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深,夜风翻卷着山路两侧的荒草,远处青石岭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前路漆黑一片,显得格外寂静幽深。此时差不多是到了峦安。
镖队的马车已经马不停蹄走了四五个时辰,项华勒紧缰绳,目光在四周巡了一圈,她没有选官道,因这条路虽少有人走,但对她而言是最合适的——偏僻,行踪不易暴露。
透着火折子看去,右前方一片空旷草地适宜扎营。项华挥挥手,镖队马蹄跟随她的指引倾斜方向。
她没有等梁灼,而是自行带着十名镖师先行出发了,早上在账房讨回玉佩后出门不久便赶上掌柜的回来,她稍作整顿,编排好车队,巳时便上路了。
其实她倒是想等会儿梁灼的,只是出发前灵光一闪,想起临别时宋珏过来附耳一席话:“二当家留意此人,他偷取了镖局祁元元年的账簿。”
导致今天整日项华脑中都在思索这个问题,祁元元年,那是十七年前啊……梁灼偷他们十七年前的账本做什么?十七年前他才不过两岁小儿,能与镖局有什么纠葛?——不过难怪他今日易容成那副扮相!
梁家的主业是铁器贸易,在各地都开设有工坊,曾为镖局、军队等提供铸铁武器、护甲,听闻部分皇家军器的零部件也都是梁家出资铸造。此时此刻项华能联想到的便是,十七年前梁家与四海镖局合作过什么与皇族相关的生意,出问题了?
会与此趟护送的黑匣子有关么?阿爹对匣中之物闭口不言,只道是为了保护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这反倒更令项华好奇了。
天幕沉沉压下,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远方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吼。
“二当家,我们确定要在此扎营吗?再走半个时辰应该有个废弃驿站,不如——”听到野兽的声音,身后的一名镖师策马靠近,小声提醒道。
项华微微颔首,摆着手:“就在此扎营吧,大家奔波一天也都乏了。”这地方虽偏,但一路走来除了马蹄声连个杂音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野兽么倒不怕,点上火把它们是不敢靠近的,就算靠近也不难杀。
项华翻身下马,将黑匣安置在贴身行囊里,确认周围无异常后,方让人去生火。
有人生火,有人扎营,项华吹了个口哨一声令下,所有马匹排列有序围成了个圈,马头朝外,镖车朝内,马头外安排三人扎帐篷守卫,其他人可安心在车内休息。
此趟上京城,项华一行人带出来十匹马,其中有四辆远途镖车——这种密室镖车内可加软榻作卧床,躺下二人绰绰有余。
总镖头方镇岳站在镖车的中心圈排班:“老规矩,今夜分三班守夜。我与孙长风、沈无声打头阵,跟着是柳十三、赵大川和鬼手冯,李横刀、燕南飞、雷豹最后。”
然后对着项华喊道:“二当家,你安心休息,有我们轮流值夜,地方也够。”
项华刚负责把所有马匹都喂了吃食和水,营地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提议今晚不吃干粮了,这就去打头鹿回来。
火光映得这片营地明晃晃的,项华凝视着远处随风摆动的枯草,偶有冷风灌入衣领,也不晓是不是她临近月信,总觉得周身不适,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不安。
而这份不安在一个时辰后便应验了。
项华独自睡在一辆镖车中,本就在外睡不踏实的她,一直睡得迷迷瞪瞪,总感觉耳边的声音就没断过,睡到半夜忽听“嗖——”的一声。
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空气中带着森然的杀意,一支弩箭迅速地破窗而入,项华猛地睁眼,几乎是瞬间侧身,柳叶刀翻腕斩落弩箭。
“有埋伏!”项华冷喝一声,外面已是刀剑交错,火光闪烁。
一个黑影窜进项华的车内,匕首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眼,此人身手矫健,刀刀致命,每一招都直取项华咽喉。她下意识一边看向软榻下藏好的行囊,一边刀逼杀手,找准机会一个踢腿,将对方的脖颈死死踩在车顶天花板上。
黑衣人反手照着她脚后跟便是一割,若不是她穿着靴子睡觉,怕是脚筋都要被他挑断。她忍着痛出剑,没成想黑衣人顺利躲掉,又照着她的小腿肚子刺去。
项华痛地大喊了一声,刚要反击,车内又飞进一黑衣人。随之眼前的人闷哼一声,竟重重倒了下去——
鲜血飞溅到项华的额前,她死死地盯着来者,下一秒她伸出的刀便被他打下,黑衣人锁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压在身下。
“黑匣子在哪?”这人的声音竟有点熟悉。他带着笑意对她上下其手,她瞪着眼睛踹他,才发现腿也被人牢牢焊在了他的腿下。
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项华突然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厉着嗓子喊了一声:“江鹤!”
