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为万物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姜晚起身梳洗完毕,用完早膳,正打算去寻萧砚,问他今日还去不去训练场。
自那日在训练场开始复健后,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是十二的练剑之地,便成了他们两个常待的处所。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和训练,萧砚已能独自短距行走,只是平日大多时候仍倚靠轮椅行动。
他也不再那般避医,楚桎时常会来府中看诊,根据恢复情况开些药方以缓解痛楚,而后再观察观察恢复情况继续调理。
照此下去,若是再坚持一段时日,说不定就可以……
思忖之间,她的系统竟然罕见的出现异动。
自打绑定这个奇怪的系统以来,它向来只会在指数提升时才会发来提示,平日里安静得像不存在一般,今日是怎么回事?
姜晚疑惑地点开提示框。
打开的一瞬间,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赫然映入眼帘,刺眼的红光不断闪烁,让人心悸。
【警告!民生幸福指数下降,原指数68,现指数59,请宿主迅速处理。】
59,恐怖的数字。
姜晚心头一紧。
工坊塌了?商路断了?胡人来了?
无数猜测在她脑中飞速划过,脚下已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想去城中巡察一番。
可刚走到庭中,她的脚步蓦然顿住。
李绍英正站在廊下,眉头紧蹙,神色焦急。她对面那人是萧砚,两人似在交谈什么,气氛凝重。
姜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李绍英那张一贯冷然沉肃的一张脸,此刻却像被寒霜摧折过的松枝,纵然竭力维持着几分镇定,眼底仍透出一丝掩藏不住的慌张。
能让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李绍英露出这副神情,定然出了大事。
姜晚将系统的警告暂时抛在脑后,快步走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李绍英从交谈中回过神,刚要开口回应,便听到一声爆喝徒然传入耳中。
“岂有此理!”
“李将军!没有传召您不能进去!”
“别拦我,我今日非要讨个公道!”
姜晚几人在内廷,与外院相隔甚远,可那声音却如洪钟贯耳,仿佛就在耳畔炸响。纵然隔着重重院落,依旧能清楚听出声音里饱含的怒火,除此之外,还夹杂微微的悲怆。
一名三十余岁、身披战甲的将领不顾守卫阻拦,踏着沉重的步子,大步流星地闯入府中。行走间,身上甲胄碰撞发出声响。
边关的风刀霜剑在他脸上刻下岁月沧桑的痕迹,一双眼睛被怒火熏染得发红。
见到此人,李绍英紧绷的脸上又添几分惊愕,难以置信地道:
“李叔?你怎么来了?”
李孟杨,李老将军李伯槐的胞弟,于萧李两家的关系而言,他既是萧家麾下得力的镇关将领,又是晚辈们敬重的长辈,即便是萧家长子萧翊,在世时也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李叔”。
自三年前那场血战后,他便奉命戍守北境苍梧关。
若无调令,戍边将领不可擅离防地。数载寒暑以来,他从未离开关卡半步,如今竟连夜从千里之外的苍梧关奔回。
萧砚眉头几不可察地一动,目光无声地落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李孟杨拨开还在试图阻拦的守卫,并未直接回答李绍英,他语气中怒意不减:“我堂堂李家世代忠良,为国守边数载,怎么可能出现屈膝通敌之辈!那帮宵小之辈竟敢如此污蔑忠良之后!”
说到激愤处,他竟倏然拔出腰间佩刀,刀光将他眼中怒火衬得更甚。
他转头看向李绍英:“绍英,到底是谁在背后污蔑构陷,你告诉李叔,李叔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剁了他!”
在日光下泛出森冷寒光,映照出姜晚凝重的面容。
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姜晚刚想出言相劝,却被萧砚抢了先。
“李孟杨。”
萧砚的声音不高,却骤然截断李孟杨的滔滔怒斥。
他抬眼,幽寒的目光看向那位盛怒之中的将军,如同冰雪倾覆在爆开的炭火之上,让熊熊烈火瞬间敛了势头。
李孟杨收了声,唯有颤抖的双拳还昭示着他怒意未熄。
“此刻你本该在苍梧关,却无令擅离防地。御史及巡抚尚未归京,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李家的一举一动。你此举,与授人以柄何异?莫非真是坐实李家怀有异心?”
萧砚语气冷硬,丝毫没有顾及过往的交情颜面,只有对犯错下属的公事公办。
“京中御史代表圣意,你出言不逊,带甲入城,欲图刀剑相向,可是打算违抗君令?”
李孟杨被萧砚的责问噎住,在原地怔愣着,一时无言以对。
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锁住李孟杨的眼睛,再度开口,铿锵有力:
“卸甲!”
