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封。”一道清冽低哑的嗓音响起。
应封猛地睁眼,模糊的视线中,一个孤峭如刃修长身影走近。
而他自己正躺在这人床上,浑身赤.裸。
“艹…”应封低声骂了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快速套进去。
穿好后,应封看也没敢看应隋之一眼,径直走出房间。
应隋之看着少年桀骜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待少年的身影消失,应隋之走进了房间,里面还萦绕着一股独特的气味。
床上有一件应隋之的黑色丝绸衬衫。
修长的手提起衣物,上面散落着白色的星点。
比丝绸更细腻的肌肤揉蹭衬衫,染上味道的源泉。
“艹,老子管你什么玩意儿,滚出来!”
应封一拳锤碎镜子。
散落的碎片映着他戾气迸溅的双眼。
少年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相貌。
冷白皮,丹凤眼尾微挑,怒火燃得眼尾艳红如火。鼻梁窄直如刃,薄唇紧抿,碎发凌乱扫过眉骨,下颌线锐利若刀削,脖颈上淡青色血管绷紧,若隐若现。
“好啊,别后悔。”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愉悦笑起。
万千碎镜的映射下,应封脸上独属少年的稚嫩傲气被阴冷邪肆替代。
“真来啊!我还没醒五分钟……”狭长漂亮的丹凤眼一瞬间瞪圆,应封低声嚷嚷,渐渐失去意识。
几天前应封还只是一个阳光帅气的17岁普通高中学生。
但就在昨天他被一个不明生物附身了。
“这道题一看,极值点偏移,简单哈,就三种方法……”
台上数学老师滔滔不绝。
台下同学因为八卦已经火热地聊起来了。
“你听说没,隔壁班一个女生昨晚在家活活把自己烧死了。”
“卧槽你别说啊,不吉利,我昨天早上还跟她打过招呼呢!别缠上我…别缠上我……”
“艹跟你说正事呢。”
“行行行,你说。”
“听说她昨晚疯疯癫癫的,说自己要死了,哪曾想她自己把自己烧死了!而且她男朋友也疯了!”
“啊?怎么疯?也想寻死?”
“这倒没有,就是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他女朋友是被怪物给吃了。”
“牛逼。”
“睁眼说瞎话。”
“哈哈,他还说我们都是普通人,看不清这世界的真相,只有他才是被神眷顾的。”
“无语,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应封趴在课桌上,半睡半醒间听完了前桌聊天的所有内容。
他本来没当回事,直到课间他们口中的主人公找了过来。
“应封同学,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一个颤抖着但强忍镇定的男声扰了应封的梦。
应封烦躁抬眼,是死了的女生的男朋友。
“我去,他这么快就回学校了。”
“找老应干嘛。”
应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求求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男生语气带上哀求。
剑眉一皱,应封语气带上不耐,“等我睡醒再说。”
然后倒头又趴下了。
“应封,我……”
“诶,这是哪个班的同学,快上课了赶快回教室。”语文老师进来瞧见陌生面孔,出声提醒。
男生握紧拳头,只能离开。
“说一下啊,今天这节课上了就放学,下午的课和晚自习都不上,星期一返校。”语文老师清了清嗓子,“现在清醒了吧,今天最后一节课,好好听!”
“哇!学校牛逼!”
“太爽了。”
“我下课在办公室打听到了,是因为我们班电路损坏严重,昨天晚上差点起火,所以学校为了安全起见准备把全校的电路和电器都检查一遍。”
“那很爽了。”
“最好把这台清朝一体机也换了。”
“哈哈,那我估计悬。”
“哟吼放假了!”
众人狂欢,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但也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
“是张梁,他跟封哥认识吗,等到现在。”
“老应,没见你跟他走在一起过啊?”
同桌见应封睡醒,问道。
“不认识。”应封起身,抓了把头发,准备回家。
果不其然,刚走出教室就被张梁拦住了。
“应封,现在可以了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张梁堵在应封面前。
应封垂下眼,看了张梁几眼,“行啊。”
应封懒懒地站在学校外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少年身姿挺拔,帅得过分,宛若浓墨重彩的油画。
应封翻了下手机,“什么事,快说。”
张梁低下头,“我要说的是……”
凌厉的凤眼一抬,应封躲过刺向胸口的刀,长腿一抬,一脚把张梁踹地上。
“艹!”张梁没想到应封反应这么快。
眼见应封要走了,张梁急忙追上去,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拦住。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男人没什么表情地说。
张梁被吓了一跳,“我不是要杀他,我是想求他……唔!”
