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是席总告诉我的……
“不是席总告诉我的,是夫人出门前跟我说的。”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理应该有应对任何场面的能力。
听到他的解释,贺堯像是信了,又像是没有信。不过几秒,于禾已经备好了加以解释的腹稿,只是可惜贺堯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没有再细问,像是接受了他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那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需要我送您上去嗎?”
贺堯临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明亮亮的,看起来没有半分精明的样子,却莫名让于禾有些紧张。
贺堯笑道:“不用啦于助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离去,让于禾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忐忑思考他信了几分,他也看不到贺尧转身后立刻拉下的唇角弧度。
那种被隐瞞的感覺又来了,连带的让他把之前席聞知和他开诚布公说的那些话都带上了几分怀疑。
他回到房间里,再次拨通了席聞知的電话,只是这次响了一会就被接通了。接通的一瞬间,一切怀疑被推翻,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实地,贺尧整个人如释重負一般开心地喊道:“聞知,你终于接電话了。”
“小尧,是我。”
电话里传来的不是期待的人的声音,贺尧呐呐道:“阿姨……”
“你找聞知嗎?”
“对,阿姨,闻知在吗?”
徐文瑩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他儿子此时正躺在里面不省人事,受于禾所托,她还是強打起精神道:“闻知和他伯伯还在谈公司的事,你有什么事晚点再给他打电话吧。”
什么事要谈到现在呢?贺尧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也没什么,就是闻知年前辞退了几个人,这不大过年的求到他伯伯这里了,他这伯伯也是的,也是拎不清,过年也不让人清净清净。”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情緒也很到位,像是真的在埋怨席闻知这个不知轻重的伯伯。
“我不和你说了,你晚点自己打电话给他吧。”
“好的阿姨。”有了徐文瑩这段话,贺尧的心也不再提着了。有了徐文莹帮忙隐瞞,贺尧没再怀疑,加上时间晚了,怕打扰到席闻知,也没有再打电话过去,心想明天再打过去也是一样的。
他不会想得到席闻知说谎话不眨眼的本事是一脉相承的。
不过他们的谎言没有维持很久,在第二天一早被两位不速之客戳穿了。
因为想着席闻知,贺尧早早就起了,也是这样让他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在訂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席闻知的堂弟席禮。
“媽,我们回去吧。”
他和他的母親登门拜访,进门前两人还在讨论今日大年初一一大早来打扰到嬸嬸太失禮了,试图劝他的母親回去。
管家同样是人精,看到来人,下意识覺得要遭,只是贺尧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已经来不及阻拦他们见面了。
贺尧误以为是闻知回来了,跟在管家身后一起出来的,见到席禮后,他的脑子里思緒起伏,赶在管家开口之前先一步和席禮打了招呼。
“是闻知的堂弟吗?”
席礼的母親,这位席闻知的伯母见到贺尧,眼睛里精光闪过,抢在儿子前头回道:“是贺尧啊,我是伯母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和闻知訂婚后见你呢。”
贺尧对她有点印象,想起席闻知给他介绍过,礼貌地喊了声:“伯母好。”
贺尧打完招呼,回想起订婚宴上,席闻知只和他介绍过一对伯父伯母,再想到徐文莹昨晚说的话,他问道:“伯母,您过来是……?”
管家心里直到不好,连忙道,“很抱歉,陈夫人,夫人她今天外出了,不方便招待您。”他的意思是拒绝见客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立刻请他们离开。
但席礼的母親陈夫人今天过来就是提前知道了徐文莹外出,席闻知又没有回来才来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
席礼听到管家说的,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道:“媽,既然嬸婶今天不在家,我们就回去吧。”
陈夫人拍开他的手道:“你婶婶不在家,你哥总在家吧?你不是一向和你哥关系好吗?进去和你哥聊会话,一家人过年的日子也不聚一聚像什么样子,再这样,感情都散了。”
最后的话她意有所指,贺尧听不出来,却能注意到席礼的表情很是尴尬。
他记得订婚宴上席闻知对这个堂弟态度有些亲近,最后好像也是这位堂弟一直負责招待宾客。
“抱歉,夫人,少爷他昨晚回来晚了,这会还在休息呢。”管家不慌不忙道,“少爷工作忙,一年里就过年能好好休息个几天,夫人心疼他,今日回徐家也没舍得喊醒少爷呢。”
席礼尴尬地再次扯了扯母亲的手臂,祈求道:“妈,我们先回去吧。”
管家的意思明里暗里地拒客,总不能他婶婶心疼他哥回娘家都没舍得喊醒他哥,他们来了,倒让他哥起来招待了,这像什么话?
陈夫人还想再试探一下,只是席礼已经待不下去了,出门前他就不同意过来了,但是他母亲強硬,还说他不来她就一个人来,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路上他越发后悔。
他哥对他一直关照,那么多堂兄弟里,唯独把他带在身边教导委以重任,现在他母亲一听到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上门打探消息,这算什么事?
不管他哥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他只要做好他自己的工作就好了,今天这一出,让他哥以后怎么看他?
“妈!我们回去了!”席礼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道。
贺尧也从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他看了眼管家,转头笑着对席礼道:“等闻知醒了,我跟他说。”
这话一说,席礼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平时受他哥恩惠,一听到他哥出意外了,马不停蹄就上门打听,任谁听了都要骂他一句忘恩负义。
也不知道他哥知道了要怎么想。
席礼再也待不下去了,拉着他母亲的手臂也加了力道。陈夫人回头看儿子脸色難看,要走的态度强硬,这边管家又拒客,她总不能硬闯。
而且,也不是没有收获,看这样子,多半是有些意外发生,只是严重性如何就不清楚了。
她笑了笑,暂时歇了心思:“那还是不打扰闻知休息了,他为了公司真是辛苦,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好。我们改天再来吧,对了,我带了些礼过来,今天不方便拜访,心意还是要到的。”
说完,她转头让司机把准备好的礼物搬下车。
管家面面俱到地收下了,同时回了些礼。
贺尧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交换了年礼,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时注意到门口摆放着浓厚春节气氛的装饰,一时心情難以言喻。
这栋布置着满满新春氛围的房子,现在只有他们这些外人在,房子真正的主人此时都不知道在哪里。
“贺先生……”管家自知已经瞞不住,站在徐文莹这边的立场,一时也有些尴尬。
贺尧耷拉着眉眼,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知道这是他和席闻知之间的问题,和旁人无关,没有必要为难管家,也就没有向管家追问。
他回到大厅,坐到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点两眼放空。
直到脚步声走近,于禾刚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贺尧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语气中难免带上了情绪,讽道:“于助理,这么早,是闻知喊你有事吗?”
收到管家消息急急忙忙从研究院赶回来的于助理推了推眼镜,尴尬地笑了笑,“贺先生……”
“叫我贺尧吧。”贺尧他不为难管家,对着于禾就没有好脸色了,因为他也知道,于禾的话约等于席闻知的吩咐,于禾要骗他,多半就是席闻知授意的,況且他和管家不熟,和于禾熟。
于禾:“……”他一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秒就听贺尧道:“反正你心里也没有真的尊重我,喊什么先生呢?”
这话里带着讽刺的意思,却不难听出几分孩子气,像是在放狠话一般。
于禾听着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觉得至少应该事后也不会因为办事不利被炒鱿鱼。
于禾走近,在他不远处的位置坐下,用职场上无往不利的亲近态度道:“贺先生,很抱歉,隐瞒你这个消息。事实上我也是昨天突然收到的消息,因为席总突然精神力紊乱导致住院……”
“什么?”贺尧已经猜到他们有些隐瞒,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消息,他焦急问道:“闻知住院了?他现在怎么样?这样的事情也要瞒着我?”
“贺先生,您先不要激动。”于禾跟着站起身,手掌下压示意他先坐下,“由于情況太过于突然,我们担心你们刚订婚,不利于感情发展,所以选择隐瞒下来。”
他把责任都揽了过去,表明这不是席总的授意,不过席总已经昏迷,确实也不是他授意的就是了。
贺尧这会已经没有心情纠结隐瞒的事情了,只关心席闻知的情况,“现在呢?他怎么样了?你带我过去看看他。”
“你放心,我们有专业的团队对席总进行诊疗,情况稳定。”事实上,席闻知如今还在昏迷,但是于禾还是道:“还有一件事是,早上的事你也看到了,现在外面对席总的病情十分关心,如果透露出去影响重大。”
“不仅您不能去看席总,夫人今天也会回来。”
贺尧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和阿姨一起待在家里,表现出风平浪静的样子瞒过外界。
早上客人上门,席礼还好,但那位伯母上门透露的急切,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贺尧一个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敏感的人,也察觉到了。
“于助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担心,但是,你知道,那是我的……我的未婚夫。”
听到未婚夫住院的消息,要怎么让他能够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还能淡定地继续待在这里呢?
“抱歉,贺先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您得先暂时待在家里。”
贺尧哽住了,再一次感到身份地位上带来的差距与无力,如果不是发生了早上的那一幕,他也许现在也无权得知消息。
第82章 贺尧不知道该不该高……
贺堯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这次于助理没有骗他,下午的时候徐文瑩果然回来了,还带回来好些年礼,听于助理说这是跑了一趟徐家吧戏做足了,不然回来得更早。
贺堯看到徐文瑩有些憔悴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问了一句:“他能接电话嗎?”
如果可以的话,说说话讓他知道些情况也好,徐文瑩没有说话,于禾在身后摇了摇头,贺堯还想再问,徐文瑩直接越过他上楼了。
这时也显出了她的傲慢来,眼下的情况,面对儿子的未婚夫展露的擔忧和着急,她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贺堯诧异地目送她上楼,回头看向于禾,于禾尴尬解释道:“夫人在擔心席總。”
贺尧想说自己也很担心,只是面对于禾,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于禾看着贺尧这样子,心生不忍,正要安慰就听佣人来传话,说徐文莹喊他去书房。
于禾只好先离开一步,到了书房,就看见徐夫人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一沓A4纸翻看着。
“夫人……”于禾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恨不得立刻离开书房,可徐文莹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从手中的資料里抽出几张递给他。
“去联系。”
于禾看着手里的简历信息,这正是当初夫人为席總挑选的Alpha,其中的每一个精神力都是S级的。
他犹豫着拒绝道:“不、不行。”
想到自己现在領的是席總的工資,又硬气了几分,道:“席总不会同意的。”
徐文莹指着他手里的纸张道:“这些哪个不比他选的强?”
就是手里这些没被她选中的Alpha无疑都是S级精神力,不仅如此,他们的家世背景更是经过重重考察,精挑细选出来的,放在哪里都是翘楚的Alpha,这会在她手中也变得一无是处。
她把手中的資料摔在桌面上,怒道:“不行?不行就讓他当面跟我说!”
她已经开始后悔,当时怎么一时心软同意了讓席聞知自己做选择,落到了现在这样。
席总现在还躺在病房里呢,怎么当面跟您说?于禾抓着手中的资料仿佛有千斤重,“那贺尧怎么办?”
徐文莹沉默不说话了,在今天之前,她都已经说服自己接纳了贺尧,可现在真当出现会失去儿子的可能时,她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儿子放弃更好的治療方案。
陳老建议她不要违背席聞知的意愿,徐文莹非但没听,施压给张教授得到一个结果:Alpha精神力辅助治療能把原来药物治療的三成把握提高到五成。
她想的是一个標記而已,如果儿子真的那么喜歡那个贺尧,把病治好后大不了去洗了標記。
可陳老一句话却让她浑身发冷:“你都做不到的事情,要去要求孩子做到嗎?”
AO的深度標記,能让Omega对Alpha的依赖达到什么程度是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
陈老无情揭开她的伤疤,致使她带着压抑的怒气离开研究院,一路回到家里,连带着看贺尧也不顺眼了起来。
“以席总的脾气……”于禾为难道:“夫人,我不能这么做,您还是找别人吧”
于禾的话,让徐文莹原本饱胀的怒火熄灭了一半。她的儿子看着是温和性子,对她也一向尊敬,但她身为母親,自然可以透过表象看清他的内里。
如果她私自替他做了决定,这场母子缘分恐怕要走尽了。
有着Alpha详尽信息的资料被递还,徐文莹没有去接,于禾给她放在了桌上,就像那沓被挑剩的一样,任这些Alpha有多么优秀,不喜歡就是不喜欢。
别说于禾现在只領一份工资,就是之前领着两份工资的时候,他实际上也是只忠心于席聞知的。徐文莹的安排,他恕难从命:“很抱歉夫人,不过我还是想勸您一句,席总和贺先生感情很好,我们还是不要去做这个坏人了。”
他说的是我们,只不过是让语气上避开责备的意思,用来勸告夫人,实际上,不赞成的只有夫人一个而已。
徐文莹看了看左右两份资料,对于禾道:“那好,他喜欢,那我就看看贺尧要怎么选。”
“什么?”于禾像是没听明白,下一秒又被自己理解到的意思吓了一跳,“不行,夫人,您千万别。”
徐文莹哪里会听他的,直接让管家去把贺尧请了过来。
贺尧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想到,喊他过来是要说与席闻知相关的事情了。他猜可能是劝说他配合隐瞒席闻知住院一事,他虽然担心席聞知,但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只是他想了许多,却猜错了。
进门前,于助理站在门口,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没有领悟,直到进门后,他才知道那是担忧的眼神。
徐文莹要他过来,是想劝他主动离开的。
贺尧曾想着徐文莹能在初次见面送他豪宅的情况下,至少心里对他是满意的。他没想到会在今天听到这样的话。
“阿姨我是不是听错了?您的意思是希望我离开闻知嗎?”
贺尧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想要向于助理求助,在这里,于助理是他除了席闻知之外唯一熟悉的人,他希望能从于助理那里得到帮助。
可门是紧闭着的,他不知道于助理还在不在门外,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席闻知的母親在。
贺尧脑子里亂糟糟的,但如果这只是徐文英单方面的意思的话,那他相信他和闻知两个人是能够一起克服的。
“阿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以为我和闻知订婚,您是同意的。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呢?是闻知出了什么事情嗎?”
徐文莹道:“我知道你们已经订婚,我也不瞒着你了,闻知从小就有精神力紊亂症,是目前为止最严重的一例。”
这件事贺尧知道,也认为自己能够和席闻知一起面对,可徐文莹接下来说的话,还带着他不清楚的内情。
“闻知的病,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医生给的方案是,通过现有的药物加以Alpha精神力的配合,能有五成的把握治疗。”
“我可以配合。”贺尧赶紧道。
“可你的精神力只有B级,闻知需要的是高等级的Alpha。”
贺尧想说那就找高等级的Alpha治疗,相信以他们的条件,不可能找不到。
但是,既然能让徐文莹用来劝说他离开,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难以接受的答案。
“治疗需要标记。”
贺尧下意识想说不行。
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精神力只是性别的一部分,对一个人并无影响。虽然都说高等级总是伴随着更完美的外表,但是贺尧从小就是在夸赞中长大的,他有着远超B级的外貌条件,自认为在其他方面也并不会输给其他高等级的Alpha。
可现在,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的未来岳母告诉他,他的未婚夫身患重病,需要高等级的Alpha辅助治疗,而这个治疗需要双方进行标记。
无法标记自己的Omega这件事,本就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现在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原来不是不能标记吗?
