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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说服

作者:春夜飞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甜瓜自然是说种就种。


    露比点燃火把照明,田垄近处被跳跃的火光映成暖红,而远处的草海和树林蒙着月色,像是笼罩着一层白霜。


    先是挥舞镰刀割草,随后拎着锄头松土、刨出草根,再依次埋进甜瓜种子,浇足了水。土地永远那么诚实可靠,只要按照步骤照料妥当,种下什么便会收获什么,而且只会收获更多。


    它像是最忠诚的朋友,也像是最包容的神明。小小的种子被滋养着,成为新的生命,如同平凡生活里的一个小小奇迹。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喜欢这些农活。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每当见证一次这样的过程,她的内心深处都会再一次感到雀跃。


    忙活一晚,她开出了六行地,新种下六十颗种子。再过一些天,这片地将变成连绵的瓜田,结出甜蜜的果子。


    *


    第二天下着大雨。


    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气,隐隐能闻到泥土清新的气味。


    灰月正舒舒服服地睡在窗台,忽然,窗外铅灰色的天空闪了闪,随之而来的是滚滚雷声,犹如低沉的怒吼,挟着慑人的威势。


    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灰月噌地一下往露比身上蹿,毛乎乎的猫头直往露比衣服里拱。


    露比有点想笑。但考虑到灰月是只威风又爱面子的小猫,平时偶尔蹦上桌起跳失败了,被她笑上一声,都会邦邦给她两拳。因此,她努力忍住笑意,顺着灰月的意思,让它钻进上衣里。


    轻轻拍着鼓起来的衣服,露比难得地没有一起床就去干农活、查看信箱,而是坐在床上看向窗外的雨幕。


    雨水不断敲打在木屋的房顶,她与灰月如同窝在一个小小螺壳之中,外面是汹涌的海浪。


    雷声没有再出现。灰月从她领口探出头,蹭她的脖子,像一条毛茸茸的围巾。


    既然下了雨,今天就是不用浇地的好日子。露比摸摸灰月的猫猫头,心中默默梳理今天要做的事情。


    很快理出头绪,她披上一件薄外套,戴上大大的斗笠,准备出门。灰月似乎不想从衣服里出来,她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依然赖在里面不走。犹豫片刻,她将外套扣子解开,底部打了个结,让灰月坐在兜起的外套里。


    灰月分量不轻,好在外套是牛仔布料,颇为结实。灰月的尾巴轻轻甩了甩,发出呼噜声,露比知道这是满意了,于是一手托着它,出了门。


    先给鸡舍添了昨天割下来的鲜草,一人一猫跟罗宾打了个招呼,向南走出农场。


    按照路程的远近,露比先来到了玛尼家。她知道玛尼周一周二休息,一进门,果然柜台内没有人。


    “玛尼婶婶,你在吗?”露比微微提高音量问道。


    “在呢。”这声回答来自院子的方向,虽然有些模糊,但确实是玛尼的声音。


    露比点了一下灰月的鼻子,灰月仰躺着用爪子去够她的手指。跟它玩了一会儿,玛尼从院子走了进来。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头上沾着一根金黄的干草屑。


    “在喂鸡吗?”露比问道。


    玛尼惊讶地睁大眼睛,“露比怎么知道的?”


    露比摸了一下自己头发上相同的位置。玛尼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摸摸鬓角,摘下那根干草。


    她棕色的大眼睛弯了起来:“差点以为露比有什么超能力呢。”理理发辫,她说道:“今天和明天是我的休息日,暂时不营业哦。”


    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就定在露比怀里的灰月上。玛尼的嗓音本身就温柔而带点沙哑,见到灰月,她用更加甜蜜的声音说道:“好可爱的宝贝,它叫什么名字?”


    唔,看来……


    露比拍拍灰月的后背,将它放在柜台上。“它叫灰月。”


    灰月神气活现地挺起胸脯,环顾四周。听到玛尼叫它的名字,它走了两步,上前蹭了蹭玛尼的手心。


    玛尼捂着心口,看起来像要融化了。她轻柔地抚摸着灰月的头,灰月显然很满意这个人类的服务,扁扁地趴成一个猫饼。


    “这真是……太可爱了……”玛尼一边从猫头抚摸到尾巴根,一边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谁是最好的宝宝啊?”


    露比:……


    鉴于玛尼女士已经完全被灰月迷倒,露比趁机说了修理大巴的事情。“今后你的鸡蛋、奶酪也可以去沙漠那边的城镇卖,兴许能卖上高价。”


    玛尼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她喜笑颜开,说道:“这是好事啊,我出一千金。”


    劝说第一个人的过程也过于顺利了。露比随即补充了修车费如何从车票中返还的规则,玛尼连连点头,称赞她考虑得周到。


    事情办妥,露比正要离开,玛尼摸着灰月的小下巴,不舍地说道:“灰月宝贝能不能在玛尼婶婶这里玩一天?婶婶这儿有喝不完的羊奶。”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她点点头,对灰月说道:“晚上来接你,怎么样?”


