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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账房先生

作者:火勺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海镖局离梁项二府不远,就坐落在江城富宅聚集的东南方,江湖上有这样的评价,说是住在衙门边儿都不如住在镖局旁,成日里看着人高马大步伐矫健的镖师进进出出,感觉心里都能踏实不少。项府本是为了方便出行则安家在此,没想其他富商竟也纷纷跟风,都搬来了这个地方。


    早年不少风水先生就说过,江城的风水是极好的,依山傍水肥田环绕,住着比京城都要自在逍遥。这些年由于泓商富贾们大多搬来了此处,道路也修得愈发宽阔像样,集市规划出一个又一个,繁华得宛如一个新城了。


    梁府到项府,不过是一座桥的距离,再行几个街区穿过西市,便是四海镖局的大门了。


    梁灼今日过来特意乔装易容了一番,早上出门时映雪都没认出他来,直到他质问她吉祥果做没做好,映雪才愣愣地点着头从身后提出一个食盒。


    “你真是少爷?”


    “不是,我新来的。”


    “你就是少爷,少爷的声音我认得。”


    “那你还问。”


    梁灼得了提醒,清清嗓子变了发声力道,又压着嗓子说了几句,映雪这才拍着手说:“可以了,这下别人八成认不出了。”


    从梁府出来后梁灼先去把点心放在了项家,后骑马直奔四海镖局,他想要去会会那个心思缜密的账房先生,顺便把账本还了。他专挑了掌柜的李卉不在的时候——李卉不在时,听说账房的宋珏能话事。


    梁灼去过很多次项府,四海镖局倒是每天路过却鲜少进来,他将马蹄收在一块朱漆大牌坊下,上书“天下第一镖”五个大字。围墙上数面镖旗迎风飘扬,檐角铜铃叮当作响,隔着半条街都能感受到这里的肃杀之气。


    踏进大门是一个四方院子,院中有一座大钟和一个水塘,往前走还有一道门,到了这道门才有门卫把守。梁灼随意报了个名讳,道是之前派人来打过招呼,是辽城的茶商过来谈生意的,有趟镖要走。门卫放行,他来到前院,迎面是一片宽阔的练操场。


    皮肤黝黑的镖师们正在例行晨练,整个操场黄土飞扬,热气蒸腾,呼声震响。这里训练设施相当齐全,设有木桩、靶心、吊绳、障碍桥……围绕着操场还有一个标准的跑马赛道,梁灼只顾感慨这四海镖局不愧是天下第一镖,都没注意前边操场中央耍刀舞剑的人,正是项华。


    项华今日束发冲冠,身穿全套鳞甲,看上去比平日更多了分英气。她得了爹爹令今日要去京城走一趟急镖,阿爹没说是什么物件,只秘密给了她个黑匣子,又道是十分要紧,让她多带两个功夫好的,千万要护好,到了京城自有人与她接应。所以一早她便来操练了,此时掌柜的李卉便是出门给她打点行囊去了,说是不放心她一走那么多天。


    梁灼正想找人询问账房所在,便与项华的目光打了个正着。


    他想转移视线开溜,不料却被项华叫住。


    “你在这干什么?”


    梁灼像模像样地拱手揖礼,压着嗓子说:“辽城茶商,听闻你们掌柜的不在,我有要事找你们账房,烦请公子指个路。”


    项华收剑向梁灼靠近,鳞甲沙沙作响,一双凤眼死死盯着他打量,半晌:“你有病吗梁灼?吃饱了撑的?”


    “不是。”梁灼惊地往后一退,本想狡辩一下的,但又很好奇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映雪都没认出来啊,沉戈从京城带来的人皮面具明明也很厉害啊。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多新鲜。”


    项华见真是梁灼,只白了一眼便又拔出剑来,她忙着操练可没工夫陪他在这瞎胡闹。“你身上有味儿你自己不知道?”


    梁灼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别人也许不熟,但项华打小与他相处,早就惯了那个味道,那是一种混着松脂和冷竹的香,极具辨识度。


    松脂是他打小练剑时用来握剑防滑的,他的佩剑剑鞘常年擦着松脂油,那股气息如同松柏霜雪,而冷竹是他家中遍植青竹所致,打小他的所有衣物、鬓发均沾染这种竹叶清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很令人上头,彷佛初雪落在竹林间那般冷冽清爽。


    “我哪里有味道?”梁灼抬起胳膊闻了闻,思索难道是人皮面具下的薄荷膏?那是他偶尔抹来提神用的,可能味道是有点冲了。


    “疯疯癫癫,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项华冷哼道:“还有你找宋珏干什么?”