“不行。”贺尧心情很乱,但还是摇头,他没办法接受,“没有其他办法吗?闻知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闻知没有告诉你吗?”
“也对,他可能不会跟你说,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吧。他的病算是我和他父亲的错,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席家的家主,他信奉等级论。”
“我是S级,他父亲也是S级,闻知确实生来就比绝大部分人优秀,但是他一出生就患有严重的基因病。”
后面的话,贺尧已经不敢再听了,他站起来,想要制止对方接下来的话,但是徐文莹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接着说道:“他选择你,是为了要一个孩子,也是为了不重蹈覆辙才选择的你。”
“这些,都是我为他挑选的Alpha,现在,他发病昏迷了,需要一个Alpha配合治疗,你能明白吗?”
贺尧想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昨天早上才分开,今天他们就像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可是,徐文莹所说的,Omega想要一个孩子……
意外的相识,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联姻,还有席闻知在□□上的主动……贺尧的心摇摇欲坠,对徐文莹的话根本无从反驳。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后道:“阿姨,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不认为我和闻知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不管初衷如何,您也说了,他现在正在昏迷的状态是吗?”
“那一切等闻知醒过来再说,如果这些话是他想对我说的话,那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尊重他的选择。”
“但是,如果这是阿姨您单方面出于对闻知的爱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劝我们分开,我可以理解您的苦心,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
贺尧不卑不亢地看着她道:“精神力等级无法改变,无论他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
“阿姨,现在,我还是闻知的未婚夫不是吗?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他。”
他的一番话,徐文莹没有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内心却已经感到了失望。眼看贺尧不会同意,那贺尧所说的等席闻知来做选择,那相信她的儿子即使不会选择眼前这个Alpha,也不会选择她指定的任何一个Alpha。
而且有些话,可以对贺尧说,她却没办法再对她的儿子说。因为就像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因为信奉等级论在没有任何爱意的情况下生下来的孩子得了最严重的基因病。
这就是报应吧。
第83章 “夫人……
“夫人,張教授那邊来消息了。”
“是闻知?”
“是夫人,好消息,張教授说少爷的精神力下降了,目前已经趋近平稳。”
消息是傍晚的时候来的,徐文瑩悬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落地。
“醒了嗎?”
“那邊没说?要不我再去问问?”
徐文瑩摆手道:“不用问了,把这消息告诉賀堯那邊吧。”
管家沉默了两秒,道:“賀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
徐文莹:“……”不用想,肯定是于禾过去了,“算了,你去准备准备,明天我去一趟我哥那边。”
说完,静了几秒,又道:“让他们明天再过去。”
话里指的他们是賀堯和于禾,管家明悟,应道:“我这就去说。”
徐文莹抚了抚心口,呼出一口浊气,心情平复许多。
还是太急了,年纪大了,反而失了稳重,也不知道等闻知醒过来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怪她?
大概是会的,不过即使怪她,她的儿子,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叹了口气,想起老朋友这些年總念叨劝她少插手孩子的事情,现在想想是她昏了头了。
賀堯从徐文莹的书房离开就回了房间待着,于禾来敲门的时候,敲了许久,他才开门。
“于助理,什么事?”
于禾站在门外,和他隔着两步的距离,眼尖瞧见了他指间夹着未点燃的香烟,一眼认出是他常为席闻知准备的牌子。
鼻尖隱约还能嗅到酒精味,于禾有些吓到了,“那个,你、你抽烟啊?”
贺堯把食指与中指夹着的香烟举到他面前晃了晃,“没点。”
于禾近视,但没瞎,知道烟是没点燃的,“贺先生,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话,你跟你老板说过嗎?”
“……没有。”于禾哪敢啊。
贺尧笑了笑,把烟举到唇边叼着,“那让你老板跟我说吧。”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泛着金属的光泽。
前几日还一口一个闻知喊着,今天就是你老板了,于禾暗中叫苦,不过好在他是带着好消息来的,赶紧把得到的消息给他说了:“贺先生,我来是想告诉你,席總病情稳定了。”
“真的?”贺尧猛地抬头,急切问道:“那我能去看他嗎?”
“额……席總还没醒,我做不了主。”
贺尧作势就要关门,于禾赶紧拦下:“等席总一醒……”
回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贺尧不想再听他说话,在这里,谁说的话他都不想听了。他回到房间里,把嘴边叼着的香烟扔到桌上,烟头在桌上弹跳着落在酒瓶子旁边。
酒是从席闻知的酒柜里随便拿的,他不爱喝酒,浅尝了一点,覺着没什么意思,意外翻到了席闻知留在这里的烟。
他记忆中没有对方抽烟的样子,懷着心事,他抽出了一根,还没找着火于禾就敲门了,现在他也没了尝試的心情。
玻璃杯里还有半杯酒,贺尧端起来一口饮尽,皱着眉头放下酒杯,都说喝了酒烦恼会跟着烟消云散,他反而越想越烦了。
他对着席闻知的母亲说的那些话,不过强装镇定,其实心里也十分没底。对方说的那些就像这酒一样,难喝不喜欢也让他一口饮尽进到了胃里。
他强装不在意,实则那些话已经留在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反复回想。
无法标记、一再隱瞒。
呵,Omega惯会骗人。
贺尧很生气,气Omega隐瞒,气Omega骗人,贺尧也很怕,怕Omega其实就像徐夫人所说的那样。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Omega说的是什么?他担心Omega会因此而懷孕,结果是正中下怀是吗?
真该死啊!
他骂的是自己,怎么就上了席闻知的当,他想的是怀孕了顺理成章结婚,但是席闻知他在想什么?他不会想的是怀孕后把自己一脚踢开吧?
骂完了,他又想,席闻知这样的条件,找谁不成?选中他肯定还是有感情在的,没错,他努力宽慰自己。
另一边陷入昏迷的席闻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年前他就收到了張教授新药的通知,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試药,迫不得已之下才在除夕当天找了个借口来到研究院。新药是研究院的新发现,提取的是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用来刺激腺体产生更大的反应。
新药的作用谁也无法保证是百分百安全可靠的,研究團队已经尽一切办法把后果控製在可控范圍内,但仍没有预料到会让席闻知陷入昏迷状态。
昏迷状态中的Omega信息肆意释放,同样的精神力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测试的機器刺耳的鸣叫,研究院的Alpha和Omega同样要避其锋芒,一靠近就会感到头痛欲裂,让他们切身体验了一回精神力紊乱对神经造成的痛苦刺激。
精神力的源头,陷入混乱的Omega的身体已经因为精神力紊乱带来的痛苦超过自身阈值进入自我保护陷入昏迷。信息素抑製剂、精神力抑制剂用了人体能承受的最大的量,Omega的精神力仍在突破最高峰值,直到超出仪器最大监测范圍。
通知徐文莹来的时候,張教授作为除陈老之外的團队核心人物,仿佛古时候跪在殿前无能为力的太医,等着太后宣判死刑。
如果不是陈老安抚,张教授恐怖已经回家种地了。
不过好在,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监测治疗下,Omega的精神力开始回落,只要Omega顺利醒过来,这将是新的突破。
面对妻子打来抱怨他过年也无法回家团聚的電话,张教授非但没有埋怨上头施压的老板,还在看到Omega逐渐平稳的精神力数据后喜笑颜开道:“老婆,你不是想换车吗?可以去挑了。”
新药的效果没有辜负他把研究院当成了第二个家常驻的努力,席总在精神力回落到正常数值后的第四个小时醒来了。
席总的苏醒,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研究院外新年的热闹气氛感染了大家,一改昨日的愁容满面,同事见面也能笑着说上一句新年快乐。
即使过年不能回家,大家也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以席总的大方,奖励一定不会少。
陈老走进来,张教授和其他几位教授跟在他身后也跟着进来围着病床站了半圈。
陈老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笑呵呵问:“感覺怎么样?”
席闻知点点头,缓慢而沙哑地回道:“还好。
张教授看他枕头歪了,走到床头的位置帮他调整好枕头,问道:“头还疼吗?”
回答他的是虛弱的一声“嗯”。
张教授道:“再观察观察,现在精神力是已经正常了,还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席闻知没有回答,他这会刚醒过来,只觉得头疼,其他问题暂时没有发现。
单从他面色憔悴,双唇因为脱水而泛白起皮,声音也虛弱无力上看来,看着像情况不好的样子,不过他们都知道,经过这一遭,情况会越来越好。
张教授照例问了些常规问题,记录好后,递给陈老过目,陈老看了一遍合上本子道:“好好休息,恢复好了后,我们做个信息素干扰实验,就知道这次的成果了。”
席闻知看了眼病房内的其他人,道:“辛苦了。”
陈老又道:“你醒来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你母亲了,她今晚不方便过来看你。”
席闻知表示没关系,陈老看着他,仿佛看的是自己的孩子一般,露出个慈祥的笑容,只是后面说的话却带了点看好戏的味道。
他说:“明天有人会来看望你。”
席闻知还在虚弱期,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他话里的深意,只当他说的是自己的母亲明天会过来。
“好好休息。”陈老又一次说了让他好好休息的话才离开病房。
张教授的位置因为靠里,落在最后面,被席闻知喊住:“张教授。”
张教授回头问:“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帮我把手機拿过来。”席闻知只是想到了家里的贺尧。
他的手机就在他穿来的大衣口袋里,此时大衣挂在病房的架子上,张教授去给他拿了过来,“席总,你的手机好像没電了,我给您充上吧。”
“好。”
“是要给徐夫人打电话吗?”
席闻知没有回答,张教授帮他把手机插上充电器,放在床头充电,“估计要等一会才能用。”
“嗯。”
只是席闻知身体虚弱,眼皮沉重,没等到手机充上电,就再次沉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当他察觉到嘴上有湿润的触感睁开眼睛的时候,贺尧已经用棉签蘸水为他擦拭了许久的嘴唇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喊他,第一声只有气音发出,他愣了愣,清了清嗓子,重新喊道:“贺尧。”
说话时牵动了干裂的唇,有些刺痛,贺尧寒着脸,用纸巾擦拭他唇上剩余的水泽,因为不擦拭掉等待风干的话,只会带走原有的水分。
席闻知伸了伸僵硬的脖子,双手撑在柔软的床铺上,试图起身,吓得贺尧也忘了生气了,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把他打着吊针的手牵起放到被子上,“小心手。”
席闻知重新躺回枕头上,看了眼四周,还在研究院的专属病房里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只有贺尧,一瞬间他明白了陈老昨天那句话的意思。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因为不知道贺尧已经知道了多少,喊了声他的名字后就卡壳了。
下一秒他就听到他呼唤的人在他面前质问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骗我?”
第84章 贺尧的问题一出,席……
贺堯的问题一出,席聞知用剛醒来的脑子短暂思考了两秒,大概明白贺堯已经发现了他的隐瞒,剛要回答,贺堯已经抢在他之前说道:“騙人。”
席聞知:“我……”
贺堯已经不需要获得答案了,“騙人的,不想听。”
原本用来擦拭水痕的纸巾此时按在了他的双唇上,制止了他想要说的话,等到Omega听话地闭上嘴后,贺尧瞪着他,经过一晚上沉淀的情绪此时總归起到了作用,他恨得牙痒痒,可看着Omega虚弱的样子,又只剩下满腹心疼。
“我去喊张教授进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贺尧走出这间说是病房实际上布置得和家里也差不多的房间。想来也知道,席聞知一定没少住。
他拉开房门,于助理就站在门外,他对于助理也没有好脸色,冷着脸道:“他醒了,我去喊张教授。”
于禾想说床头有铃,可是看着他的表情,他聪明地选择闭上了嘴,在这会表现出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无疑是火上浇油。
“贺先生,我去喊吧。”
贺尧看着他,不说话,于禾头一次见贺尧这个样子,也有些发怂了,生怕一个不经意就刺激到他,“好的贺先生,您去吧。”
贺尧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左边穿过走廊,在拐角处恰好遇到了陳文信,经过早上剛过来时初次见到的惊讶之后,现在的贺尧再看到他已经毫无波澜。
不仅如此,甚至他对待陳文信的态度都比之其他人更好:“您好,能帮我喊一下张教授嗎?聞知醒了。”
陈文信尷尬地连连点头,“好好。”
有人代他去喊张教授了,他也没有返回病房,只是站在拐角处等着。
而病房这头,于和在贺尧走后,走进了病房。他进来的时候,他老板已经坐靠在床头,和贺尧一样,两夫夫的表情一样的吓人,吓得于禾一进来第一时间撇清自己的责任道:“是夫人说的。”
他深谙说话的艺术,补充道:“夫人讓我去联系她选中的Alpha,我以您的名义拒绝了,但是拦不住夫人跟贺先生说了您的事情……”
席闻知心里也清楚,不可能是于禾说的,他这次昏迷的突然,习惯做事先做安排的他,这次也没有做好自己出现意外的准备。
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关你事,出去吧。”
于禾看他面露愁色,忍不住安慰道:“席總,这次是好消息,说不定不需要按夫人的方式也能治好您的病,您只要好好跟贺先生解釋,我相信他会理解您的。”
于禾不知道其中的细节,说的轻松,只有席闻知自己知道,贺尧给了他很多次解釋的机会,是他选择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如果换做他是贺尧的话,绝对不会再给一个騙子解释的机会。
于禾还想再提点建议就看到贺尧从门口走了进来,他闭上嘴,看着他和他身后的张教授来到病床边。
从贺尧走进来,席闻知就在看着贺尧,只是贺尧避开了他的眼神,进来后也靠边站着,落到了人群外面。
张教授站在病床边问道:“头还疼嗎?”
席闻知收回视线,看向张教授,摇了摇头,“不疼了。”
张教授露出个笑,难掩激动道:“席总,您一会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后面我们再做一下信息素的測试。”
“好。”席闻知点头。
张教师和助手采集了他的信息素,要去測试浓度,随后就离开了病房。
于禾跟在人群身后,回头看了眼站在墙边的贺尧,又看了眼自己的老板,给了个加油的眼神,轻轻把门帶上,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人都走了后,贺尧就听见床上的席闻知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知道他是要说话了,抢在他开口前道:“骗人的话就不要说了。”
他语气帶着几分幽怨,眼神也落在别处,不肯和病床上的人对视,生怕看上一眼又要被迷惑住了。
“对不起。”
他向贺尧道歉,可这不是贺尧想要的。
贺尧不想要这个道歉,他更想要的是席闻知告訴自己,他没有在骗人。可他心里也明白,这就是真的,在他以为他们订婚就是尘埃落定时,告訴他这么残忍的真相。
“我问你答。”不等席闻知同意,贺尧直接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告诉我,你的病是不是治不好?”
