恼。
钱,可以解决成人世界99%的烦恼。
从号啕大哭,到呜咽不止,再到默默流泪,秦遇足足哭了半个多小时,她哭累了,也哭渴了。
期间,妈妈从商场采购回来,过来叫她,她没理。
秦征过来敲门,她也没动。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感觉到悲伤随着眼泪蒸发,活力渐渐回到身体里。
她打开门,发现地上放着一杯水,端在手里还是温的,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
秦征耳朵尖,听见她开门飞跑过来,拉起她的手,“秦遇,你没事了吧?你去上网吧,我让给你。”
她摆摆手,“没兴趣,我回屋歇歇,你玩吧。”
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爸爸坐在客厅抽烟,看见她出来,咳了一声,生硬地叫她,“过来吃草莓吧。”
“我不想吃。”
丢下这句话,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穆逢又打过来,她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喂。”
虽然极力克制,嗓音里的暗哑,还是清晰传到了他耳中。
电话那端沉寂了两秒,穆逢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你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硬着嗓子说,“关你什么事?”
穆逢也不恼,反而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哭,当然关我的事。”
秦遇不说话。
一滴眼泪滑下来。
她用手指擦去眼泪,盯着指尖那点水光。
多奇怪,刚刚,她觉得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可是一旦有人关心,心底的委屈又抬起头,眼眶一酸,眼泪流出来。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用手背擦去两颊的泪,可是抽泣和哽咽,就像咳嗽一样,藏也藏不住。
听出她在极力忍耐,穆逢安慰道,“没关系,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吧。”
“不要你管。”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被穆逢的话感动,
“不如,我去给你送纸巾,想要多少都有,你只管尽情的哭,我负责递纸,好不好?”
秦遇忍不住笑了一声,抽了抽鼻子,“你是想让我哭瞎吗?”
“不,我只想让你笑。”
他的嗓音淡淡的,却无比认真。
秦遇心头一颤,岔开话题。
“你打电话来,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看你的□□一直在线又不说话,还以为你被盗号了。”
“嗯,电脑刚装好,登上□□就去做别的事了。”
挂断电话,她开始清理床头地板上的卫生纸,刚才边哭边擦,不知不觉中用了半包抽纸。
妈妈端来半盘草莓,告诉她晚上有她爱吃的黑椒牛柳,她抱了抱妈妈,说自己不饿,不想吃饭。
确切地说,她是不想和爸爸同桌吃饭,看见他就烦。
十几分钟后,穆逢又打来电话,她刚接起,就听见他爽朗的声音传来。
“出来。”
“什么?”
“出来,到门口来。”
她握紧小灵通,“我家门口?”
“对,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外,快出来,穿厚点。”
秦遇怔了两秒,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卧室,套上外套就冲到了门外。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远远的,她就看见穆逢站在外面,戴着那顶熟悉的枣红色鸭舌帽,手里提着一个小型医药箱。
秦遇紧走两步,到他跟前。
“你怎么来了?”
穆逢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在看清她哭肿的双眼、红肿的右脸颊时,瞬间消失。
“你的脸……”
秦遇立刻竖起衣领,遮住右边的脸。
出来得太匆忙,她忘了戴帽子和围巾,也忘了自己的脸被打肿,眼皮也涨涨得,一定很难看。
穆逢的声音冷下来,“谁打了你?”
秦遇摇摇头,“没有。”
穆逢抬手指着她,“你的脸都肿了,还说没有。”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要管。”
这句话,已经等于变相告诉他答案。
穆逢把医药箱往她怀里一塞,就往楼道里走。
秦遇急忙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你爸理论理论,就算是亲爹,也不能对女儿动手。”
穆逢梗着脖子,微抿的嘴唇透出倔强,执意要往前冲。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穆逢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拉不住,手指从他的袖子上滑脱,她一着急,声音更嘶哑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许插手!”
