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穿过玻璃,挤进屋里,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适合出门玩耍。
许烁眯了眯眼,他的书桌是面对着窗户的,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小孩的欢快声。他站起身来,轻声缓缓关上玻璃,拉上窗帘,似要把外界的一切隔绝。再悠悠转身,坐回座椅,继续沉思先前那道数学题。
他思考的时候是绝不动笔的,坐姿端正,眉头微皱。不久,灵光乍现,快速用笔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纸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伴随字迹的增多,眉头也渐渐舒展。
左手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寒假期间,得尽快把作业完成,这样,应对之后的兼职会轻松许多。
黑色签字笔在白色纸张上不断游走,余下流畅的墨迹,但这份墨迹在答题最后一步的关节中戛然而止。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拉开桌下的柜门,里面非常的精简干净,盒子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笔芯。他却拉开垫在柜子上的垫布,露出角落最深处里的一把钥匙。拉开的柜门后面有两层,上层是锁着的抽屉。显然,这是一把打开抽屉的钥匙。
许烁拿起钥匙,目光停留在那道狭窄的钥匙孔。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难以平复。他郑重地把钥匙插入锁中,慢慢拧开,手心渗出丝丝汗水,就像是完成了什么神圣的仪式,又或是窥探重要机密的间谍。然而,并没有什么神秘的文书法典,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机密文件,仅有的只是两张普通的照片。
照片是被塑封好的,表面没有丝毫的灰尘,下方还专门放置了柔软的纸张,即使被多次拿出端详,依然没有半分褶皱,看来是有被主人好好珍视的。但从画质来说,简直是一目了然:两张照片的拍摄时间相差甚远。
第一张照片是前几年拍摄的,色彩非常的清晰,两个大男孩靠得很近。照片里,左边的这位龇牙咧嘴扮鬼脸,笑容格外灿烂。而许烁的面容比起现在更为青涩,表情比起旁边那位则较为内敛,上齿咬下唇,更像是在偷笑,在镜头面前则露着一丝害羞。但眼睛直视镜头,因着一份笑意,牵起了脸颊边边的酒窝,也显得两颗眼珠亮晶晶的。
许烁深刻地记得,那天程阿姨用手机给他俩拍照,后来三人一同去照相馆打印,他自己也留了两份,一份珍藏在了记忆里,一份留在上锁的抽屉中。
似有所感,许烁停止了遐想,将照片迅速却又不仓促地塞到柜子里,轻声关上柜门。
完成这套动作后,同一时间,房门应声打开,刘红艳端着削好切块的水果走了进来。
“妈,”看到来人,许烁喊了一声。
“累了吧,来,吃点水果。”
碗里都是削完皮,切成相似等分的苹果。被去皮的苹果表面白白净净的,还没来得及氧化,上面还贴心地插好了牙签,周围还留有未干的水渍,一看就是刚洗净削好的。
看了眼苹果,许烁轻微皱了皱眉,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很快就被压下。如果身边有足够细致的人就会发现,他很喜欢皱眉。
许烁听见自己用略带欢快的语气说,“好的,妈,你也吃点。”得到的是预料之中的答复,“妈不吃,你吃,吃完了就放在桌子上,我等会有空就过来收。”语毕,转身离开。这样的场景在最近几天,可以说是天天都会重现,等回收完空碗,才算走完一套完整的程序。
在门严丝合上之后,许烁看了眼桌上的,那已经被彻底处理过的苹果,只需张开嘴就能直接咀嚼的苹果,再没了写字的心思。半响,他回过神来,连碗什么时候清空的都不知道。
不知为何,有些许烦躁,他起身端起碗,径直走向厨房,拿水草草冲了下。正准备回房,“哎哟,碗我来收就好了嘛,妈不累,学习的时候就好好学习,学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会。”
“妈,我又找了一家兼职,已经谈好了。”本来打算晚点告诉她的,尤其,目前的气氛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果不其然,对面开始担忧,“可会影响学习噻?”
“不会的,就像中考结束之后那样,提前预习好了高中内容的同时,完成了兼职。”
“那就好,你长大了,自己能做主了,妈妈也要老咯,”许母一边说着,一边走远。许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更加烦躁了。
想来又是去店里干活了,他再次辗转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转悠着笔,试图厘清之前断开的思绪,加上这题本身就有些难度,弯弯绕绕比较多,迟迟进入不了状态。打算在纸上随便圈圈点点来唤回注意力。“啧”,等到下笔才后知后觉,笔芯还没来得及换。
再次打开柜门,被隐藏的照片放在了最显眼处,看着照片上的两个男生,许烁长长注视着,那眼神中透露着怀念的意味,烦躁的心绪也逐渐瓦解。和之前做过的一样,他无数次郑重其事地把它拿出来,细细擦拭,再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他最终写完了题目,看着时间比预料中的要早,从老家一楼窗户那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