席闻知知道现在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回答他道:“是。”
“阿姨说,你选中我就是为了想要一个……普通基因的孩子是吗?”贺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讓自己表现的冷静,可是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他的情绪。
席闻知可以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岔开话题,甚至邀请贺尧现在就过来拥抱他。
他们可以拥抱,可以接吻,甚至他不介意在自己刚醒来就发生一些消耗体力的事情。在这方面,他一向纵容贺尧,他也相信他可以再次迷惑住贺尧,继续把他蒙在鼓里。
但贺尧的拷问还是十分钟之前的事情呢。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骗我?
席闻知想说喜欢的,当你被一个人真心喜欢着,你是很难不沦陷的,席闻知也不意外。
前者他喜欢,后者,他不是喜欢,只是习惯性骗人,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
“对不起,贺尧,我……”
“第二个问题。”贺尧走到床尾,扶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是不是高等级的Alpha可以标记你?可以治好你?”
“不是!”席闻知的回答就在他落下的最后一个字后面紧跟着,“不是。”
“我不会讓任何一个Alpha标记我。”
听到这个答案,贺尧心里有些高兴,但高兴完的下一秒,就又因为想到了什么重拾怒气,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你又骗我!”
席闻知想说没有,但是贺尧显然已经因为他前面的回答生气了,看着贺尧的眼睛,他努力回忆,终于想起自己说过的谎话。
“你不想标记我吗?”
席闻知眼神一变,贺尧就知道,他和自己都想起来这回事了,他气得发抖,“你!”
可他又拿眼前的Omega没有任何办法,席闻知可太会骗人了,他的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你就这么想怀孕吗?”他问。
席闻知无从否认,他是想的,但他如果真的答了,无疑会让贺尧更加生气。
“好,第三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
死寂一般的沉默,贺尧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因为无论如何,病床上的Omega刚经历一场病痛折磨,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更是面色如纸。
可Omega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他一清二楚,他甚至有种想要席闻知继续骗人的冲动,让他有可以原谅的理由。
输液管报警器的鸣叫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贺尧看了眼已经空了的药瓶,深吸一口气,瞪了他一眼后打算去喊人来拔針。
谁知病房门一开,门外的于禾险些摔倒,贺尧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才让他免于摔倒,同时他手上端着的托盘也稳稳地被贺尧扶住。
“于助理,你在干嘛?”贺尧发出灵魂拷问。
于禾尷尬地笑笑,仿佛刚才在偷听的人不是他一样,面色如常一点看不出尴尬地道:“我给席总送粥。”
贺尧看了眼他眼里的粥,“嗯,我去喊人来拔針。”
“不用不用,我来。”
贺尧问“你会?”
“会的会的。”
于禾像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先把托盘里的粥放到了床头的桌上,随后站在床边按着席闻知那只扎了针的手解下医用胶带,“摁住。”
“好了。”拔下针头后,于禾动作迅速地收拾了药瓶和输液管,离开房间。
他动作太快,贺尧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他走了,他看向病床上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背的席闻知。
贺尧走到门口,想要喊于助理回来,可是门外已经没了人影,他只好关上门,回到病床旁拉了张椅子坐下。
席闻知昏迷这么久,腹里空空,本就就瘦了,可别又饿晕过去了。他冷着脸端起托盘里的粥,碗里的粥很清淡,只有一点肉糜。
碗是防燙的碗,粥还冒着热气,他端着碗,用勺子盛了半勺粥,舉着看了一会,看不出温度。
席闻知在看着他,贺尧把勺子往他嘴边一递,“燙不烫?”
那勺子还离得远了,生怕席闻知隔空烫到了一样,席闻知探身就要凑近嘗嘗,可刚靠近,勺子就挪远了,他不解地抬头看向贺尧,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让自己吃。
“吹吹。”
席闻知矜贵了近三十年,饮食一直都是有人伺候的,实在做不出噘嘴吹冷食物的动作。
贺尧现在还生着气呢,也不想和他太过于亲近,失了自己的立场,只能舉着勺子又等了一会,才送到他嘴边:“吃吧。”
接下来,贺尧没勺一勺粥都要举在两人中间晾一会,才肯喂他吃。
手背的针孔早已不再冒血珠子,席闻知没说,贺尧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一碗粥快要见底,席闻知吃不下了,也不说,还是贺尧举了半天勺子,别说粥冷了,他手都酸了,席闻知还搁那里咀嚼,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不想吃了。
“吃不下也不说?”
席闻知乖巧道:“吃不下了。”
贺尧一噎,气得把勺子往碗里一扔,又瞪他。
第85章 贺尧把还剩小半的粥……
贺堯把还剩小半的粥放回托盤上,又抽出纸巾,帮他擦拭了嘴角的痕迹,忽略掉表情,服务周到的样子一点看不出来生气。
席聞知一动不动地任他擦拭着,察觉到俩人之间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席聞知心里一喜,忍不住盯着贺堯的嘴,眼睫低垂下意识做好了被亲吻的姿势。
贺堯同样在看着他,他时刻准备好迎接自己的亲近的姿态在此时反而引得他心烦,他拉开距离,把擦过他嘴角的纸巾扔进托盤里,冷不丁说了一句讓席聞知难以接受的话。
“你没刷牙。”
席聞知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托盘上的剩粥,意识到自己没有洗漱就吃了早餐后,一时难以接受,恍惚了两秒,就要起身去洗漱。
贺堯按住他的动作,“等着。”
冷冷地扔下两个字,贺尧起身进了房间配备的衛生间,他要给席闻知拿洗漱用品,进到衛生间,发现卫生间不仅是幹湿分离的还配备了浴缸,忍不住“呵”了一声。
很快,他取了卫生间里唯一的洗漱套装出去,讓席闻知不用下床把牙刷了,又打湿了洗脸巾出来给他擦了脸,伺候完后他洗幹净手回到病床前。
席闻知见他回来,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小声问道:“可以亲了嗎?”
贺尧原本打算伸手去端托盘的手一顿,见Omega还能像无事人一般想要和他接吻,心里越发生气,瞪了他一眼后端起托盘离开病房,像没有听到他那句索吻的话一般。
房门被关上,留下席闻知愣在病床上,他刚以为贺尧是介意他没有刷牙才没有亲下来,原来是他误会了嗎?
贺尧这一离开就没有再回来,席闻知久等不到人,看到柜子上插着充電器的手機,拿了过来。因为没有電关機的手机此时已经在充电后自动开机了,他摁亮屏幕一眼就看到了滿屏的信息和未接电话。
信息是除夕那天发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信息,还分享了和他母亲打麻将输了牌的事情,后面就没有信息再发来了,只有滿屏的未接电话。
他盯着屏幕良久,愧疚的心情弥漫心头的同时不断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的办法。
可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因为贺尧太平静了,讓他捉摸不透,以往能让他一眼就看穿的贺尧现在却让他摸不透了。
他在生气,这是毫不掩饰的,可他又没有发泄出来,几句不痛不痒的问话,表示知道了,那知道了后呢?
直到張教授敲门进来,席闻知也没有再看到贺尧的身影。
“席總,现在给您注射信息素?”
席闻知看了眼敞开的病房门,问道:“贺尧呢?”
張教授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回过头问:“您要找贺先生吗?”
“不是,门关上吧。”
張教授点点头,绕过同事走到门口,门外于禾和席總的未婚夫站在里面看不到的角度和他对视着,張教授以笑招呼,随后掩上房门。
重新回到病房,前面一起进来的同事已经拆开了经过提取混合的Alpha信息素。
带着塑胶手套的手輕輕按在Omega的后颈上,露出腺体的位置,信息素缓缓注射,仿若多种香水混合的味道从针孔的位置逸散出来。
时间缓慢流逝,每个人都在緊张观察着Omega的反应,随时做好了Omega反应超出预期就进行干预的准备。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Omega虽然神色憔悴,面色惨白,但精神力监测仪器上的数值只升高了一点,不同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同样的欣喜笑容。
张教授更是握緊了拳头,难掩激动,要知道,如果成功,对他来说,那将是名利双收的时刻。
Omega的額间冒出冷汗,张教授走近帮他擦拭掉,席闻知闭着眼睛揚了揚手指,张教授明白过来,“小林留下观察记录席总的精神力,其他人先跟我出去吧。”
“好的教授。”
张教授退出病房,看到门外的两个人,和于禾对上眼神,在于禾的无声示意下,张教授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带着其他人离开。
贺尧透过未关上的房门,看到躺在病床上扶着額头在忍耐疼痛折磨的Omega面色如纸,忍不住问:“他每一次都这样忍受的吗?”
“是。”
“注射的是信息素?”
“对的,贺先生,您要进去吗?”
贺尧想起他第一次和席闻知产生亲密接触的时候,是在温泉池里,突然头晕的Omega站不稳险些摔进温泉池,好在让他接住了才没摔倒。
那时候他以为就像Omega所说的那样,在雪地滑了一下午雪后导致的感冒。那会来的也是张教授,一行几人,十分重视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因为Omega有钱有势又身份重要才会这么重视。
原来情况远比自己想的严重。
被隐瞒的生气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他站在门外都留意到了Omega额头上泛着光泽的冷汗,张教授留下的人却只知道盯着仪器。
他再也忍不住推门进去,他来到席闻知的身边,抽出纸巾为他擦掉汗水。
被张教授唤作小林的人在他进门时站了起来,又在门外于禾的示意下重新坐下。
贺尧帮席闻知擦掉因为痛苦冒的冷汗,席闻知以为是小林,再次扬了扬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可下一秒手指就被包裹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他睁开眼,看到是贺尧,才放下心回握。
“贺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贺尧忍不住更加攥紧了他的手。
感受到指间的力度,席闻知知道贺尧此时肯定在心疼自己。也许他可以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要求贺尧现在亲亲他,再扯上几句合适的理由,相信贺尧一定会和之前一样,让这件事轻而易举就被揭过去。
可他没有这样做,他也没有再作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贺尧在床沿坐下,两人的手仍握在一起,和席闻知心里所想的一样,贺尧看到他毫不掩饰的痛苦样子,再多的埋怨也散了。
骗感情而已,贺尧想,除了感情他也没什么好被骗的,反而是席闻知,一直在替他着想,不管是外公的遗产还是在他来A市后物质方面的满足,送的订婚礼物更是他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东西。
除了不知道的真心。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像香水一样,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这不是贺尧第一次闻到,只是之前,他不知道原来这是经过提取混合的Alpha信息素。
贺尧想问他,为什么不接受Alpha的精神力辅助治疗呢?
会是因为喜欢他吗?
你说的不会接受任何Alpha的标记是真的吗?
贺尧没有问出来。
席闻知昏睡了一会,再醒来,他先是想要找贺尧,发现贺尧人就在他床边,松了口气后感受到身上的黏腻,和往常一样打算先去洗个澡。
贺尧扶着他进的浴室,脱衣服前,席闻知看了眼贺尧,不等他说话,贺尧已经自觉转身走了。
他想说自己不是想让他离开的意思,可贺尧走的太快,他也没机会喊住他。
因为贺尧等在外面,席闻知这次洗澡的速度很快,出来时,往常在他洗澡间就会换好的床铺还没铺好,他擦了擦头发,身体还有些发虚,眼睛已经忍不住去搜寻贺尧的身影。
他不知道贺尧去找了张教授,顺便旁听了席闻知此次的治疗效果,张教授很开心的样子,像席闻知已经治愈了,事实上没有,仅仅只是一次新的突破。
从张教授那里离开,贺尧回到病房,于禾在里面和席闻知说着话,听着是汇报了席礼和席礼的母亲大年初一上门的事情。
因为他听到席闻知说:“不用在意,他能做好工作上的事情就行。”
“还有安排一下,明天到舅舅那边走一趟,订婚宴太匆忙,我和贺尧也没正式拜访过他。”
“好的席总。”
贺尧走进去,于禾看到他,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不等他主动告辞,就听贺尧说:“于助理,你先出去。”
这还是贺尧第一次用严肃的语气和于禾说话,于禾心里一惊,看了眼自己的老板,在得到同意后,于禾回了个同情的眼神,转身离开病房,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席闻知洗过澡后已经换上了衬衫,头发带着湿意搭在额角,却已经看不出之前狼狈的模样。
贺尧走到床边站定,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闻知,我想过了。”
席闻知知道他后面还有话要说,仰头看着他,静静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给过你机会坦白了,很多次。”
贺尧边说边举起了手,当着席闻知的面把中指上那枚他们的订婚戒指取了下来,“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婚約取消吧。”
他没有说自己没有办法接受的是什么,是欺骗?还是无法标记?或者更直接的不能接受他的病?
席闻知不知道贺尧的想法,他头一次感到了慌乱。
在知道贺尧得知那瓶药的功效和用途时,他拿着造假的病例没有慌,他淡定地用取消婚約以退为进,可现在,在听到贺尧说取消婚约后,他知道,贺尧是真的从渴望和他结婚变成了主动提出婚约取消的那个人。
“我不同意。”
“你的意见不重要了。”
第86章 你的意见不重要了………
你的意见不重要了……
席闻知不敢相信自己会从賀堯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取消婚約而已,賀堯在控诉他之前的每一句谎话,就好像在告诉席闻知,往后他说的每一句,賀堯都不会再愿意听了。
由他準备,也是由他親自送出的戒指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賀堯有多在意这场订婚、这枚戒指,席闻知一清二楚。贺尧每一次都会在他戴着相同戒指的指节上留下牙印,不深不浅的印子通常隔天就消了,每次消了后,他就会找各种各样的时机在相同的位置咬上一个,完了后再親一亲他指节上的戒指。
现在两枚戒指都在他的手上,贺尧再收回手时,手上已经没有任何饰品。
他今天早上得到消息出门太急,席闻知送他的手表也没来得及戴。这样正好,免得还要狼狈地解下手表归还,那样因为吵架当场归还所有物品的行为反而会像小孩子赌气闹絕交一样。
这也不是贺尧想看到的,不管席闻知最初的想法是什么,也不管是因为本身不接受標记还是因为標记的人是他,贺尧可以接受他们没有标记的关係却无法接受席闻知在他们关係存在期间被其他人标记。
同样的,他也没有办法看着席闻知受这个病的折磨。
既然如此,那不如分开,席闻知要做什么样的选擇都是自由的,他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他表现的决絕,面上却不过是强装起来的镇定,收回的手揣进口袋还在微微颤抖,中指习惯了戴饰品的感觉,此时空落落的,就像他的心一样,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那句话,只有他自己知道。
席闻知在看着掌心的戒指,他沉默良久,才像是接受了,点点头道:“好。”
听到席闻知丝毫没有挽留的回答,贺尧忍不住咬緊了后槽牙,瞪着他头顶的发旋,又在席闻知抬头看过来时撇开了眼。
席闻知收起戒指,两人相顾无言,像是都默认同意了这段关系的结束。
后面張教授来了病房一趟,才打破沉默,贺尧也在他来了之后离开了病房。
張教授确认他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后,約定好下一次过来的时间,就告诉席闻知他就可以离开了。
席闻知知道贺尧就在门外,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留下来住几天,这是他头一次有想要留在这里的想法,往时他都是急匆匆来急匆匆走的。
想留下来也不为别的,他希望贺尧再给他一点思考如何挽回的办法。
但是不行,他真住下几天不出现,外界就敢传他命不久矣。
“辛苦了。”他对張教授道。
张教授笑着回:“应该的。”
贺尧再看到张教授出来,又等了一会,才走进去。他想跟席闻知说他準备回H市了,既然他要和对方分开,那也没有了再留在A市的理由。
席闻知在穿外套,看样子也是要离开,他忍不住问:“你要回去?”