江鹤眼中笑意加深,顺势将面罩摘下:“二当家的反应还有待提高哈。”
项华眉头紧皱,抓起一旁掉落的刀便架在他脖子上:“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在这里?有何目的?”
“是记性也不好了么?大理寺少卿啊,目的刚刚不是说了?”
“腌臢无耻之徒!”想起刚刚他在她身上搜东西的样子,她就一阵反胃。
此时车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马蹄越来越近,项华透过木窗向外看去,地上躺着的五个黑衣人已经没了动静,镖师们顺着马蹄去刚要摩拳擦掌,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总镖头即刻认出了此人,是梁三公子。
“阿安——!”他焦急地冲进营地,脱口而出的仍是她小名。
然江鹤还没来得及飞走,梁灼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颈下。
“你这护花使者来得倒是巧,我都替你杀完了。”江鹤道。
“江大人穿成这样,又习惯偷偷摸摸做事,很难让人信服。”
“这一声江大人,你即便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朝廷嘛。”
“再多废话就将你舌头割了喂马。”梁灼满眼的杀气盖不住,此时已顾不得他江鹤是谁了。
江鹤以为梁灼不会来真的,哪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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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直逼要害,惊得他与他边过招别喊:“梁朝歌你疯啦!谁规定的大半夜不能穿黑衣服啊?”
“朝歌也是你叫的?”
此时的梁灼已经杀红了眼,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一旁的项华趁机拿起行囊挂在胸前,准备出手帮忙。
江鹤瞥见她胸前的行囊,眼波一转缴械投降:“我真是路过罢了,你问她——”他转头看向项华:“刚刚若不是我救了你的米,你这饭可就再也吃不上了。”
梁灼冷哼一声,问项华:“他说的属实么?”
而项华还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只冷冷道:“不属实,此人罪该万死,当千刀万剐。”
“你——”江鹤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二人在这夫唱妇随啊,然而一开口也是不怀好意:“好好好,我对刚刚做的事表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帮你杀了刺客这事,可是千真万确吧。”
梁灼心思缜密,听出了话中的暧昧,冷着脸将手腕一扬,即便是他躲得快,一道血痕也即刻呈现于江鹤漂亮的脸颊上。
鲜血如断珠般滴落,项华惊得倒吸一口气,梁灼的话冷冰冰飘在空气中:“不管你做了什么,再有一次便不是脸了。”
江鹤指背轻轻在脸颊划过,摩挲着那道不浅的伤口,轻笑着:“好,好,算我活该。”
他这话一出,梁灼的愤怒更是达到了临界点,难不成还真做了什么?他下意识看向项华,项华怕出人命,微微摇了摇头,给他一个眼神。
纵使心中如吃了苍蝇般,但江鹤毕竟是朝廷命官,项华不想梁灼惹上麻烦,决定将此事咽进肚子算了。梁灼伤人不轻,江鹤脸上怕是会落下疤痕,就当是对他的教训吧。
梁灼则气还没消,转向项华:“让你午时等我,为何不等?”
“……”
“我说的话就当耳旁风?”
“……”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血洗江城么?”
“……”
“不准再有下次了,听懂没有?”
“……”
“说话,回答我。”
“梁朝歌你差不多得了。”当着外人面,项华的面子有些过不去了。
此时一旁看戏的江鹤打破了两人的暧昧:“要不我走?”
“你赶紧滚。”梁灼看了他一眼,嗓音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语气虽轻,却带着一丝冷意。
“哎你——”江鹤真是气笑了,心想这二人一个比一个气人啊。“罢了,我决定和你们一起上京城,多一个人多个照应。”他语气散漫,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眼底却透着几分挑衅。
总镖头见这边久未动静,递了个火折子进来,屋内的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脸,刀剑未交,气息仍旧逼人。
“好大的醋味儿,你们闻见没有?”江鹤突然冒了一句:“那日归隐寺我未与你二人说完,关于案件,我有重大发现。”眼下恐怕只有抛出有用的信息,他才有机会与二人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