    “有大单子,长期合作,出好价钱。”


    项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个方向:“从这过去,沿着回廊走,东侧便是账房。”


    “谢了二当家。”


    梁灼拔腿就走,项华又叫住他:“喂。”


    “我一会儿还回来,不必依依不舍。”


    “我一会儿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项华刚刚的一瞬突然心乱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梁灼,还有为何要和他说她要走了。


    见她穿成这样肯定是要走镖,他问:“走哪去?广安?辽城么?”她最常走的便是附近这些地方了,都是当日便可来回的。


    “去京城。”


    梁灼听了心一下揪了起来:“京城?去多久?你一个人么?”她自己好像从未走过那么远的镖,从前都是项华堂兄负责远线业务的,她一个女儿家去那么远她爹怎么放心的!他问:“项越呢?你爹怎么派你去京城了?”


    “堂兄去了元都尚未回。”


    “那不能等他回?就这么急?其他人呢?你二叔?三叔呢?”


    “啰嗦,我去和他们去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梁灼瞪着眼睛,想说你一个女儿家家行走江湖本就承受着巨大风险,就是再快的马这一趟京城来回少说也要半月,再赶上葵水……但他知道项华要强,不能表达出男女有别,只好说:“长途跋涉,不出五日,恐至你月信。”


    “……”项华被梁灼一句话羞得面颊微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刚刚练武时确实已经感到胸口微微涨疼了,她恼得转过身:“你别管了。”


    “我陪你去。”梁灼心事重重,还在担忧自己上京城的风险,嘴上却是已经决定了:“午时在此等我,不差这一会儿。”然后便匆匆找宋珏去了。


    ***


    穿过长廊的石阶,远远见一身形清瘦的男子在院中扫地,似乎因常年伏案批账的缘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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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背微微前倾,但行走时却步伐沉稳,显然习过武,离近了看,手上薄茧虽不似刀剑伤人,倒像是长年握笔和翻书所致。


    他一身素雅,穿着洗得极干净的青灰色直裰,袖口与衣摆有些泛白,像是个极为节俭的人,又或许是因为拂心症的缘故,衣服总要洗得比别人多上几遍。


    此人便是宋珏了。


    见有人来,宋珏停下扫把,梁灼向前自报家门:“辽城茶商梁某,二当家介绍来的。”


    宋珏抬眼打量,眼里尽是防备。


    梁灼亮出项华一件贴身物件,那是刚刚走时偷偷顺的她的玉牌,上面刻着“安”,项华母亲送的,她从未离过身。


    宋珏看到项华贴身玉牌,反倒打起了警醒,刚要用扫帚敲他的脑袋,就听梁灼解释道:“她在前面操练,说没工夫替我引路,让我拿着这个过来先,一会儿你我一同去找她便是。”


    宋珏对他的话并不全信,但又觉得在镖局地界他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便不再计较。“你有什么事?”


    “可否近一步说话?”梁灼指了指账房。


    宋珏撂下扫帚,有些不太情愿,毕竟进去一番等走了他还要收拾半天,但他又怕真是二当家介绍来谈生意的,只提醒道:“进门脱鞋。”


    坏咯,梁灼心想,沉戈那家伙不知道走时有没有抹干净鞋印。


    脱了鞋进门一看,果然令人惊叹,整个房间一尘不染,物品皆摆放得井然有序,就连笔架上的毛笔也依长度排列,砚台、镇纸、算盘全都等距摆放,每一个算盘珠子都齐齐整整地趟在固定位置。


    宋珏双手在案几边一盆清水里过了一遍,又拿帕子仔细擦干,拉开椅子时特意将椅腿卡在一条砖缝上对齐,低头确认半天方才坐下。梁灼目光巡视着屋内,在快速找拿走的那本账本应在的位置。


    沉戈说是在东边的架子上抽的,他慢悠悠走过去,背着手与宋珏攀谈:“先生平日博览群书啊。”


    “那是书吗?”


    要的就是你这句,梁灼勾了勾嘴角,下一步要确认一下账本的摆放顺序,这密密麻麻的也没个编号,怎么区分啊?


    “不是书吗?”梁灼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书架,刚要抽出一本,宋珏便弹起身冲了过来:“不要乱碰。”他紧张地用拂袖擦拭着刚刚梁灼碰过的地方,下意识张开手在本子上量了几下距离,这一下梁灼受了启发,也观察到架子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细细的记号,而记号对应的账本上,底部便会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对应的应该便是黑色年历账本了,梁灼扫看了下,发现其中一处空隙恰巧比其他的稍稍大了些,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然后趁宋珏整理完回书桌时,快速抽出怀里的账本插了回去。


    因为刚刚出来时碰到了桌角,此时宋珏正拿着银尺重新测量桌上物品的距离,梁灼看了故意逗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笔筒打了个转,毛笔在筒中迅速飞转,哗哗作响,后又稳稳落回原处。看得宋珏瞳孔骤然缩放,短短几分钟,已是呼吸急促额角微汗。


    梁灼偷笑,正当他觉得好玩时,门外忽响起了项华的声音:“梁朝歌你个坏种!你偷我玉佩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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