“嗯。”
贺尧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外想要问张教授他是不是能离开了,可是张教授已经离开好一会了。贺尧扭转試圖迈开的脚,停在原地,回头再看席闻知已经穿好了外套准备走了。
在他经过时,贺尧看到他放慢了脚步和試圖伸出的手,就像之前每一天下班时,他会来到等他的贺尧身边自然地伸出手,而贺尧每一次都会同步伸手。
席闻知从不会试图隐藏他们之间的亲密。
贺尧捏緊了手指关节,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做到了站在原地看着伸来的手无动于衷。
席闻知像是也反应过来了,收回手道:“走吧。”
贺尧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离开的张教授又返回来,亲自把他们送到大门外。车已经等候,于禾也已经站到了车旁等待。
席闻知坐上车里,贺尧站在车外和摇下车窗的他对視。席闻知的眼神仿佛在问他为什么不上车?贺尧犹豫了一下道:“我就不回阿姨那边了。”
席闻知说:“回家。”
贺尧思考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回家不是回那座华丽的庄园,而是回他们在市区的大平层。也是贺尧来A市后住过时间最长的地方。
那里有他从A市帶过来的行李,还有他所有的畫作。他以为他和席闻知走到了订婚这一步就已经板上钉钉回成为一家人的了,以至于他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所有家当都搬了过来。
嗯现在好了,婚约取消。他那些东西又要再度和他的人一起回到A市。
只是来的时候有于助理帮忙收拾,打包运过来。现在要回去了,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于助理帮忙呢?这像什么事?他们吵架光折腾外人了。
可是如果没有于助理帮忙的话,他那些已经送去装裱的畫,可不是轻易就能帶走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回去收拾级而上再作打算吧
贺尧坐上车,和以往一上车就往席闻知那边靠近不一样,他这次紧挨着车门坐下,和席闻知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于禾发现了他们的异样,时不时从后視镜打量后面。贺尧偶尔会和他对视上眼神,都会尴尬地互相挪开视线。
像是发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席闻知按下隔板,把于和探究的眼神隔绝。
一路默不作声地回到家,席闻知先进门,贺尧跟在后面。
贺尧的行李不多,来这边后,席闻知也给他添置了许多衣服,但他不打算把那些帶走。他准备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收拾起来,再离开这里到外面先找个酒店住下,再考虑那些畫要怎么搬走。
可进了门,贺尧尴尬地发现于助理不愧是席闻知的得力助手。
家里的布局已经全然改变,完全按照了他们沟通过的装修方案布置得焕然一新。原本空旷的客厅也按他说的用吧台隔断。
台上的空花瓶,就像在期盼着这个家的主人从外面带回一束新鲜的花束插进其中。
空旷的白墙上也掛上了装裱好的畫作,这些画都是出自贺尧之手,原本贺尧是只打算把自己的画掛在画室的,可是他说了希望席闻知参与进来后,席闻知就提出了客厅也可以挂上他的画这个不是要求的要求。
一起商量装修的事情是他提的,那席闻知提了,他能拒绝吗?何况挂的是他的画呢。
立在地上的很好带走,可是这些已经挂上墙的,难道又要叫人来拆下吗?
贺尧表情尴尬地看向席闻知,“需要再请人把它们都取下来才行”
“一时半会可能带不走,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人过来搬走的。”
席闻知道:“没关系。”
他脱下外套挂到衣帽架,自然而然地走进屋里,直奔吧台后面而去,熟悉的样子,就像这个吧台本来就是装在这里的,而不是新布置的。
明明吧台后放置了直饮机,可席闻知这个刚出院的人,却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又取了一个玻璃杯,当着贺尧的面把澄黄的酒液倒进了玻璃杯中。
“你在干嘛?”贺尧被他惊到了,下意识问出了一个傻问题。
席闻知看了眼他,端起酒杯,在贺尧以为他要喝,也在纠结要不要制止他喝下去的时候,席闻知把杯中的酒倒了。
他重新取出一个杯子,接了一杯温水喝,像是因为贺尧不允许才选擇喝温水一样。
贺尧想说,既然已经分手,两人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你想干嘛就干嘛。可席闻知这么听话的样子,又让他心里很受用。
就像从细枝末节中挖掘出了席闻知内心对他的在意一样,让他在经历这件事后又从这些发现中得以慰藉。
就和他提出取消婚约之前想的那样,他觉得席闻知对他是不可能没有感情的,也许这份感情和他对席闻知的不一样,但他相信两人之间相处的细节是不会骗人的。
“我去收拾东西了。”
贺尧不敢再留在这里,他越想越怕自己舍不得走。
“不着急。”
“反正这些画一时你也带不走,就在这里住着吧。”
贺尧想说自己已经没有住在这里的身份和理由,既然要分开那就早点分开的好。
可不等他开口拒绝,席闻知突然问:“可以知道,如果现在我说我早就改变了想法,你还会提分手吗?”
他盯着贺尧,等着他的答案。
贺尧避开他的眼神,“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可席闻知不依不饶问:“我想知道。”
贺尧看向他,对视上的一瞬间,他又匆忙撇开,怕多看几秒就会被席闻知发现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贺尧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分开的人。
他期待已久终于名正言顺地和席闻知在一起,又在在一起后的不久,又他主动提出结束。
贺尧不知道,他们分开后席闻知是会找一个高等级的alpha,还是会和当初选择他一样,找一个能和他一起留下孩子的人。
他希望是前者,那样至少席闻知能少受点病痛折磨。
席闻知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贺尧在他走近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在他的眼神逼视下站定。
“贺尧……”Omega放软了嗓音喊他的名字。
第87章 贺尧想……
贺堯想说自己不会上当的,但是当席聞知放真要使出手段,他相信自己会毫无抵抗力。
“我去收拾了。”
“贺堯。”
贺堯选择没听到,转身回房。当走到房门外,他尴尬地发现,这好像是席聞知的房间,里面有他的衣服,不多。在他纠结要不要进去取的时候,席聞知已经跟过来并且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越过他握住了门把手。
门被打开,席聞知从他身邊进去,像当他不存在一样,背对着他就开始解外套。
贺堯:“……”
贺尧沉默着,席闻知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开始解袖扣,眼看下一步就要动手去解領口的扣子了,贺尧慌忙握住门把手把门关上,连带着也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带来的行李好好封在纸箱里,衣柜里挂着没几件衣服,他把它们都取了出来扔进行李箱里,没一会就拖着箱子从房间出来。
席闻知应该还在房间里,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纠结了两秒,还是决定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可当他穿过客廳来到玄关,尝试开门离开才发现门打不开。
因为这邊要装修,他和席闻知这段时间另有住处,他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回这里门都不会开了,他弯下腰检查门锁,没找到问题出自哪里。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他犹豫要不要去问席闻知,思考了一会后把电话打到于助理那邊。
“喂,贺先生。”
贺尧:“于助理。”
“贺先生找我什么事?是要我送你吗?”
贺尧喉头一堵,敲了敲行李箱的拉杆,对电话那边的于禾道:“门坏了。”
“门坏了?我明天过去修。”
“你会开锁?”
“我不会啊。”电话那头的于禾道:“我是说我明天找人去修。”
贺尧下意识想要说你现在就来,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这样命令的语气,他接受不了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毕竟于助理領的不是他发出的工资,没有道理要在假期服务于他。
他只好道:“好,那麻煩你了于助理。”
“不麻煩不麻烦。”
贺尧拉着行李箱回到客廳,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又拉着行李回了自己的房间。席闻知的房门还是紧闭的,他的意思贺尧不是看不出来。
他回到房间,时间还早,他在床上獨坐了一会,困意来袭,昨晚没有休息好的身体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醒来时,窗帘是拉起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睁着眼凝望着黑暗中的一点出神。等思绪回笼,知道是席闻知来过了,因为他記得自己睡前因为窗帘是拉上的开了灯照明,现在睡醒屋里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席闻知来过这个答案,也没别的可能。
一天没吃飯的胃里空空的,他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间来到客廳,发现席闻知拿了枝梅花正在修剪多余的枝條。
他面前的青花梅瓶贺尧从没看到过,之前用来放花的都是一个素色的大口花瓶,像现代工艺,这只以席闻知的身份想来是古董。
他看了眼玄关的地方,不知道这个家里原来还有收藏古董的地方吗?
听到他的脚步声,席闻知头也不回地问:“醒了?吃点东西?”
很快贺尧的疑问就有了答案,隔壁的厨房送来了早已在准备的晚餐,大门当着他的面敞开着。
贺尧走了出去,席闻知举着剪刀的手一顿。
他强迫自己坐着没有动作,直到过了一会,贺尧回来了。
“门好了?”
无人回答。
贺尧看着客廳里的人:“吃飯吧。”
“你先吃。”席闻知动作利落地剪下最粗的枝條,把手中只剩一枝獨秀的梅花插进瓶中。
贺尧来到厅中看着他把刚修剪下的主枝拿起来剪下一支短的枝条插在瓶口的位置。
插花造型在贺尧看来已经十分优雅美观了,见他还想要修剪,忍不住道:“就这样吧,来吃饭。”
席闻知的动作顿住,剪刀停在花枝上回头看他,要剪不剪的。贺尧让他看的心烦意乱,走过去,从他手里抽出剪刀,咔嚓把他原本想要修剪的地方剪了,完了把剪刀放到桌上留下一句“吃饭”转身走到餐厅。
席闻知只好起身跟着他到餐厅落座,保姆在他走后收拾好了掉落的枝条,推着餐车离开。
贺尧端起饭碗,自顾自吃着,他能感覺到席闻知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只是他假装不察。
席闻知知道如果他要走,自己拦不住,下午使出的小计谋只不过权宜之计,这会儿他要再想不出来办法,贺尧出了这个门离开A市他再想挽留就没有機会了。
贺尧看出他有话想说,见他迟迟不开口,先一步说道:“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情,股份转还给你,后面要不要继续合作你随意。还有房子……”
“贺尧。”
贺尧止住话,看向他,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席闻知也在看着他,对视上眼神后,问道:“你很在意我骗你吗?”
贺尧没有直接回答他问出的问题,而是道:“好好治病。”
他说完,席闻知卡壳了,半天没有再提出别的问题。贺尧也没有再说话,他夹起一筷子米饭送进嘴里,干巴巴地咀嚼着没滋没味的。
席闻知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当他是嘲讽自己把病情隐瞒的事情。
他也怕他还在气头上说多了只会适得其反才选择了沉默。
“我吃饱了。”
话是贺尧说的,席闻知早就吃饱了,仍坐在这里强迫自己多吃点是想和贺尧多待一会,不过看来贺尧和他的想法相反,吃饱后一秒也不想多待。
贺尧独自回了房间,呆坐了一会后手機铃声响起,他拿起来发现是陳鑫在他们宿舍的四人群里发起了语音通话。
他接了起来,許兼雲和耿卢也陆续接起,四人在语音通话里互道了新年快樂后,陳鑫在烟花爆竹声作为背景音下分享了自己过年的趣事。
許兼雲和耿卢也参与了进去,只有贺尧沉默的听着,时不时跟着笑笑,兴致不高的样子,时间一长,其他人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陈鑫笑着打趣道:“我们贺尧今年也有人陪着过年了,怎么有席总在啊?都没心思搭理我们了?”
“对啊贺尧,怎么这几天都没看你在群里说话?樂不思蜀了吧?”
“没有,我在听你们说。”
贺尧没有打算把自己和席闻知的事分享出去,他少有隐瞒陈鑫他们的事情,这次却意外不想说。
陈鑫旁敲侧击了一下,没发现异常,又歡歡乐乐地和许兼云聊起过年走亲戚的事情。他家里亲戚多,从大年初一就开始拜年了,他负责带亲戚的孩子,一天天吵吵嚷嚷地让他头都大了,打算再过两天就跑去找乔乔,玩上两天也可以一起返校了。
说到返校,又顺带问了一句他们什么时候回学校,许兼云和耿卢报了时间,贺尧跟着说:“我和你们差不多时间。”
他没说具体的,其他人也没察覺,又聊了一会,这通电话以许兼云被家人喊去看烟花结束。
贺尧挂断电话后看了页面上置顶的名字,发了会呆才起身从行李箱里取了衣服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时间将近十一点,因为下午睡太多,他一时没有睡意,只好躺在床上玩手机。
眼看时间来到了十二点,这一个小时里他一无所获,在手机里刷到了什么内容一个都没記住,脑袋空空,心里却装满了愁绪。
由于心里乱糟糟的,贺尧没了再看手机的心思,打算去打杯水喝了就回来酝酿睡意。
他走出房间,注意到席闻知的房间没有光透出来,以为他是睡了。
贺尧走到客厅打了杯水,喝了两口,隐约听到了点声音,过后又消失了。
他站在厅中等了一会,又听到了一点,听着是对话声,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影音室传来的。
他放下水杯走到影音室门外,隐约有演员的声音传出,他站了一会,听到了电影里的打斗声。
贺尧知道席闻知在里面,他靠着墙站了许久,直到片尾曲响起,以为席闻知会出来了,连忙离开。
他回到客厅,重新端起了刚才放下的水杯,静待席闻知出来好解释自己只是出来喝个水。
可他等了又等,也没见到席闻知出来,他看着影音室的方向,想去一探究竟,去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自己的水杯一起。
他重新回到影音室的门外面,听到了新的电影剧情,知道席闻知这是不打算回房间睡觉了。
贺尧看着门上的把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手放了上去。
推开门,房间里只有银幕的光,贺尧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席闻知,席闻知也在看着他。
贺尧留意到他夹在指间的香烟和桌上开封的酒瓶。酒瓶旁边的玻璃杯没有盛酒,贺尧走进去,先是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瓶,再看向只有杯底还剩一点酒的酒杯。
席闻知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贺尧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烟灰缸中几颗燃尽的烟头。
“回去睡觉。”贺尧道。
席闻知仰头看着他,过了会后站起身,贺尧以为他要回去睡觉了,就见他直直走向酒柜又取了一瓶未开封的酒回到沙发上。
贺尧全程看着他的动作,一下子火气直冒,“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酒鬼?”
