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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作者:葫芦装葫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们就醒了,在启程之前,沈知微询问沈木附近有什么山头之类,是的她心中有计划了,她要落地为寇。


    而这个计划加上昨天得到的粮食,让她的想法疯狂滋长。


    沈知微跟着沈木往西南走,越近山脚,风里裹着的潮气越重。沈木冻得吸溜着鼻涕,说这山叫黑风岭,前几年有伙山匪占着,后来被官兵清剿了,就剩下些塌了半边的石头屋子。


    “翻过三道梁,有处天然石洞,能挡挡风雪。”沈木喘着气指方向,冻裂的嘴唇上沾着血珠,说话时扯得生疼,眉头皱成个疙瘩。沈知微看他一眼,从怀里摸出最后半块肉干塞给他:“嚼慢点。”


    攀山比想的难。积雪没到膝盖,沈义走几步就打滑,摔得小脸通红也不敢哭。沈知微干脆把他背在背上,沈木咬着牙跟在后头,小小的身子在风雪里晃悠,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


    到石洞时天已擦黑。洞不深,倒干燥,角落里堆着些发霉的稻草,散着股陈腐味。沈知微摸出火折子点了堆火,火光一跳,照见洞壁上歪歪扭扭的刀痕,不知是哪年山匪留下的。


    “先歇三天。”她把糙米倒进破陶罐,又往里头扔了几块雪,“沈木,明儿跟我探山,记着水源和能藏人的岔路。”


    沈木用力点头,把沈义搂在怀里烤火。两个孩子身上还带着点从乱葬岗沾来的尸臭味,却比前几日眼神亮了些,至少不再是那种等死的麻木了。


    三日后雪停了。沈知微带着沈木在山里转,找到处隐蔽的山泉,泉眼边结着薄冰,敲开能看见底下清凌凌的水。又在断崖后发现个更大的溶洞,洞口被藤蔓遮着,扒开了才见里头黑黢黢的深。


    她站在溶洞口笑了,回头对沈木说:“这地方好,易守难攻,往后就是咱们的窝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知微开始拾掇。让沈木记着进山的每道岔路,哪处有陡坡,哪处藏着陷阱——都是以前山匪留下的,如今倒成了天然屏障。自己则带着空间里的工具修整溶洞:用石块垒起灶台,把粮仓里的粮食分门别类藏在最深处,又在洞口堆了些枯草,远看跟普通山坳没两样。


    “光有粮食不成。”这天晚上,她看着篝火发呆,沈木凑过来添柴,她忽然开口,“得有人手,还得有家伙。”


    沈木手一顿:“咱们要学以前的山匪?”


    “不。”沈知微拨了拨火星,火星子溅起来,落在她手背上也没缩,“咱们只抢该抢的。”


    五日后,山下传来消息,宿州知州因为丢了粮仓被罢了官,新官上任,正带着兵丁四处抓人,闹得鸡飞狗跳。沈知微听到这消息时,正蹲在山泉边搓洗那些从死人身上剥来的衣裳,冰碴子硌得手生疼。


    “机会来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冰珠子溅在沈木脸上,“跟我下山。”


    两人借着月色摸到山脚下的官道旁。沈知微算准了,新官上任,总得押送些粮草到宿州。果然,三更天刚过,一队车马摇摇晃晃过来,前后也就十个兵丁,缩着脖子围着篝火取暖,谁也没留意道旁的黑影。


    “你去左边林子,看见我点火就把石块往下推。”沈知微把打火石塞给沈木,自己摸出那把杀了刘彪的匕首,刀鞘在草里蹭出轻响,她顿了顿,又叮嘱,“别逞能,听动静不对就躲起来。”


    沈木攥紧打火石,点了点头,猫着腰钻进林子。


    沈知微屏着气绕到车队后面。最外侧两个兵丁靠着车轮打盹,她几步蹿过去,匕首快得像道风,没等对方睁眼,已经抹了脖子。血喷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有贼!”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兵丁们慌了神。刚要抄家伙,左边林子里“轰隆”一声,堆着的石块滚下来,砸得人哭爹喊娘。沈知微趁机冲进去,匕首翻飞,转眼又放倒三个。


    剩下的兵丁早吓破了胆,扔下车马就跑,连滚带爬的,有个还摔进了雪沟里,哼哼唧唧半天没爬上来。


    沈知微没追,转身去掀车厢——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大米,还有几匹棉布,摸着厚实。