两个字掷地有声,落在地上重如千钧,沉甸甸的。虽无波澜,却带着沉肃的威严。
周遭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姜晚心头微动,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萧砚如此冷硬。上次听到他这般语气,还是她第一次口出狂言要他站起来的时候。可即便是那时,也不似现在这般寒意凛人。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气。
几息后,李孟杨似乎终于被萧砚不容抗拒的言辞拽出理智。李孟杨猛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将心中所有沸腾的烈火强压下去。
迎上萧砚的目光之后,李孟杨才猛然意识到,凭萧李两家的交情,自己虽算是看着小辈长大的长辈,免得能担得起一声“李叔”。但在公务上,萧砚是定北侯,是执掌北境军政的主帅,而自己则是他麾下将领。
自己无令擅归、带刀无诏闯府,此举已是僭越。
李孟杨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他收了刀,抱拳沉重一礼,声音因方才的怒喝略带沙哑:
“末将……遵命。”
他抬手解下铠甲,又取下佩剑交给一旁的守卫。
“末将离关之前已做妥帖布置,防务并无疏漏。至于无令擅归一事,末将自愿去军法司,按军中规矩领罚。”
言毕,他挺直脊背,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
萧砚叫住了他。
“军中动荡,已不宜再生事端。事急从权,你的罪责暂且记下,待事态平息之后,再做论处。”
李孟杨顿时僵在原地,双拳攥起又松开,看不清脸上神情。只见他闻言转身,单膝点地,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愧色:
“是我鲁莽了,考虑不周。”
他语气越发诚恳:
“我此次前来,别无他求,只是想恳请侯爷务必彻查此事,莫要让我兄李伯槐之子,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李伯槐的名字入耳,姜晚的目光沉了沉,不由自主地被勾起那点零星的回忆。
“……李叔,”萧砚默然了一瞬,姜晚仿佛能听到他叹了口气,轻得像落羽,“我已着人调查此事,若是有证据证明那封密信是刻意污蔑,定不会使忠骨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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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杨再次郑重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此地,背影不再似方才那般充满怒气,只显出一派孤寂萧索。
从刚才的交谈中,姜晚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脉络。
姜晚也不能相信这件事真的,不说李老将军乃至北境无数将士都亡于敌手,就说一个为护卫边疆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通敌?
姜晚问李绍英:“李绍荣现在在哪?”
李绍英沉声道:“暂时被关在军牢中。不过看守的士兵说,过几日便要押入京中诏狱,交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同调查此事。”
“这怎么行?”姜晚蹙眉,“京中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若是真有人蓄意构陷,把人送进诏狱,岂不是任由他们坐实罪名?”
李绍英也担忧道:“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地方。”
萧砚这时发话:“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见他一面,问清原委为好。”
——
军牢依旧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阴暗无光,只有通道两侧的壁灯散发出幽幽光线。
姜晚没想到再次踏入阴暗潮湿的军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军牢中的看守都是自己人,因此并没有苛待李绍荣。他在牢中并没有受刑,也没遭受什么别的苦楚,只是换了身粗布囚服。
看起来虽有倦色,但精神头还不错。
此刻他正躺在草垛上,竟像是睡着一般,没有一点蒙冤下狱的悲愤。
李绍英见状,之前才升起的担忧之意霎时一扫而空,她抬脚轻踢了下牢门:“还睡,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牢门的声音哗啦作响,他揉了下眼睛爬起来,看到几人的身影似乎还有些意外,但他还是选择先回嘴:
“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凭那张什么都没写明白破纸,还真能给我扣上通敌的罪名不成?”
李绍英已经习惯了他的性子,轻叹道:“但愿到时真进了诏狱,落到那些酷吏手里时,你还能这么嘴硬。”
“圣上圣明,定然不会让咱们边关将士寒心。”
说着,他又注意到萧砚,兴冲冲地问道:“唉对了,你这腿练了这么久,怎么样了?”
“能骑马了吗?”
听到这话,萧砚眼皮都没抬:“不能。”
李绍荣不死心,退而求其次,又问:“那能像从前那样自如走动吗?”
萧砚如实道:“……不能。”
“嗐,这有什么!”虽然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李绍荣却毫不在意,他语气十分笃定,“我相信以你的底子和夫人神乎其技的本事,这些你用不了多久,肯定都能做到!”
“说不定等我洗清嫌疑出去后,就能看到你重新跨上战马了。”
姜晚听到这番夸赞的话,心头莫名舒坦了很多,不得不承认,这情绪价值真的拉满了。
他的话倒让牢中阴郁的气氛轻松几分,萧砚终于看向他,沉声打断道:“够了,先说正事,那封从你那里搜出来的密信,是怎么回事?”
李绍荣回答:“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那东西,谁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栽赃陷害,偷偷塞我屋里的!”
姜晚飞快回想着从前在小说中看到的构陷情节,追问道:“近来可有接触什么可疑之人?或者……有没有结怨的仇人?”
“仇人……真没有,”李绍荣一脸茫然,“咱们军营里的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怎么可能害我?”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李绍英道:“对了,十二呢?怎么不带他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