他在讽刺他什么都喜欢隐瞒。
席闻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自顾自地开了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他端起酒杯,指了指还在放着电影的银幕问贺尧:“一起看吗?”
贺尧没回答,席闻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沙发换了。”
“你不想抱我了吗?”
第88章 在装修这一块,贺尧……
在装修这一块,贺堯前面的投入是真心把这里当成他在A市的家去设想布局的,所以改动的地方很多。现在被席聞知控诉,贺堯和他之间隔着張桌子,站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眼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绕过桌子朝他伸出手臂。
他張开的臂弯就在面前,席聞知做好了被拥抱的准備,没有动作,只有眼睛一直在看着贺堯。
贺堯见他没有动作,以为他是喝醉了,也没废话,直接抓起他的手臂搭在肩上,一手绕过他的背一手抱向他的腿弯,把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突然被抱起,席聞知下意识双手都攀附到他颈后,任由贺尧把他抱出了影音室。贺尧以为他真醉了,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席聞知露出这样的神情,看着像大脑已经離家出走了一样。
席闻知其实没有醉,他只是没想到,他不过只用了一句话好像就把贺尧哄好了,那他后面的招数还要不要使出来?
眼看離房间越来越近,席闻知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乖顺地把脸贴到贺尧的胸口,听着耳邊清晰的心跳声他又忍不住双手使力抬起上身,想要凑近去和贺尧接吻。
察覺到他的想法和动作,贺尧猛地仰起头避开。
席闻知愣住了,不明白他躲开的动作是为什么。
眼看已经来到房间门口,贺尧见他没有继续要親过来的动作,已经没再有明顯的躲避动作,用眼神示意他把门打开。
席闻知还在思考他剛才的动作,没有领悟过来,贺尧只好开口道:“开门。”
席闻知看了他一眼,伸手把门打开了。
贺尧抱着他进门前径直走进去直奔床所在的位置,到了床邊后一把把他扔到了床上。
说是扔,实际只是比轻放的动作重了一点罢了。席闻知撑坐起来,眼看贺尧轉身要走,问道:“去哪?”
“回去睡覺。”
席闻知:“……过来。”
贺尧回头看向他,“明天不是还有安排嗎?”他说的是自己在病房听到的,席闻知让于禾備了礼去拜访他舅舅的事情。
见他不说话,贺尧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不想,便道:“早点休息。”
说完他轉身离开,席闻知也没有再出言挽留。在他走后,席闻知也没有听他的话好好睡觉,他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后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
第二天,席闻知确实有安排,早上贺尧起来的时候,餐厅只有保姆在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席闻知已经出门了。
他走出来,保姆见到他,在和他打过招呼后马上传了新的早点过来。
贺尧到餐厅坐下,一个人吃了早餐,吃完后他看着保姆收拾干净桌子推着餐车准备离开,他站起来,跟在保姆身后来到玄关處,站在玄关看着敞开的门。
保姆已经走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余光扫到装饰柜上的梅瓶,突然问就要关门离开的保姆:“有剪刀嗎?”
“有的贺先生,我去给您拿,您需要用来做什么?”
贺尧没回答,保姆利索去取了剪刀给他,“贺先生,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了。”
“好,那我先回隔壁了,有需要您再喊我。”
贺尧点点头,目送保姆推着餐车出门,还把门也带上了。
他看着保姆给他拿的剪刀,正是昨天席闻知用来修剪花枝的那把。
他握着剪刀看着装饰柜上摆放的梅瓶和瓶口插着的梅花,走过去定定看了会,挑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剪下一朵,随后是第二朵、第三朵,直到本就花朵稀疏的枝条变得光秃秃了,他才满意地把剪刀拍在花瓶旁边。
最后再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回了屋内。
在地下车库一直紧盯着監控的于禾在看到保姆出来后,就提起了精神,不过后面監控里静悄悄的,除了保姆出来提示了外再无动静。
席闻知今天出门办的事是必不能推的,他昏迷期间,他母親回徐家,一是为了闭门谢客,二也是为了告诉外界,她身后还有一个徐家。
他舅舅能够不计前嫌出面,这一趟他必须亲自上门道谢,再把母亲接回来。
走之前,他留下于禾在这边,于禾不知道老板让他在这盯着监控是什么意思,不过老板的命令他听着就是了。
每隔一个小时,于禾都会向席闻知汇报一下,一直到中午,如果不是保姆进去送饭说人还在,他都要以为已经人去楼空了。
正好他肚子饿了,向席闻知报备了一声也上去到了隔壁让保姆做了份面吃。一碗面还没吃完,席闻知就回了信息,让他找个借口过去陪着贺尧。
于禾不知道贺尧这么大个人独自在家为什么要人陪,快速吃完面后去隔壁按响了门铃。
等了一会,才有人开门,开门的自然是贺尧。于禾见到他身上沾染的颜料挑了挑眉,看来他原本是在作畫。
他以为老板已经把人哄好了,忍不住在心里替老板高兴了一下,就听贺尧道:“于助理,你来的剛好,把门锁修修吧。”
于禾:“……”
他不知道贺尧的嘴原来这么会阴阳人,尴尬道:“我看挺好的,应该不用修了。”
贺尧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和席闻知肯定是一伙的,也不跟他废话,转身进屋,“进来吧,他不在,你来干嘛?”
“那个,贺先生,我来……”于禾想了想,指了指牆上的一副畫,“我来帮您把畫拆下来。”
贺尧站在厅中,和他一起看向畫,那是幅风景画,是这牆上尺寸最大的,“行,那你拆吧。”
说完,他抱臂看着于禾,做出监督的姿势,等于禾把画取下来。
于禾心里暗暗叫苦,鬼知道这画是他求到装修公司去,加了几倍钱才让工人加班加点挂上的。不仅如此,这个家里的装修原本都是没这么快完工的,可谁让他对席闻知忠心耿耿呢,自然是满脑子都是替老板排忧解難的想法,在知道事情不妙后,马上就让人把原本排在年后的工期提前完工了。
特别是这些挂墙上的画,对一个画家来说,什么最重要?他可不就是想让贺尧带不走这些画好绊住他的脚步吗?现在要让他拆了,回来老板不得扣他工资?
于禾为難地看向贺尧,“贺先生……”
贺尧看着他,冷哼一声,转身回画室。
于禾讪笑两声,跟上去,“贺先生,你在画画吗?”
“嗯。”
“我能看看吗?”
贺尧扫了他一眼,没拒绝,于禾就这样跟到了画室。
进了画室,于禾发现贺尧身上沾染颜料果然是因为在画画。他看着画布上刚上上去的底色,油画因为颜料原因,难干透,中途也难以转移,瞧着这画一米往上的尺寸,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完不了工。
贺尧无视了他,坐回画架前重新绘画。画布上光是底色就十分丰富,想象不到这幅用色繁多的作品完成后会是什么样的。
于禾没有打扰认真作画的贺尧,扫了眼由自己监工布置出来的画室,看着摆放的一幅幅画作,他扫视一圈,看回贺尧时眼带欣赏。
于禾是徐夫人的亲戚,出身不差,在艺术鉴赏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在他看来,贺尧在油画方面的造诣不可谓不高。这些作品里,无论是细节还是在情感表现上,都十分的细腻。不同的颜色碰撞,颜色与颜色之间恰到好處的融合,可以看出他对色彩的掌控,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一个人的作品是很容易看出这个人的内心的,在贺尧的作品中,暖色占据大篇幅,每一幅作品都是笔触温柔且细腻的,特别是摆在最顯眼的那幅人物画上。
即使画的是人物站在昏暗之中,冬天的夜晚,冷调的光源,依然能从人物细节上感受到一种温柔的气息,在背景的对比下,更加凸显。
不知道老板有没有看过这幅画呢?于禾心想。
他回头再次看向认真作画的贺尧,也不怪贺尧对老板隐瞒的事情反应大,从这幅画里就可以看出,老板在贺尧心中是怎么一个形象。
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把人哄好的,让人现在还能乖乖待在这里作画,他想到老板的安排,觉得完全是多余的担心。
贺尧沉浸式作画,于禾自顾自在休息区玩着手机,期间还偷拍了一张贺尧认真作画的侧脸发给老板汇报。
直到席闻知回来,直奔画室,在进来后和于禾对上眼神,于禾点点头,起身静悄悄地离开。
席闻知走进来时,贺尧没有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脚步,他也会以为是于助理。
直到人在他身边站了有半个小时了,他侧身洗笔看到旁边人的半身,抬头看才发现是席闻知回来了。
席闻知垂眸看着他,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贺尧率先败下阵来,重新低下头洗笔。
席闻知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急,态度闲适地看了眼画布上的作品,再环视了一圈四周,一眼注意到了最显眼的那副作品。
于禾不知道,这是席闻知第一次看到这幅画。
贺尧也不知道席闻知在看那副画,他不敢回头,假装忙碌的样子取了新的颜料混合调色,生怕听到席闻知问他为什么不走的原因,他心里知道席闻知多半不会这么问,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尴尬就是了。
可席闻知说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却比他心中所想的更令人尴尬。
“你侵犯我肖像权了。”
乍一听,贺尧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后,第一时间反驳道:“我没传播!”
第89章 没盈利……
没盈利,没传播,如何构成侵权?
席聞知走过去,站在畫框前,盯着自己的畫像看了会,回过头看向贺堯,发现贺堯也在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他往旁边让开一步,站在畫像旁,露出和畫中人一样却又不太一样的温柔笑容,勾起的嘴角弧度像尺子量过一般精准,就像这幅画是比照着他现在的模样画的一样。
贺堯放下画笔站起身,眼神在画和人之间已经来回打转。
席聞知垂下眸子,同时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因为我是个騙子?所以不喜歡我了嗎?”
他转头看着那副画,曲起手指敲了敲画框的边缘,中指的指节上还戴着铂金的指环,“还是因为我不像这样?”
许兼云就曾调侃过他这幅画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经过贺堯大腦美化过后的场景与实际有着出入,在许兼云看来,那个能冻死人的夜晚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温暖的氛围感。
席聞知说完,重新回过头看向贺尧,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对贺尧的控诉,让原本站在有理一方的贺尧硬是被推向了无里的一方。
隐瞒和不爱区别太大了,贺尧也不能接受自己遭到这样的污蔑。可要让他解釋,他又解釋不上来,因为不管怎么解释都离不开告白。
喜歡?不喜歡?
他才不会掉进席聞知设下的的陷阱。
席闻知笑了笑,和刚才故意模仿的笑容不同,这次他的笑容发自内心,眉眼都舒展开来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贺尧的画架旁,手扶着画架看向贺尧。
贺尧看他这架势有话要说,放下画笔,好整以暇地等着席闻知开口。
“母亲说,她跟你说了精神力等級的事情?”
贺尧没答话,但颤动的眼睫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面对席闻知这样有着丰富阅历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人,他像个透明的人有着透明的心脏,让人一眼就能看清心里面裝了什么。
“我的父亲出生的时候,当时的精神力测试仪器对他没有作用,S級的判定只是因为S級是最高级,不是他的最高精神力。”
贺尧隐约有预感,接下来要听到的是自己在网上根本不可能搜索得到的豪门秘辛。
果不其然,席闻知接下来的话把家丑摊开在他眼前。
“通过层层筛选又在最终脱颖而出的优秀基因,S级精神力、聪明的大腦和强壮的体魄,一个完美的家族继承人。”
“但他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疯掉了。”
贺尧在网上看到的信息是他的父亲已经过世,但现在席闻知说的是“他疯掉了”。
席闻知看出了他的疑惑,随意道:“他不在了。”
“他……你……”贺尧微张着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席闻知再气勾起仿若画中人的笑容,语气温柔地问:“我不会让任何人標記我,包括你贺尧。”
贺尧问:“为什么?”
“我想,喜欢你不是出于標記。”
贺尧完全愣住了,低着头思考消化了好一会这句话,才抬头看向席闻知,想问这是不是一句告白?
他没理解错的话,席闻知是在向他告白嗎?
他说什么?他说的是喜欢你……
他傻愣愣的样子让席闻知臉上的笑容扩大,席闻知忍不住再度往前挪了两步,来到他面前,伸出手臂挂到他颈后。
宝石袖扣泛着微光,仰起的下巴露出鼓起一块的喉骨,贺尧垂眸看着眼前人。
席闻知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睫看着近在眼前的嘴唇,问道:“现在可以亲我了嗎?”
像是笃定了贺尧会亲过来一样,他眼睛紧盯着贺尧的嘴,好待下一秒迎接他们几日来不曾亲近的热情。
眼前贺尧的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他说什么?
席闻知蹙眉凝视着贺尧臉上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么冷漠的拒绝。
不行。
贺尧说的是不行。
席闻知发现自己近来是脾气见长了,贺尧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里不爽,不过好在他头脑清醒,知道这会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缠在颈后的手收了收力气,没有拿下来,席闻知不慌不忙问:“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贺尧还是犹豫,面对席闻知的逼问,他只好道:“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席闻知了然地点点头,“你担心我吗?”
“不用担心,死了你可以分财产。”
“亂说什么?”
席闻知松开手,站直了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亂说。”
“向我求婚吧贺尧,你不是说如果想要结婚的话,要提前告诉你吗?”
席闻知重复道:“向我求婚吧。”
贺尧没有弄明白席闻知突如其来的“逼婚”缘由是什么,他眨着眼,回忆自己是不是昨天才说了取消婚约的事情?
“不行。”
试问被原先最想要结婚的人拒绝了结婚请求,谁能高兴得起来?席闻知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绷紧了嘴角,紧抿的线条不难看出面下是一副快要咬碎的牙。
在气氛凝滞的情况下尴尬地僵持了一会后,贺尧先扛不住落荒而逃了,因为他发现席闻知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逃回自己的房间,昨日才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摆放在床尾的位置。他为什么要走来着?因为席闻知不爱他,因为席闻知需要一个高等级的Alpha。
可现在,他刚听到了什么?Omega在说求婚,Omega想让他求婚。
还说了什么来着?贺尧在原地来回踱步,想起来Omega说他不会让任何Alpha标记他,还说了……
我想,喜欢你不是出于标记。
席闻知说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标记,说明即使有高等级的Alpha他依旧不会选择所谓的Alpha精神力辅助治疗。
他还说,他喜欢我。
现在,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Omega是个很会騙人的Omega,他满嘴都是謊话,当一个謊言被揭穿,还会说出提前就准备好的另一个谎言,一个接着一个。
“我有什么值得骗的?”除了他的画,他身外的一切都是席闻知赋予他的。
席闻知说过的玩笑话,包养,也不过如此了。
他今天面对敞开的大门,没有迈出那一步,其实心思已经明了,现在还刚经历过被表白,他的心根本无法平静。
心烦意乱,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他一会想席闻知的隐瞒还有不可治愈的病,一会想席闻知的告白,心里是苦中带甜,甜里泛苦。
在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席闻知,贺尧晚飯都没有出门吃,选择在房间里躲着,保姆送飯来他也选择性裝聋作哑。
席闻知倒也尊重他,一直没来打扰,给他留出了思考的时间。
时间到了第二天,贺尧睡得晚起得也晚,出来意外发现席闻知还在家里,穿的还是家居服。
“醒了?”