    “快装!”她冲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沈木喊。两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空间里塞,沈木急着赶进度,搬米袋时没留神,差点被绊倒,沈知微伸手扶了一把,他脸一红,低下头更快地干活。


    回到溶洞时,沈义还在睡,小眉头皱着,像是做了噩梦。沈知微看着空间里堆得半满的粮草,嘴角勾了勾。这才刚开头。


    没过多久,山里来了个瘸腿汉子,说是被官府逼得没活路,想进山讨口饭吃。沈知微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手背上有层厚茧,像是常年握刀的,才扔给他块肉干:“想留下也行,得听话。”


    汉子叫王二,以前是猎户,对山里的路门儿清。有了他,沈知微省心不少,接连又劫了几次官府的车队,抢来的粮食、盐巴、还有些兵器,堆得溶洞里满满当当。


    来投奔的人渐渐多了。有流民,有逃兵,还有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户。沈知微定了规矩:按劳分配,谁偷懒谁就少吃饭;不许滥杀无辜,尤其不能动百姓,违了规矩的,断手断脚扔下山。


    她把这些人分了队:王二带一队负责打猎侦查,哪里有官兵动向,哪里有商队经过,都摸得门儿清;沈木年纪小,心思却细,带着两个妇人管粮仓和物资,账记得清清楚楚;剩下的壮丁,就由她亲自带着练刀,教他们怎么设陷阱,怎么在暗处偷袭。


    黑风岭有了山匪的消息很快传开,官府派过几次兵清剿,都被沈知微用陷阱和滚石打了回去。她从不跟官兵硬碰硬,专在暗处偷袭,今天偷了他们的粮草,明天烧了他们的营房,久而久之,竟没人敢再轻易进山。


    这天,沈知微正在溶洞里翻抢来的地图,沈木跑进来,手里攥着块玉佩,脸通红:“姐,王二哥在新来的人身上搜出这个,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


    沈知微接过玉佩,指尖触到上面雕刻的凤凰图案,心里猛地一沉。这是大周皇室的标记。


    她忽然想起原主的记忆,七公主出嫁前,宫里曾派了个贴身太监往北狄,说是要传递什么消息。难道眼前这人,就是那个太监?


    “把人带进来。”沈知微把玉佩往桌上一放,声音冷得像冰。


    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被押进来,看见沈知微,先是一愣,随即“噗通”跪倒在地,筛糠似的抖:“公主饶命!奴才是李福安啊!”


    沈知微挑眉:“你认识我?”


    “奴才是您的贴身太监啊!”李福安磕头如捣蒜,额头上很快磕出了血,“陛下派奴才去北狄,谁知刚出京城就被人追杀,一路逃到这儿……”


    沈知微拿起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晃得李福安眯起眼:“陛下?哪个陛下?是把我送给老畜生的那个,还是北狄那个糟老头子?”


    李福安浑身一僵,嘴张了张,没敢说话。


    “说吧。”沈知微把匕首往桌上一戳,木桌被扎出个窟窿,“你来黑风岭,到底想干什么?”


    李福安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时,眼里带着点豁出去的狠劲:“公主,奴才知道您恨陛下,可如今大周内忧外患,北狄虎视眈眈,只有您……”


    “闭嘴!”沈知微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旁边的陶罐,糙米撒了一地,“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是沈知微。大周的死活,跟我屁关系没有!”


    她指着洞口:“要么留下干活,要么现在就滚下山。再敢提什么公主陛下,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狼。”


    李福安瘫在地上,看着沈知微决绝的背影,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


    沈知微没再理他,转身走出溶洞。外面阳光正好,沈义正和几个新来的孩子在空地上堆雪人,小手冻得通红也不罢休;王二带着人在加固洞口的防御,锤石头的声音“砰砰”响;远处传来打猎队伍归来的欢呼,大概是猎到了大家伙。


    她站在崖边,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风把头发吹得乱舞。心里清楚,这黑风岭终究不是长久之地。宿州官府不会善罢甘休,北狄那边也迟早会发现七公主没死。


    但那又如何?


    沈知微握紧腰间的匕首,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点野气。她从末世活下来,又在这乱世杀出条血路,往后的日子,不管是官兵还是北狄,谁来,她就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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