不等张梁解释,他就被黑衣人捂住嘴强行带走。
也正巧了张梁特意把应封带到没人的地方。
应封没管身后的动静,径直往前走,直到前面停了一辆低调的迈巴赫。
眉眼压低,他抬脚准备绕过,却听到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应封。”
车窗被降下去一点,从应封的角度能看见青年冷峻完美的侧颜。
“大哥。”应封笑了下,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
说是青年,但应隋之的面庞却如应封那般青涩,甚至还带着些少年气。
但他沉稳的气质却消磨了少年的锐气,只叫人看不通透,深不可测。
而他们这些人也不靠年龄来分长幼。
“今天回老宅。”应隋之淡淡道。
应封应了声,见应隋之微微敛着眼,似乎有些疲惫。
应封张嘴想关心一下,却忽地顿住,低下漂亮的凤眼,自嘲地想着:
在他眼里,自己的心意恐怕一文不值。
“应小少爷,到了。”
应封被叫醒,他又睡着了。
下了车,应隋之静立在一旁,似乎在等他。
应隋之身形修长如孤鹤,苍白的肌肤泛着冷瓷般的光泽。黑色碎发垂落颈侧,更衬得下颌线条凛冽。裁剪精致的袖口露出清瘦的腕骨,整个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薄刃,沉静地裹在黑色衣料里。
如今,每当应封看到应隋之都会有些恍惚,不是因为他宛若神祇的外貌,而是被他冷漠的神情刺到了双目。
从前他见到的都是那双眼眸里像含着春水般无尽的温柔。
而非现在刺骨的冰冷淡漠。
应封暗自神伤,没注意到应隋之看向自己复杂而带有探究的眼神。
“刚刚你在车上对我……”应隋之欲言又止,但见应封迷茫的眼神,便摇了摇头,“没事,跟我走。”
应封走到应隋之身后,跟着他一起走近眼前幽寂古朴的宅院。
待应封到了中堂,才发现他们是兄弟中来的最晚的。
“大哥。”
“大哥好。”
……
见应隋之到来,众兄弟纷纷向他问好,应封也识趣地走到一边。
他们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幼年被汤家领养的,而面向外界,他们都被不同的家庭认领,但除了应封,其他人恐怕都不认识自己的养父母。
应隋之被称呼为大哥,不是因为他最年长,而是因为他最优秀。
除了应封还只是个废物高中生外,其他人都已经在各个行业有不错的发展了。
应封想过家族为什么留下他,或许是为了捆住应隋之吧,以为自己在应隋之心里有多么大的份量。
毕竟他跟应隋之在被汤家领养前就已经是家人了。
但家族恐怕算错了,他在应隋之眼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待主家的人也来齐后,家主才终于到场。
老人坐在主位,神色威严。
每过一段时间汤家都会把所有人召集,后挑选一些人出来。
做什么应封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和应隋之第一次参加家宴时,应隋之就被选拔出来了。
这次依旧无聊。
拜礼,奉仪,开宴。
应封坐在末端,别人是来在家主面前亮眼的,应封就是纯纯来吃饭的。
但来这里吃饭也讨不着好,每每都会遇见讨厌的人。
“小应,听说今天有人要杀你?”应封面前突然挡了一个人。
男人高大俊美,笑眯眯地看着应封,“只可惜我不在你身边,不然我可不会让他活着被带回来。”
男人俯下身要伸手搭在应封肩上。
应封身子一侧,躲开后,冷声道:“滚。”
汤易笑容不变,“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你么?”
应封冷着脸,宴会已经结束,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他随着众人一起前往另一处。
“这次就该你了。”汤易信步跟在应封身后,语气意味深长。
“汤少,您今天也跟着去啊?”一旁走来一人殷勤地跟汤易攀谈。
而汤易头也不抬,只继续跟应封说:“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着你。”
那人见汤易没回话,讪讪离去。
汤易是家主的小儿子,在别人眼里是天纵奇才,在应封眼里则是恶心的变态。
“今天晚上我可不会再留手了。”汤易笑吟吟道。
应封眸色暗下,他只在主家留宿过一次,便是应隋之被家主选中的那晚。
当时他才中考完,应隋之放不下他一人,就没让应封提前回家,而让他等在应隋之被主家安排的房间。
在应封快睡着时突然被惊醒,汤易白日里见了他起了心思,想要对他下手。
若非应隋之及时回来应封差点打不过汤易。
而汤易见了应隋之竟笑了笑,说:“两兄弟都是绝色,一起上我倒是更开心。”
然后就被来找应隋之的汤家大哥给一拳捶走了。
应封拧眉,最近与平常不同的就是张梁那件事了
他要杀我可以存在很多理由,但汤易却偏偏把这件事和家族选拔联系上了。
不待应封相通,管事叫了他的名字。
“应封,进来。”
外面忽地吵闹起来。
“他?怎么可能!”
“我们这里哪个人比不上他!”
管家眉头一皱,众人立马停息。
应封表情淡淡,跟着管家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