贺尧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在离着席闻知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先是看了看席闻知手机拿着的书,看着是外文的,“嗯,看书?”
席闻知扬了扬手中的书本,用动作回答他,他是对的。
“饿了吗?”
贺尧二十多个小时未进食了,说不饿那是假的,“嗯。”
“吃点面包垫垫肚子?”说着席闻知招了招手,“过来坐。”
“席礼今天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等等他?”
贺尧点点头,同意了他提出的等他那个堂弟过来一起用餐的要求,随后却没有听话地坐到他身边,而是到吧台后面打了杯水,在吧台后的凳子上坐下了。
席闻知也不恼,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保姆送了面包过来,贺尧吃了几口垫肚子就趴在吧台上玩起手机,时不时把头从屏幕后抬起来看向沙发上的背影。
两人相安无事地待了一会,谁也没提昨天在画室说过的话,到了饭点,自己来了,贺尧才礼节性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后看着席闻知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的样子,想了想,又坐回了吧台后面,看向玄关的位置。
席礼提了礼来的,礼盒里装了什么,贺尧不知道,看席闻知像是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不感兴趣,席礼也不尴尬,因为毕竟他哥要啥有啥,看不上他的东西实属正常。
不过态度还是要摆端正的,他和席闻知打过招呼,转头又笑呵呵看向贺尧:“贺哥,新年好啊。”
“贺哥,你怎么不过来坐?”
贺尧惊讶地张着嘴,他一个即将本科毕业的学生按道理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比席礼年纪大,不知道他哪里得出的称呼,一口一个哥。
席闻知跟着席礼的目光回头看贺尧,见贺尧被席礼的称呼惊到了,笑了一下,替席礼解释道:“按辈分叫这一声没什么问题,阿礼来了,过来打声招呼。”
贺尧呐呐道:“那我要发紅包吗?”
“不用不用,同辈不用同辈不用。”
贺尧记得听舍友所说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会给他们发紅包,同样的他们也会给弟弟妹妹发,他想着自己头一次当哥的,没道理不发。
他不知道在席家这样的家族里,给小辈的红包可不是一般的红包,席礼今天是来登门道歉的,如果还讨了好处走,那还得了?
“不用给不用给,我哥已经给过了,你们是一体的,不兴分开给的。”
被席礼把他和席闻知归为是一体,贺尧下意识看向席闻知,席闻知没有否认,默认了这个说法。
贺尧心想自己还没同意呢,怎么就是一体的了?
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席闻知!
第90章 席礼和……
席禮和席聞知在客厅说着话,聊了会工作,又聊到他们席家一个同辈分的兄弟犯了错的事情,聊起来席禮生怕席聞知覺得自己是来说情的,前后多次表明自己和席聞知兄弟一心,同样的也是在替自己解释上次冒昧拜访的事情。
贺堯在旁听着,看着席聞知不动声色淡定喝茶的样子,不知不覺发起了呆。
等这个话题聊完了,有些冷场,席禮想到自己进门时看见的一幕,问道:“哥,玄关的花瓶里你插的是什么?”
说完,席禮用帶着几分忐忑的眼神看向他的兄长,“看着像梅枝,怎么没见花呢?”
席闻知瞥了一眼吧台的位置,回道:“是梅枝。”
席礼不安地盘了盘手指,“哥,听说婶婶回家了?今年也还没正式给婶婶拜年,哥你什么时候方便回那邊,我好上门给婶婶拜年。”
贺堯听到拜年回过神,看向说这话的席礼,想起了他大年初一的窘迫。贺堯想知道席闻知会怎么回答,一直看着那邊,恰好席闻知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正好对上眼神,贺堯不躲不避和他对视。
席闻知笑了笑,先一步移开眼神,看向席礼:“心意到了就好。”
席礼心头一动,道:“哥喜歡就好。”
他刚才一进门见到自己送出的那个花瓶里插着几根像枯枝一样的枝条,因为插着枝条的是梅瓶,他猜那枯枝是梅树的,只是只见枝条不见花,还以为他哥是对他不满。
收礼人对礼物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对送礼人的态度,现在席闻知主动提起这份礼,席礼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好奇问:“哥你的喜好好独特,我进门看到还以为是什么枯枝呢,不过看着也还挺有艺术的”
“是嗎?”
席礼点头道:“是,看着是好看。”
贺尧不敢再听,他想不到席礼是这样的马屁精,什么臭脚都捧,他一气之下把枝头的梅花都剪秃了,到席礼那里还成了艺术了。
席闻知那声意味深长的反问,听在他耳朵里讓他如坐针毡,贺尧敲了敲台面,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问:“你们不饿嗎?要不吃完饭再聊吧?”
席礼不清楚內情,席闻知却是一清二楚的,不过席礼看着他和面色温和的样子,心也安定了许多,總归没有因为他大年初一那天不安分的行为太生气。
他也不敢完全把心落地,因为他哥心思深沉,不能单看表面,还因为他自己的內心也十分后悔及惭愧。
他也是会看脸色来事的,在饭桌上和席闻知除了工作没有太多话聊就把重点放到了贺尧身上,刚好贺尧面对席闻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顺着和他搭了几句话。
席礼见他赏脸,笑着道:“贺哥来A市这么久,有没有好好出去逛逛?”
贺尧回忆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他来A市这么久,一直和席闻知待在一起,别说逛逛A市了,就是连小区格局都还不熟悉。
“还没有机会。”
“哦,不如这样吧贺哥,刚好我放假,我帶你四处逛逛玩玩?”席礼说完看向他哥,“哥,可以嗎?我帶贺哥出门玩。”
席闻知道:“听他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贺尧,席礼听完他哥的回答期待地看向贺尧,“贺哥,我帶你去滑雪啊,滑雪、冰钓,你覺得怎么样?”
A市这些项目最为出名,席礼这样的邀约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之所以这么提议还是因为知道席闻知曾带贺尧去滑过雪。
贺尧没有马上回答,席礼又道:“贺哥如果不喜歡我刚才的提议,我朋友组了个新年party,贺哥要不要来凑凑热闹?”
贺尧看了眼席闻知,见他只是侧耳听着也不发表意见,经历过昨天被“逼婚”后的贺尧经过一晚心里也还没决断,心想着等会要是席礼走了家里又只剩下两人相处,只好同意:“好啊。”
他的回答一出引得席闻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等贺尧看明白他的眼神里的意思,又见他低下头。
贺尧有些疑惑以为他是不希望自己和席礼出去玩。
贺尧是有心和席闻知避开独处的尴尬,但他的心肯定还是始终如一向着席闻知的,以为席闻知那一眼是不同意,刚想说自己这几天有灵感要抓紧画画来推辞席礼的邀约,就听席闻知说:“那就一起去吧。”
“……”贺尧听到这句话脑子一懵,如果一起去的话,那他同意席礼的邀请的意义在哪里?他跟席礼又不熟,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出门。外面又冷又冻,就该窝在家里好好画画才对。
这边席礼已经因为能和他哥多一点相处机会,欣喜同意后恨不能马上去安排行程。
事情已经敲定,席礼胃口都变好了,又夸了夸他哥这里的厨师做饭好吃。
“喜歡可以常来。”席闻知道。
席礼可不敢当真,他哥不喜歡外人打扰他还是知道的,这里就是他婶婶也是少来的。
饭吃到一半,贺尧不经意看向席闻知面前的餐碟,留意到他好久没动筷了,抬眼看去,果然这人又在惯例假吃。
席闻知被他这么一瞅,笑了笑,惹得贺尧皱眉瞪他,他才咳了咳,夹了一筷子離得最近的菜,生怕贺尧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一样。
贺尧脑中不断浮现对方接受治疗时的痛苦模样和愈见瘦削的身体,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放下个人情绪,拿起公筷往他碗里夹了些菜。
餐桌就这么大,贺尧突然的动作显得格外突然,席礼眼睛在两人之间打着转,笑着恭维道:“哥,你们感情真好。”
语气中不乏有羡慕。
席闻知还是笑,也不解释。贺尧也发现他今天格外爱笑,和他画的那幅画一样,那种讓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意时不时就会浮现在脸上。
贺尧最终瞥了他一眼,没有去拆他的台,不说话就这样讓席礼误会着。
饭后,小歇了一会,又喝了杯茶,席礼中途離开去了卫生间一趟。
贺尧饭后不想挨着席闻知坐,但他过去如果两人不挨着那就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那得多尴尬?所以在刚才就借口喝咖啡回到吧台后坐着弄他的手作咖啡去了。
这会席礼上洗手间的功夫,刚听着他对话中试探了席闻知的口风,估计这会借口去洗手间安排怎么招呼他哥去了。
他看了眼背对着这邊的席闻知,心想以Omega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答应席礼的邀约是因为什么,可他知道还要跟着一起,看来也是铁了心了。
贺尧见席礼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往滴漏壶里铺上滤纸讓咖啡粉自然滴漏萃取咖啡液后,又从吧台下取了个杯子,接了杯温水,绕过吧台,走向席闻知。
“该吃藥了。”
他来到席闻知的背后,水杯从席闻知背后伸出,落到前面。席闻知见他心里惦记自己,多绕两步的功夫却不肯,知道他心里还没消气,也没多说什么,颇为乖巧地接过杯子,从口袋里掏出藥瓶。
贺尧发现这个藥和前面见过的药瓶有些不同,他有些疑惑,因为眼前这人有过前科,生怕又是一环套着一环。
像是知道贺尧心中的疑问,席闻知主动解释道:“新药。”
贺尧冷哼一声,看他把药吃了转身就要回到原先的位置,就被转过身的席闻知喊住,“贺尧。”
“明天陪我去研究院可以嗎?”
贺尧站定,想了想,看着席闻知期翼的眼神,点点头:“嗯。”
“那可以亲我吗?”
“……”贺尧回头看了眼,没瞧见席礼才放心回头咬牙切齿道:“我在生气!”
“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出这种话?!
“哄你。”席闻知伸手扯了扯垂落在面前从兜帽延伸出来的抽绳,软声道:“别生气了。”
这样撒娇一般的动作和语气让席闻知做出来,完全颠覆了平日里的模样,贺尧憋了半天,把自己脸憋红了,也没舍得拍开他的手。
贺尧心想,又是“逼婚”,又是撒娇的,席闻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事实上,席闻知只是用比平时更加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扭捏造作的样子,只不过是他平日形象在贺尧心里不是这样的,突然见到这样放软的姿态,让贺尧私以为这是席闻知在撒娇。
不过,也差不離了,席闻知确实想要哄他。
在听到席礼向贺尧发出邀请,他大度地说出口是心非的话,实则心里还是有些慌,在一日没确定哄好贺尧前,他不放心贺尧離开自己的视线,所以他才会提出同行的要求。
那邊席礼因为席闻知同行,已经改变原先的主意,他可不敢私自安排他哥去滑雪,当年他哥差点出事故让当时还在世的爷爷震怒把家族彻查了一遍闹得人心惶惶的记忆还深深印在他脑海中。
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父亲惶恐不安地盘问母亲是否插手时的样子,果断选择了让人去订好了画展的票,他哥难讨好,但讨好贺尧總不会出错的。
等他安排好出来,就见他哥和贺尧隔着沙发拉拉扯扯的,席礼不清楚內情,只当他们关系好,笑着走过去,刚一走近就听到贺尧像是生气了一般的语气对他哥说话:“别想蒙混过关!”
他哥听了也不恼,不过好像因为发现了他回来的身影,他哥已经收敛了动作,重做坐端正,同时贺尧也发现了他,朝他笑了笑,问:“咖啡应该好了,你要来一杯吗?”
席礼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哥所在的位置,点点头道:“好谢谢贺哥。”
他回到位置上,去观察他哥的神情。刚才贺尧那句话虽然压低了嗓音,却也带着一丝力度,听着对他哥态度很不好的样子,不过瞧他哥一点要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估计是两人在闹别扭,小情侣小打小闹实属正常。
席礼放下心,他今天来另有目的,自然不能挑在他哥心情不好的时候触霉头,这也是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观察他哥的表情的原因。
“哥,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我们就不往远的地方去了吧?刚好美术馆推出新春限定展览,离得也不远,不如我们就一起逛逛吧?”席礼边说边观察他哥的表情,没见不满,恰好贺尧端了咖啡过来,他又笑着对贺尧道:“贺哥以后要长居A市了吧?要是能认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好。”
贺尧没有意见,点头说好,席闻知见他答应就更不可能拒絕了,他问:“安排好了吗?”
席礼连忙回答:“隨时可以出发。”
席闻知当即起身:“那就早去早回吧。”
席礼听出话里深层的意思,笑容不变应下,“对,要是真有雪,路不好走,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嗯,我換身衣服。”
等席闻知走了,席礼端着咖啡走到吧台前坐下,和贺尧碰了碰杯,打听道:“贺哥,刚听你和我哥说话,吵架啦?”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别介意。”
贺尧看了他一眼,喝了口咖啡,摇头道:“没有。”
他说没有,席礼装作信了,点点头,“没有就好,我哥他对你上心着呢,你们不要因为点小事就吵架。”
贺尧:“……”都说了没有了,这席闻知的堂弟是怎么回事?不过贺尧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席闻知对自己上不上心,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不知道贺哥你知不知道我哥的性子,他这人看着表面温柔,实际性格强硬,不过他这一点谈恋爱结婚都最合适不过了,他的喜好轻易不会动摇的。”
贺尧一听,来了兴趣,“怎么说?”