“左右都是老邻居,你这样,会让我很丢脸。”
穆逢猛地收住脚,他低下头,沉默几秒后转回身,目光沉痛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
然后,他看见一颗泪珠挂在她的眼角,将坠未坠,叫人心惊。
他下意识抬起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
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哭的。”
他说着,脸上浮现懊悔和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秦遇轻咬下唇,对他笑了笑,“没关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挨打了。”
“他的破事,我以后不会管了。”
穆逢见过她和陈宁在红茶馆交涉,此刻,他已大致明白冲突的焦点。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遇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上次在穆逢家,他曾说过,他爸爸有另外的家人。
都有一个出轨的爸,他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想到这里,秦遇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却牵痛了被打的地方。
穆逢看出来,立刻催促她,“回家吧,箱子里有冰眼罩和冰袋,快点敷上。”
他本来不知道她的脸肿了,只想着她哭了那么久,眼睛一定又红又肿,就去药店买了冰眼罩,因为买得多,店家送了很多冰袋,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冰眼罩?”
“不然呢?”
穆逢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见她眼睛更红了,又紧张地说“喂,你该不会被我感动哭了吧?”
“才没有!”
就在这时,一片柳絮似的白,从空中飘下,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变成半透明状。
一点轻盈的凉,落在她的额头和鼻尖。
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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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看见漫天细雪飞舞。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了。
打开医药箱,数十个冰眼罩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底下垫着硬邦邦的冰袋。
数了数,一共二十三只眼罩,把药箱塞得满满地,边角缝隙里还放了几支眼药水。
惊愕之下,又有些感动。
穆逢这个人,意外地靠谱又细心。
上次拜托他买卫生巾,也是买了一大包。
对了,那笔钱好像到现在还没给他。
每次一说还钱,他就说不急,等他算一算。
然后,就没了然后。
秦遇拿起一个眼罩,走到镜子面前,还没开始戴,先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条。
红肿的右脸颊,高高鼓起。
肿胀的眼皮,让眼睛小了一圈。
更糟糕的是,头发在床上揉得乱乱的,嘴唇因缺水而发白,再加上她身上洗褪了色的旧睡衣,整个人显得邋遢又憔悴。
她恍惚想起,上一世和吕程恋爱的时候,她不化妆是不会赴约的,哪怕只是出门散步,她也会轻扫娥眉,化个淡妆。
吕程对自己的仪容要求高,也喜欢看她打扮得赏心悦目。
可是在穆逢面前,她似乎从不在意这些。
大概是因为回到了纯粹的少年时代。
对于少男少女来说,一个笑容,一双发亮的眼睛,比完美的三围、鼓胀的肌肉,更有吸引力。
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格外闪亮。
她定定地看了几秒,猛得摇头。
不对,她在想什么?
她居然拿穆逢和吕程比?
难道她潜意识里已经默认,她和穆逢之间,是暧昧关系?
多亏了冰眼罩和冰袋,第二天,眼睛和脸上的肿都消了大半,于素月一边给她盛打卤面,一边劝她。
“你呀,就是嘴巴太硬、说话太直,何必跟你爸爸硬碰硬?”
“要是妈妈在家,一定会拦着,不让你爸对你动手。”
她低头吃面,不说话。
于素月又劝,“父女没有隔夜仇,过去就过去了。”
秦遇抬起头,对于素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
“没事,妈,我早忘了这回事了。对了,妈,我最近上网,看见网上都在说,我们国家的房地产市场要进入爆发期,炒房赚钱,大有可为。”
于月云不以为意的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事了。你就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赚钱的事有你爸。”
见妈妈言谈之间,还是认为挣钱是爸爸一个人的事,她有点着急。
“哎呀,妈,你想想,手里有钱,吵架才更有底气,到时候,我爸就也就没资格说什么,‘‘我赚得钱,我爱给谁花给谁花’。’”
她模仿着爸爸上次吵架的语气和神态,于月云噗嗤一声笑了,可笑到后来,眼底闪过一抹黯淡。
她别开眼,淡淡说一声,“吃饭吧。”
秦遇拿出打印好的材料,“妈,你看,这是国家发布的《关于促进房地产市场持续健康发展的通知》,这上面说,房地产已经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
见妈妈不说话,她又继续劝,“就连姚摇的哥哥也看好房地产,他在美国读金融,马上要去华尔街实习了!”
“还有伟民的妈妈,伟民说他妈现在不卖保险了,在看房子呢,妈妈你跟她关系好,不如,你咨询咨询她?”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这孩子,今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等妈妈有时间了,就研究一下。”
“太好了!妈,我愿意把我存的压岁钱都贡献出来,支持你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