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八倍速快进键,白板旁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而我的焦虑缺与日俱增。
数学课上,老师正在讲解期中考试的复习重点,我盯着白板上数学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太阳穴突突直跳。
魏云弥送的蕨叶项链还藏在我书包的最里层,像是不敢示人的珍宝。自从前两周去过她家后,我的脑海里全是她说的那句“好好活着”。
可我现在连活着都难——期中考试迫在眉睫,可我上次月考只考了48分,我甚至连最基本的对数运算都搞不懂,要想及格简直比登天还难。
“繁郁,这道题你来回答。”
神游天外突然被点名,我猛地站起来,手指死死扣着桌沿。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让我的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坐下吧。”数学老师叹了口气,“好好听课,课后多花些时间复习。”
下课铃响,我瘫在座位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我的桌前,魏云弥的声音钻入耳朵:
“给。”
我抬起头,只见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被推至眼前,封面是魏云弥清秀的字迹——“数学笔记。”
“我的数学笔记和错题集,借你。”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工整的解题步骤和思路,旁边还用不同的记号笔标注了易错点和技巧。每一页都详细得不可思议,整本笔记像一件精心雕砌的艺术品。
“这么详细……”我忍不住惊叹一句。
“专门为你准备的。”魏云弥歪着头,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不想及格了?”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想。”
“那就好好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接下来的一周,我像着了魔一样啃那本错题集。早读啃,午休啃,甚至晚上缩在被窝里还要捧着助眠。
魏云弥的笔记太详细了,每道题都有两三张解法,旁边还写了很多可爱的激励颜文字。有时候看着看着,我都能想象出她写这些时认真的表情。
期中考试那天,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数学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我迅速扫了一遍题目,发现竟然有好几道都是错题集上的变形题。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那些曾经如天书般晦涩的符号变得清晰,我第一次面对数学题感到的不是茫然无措。
魏云弥的气息仿佛就萦绕在身边,那些她讲解过的公式和技巧在脑海里清晰浮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思路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交卷时,我的背后已经湿透,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成绩公布那天,Excel表格投屏在白板电脑上。讲台上围了一群着急看成绩的同学,我也挤在人群里寻找自己的名字。
当反复确定“92”那行真的对应我的名字时,我愣住了,随即鼻子一酸。
及格了!
我真的及格了!
“恭喜。”
魏云弥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神秘兮兮地把我拽回了座位。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子的小盒子,塞到我手里。
“给你的。”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纯白色的触摸屏MP3,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给蕨类植物。”
“这是……”
“班里不是不让带手机吗?”魏云弥笑着说,“这个可以听英语听力,还能查单词。”
我捧着这个小巧而精致的电子产品,手指微微发抖。
“谢谢。”
魏云弥帮我按下了开机键,语气听起来比我还兴奋:“里面我下载了一些东西,你可以慢慢看慢慢听。”
我点点头,盯着MP3背面的小字看了很久,指尖轻轻摩挲着凹凸的刻痕。
“为什么要刻蕨类植物?”我试探性地问。
魏云弥坐在前桌,正趴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涂画。闻言她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看我。
“因为你像啊。”
“哪里像?”
“喜阴,耐湿。在没人的角落悄悄生长。”她的笔尖在草稿上轻轻一点,“但比谁都坚强。”
我低头摆弄MP3,假装没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MP3里存了许多歌。
有轻柔的纯音乐,有旋律细腻触人心弦的R&B,大部分都是外语歌,歌词里反复唱着“girl”和“her”。
我戴着耳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反复听这些旋律,直到能把调子哼出来。
魏云弥有时会凑过来,耳朵贴着我的耳机,呼吸扫过我的颈侧。
“喜欢吗?”
“嗯。”
“最喜欢那首?”
我指了指那首名叫“WefellinloveinOctober”的英文歌。
魏云弥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歌词在唱什么吗?”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但是旋律很好听。”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
“……笨蛋。”
除了音乐MP3里还有几本小说,文件名都带着“GL”标签。
我点开过一次,看到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和暧昧对话,觉得头晕,再也没打开过。
魏云弥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你看了吗?”某天午休时,她突然问我。
“什么?”
“MP3里的小说。”
“哦,那个啊。”我摇摇头,“太长了,没兴趣。”
魏云弥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了?”我有些莫名。
“没什么。”她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反正你什么都不懂。”
直到一周后,我闲得没事,在班级的借阅处偶然看到一本书——
《百合花种植指南》。
封面上印着两个女孩并肩站在花丛里的剪影,书籍标签赫然写着“GL文学”。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MP3。
小说。
GL。
——Girls''Love.
魏云弥的暗示像一记迟来的闪电,劈得我外焦里嫩。我颤抖地掏出MP3,重新点开那些从未认真翻阅的小说。
这一次,我终于看懂了字里行间藏着的、炽热又隐晦的告白。
“她轻轻抚摸她的发梢,像触摸一朵不敢摘的花。”
“两个女孩在雨声中接吻,窗外电闪雷鸣。”
“我爱你,无关性别。”
……
我猛地合上MP3,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耳膜嗡鸣。
魏云弥……是这个意思吗?
那些歌,那些小说,那些若有若无的触碰和凝视……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那种喜欢?
原来如此。
原来她一直在等我发现。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MP3背面的刻字——“给蕨类植物”。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隙洒在桌面上,MP3的金属外壳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晃得我眼睛发酸。
我该怎么做?