席礼是真心覺得他哥挑个自己喜欢的人是件好事的,心中艳羡得很,刚看到两人疑似闹别扭,也有替他哥出出力的想法,正好贺尧感兴趣,他也不藏着:“我哥性子从小就倔,认定什么絕不会轻易改变,喜恶也是。”
“我跟你说,我哥喜欢滑雪,你别看他现在是不滑了,早年谁也拦不住,而且他现在心里估计也喜欢,不过如果是滑雪的话我只敢带你去,可不敢带我哥去,不然得被我婶婶扒皮。”
贺尧惊疑地瞪大眼睛,似乎是不明白事情有严重到这种程度吗?席礼叹了口气,“他不喜欢画画,可讨厌了,不过没想到找了个画画的未婚夫,就是贺哥你嘛。现在竟然还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看画展。”
“不过你是画油画的是吧?估计不讨厌油画吧。”
贺尧有些好奇席礼说的这些一听就知道背后有故事的话,但是席闻知換个衣服的功夫,不足以他探究到背后的缘由。
席礼又替他哥说了几句好话,贺尧听着他夸奖席闻知的话十分顺耳,那些有关事业有为、洁身自好的话,贺尧也颇为赞同地点头。
在他印象中的席闻知也是如此,他来A市这么久,发现席闻知的生活十分之简单,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电影,还有待定的滑雪。应酬虽有,但很少,他这样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喝得满身酒气回来,和人也多是日常工作接触。
除了爱撒谎,不,简直谎话连篇!
这边席闻知換好衣服出来了,他換回了日常的穿搭——西装革履,只是没有打领带。他近来虽然削瘦许多,但原身骨架在支撑着,仍然气势十足,贵气逼人。
不过就算抛掉外表,单看他腕表上的光彩也能看出富贵来。
出门时,席礼走在前面,路过自己送出的那只梅瓶,光秃秃的枝条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赞道:“哥,没想到这样看,是挺好看的。”
贺尧和席闻知走在后面,听到这话,席闻知似笑非笑,贺尧看到还放在花瓶边上的剪刀,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愿再看,撇开眼神时无意间扫到席闻知的腕表,此时两人离得近了,才看清细节,这腕表……没记错的话这是席闻知送给自己的表里的其中一只吧?
他压着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这是我的表。”
席闻知抬了抬手,看向他,似笑非笑问:“不是还给我?”
贺尧不是不许他戴,也不是认为这些表是自己的,只是现在自己还在生气呢,席闻知老是屡屡这样犯规,企图用这些小手段哄好他,那太过于敷衍了事了。
这样怎么能让他吃到教训?以后又怎么判断他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进入电梯时,贺尧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席闻知从口袋里掏出东西的动作,等他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进他的口袋触碰他的手时,不等他反应,那只手就缩了回去,只留下微凉的金属触感在掌心。
贺尧偏头看过去,Omega若无其事地看着前面,贺尧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是Omega刚放进来的手表。
是他手上那只,贺尧往下看,Omega手上的腕表还戴在原位。
电梯门开了,席礼伸手挡住电梯门,席闻知看了贺尧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而刚还自认为不会被Omega的小手段迷惑的贺尧表面若无其事地把表放回口袋里。
同款情侣表吗?
贺尧发现,如果席闻知真的耍手段时,他将毫无反抗能力,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就是有力证明。
席礼是自己开了車过来的,跟他们分开两辆車出发。一路上,贺尧和席闻知同坐后座,眼睛却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不曾回头。
新年的气氛仍旧浓郁,窗外不时飘来曲目不同却同样热闹的新春歌,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依旧阻挡不了行人的热情。
经过繁华闹市的一段路車子还塞了一会才驶出来。一路到了开展的艺术馆,車上贺尧全程没说过话,只是下车时,没忘记提醒席闻知穿上大衣。
“外套。”
说完,贺尧先下了车,下车后他也没走远,等席闻知出来了,那边席礼也停好了车走过来。
席礼安排接待的导览员早已等候多时,见过面打过招呼后,导览员带他们来到展厅入口,在前头带路时礼貌询问:“几位先生,待会需要我做讲解吗?”
贺尧不需要,只不过他不知道席闻知和席礼需不需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沉默等待着,直到注意到席闻知一直在看着他,他抬眼,才发现席礼也在看他。
贺尧只好道:“谢谢,不用,给我们几份展览册就好。”
“好的,有需要的话,隨时可以向我提出。”
等导览员把展览册分发到他们手上,席礼才知道这是个国风书画与未来碰撞的主题展览,他翻看后只觉得两眼一黑。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时的安排能出这么大的纰漏,明知道他哥的喜好还做出这样的安排,视为挑衅也不为过。
席礼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看向他哥。
贺尧翻看起展览册,都说艺术都是有共通性的,别说贺尧的外公就是国画大师,就是不是,贺尧也能抱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和理解。
进了展厅,他看的仔细,几乎在每幅画前都会驻足停留,时间长短不一。
贺尧本就作为此行的主角,席闻知在旁陪同,席礼自然紧隨其后,同时不忘观察他哥的表情。
席礼见他哥即使看着一幅幅油墨山水画面上神色也依然毫无变化,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山水画强调意境和氛围,对线条层次的表现力要求极高。这是艺术馆主办的展览,展出的画作水平都相当高,只不过贺尧到底是学油画的,只能欣赏,不方便做点评。
倒是他身边有个听说曾是学国画的人,这人自然是席闻知。
贺尧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席礼在另一处,像是故意把空间留给他们一样,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贺尧插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那只被对方放进来的手表,抬了抬下巴,示意席闻知看过来自己有话要说。
席闻知配合地看过来后,贺尧小声道:“我还没看过你的画。”
贺尧说完,发现Omega好像在犹豫,想起对方说过自己虽然学过却不热爱话,道:“不给看就算了。”
席闻知的犹豫不是不想让他看:“晚上,我让于禾回母亲那边取来。”
“我画的不好。”
让席闻知这样的人说出自我贬低的话,听着太过惊奇,贺尧四下看了看,注意到席礼还在远处,即使是同样来看画展的游客也隔了一段距离后,看回席闻知,心中猜测席闻知是不是在自谦。
他记得贺连昭说过席闻知的画可是得过奖项的,又怎么会画得不好?
抱着这样的疑问,贺尧对后面的画一时提不上兴致了,把展厅的画都看过一遍后,就提出了离开。
席礼做主领他们到了提前就定好的餐厅吃过饭,餐桌上,气氛有些低迷,贺尧是在想席闻知和他的画,而席闻知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礼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气氛实在不合适,早已准备好放在口袋里的车钥匙捏了又放、放了又捏,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更为恰当的时机再把礼送出去。
他原本是想和贺尧聊聊天,再通过提前预设好的问题把话题引到车上去,然后顺理成章地把礼送出去,结果他几次抛话都没有进入主题。
席礼见除了他哥偶尔盯着贺尧看之外,两人毫无眼神交流,还以为是他们矛盾升级,想了想,不敢触霉头,硬是到用完餐了也没达到目的。
好在,分开前,他哥把他单独叫去说了几句话,敲打了他几句后,又安抚了一下,席礼才真正安心,也才相信席闻知原谅了他这次的冒失。
目送他哥的车子离开,席礼才控制不住露出感动的神情,他和他哥的兄弟之情和他想的一样坚固!
而这边的车上,贺尧归家心切,一心想着回去后能一睹被贺连昭夸奖过自己却不知道的席闻知曾经的作品。
于助理一向办事利落,等他们到了家,发现画已经取过来了,于助理人也在放完画后回去了。
贺尧脱下外套,来不及换鞋就走了进门,看到于助理带过来的画被隨意放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也没有装裱过,与席闻知的身份实在不匹配。
画只有几幅,最上面的一幅贺尧看了一眼,还以为席闻知又在敷衍自己,回头看向跟进来的席闻知,席闻知也看到了他手中展开的宣纸,“最早期画的。”
席闻知走过去,和贺尧一同看向那些出自自己之手的画作,这些画已经陌生到如果不是有署名席闻知都认不出是自己画的了,看来于禾是把还能找到的画都找过来了。
贺尧放下手中席闻知早期笔画稚嫩的这幅,拿起另外一幅,看过一遍后,急切地拿起另外的几幅,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留下的日期倒推着席闻知作画时的年纪。
贺连昭,怎么对着这些画夸赞得出口的?贺尧甚至无法用上欣赏的眼光去看待这些画,只能说,席闻知不是在自谦。
“画的不好。”
耳边再度响起席闻知坦诚的话,贺尧发现,这怕是对方说过最真的话了。
这些画,即使是贺尧一个隔行如隔山的“外行”都能看出,只有技巧毫无感情。
都说作品是创作者内心的投影,可如果画出的作品看不出丝毫感情呢?
“没有其他的了吗?”贺尧问。
他像是不死心,试图找出席闻知别的作品来改变自己受到的冲击。
席闻知摇了摇头,“这一幅是我最后一段时间画的了。”
他指了指时间最晚的一幅,贺尧看了他一眼,拿起来再度看了看,试图看出些艺术成分,可惜没有。
贺尧自己是情感表达的天赋型选手,不同的老师夸过他相同的内容,都称他的画是有灵魂有温度的,他虽然羞于面对这么高度赞扬的话,但对自身的能力还是十分肯定的。
现在看着这些纯属完成任务一般的作品,对贺连昭夸大的说法嗤之以鼻,就算他喜欢席闻知,对这些作者署名是席闻知的作品也夸不出来。
可以看得出,Omega这次真的没有骗他,他不喜欢画画,也画的不好。
想起席闻知说过自己不喜欢画画,问道:“要说说吗?”说出来可能会好点。
像是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席闻知取了一幅画坐下来,看着自己曾经的作品自嘲一笑,“为了画而画罢了。”
“喜欢这些的不是我父亲,是我爷爷,可是很可惜,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贺尧一时哑口无言,看着他嘴角自嘲的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于伤人,心疼的同时正要道歉就听到席闻知道:“原谅你了。”
贺尧:“……”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听到他的话,席闻知一改前面自嘲的表情,温柔笑道:“贺尧,你太好猜了。”
而这,也正是席闻知喜欢他的原因。
“贺尧,我再强调一遍,我不会让任何Alpha标记我,包括你。”
席闻知扔下画,招了招手,神态动作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与贺尧相处时的模样,那个让贺尧總是担心无意间就会触怒的席闻知。
贺尧皱起眉,毫无疑问的,他听明白了席闻知的话,也知道席闻知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别打着为我着想的名号,想我所想,那是错的贺尧。”
“向我求婚吧。”
看着脸上重拾温柔笑意,从容不迫的席闻知,贺尧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画,知道自己这是又踏进了席闻知的圈套里了。
而且还是他自愿的,一步一步。
“我觉得……”
他画没说完,席闻知已经寒下脸,紧抿的嘴角透露着他的不悦,可现如今的贺尧却不怕他了。
贺尧弯腰把他扔掉的画捡起来,和手中的以及桌上剩余的那些整理好,也不管面如寒霜的席闻知,抱着那些画径自离开。
席闻知在他离开后,呆坐了一会,才露出挫败的表情,抬起手臂横在眼前,遮住了眼下的情绪。
他维持了这个动作良久,直到有人重新回到他身边拉下他的手,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这还是贺尧第一次说话如此嚣张,席闻知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因为他的语气,也因为自己听到的内容。
席闻知呆住了,贺尧只好重复道:“我说把我的戒指还给我。”说完还直接摊开了手伸到了呆愣的席闻知面前。
席闻知不知道贺尧刚只是把那些画放到他的画室中,不管如何,不管席闻知喜不喜欢,贺尧看着画室满墙的作品,还是决定让这些风格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作品留在自己的画室里,和自己的这些画放在一起。
“在房间里。”
贺尧收回手插在腰上,鉴于席闻知有过试图引诱自己的行为,是个有“前科”的Omega,贺尧决定让席闻知单独回房间把戒指取过来。
他在席闻知旁边坐下,道:“你去拿出来吧。”
席闻知定定地看着他,发了会呆,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贺尧突然的要求,贺尧也不催,由他看着。
过了一会,席闻知才有动静,身边的沙发在重物离开后回弹恢复原位,过了一会,又再度下陷。
席闻知回来了,同时取来了那枚由他送出,又被贺尧退回的订婚戒指,戒环和碎钻依旧崭新。
贺尧伸出手,同之前一样,等待席闻知为他亲手带上。
席闻知看了他一眼,像是再确定一次一样,直到确认贺尧真的希望这枚戒指物归原主才把它从戒托上取下,戴进贺尧的中指上,缓缓推到手指的最后一个指节。
贺尧看着复位的戒指,心中百感交集,下一秒又听席闻知问:“这次不用接吻吗?”
“……”贺尧沉默着,回忆了一下,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好像大多数时候发生的亲密接触都是由席闻知主动的呢?
“不……”
贺尧:?
他的拒絕还未说出口,席闻知就欺身过来,迈开腿跪坐在他双腿上了。贺尧没法,只能伸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捂在他试图强吻的唇上,“要干什么?”
席闻知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睛里寻找什么。
贺尧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了才松开手,变成双手揽着他的腰,两人好多天没有这么亲密过了,贺尧拍了拍他的腰问:“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还有什么骗我的话?”
鉴于这次是两人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吵架,还一来就差点达成分手结局,席闻知怕重蹈覆辙,只好认真回想了一下,片刻后,摇摇头:“没有了。”
“你确定吗?”
被拒絕,被质疑,席闻知也有些恼了道:“信我。”
贺尧笑了笑,无奈道:“行,我又信了。”
难得两人能有面对面聊天的机会,席闻知扯了扯他胸口的抽绳看了眼他,也不要求接吻了,抬起腿从他身上下来,挨着他坐到旁边。
贺尧顺着他的动作侧头看着他,席闻知也侧过头和他对视着,贺尧注意到他领口的扣子有些束缚,伸手去给他解开。
席闻知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任由贺尧帮他解开了领口的纽扣,等解开了后他又伸手过去,示意贺尧给他把袖扣也解开。
贺尧顺手给他把两枚袖扣都解了,席闻知看着他把那两枚宝石袖扣放到桌上,问道:“不走了可以吗?”
“啊?”贺尧想了想,故意道:“还是要走的。”
席闻知一下子嘴角都耷拉下来了,盯着他,像是在等贺尧改变主意,半天不见贺尧开口,又问:“为什么走?”
贺尧沉默了几秒,故作为难道的表情,等把席闻知戏弄了一通后才道:“我得回学校报道呀。”
席闻知这才明白贺尧是故意的,不过他也没有生气,“什么时候?”
“过几天吧,报完道就回来。”
“我陪你去。”
贺尧讶异地看着他,“你怕我跑了啊?”
“嗯。”
贺尧只好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保证道:“不跑。”
放下时,贺尧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腕表,顺手也解了下来,他的那只还在外套口袋里,“什么时候买的?”
“一直有。”席闻知看着他端详那只表,“我给你买的,怎么不戴?”
这话像是再问他为什么不和自己戴情侣表一样,贺尧看了他一眼,把表也给他放到了桌上才道:“前面不是没和好吗?”
“平时也没戴。”
“戴了,要画画就不戴,怕弄到颜料。”
“再给你买。”
贺尧被他财大气粗的语气整无语了,“包养我?”
席闻知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做了个轻浮的动作,左右看了看,像在衡量他值不值得被包养,完了后点点头:“可以。”
这样子的席闻知哪还有前两天那个渴望得到Alpha原谅时的软和模样,敢情还是喜欢骗人的Omega,贺尧拿下他的手,想起他今天提的要去研究院的事情,问道:“明天几点去研究院?”