    灰月也不知听懂没有,露比推门,它也没有追上来,看来适应良好。


    她放下心,走向对面的莉亚家。


    莉亚正双手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雨。见露比进来,她的眼里放出惊喜的光芒。“露比!真没想到你会过来,我快要发霉了!”


    露比点点头,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中间的茶几上燃着一根洁白的蜡烛,插在银色的烛台里。摇曳的烛光中,莉亚金红色的发丝与美丽的眼睛都变得闪亮。


    “我不喜欢雨天,所有色彩都变得灰暗又平庸。”莉亚抱怨道,“幸好你来了,让今天不至于那么无聊。”


    露比把玩着茶几上的一个木制小象,将她计划修车、开通沙漠线路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修车费两万金,已经筹到大半了,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参与。不过更多地是告诉你这个消息啦,今后就可以去沙漠游览了。”知道莉亚暂时没有收入,她如此说道。


    莉亚倾身向前,看上去更加高兴了。“露比,你带来一个这么好的消息!我还没有见过沙漠的风土人情,那边一定有很多新鲜的景色!”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原地踱步:“虽然在镇上没什么收入,但也没什么开销。我可以出500金。”


    依然很顺利呢,不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莉亚一向喜欢新鲜事物。


    照例解释了钱款如何退回,莉亚看上去听得似懂非懂,但频频点头。她撑着下巴看着露比,“你看上去,有一种理性的闪光……我想,我有新的灵感了!”


    她快乐地拥抱了一下露比,跑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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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木头堆里,埋头创作去了。


    ……好吧,刚好她也要去下一家了。露比出了门,向北走向柳巷。


    建造得结实而又豪华的大房子映入眼帘,露比抬手,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露出艾米丽显眼的蓝发。


    “露比?来找我么,欢迎哦!”女孩热情地说道。


    坐在柔软的布艺大沙发上,露比捧着一杯橘子汁,说明了来意。


    艾米丽认真听完,刚说了一句“我的朋友就住在卡利科沙漠”,就被一个慵懒的嗓音打断。


    “要筹钱么?那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露比抬头看去,海莉正从里间款款走来。香槟色的丝绸裙角随着优美的步伐翻起细浪,她越走越近,空气中也隐隐带上了一丝甜甜的气味。


    她的手臂搭在艾米丽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水蓝色的眼睛看向露比。


    大小姐的“一个条件”啊。听起来可能会有些棘手。


    露比点头:“说来听听。”


    海莉扬起头,问道:“会用相机吗?”


    见露比给出肯定的答复,她轻轻哼了一声。“那就好。明天下午,我要你给我拍些照片。”她看向露比的眼睛,“如果拍得不满意,我可是不会同意艾米丽出钱的。”


    这个要求,比预想中要容易得多呢。


    “没问题。这笔钱会随着大巴的运营逐次返还。”露比今天第三次解释了返还维修费的规则。


    海莉听了,下巴微扬。“还不还都没什么大不了。明天下午三点来这里,不许迟到。”说完,便又款款地回了房间。


    沙发对面的艾米丽微笑道:“无论露比愿不愿意拍照,我都可以出4000金。通往沙漠的巴士开通,我也能去见我的好朋友了。”


    艾米丽真是个好姑娘。露比摆摆手:“没关系,拍照而已。”


    告别了艾米丽,已经时近中午。格斯还没开业,露比决定先去铁匠铺看看。


    克林特正……写着什么?他坐在木桌前,笨拙地握着笔,手底下像是一张信纸。那张桌子平时都放满了矿石和金属锭,现在被收拾出来一点空间,勉强能够放下一张纸和他写字时的手肘。


    听见有人进来,他慌张地将信纸一把抓起,藏到身后。


    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啊。露比摸摸鼻子,难得的有几分抱歉。


    克林特整张脸都涨红了。他手忙脚乱地掩饰了一阵,才看清来人是露比。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手上仍然紧紧捏着那张信纸。


    “露、露比,我、我能问你、你一件事吗?”他挠挠头,向来憨憨的脸上显出一丝迷茫和犹豫。


    露比点头。“你问就是了。”


    即将要说的话,似乎让他十分难以开口,他本就不大流利的话语显得更加吞吞吐吐。


    “我、我听说,你很有、办法。”他珍惜地摩挲着信纸,想要将它展平。“你觉得、艾、艾米丽,会对我……”


    还没听完,露比已经明白了。但很遗憾,“很有办法”的露比对此持悲观态度。


    看着克林特通红的耳朵,她想了想,没有给出直接的结论。


    “既然已经写好了信,不如就交给她。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勇敢地尝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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