装作不知道?还是……
放学路上,魏云弥向往常一样走在我身边,嘴里哼着MP3里的那首英文歌。
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回头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一只耳机塞进她耳朵里,另一只留给自己。
那首关于“WefellinloveinOctober”的歌又响了起来。
“现在我知道歌词在唱什么了。”我轻声说。
魏云弥的瞳孔微微放大。
阳光透过树隙间泻下光斑,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先是僵硬,随即紧紧回握,力道大得我发疼。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但耳机里的歌词替我们说了:
WefellinloveinOctober,
我们于十月坠入爱河,
That''swhy,Ilovefall,
这就是为何爱上秋天,
Lookingatthestars,
遥望漫天耀眼星光,
Admiringfromafar,
醉心欣赏不负远方,
Mygirl,mygirl,mygirl,
我的女孩...
Youwillbemygirl,
你会成为我的女孩,
Mygirl,mygirl,mygirl,
我的女孩…
Youwillbemyworld,
你将成为我的世界,
Myworld,myworld,myworld,
我的世界……
Youwillbemygirl,
你会成为我的女孩……
一缕耳机线,两端耳愫倾。
那首《WefellinloveinOctober》的旋律反复回荡,歌词里仿佛吟唱的“mygirl”像冒着粉红爱心的丘比特之箭,以万箭穿心之势直击我的心脏。
魏云弥的手指把我的扣得死紧,甚至冒起了薄汗。
“繁郁……”她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这种心跳快要炸开胸膛的感觉让我感到从所未有的兵荒马乱。我猛地抽回手,耳机线被扯断,音乐声戛然而止。
魏云弥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日常,但那个单边酒窝消失了。
“对不起……”我慌乱地把MP3塞进口袋,“我……我该回家了。”
我几乎是逃跑着离开,心脏在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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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剧烈跳动。身后传来魏云弥的脚步声,她小跑着追了上来。
“等等!你跑什么?”
她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被迫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她。夕阳把我们对峙的身影拉得很长,重叠又纠缠不清。
“我没有……”我艰难地解释,声音干涩,“只是……天快黑了。”
魏云弥绕到我面前,强迫我与她对视。她的眉头紧蹙,眼里倒映着我无措的脸。
“你知道了,对不对?”她问,“那些小说,那些歌……”
我的喉咙发紧,艰难地开口:“我……我不明白。”
魏云弥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
“你撒谎。”
“繁郁,你以前从来都不会撒谎的。”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校服下摆。魏云弥的目光过于炽热,让我无处可逃。我想起MP3里的那些歌,想起小说中两个女孩在雨中接吻,在月光下相拥……那些画面让我既向往又恐惧。
“繁郁,看着我。”
魏云南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她的指尖带着我曾经贪恋柔软,可此刻,我却只想逃离这片温暖的触碰。
我被迫抬头,对上她锐利得我无处遁形的眼睛。
“我喜欢你。”她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朋友那种喜欢。”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我的脸颊烧得发烫,大脑一片空白。
魏云弥……是在跟我表白吗?
“我……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魏云弥的手缓缓垂下,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受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却不敢面对她炽热的眼神。
回家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魏云弥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像一个安静的影子。
我死死盯着脚下的路,专注得像是在找被遗落的钱币,思绪却乱作一团。
我喜欢魏云弥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耳根就烧了起来。我想起她教我解题时专注侧脸,想起她送我裙子时期待的眼神,想起在美术教室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但另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那只是依恋和感激,只是因为她是你唯一的朋友。
暮色四合,路灯次第亮起。即将到城中村方向的拐角,我们放慢了脚步一前一后地走着,仿佛这样就能缩短离别的来临。
“繁郁。”魏云弥突然叫住我,“明天见。”
她道别的声音很轻,和以往的没有什么不同。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城中村的方向。走出几步,没忍住回头看,见魏云弥还站在原地。路灯勾勒她高挑而削薄的纤影,像一幅被定格的水墨画。
可触及的,溶于夜色后,越来越远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MP3还攥在手里,金属外壳已经被我的体温捂热。
我带着耳机,重复播放那首歌,歌曲的旋律震响我的耳膜,每一个单词都像是一剂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Youwillbemygirl……”
我闭上眼睛,可脑海里全是魏云弥的脸——她笑起来时右脸颊的单边小酒窝,画画时微蹙的弯月眉,阳光下如同蜜糖般闪闪发亮的眼睛……
根本就睡不着。
我烦躁地翻来覆去,再次回想起放学回家的路上,魏云弥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MP3里的那些小说和歌曲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而魏云弥突如其来的告白更像是那个打开魔盒的钥匙,一旦打开了就没法再合上。
怀着燥郁的心情,我再次点开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小说。
小说里,其中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说:“我爱你不只是因为你是谁,而是跟你在一起时,我是谁。”
我盯着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和魏云弥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谁?
是那个被阳光照耀的“骨之花”,是那株喜湿好阴却依然攀阳的“蕨类植物”,是那个穿绿蕨裙的女孩,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人。
而不是城中村阴暗角落里那个瘦骨嶙峋无人问津的繁郁。
“繁郁,你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
魏云弥说过的话如同回旋镖般击中我的心脏。
在她眼里,我从来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可怜虫,而是一个被看见的人。她让我看到了自己从未发现的美,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被接纳的温暖。
可这种感情……真的是爱吗?
我猛地合上MP3,将它藏到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纷乱的思绪。可闭上眼睛,魏云弥的声音却愈发清晰——
“繁郁,我喜欢你。”
不是怜悯,不是施舍,而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