“早点过去,早点结束,晚上到母亲那边住一晚,可以吗?”席闻知已经知道自己母亲和贺尧说过些什么话,他问出来时看着贺尧,想着要是他不愿意就算了。
不过贺尧没有,他点头应好,“好,按你说的。”
“贺尧。”席闻知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介意标记的事情,对吗?”
贺尧同样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知道你的担心源自哪里,但是我尊重你的意愿。”
“而且,就像你说的,你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喜欢我对吗?”
“嗯。”
贺尧笑了笑,“那就好。”
话音刚落,贺尧像是想起什么,敛了笑容,露出严肃的表情看了眼席闻知平坦的腹部,“但是,有件很严肃的事情我要和你商量。”
席闻知不明所以,但还是同样认真道:“你说。”
“对生宝宝的事情,我认为我们现阶段是不适合的。”贺尧说完,看着席闻知,怕他不同意,说出自己的理由试图说服他:“我要出国,至少这几年不在国内,我不希望你独自经历怀孕,因为这是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的,知道吗?”
说着,贺尧盯着他的肚子,算了算时间,有些担心,觉得自己之前任由席闻知哄骗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席闻知注意他的眼神,道:“没有。”
“你怎么知道?”
“会定期检查。”
听着这话,贺尧又咬紧了后槽牙,哪里不明白Omega定期检查的意图,他咬牙切齿道:“不行!”
席闻知却和他抱有不同的态度,“顺其自然。”
他态度不明确,贺尧只好暗下决心,以后每次都要戴套。
话题已经进行到这里了,席闻知看了他一眼,“今晚做吗?”
贺尧喉头一噎,瞪了他一眼,席闻知了然地点头。
亲都不亲,何况是做呢?
“真的不亲吗?”
“不。”贺尧坚定拒绝。
说完他起身去倒水,席闻知一路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倒了杯水回来,席闻知接过来,在贺尧紧盯着的目光下拿出药瓶,倒出药吃了。
等他把药吃了,贺尧把水杯拿回吧台洗干净挂好,回头对他道:“回房间洗澡睡觉了。”
“别让我抓到你又半夜抽烟喝酒。”
席闻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站起身,“那你回来睡。”
贺尧才不听他的,他要是进了那间房间,分分钟意志瓦解,一会又让该Omega得逞了。
等席闻知走过来,贺尧才从走出吧台,和他并排走着,到了房间门口,席闻知迟迟不肯推门进去,贺尧抱臂看着他,不为所动。
席闻知伸手把领口的第二颗扣子也解开了,露出的锁骨就在贺尧面前,他靠在门框上,再次问贺尧:“真的不亲吗?”
贺尧:“……”美色当前,两人确实好久没有亲热了,再加之席闻知故意引诱,他差点破功,不过好在理智尚存,知道要是中了Omega的圈套,势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严肃道:“席闻知,我们才和好,你态度端正点。”
席闻知这才作罢,他拉开门把,仍没放弃希望,问贺尧:“晚安吻也不可以吗?”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露出挫败的表情,看着贺尧动了恻隐之心,加之贺尧也不是真心想要拒绝的,便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离开时还被不安分的Omega舔了舔唇。
贺尧:“……”
席闻知之前是这样的吗?贺尧端详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的Omega,见他不再提要求了,只好道:“好了,回去洗澡,早点休息。”
席闻知进了门,看了他一眼,道:“晚安。”
贺尧同样回道:“晚安。”
等房门在眼前关上,贺尧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里,他先是取了自己的衣服去洗了澡带着浑身水汽出来,吹着头发的功夫,回忆起席闻知依依不舍的状态,有些心软。
等吹干了头发,贺尧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点开几日不曾有过新信息的聊天页面,敲下两个字发过去。
贺尧:晚安。
过了一会,席闻知回了同样的内容。
贺尧看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了想,起身穿上拖鞋打算去检查看席闻知会不会又在影音室。
不过没有,席闻知在房间里,路过房门,贺尧没忍住伸手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在贺尧以为席闻知是睡了的时候,门开了。
席闻知穿着柔软的睡衣站在门内,贺尧吸了吸鼻子,“抽烟了?”
“嗯。”席闻知也不否认。
贺尧皱着眉,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席闻知还有烟瘾吗?
贺尧看着席闻知,往前迈了一小步,席闻知默契地退后了一步,让他进了房间。
贺尧径直走进去,不忘回头对席闻知道:“刷牙睡觉吧。”
席闻知听到这话,方才露出个笑,贺尧看他进了卫生间,躺在席闻知床上等了会,席闻知才回来。
等一起躺到床上了,贺尧在被窝底下摸到他的手,牵着,问他:“怎么了?”
席闻知这样,傻子也看出来情绪不对劲,贺尧在房间里纠结没一会就跑过来了。此时躺在一张床上了,贺尧手托着头,借着床头灯的光亮看着席闻知,再次关心道:“怎么了?”
席闻知看着他,想说没事,可贺尧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那双眼睛總是明亮亮的,透出关心与在意,席闻知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他的唇,这次贺尧没有拒绝。
贺尧误以为是自己三番四次的拒绝让席闻知不开心了,没有拒绝,也没有深入,只由着他在唇边亲了一会,等他躺回枕头上才再次问道:“说说?”
“亲我,亲完说。”
“亲可以,不能勾引我,家里没有套。”
“好。”席闻知欣然同意。
贺尧这才放下支撑头部的手,欺身而上,把席闻知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Omega平躺在他双臂之间,看着他,刚才主动亲过他的唇上还泛着水光,贺尧如他所愿低头亲了上去。
几天几月不见面的情侣多的是,他们不过几天没接过吻了,但因为这几天里伴随着许多的烦心事,才让这短短几天的冷落更加难熬。
此时他们胸腔贴近,亲密地拥吻在一起。席闻知揽着他的脖子,任由自己被贺尧掌控着,没一会就艰难喘息着想要逃离,又被贺尧按着亲了会才松开他。
席闻知喘着气,贺尧呼吸也凌乱了,两人静静等待身体的反应平息,贺尧说的让席闻知不要勾引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时候,只要席闻知轻轻一点诱惑,哪怕没有动作,只要和之前一样问出一句:“做吗?”
贺尧相信自己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坚持。
“贺尧。”
“嗯,你说。”
贺尧翻身躺回旁边,侧身与他对视,席闻知又笑了,突兀地问道:“如果我也疯了呢?”
贺尧愣了愣,想起他说过他那个父亲最后疯掉了,他下意识回道:“你不会。”
“是吗?”席闻知反问,声音很轻,像只要贺尧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就会轻易碎掉一般。
“我会陪着你。”不管是治疗也好,还是变成疯子也好,贺尧承诺道。
“你在害怕吗?席闻知。”贺尧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不要怕。”
席闻知突然又道:“我母亲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说过她了。”
“哦,我没放在心上。”贺尧笑着安抚他,“你知道我那天怎么说的吗?我说我认为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闻知,我知道的,所以我没有直接走。”
“我在等你挽留我。”
“我知道。”
席闻知当然知道,贺尧没有选择直接离开,是因为他们彼此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不要怕,睡吧,明天去研究院。”
席闻知抬起下巴,贺尧笑了声,凑近和他交换了一个吻后再度道:“睡吧,晚安。”
席闻知这才躺进他怀抱中,贺尧用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看着他闭眼时沉静的样子,想着他说过的话。
“我不会让任何Alpha标记我,包括你。”
贺尧之所以会折返过来,也是在思来想去后,想明白了,原来席闻知这句话,不仅仅是对他说的,也是席闻知在对他自己说的话。
原来席闻知也会害怕吗?
贺尧收紧了手臂,把Omega抱进怀里,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两人从一张床上醒来,席闻知一觉睡得很香,情绪明显平复了。
在洗手台边上一起刷了牙,又交换了一个吻后,席闻知到衣帽间换衣服,贺尧紧跟着进去,这里也有他的衣物。
等贺尧换好衣服,席闻知牵过他的手,把自己给他买的表中的其中一只戴在了他手上扣好扣子后满意地看了看,“好了。”
贺尧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那走吧。”
“不用这么急,先吃早餐。”
贺尧回头牵他:“那去吃早餐。”
等他们出到客厅,发现于禾已经到了,贺尧看了眼于助理,回头看了眼席闻知,发现于助理还真是放个假也没个闲工夫,天天随叫随到啊。
“于助理,这么早,你吃过早餐了吗?一起吃早餐吧。”贺尧招呼他。
于禾听着他自然的语气,眼睛自动开始搜寻,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看来两个人终于和好了,从房间过来这几步路的功夫都要牵手,又恢复了往日的黏糊劲。
“席总,贺先生,早啊。早餐还没吃呢那我就不客气啦。”于禾镜片下一双眼睛笑眯眯地和他老板对视一眼又被无视了后笑呵呵地跟着他们到餐厅吃早餐。
“不过,席总不能吃,张教授说了今天要抽血测信息素浓度。”
贺尧动作一顿,看向于禾,又看回席闻知,“那我们先不吃了,于助理,你饿的话带点方便带的路上吃也行。”
于禾:“……”
于禾只好勉强笑笑,“那行。”
到了研究院,张教授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个避开人的间隙,张教授向于禾打听道:“席总把人哄好了?”
于禾看着席闻知检查期间一路作陪的贺尧,推了推眼镜,“估计是。”
“可惜陈老今天不在院里,他听徐夫人说了这事后老念叨,要是看见他们和好估计也高兴。”
“陈老不在院里吗?”
张教授道:“交流去了,等席总这边结束,我也要过去的。”
于禾了然道:“行,我晚点告诉席总一声。”
那边席闻知抽了血,又测了精神力,等结果出来后,张教授这边才根据结果调配好信息素过来。
针管中的信息素都是经过提取的,香味溢出来,依然是从香味中无法分辨出是单纯的香水还是来自某个Alpha的信息素。
这样一管子经过提取的信息素,扎在Omega的腺体上,通过针口缓缓注射进Omega的腺体。
刚注射的信息素还未起效果,医护动作迅速地固定好测量的仪器,贺尧站在边上,和被簇拥在病床上的席闻知对上眼神。
贺尧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席闻知朝他点点头,随后闭上眼睛。
等待信息素生效的过程是缓慢且煎熬的,席闻知早已习惯面对,不过今天和以往不同,因为贺尧陪在他身边。
等床边的空间让出来后,贺尧就搬来椅子坐到了床边,握住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席闻知感觉到后没有睁眼,只是用力回握住贺尧的手。
如此近距离看到Omega痛苦的样子,贺尧的心也跟着绞在一起,却也只能干坐在一旁,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在Omega的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时轻轻擦去。
贺尧想象不到此时的席闻知有多痛苦,只知道他攥着自己的手的力度越来越重,可下一秒,又像是反应过来他会痛一样徒然松开。
贺尧看了看Omega苍白的脸色,再度伸手去握住Omega的手,也是这会才发现这只手一直在颤抖。
疼痛是一个从无到有,越来越强烈的过程,伴随着精神力数值拔高,直到数值出现回落,疼痛才会随之减轻,这个过程很缓慢,Omega要一直忍受着。
等精神力回落后,张教授很惊喜地发现,这次的精神力在数值最高的时候都比之前低了十分之一,不要小看这个十分之一,要知道在这之前,席闻知注射同样浓度的信息素的结果数值一次比一次高。
不过结束后,张教授却发现,席总这次好像格外的虚弱,他仔细问了问,没有异常情况,再看陪在他身边软声安慰细心陪护的贺尧,笑了笑,明白过来。
“效果特别好,不过还要多对比几次,这阵子辛苦席总按时过来了。”张教授走过去同席闻知道:“不过相信结果不会太差,还是提前恭喜席总了。”
他说话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意有所指,席闻知见了,点头道谢:“谢谢,辛苦了。”
贺尧听了同样也很高兴,跟着道谢:“谢谢张教授。”
从研究院出来已经下午,这是在里面待了快一天都有了,席闻知想直接回母亲那边,和贺尧草草吃了于禾买来的三明治充饥就坐上了回庄园的车。
车上,两人挨着坐,贺尧把肩膀让给席闻知枕着歇息,中间的隔板把前后座隔开,两人小声说着话。
贺尧在算日期,因为张教授提到建议席闻知按时过来,席闻知又想陪贺尧回学校报道,所以贺尧算了一下,不过得出的结果并不好,刚好有冲突。
“推后一天就好了。”席闻知无所谓道。
“不止一天。”
如果在那边待不止一天的话,席闻知不止是有来研究院这边的安排要耽误,工作也要耽误,他沉默了一下,道:“那你去,第二天回,我去接你。”
“老师要检查毕设进度的,可能会待上几天,我尽快回来。”
席闻知沉默不说话了。
贺尧被他逗笑,问:“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席闻知不认也不反驳,“两天。”
贺尧又盘算了一下,商量道:“三天,你不用来接我,我连夜回来,可以吗?”
席闻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嗯。”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贺尧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席闻知没说话,贺尧想到席闻知的堂弟,昨天才见过面的席礼,自顾自问道:“席礼也有这样的病吗?”
如果席礼也有这样的病,该不会是席家遗传的吧?那席闻知想要个宝宝的事得从长计议才行。
“没有。”席闻知解释道:“他父亲是私生子,精神力等级不高,他母亲倒是精神力等级很高。”
贺尧想到自己的精神力等级,松了口气,不过还是道:“闻知,我还是觉得,要宝宝的事情不着急,你觉得呢?”
席闻知闭上嘴不说话了,显然心里不认同。
“……”
贺尧只好劝道:“张教授不是说结果很好吗?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席闻知还是不说话,假装睡着了,贺尧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装睡,不过一会,他就感觉到席闻知呼吸平缓下来,看来真的睡过去了。
贺尧等了一会,等他睡熟了后帮他调整好角度,让他能靠的更舒服,也搭着头闭目养神。
等回到了庄园,徐文莹像是忘了上回找贺尧单独谈过的事情,态度很好地询问了结果,连对贺尧也没漏下关心了几句,就像之前的劝告从未发生过一样。
贺尧知道她前面是担心席闻知,同她一样,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礼貌回答了。
寒暄完,席闻知对贺尧道:“今天起来那么早,累了吧?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和母亲说会话。”
贺尧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和席闻知对视一眼后,点点头,拒绝了管家的领路,自己上了楼。
等他身影消失了,徐文莹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示意他到茶室说。
进了茶室后,这一次,席闻知拒绝了茶师泡茶,自己亲自为徐文莹泡了壶茶,开门见山道:“母亲,我想和贺尧结婚,在他出国前。”
徐文莹端起茶杯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又放下,“你之前不是说不考虑吗?”
席闻知道:“现在想了。”
“他标记你了?”
“没有。”
“那你怎么脑子糊涂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