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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酒酒皈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这……”


    刚有听牧高轩说话的大臣还好,一些没准备的,差点被帘后探出头的乔知意吓够呛。


    前排大臣转头看向左右,面上如出一辙的不敢置信。


    ……来真的啊?


    牧高轩抱笏哼了声。


    他方才可是说过的,结果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没放心上,全当他在复述长公主一时的玩笑话。


    昨日她那态度,可半点没开玩笑的意思!


    乔知意斜倚在凤座上,指尖拨开珠帘,绛红广袖滑落,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下诸臣的反应。


    “这副样子,可是不乐意见到本宫?”


    她问的随意,却也吓到了一些入朝不久的。殿内支支吾吾的声音少了些许,位列第二排的宇文鹤这时站出:


    “《易经》有云:‘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母马尚能驰骋万里,何况长公主凤姿天成,我等自然无异议。”


    他低眉顺眼的,说出的话煞是好听。


    乔知意见他主动上前捧自己,轻哼一声,也不回话,单将帘子放下,坐了回去。


    这人长相尚可,口齿也利落,若她不知其本性,估摸着也会被这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着实是油嘴滑舌的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往哪边倒。如今见皇弟纵着自己,就敢巴结到自己身上来。


    乔知意眼睛转了转,心底想出个主意。


    见上头没回话,宇文鹤也不尴尬,忽视朝臣当中扫向他的视线,面色如常的退回原位。


    甚至有心思和右手边的牧、卢二人友好揖了个礼。


    卢归帆相对温和的回应,牧高轩则是冷哼着扭过头。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宇文鹤这种见风使舵的人。


    殿后环佩轻响,九下净鞭破空。


    “陛下驾到——!”


    司礼监手持净鞭高喝,不及他肩膀的小皇帝快走几步,将宫女甩在身后,踏龙纹御道赶来。


    行至九龙金漆座前,乔昭广袖一展,十二旒冕冠上的玉藻微微晃动,习以为常的接受百官跪拜。


    “吾皇万岁——”


    山呼声震得乔知意额角嗡嗡作响。


    她抬手抚额,口中微不可察的轻叹。


    待众卿平身,乔昭朝司礼监摆手,将他即将喊出口的“有事起奏”压下,转头看向乔知意所在的后侧珠帘。


    “皇姐昨日可有休息好?”


    少年音色清脆,十二旒玉珠簌簌轻晃,话里话外的关切清清楚楚传入朝中诸臣的耳朵里。


    “难得晨起一次,想来定会困倦,朕库房里还有两匣安神的龙脑香,回头派人送到皇姐府上,若身子不舒坦,可千万不要强撑着听政。”


    显然就是在给乔知意撑腰的意思。


    满朝朱紫相互对视,品阶低的官员不敢出头,便纷纷移到前两排的一品官员身上。


    太尉穆安掀了掀眼皮,见作为丞相的傅之衍都没作出什么反应,于是心安理得的闭上了嘴。


    他一个没实权的军政长官,只要无关于自身利益,又何必跳出来触小皇帝的逆鳞。


    另一边的孟文君则顿了顿,执笏出列。


    “陛下容禀——”


    他声音清润,语气温和道:“长公主金枝玉叶,自幼习得琴棋书画,通宵歌赋诗词。纵有惊世才情,在朝堂政事上总需时日揣摩。”


    孟文君出身吴郡孟氏,年不及弱冠时,便以文采斐然被推举入朝。几年时间顺风顺水,官至御史大夫。


    此时言辞恭敬有礼,护着皇家体面,又暗暗点了点乔知意往日给小倌写诗的行径。


    他抬眼望向乔昭,眸光温和却坚定:


    “臣斗胆进言,不如先请殿下旁听朝议,待熟悉政务后,再行垂帘之权。如此,既全了殿下辅政之心,又不失朝廷体统。”


    “陛下以为如何?”


    孟文君句句属实,又不失偏颇,提议在旁人看来很是中肯。


    乔昭听后却脸色一沉:“皇祖母在此之前也未涉足国事,她能听得,皇姐怎么听不得?朕都已经答应好了,孟御史可是要让朕出尔反尔?”


    小皇帝脾气不好,一旦被人驳了意见,不高兴的情绪就明晃晃的写在了面上。


    寻常官员此时已经扛不住压力跪下了,孟文君只是俯身,手稳稳执着玉笏。


    “殿下自然聪慧绝伦,但譬如调兵遣将、赋税徭役等朝堂实务,皆需经年累月之功……”


    他将原因理由掰开来称述,听得乔昭小脸黑压压的。后头的官员战战兢兢,心里替孟御史捏了把汗。


    见他还要往下讲,乔知意赶紧拦道:


    “皇弟莫怪,孟大人也是有心。”


    她将乔昭安抚下来,话顿了顿,看向被她打断发言的孟文君,略做思考后,指尖轻点案面:


    “但少有人知,本宫七岁便随先帝观政,十岁批阅过边关军报,如此算算时间,孟卿可还觉得,本宫不懂朝政?”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牧高轩抖了抖胡子。


    当年长公主被先帝抱着的时候确实批过,但决策是先帝定的,朱批也是先帝把着她手写的,这能算?!


    孟文君听后,眉眼间也浮现一丝疑惑。


    他抬起身,视线掠过正中央的小皇帝,直视向帘后倒映出的女子身影:“殿下既通政务,那微臣近日心中有三处困惑,斗胆请教长公主。”


    这便是想要考她,还没给任何时间准备。


    乔昭轻嘶口气,心中对孟文君不悦,但见乔知意没说什么,便自行压了回去。


    正一品大臣对公主发难,着实少见,还没被第一时间勒令压下去,让后头的官员愈发好奇起来。


    乔知意起身,站于帘后。染着蔻丹的手指伸出几根,朝下方比了个请的手势,缓声应道:


    “孟卿既已相询,本宫自然作答。”


    她语气自信,朝中大多人却不信这位平日里娇生惯养长大的长公主真能说出些什么。甚至觉得孟御史今日这番行为,有些钻牛角尖。


    左右不过是女子听政,换了个对象而已。


    就像先前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若无发生大事,平日里的决断也是由小皇帝和众一品官员商议后定夺。


    而长公主如今不过豆蔻年华,估摸着也就图个新鲜,上朝这种苦差事,必然是坚持不下去的。


    孟文君坚持,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合适的题目:


    “《贞观政要》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今岁江北旱蝗并起,百姓流离,长公主认为:朝廷应当先开仓赈灾,还是先整饬吏治以防贪腐?”


    他身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是本分,最先提出的问题也划分在自身熟悉的范围内,没超纲太多。


    帘后的人沉默下来。乔昭探头往那处看,不免得有些担心。


    这孟御史看着温和,开口却问的犀利。


    朝堂上有人摇头,显然对乔知意之后的回答不抱什么期望。还有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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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眼神滴溜滴溜转着,已经想着怎么给她找台阶下了。


    “开仓为标,整吏为本。”帘后,乔知意的声音带笑道:“何不命御史台与户部同赴灾区,一面放粮,一面彻查州县账簿。既活民命,又断蛀虫。”


    和众人不同,她只感觉这问题比她想象中简单太多。


    相较于刻板映像下的选择,孟文君此题更是在试探她对朝中各部门的熟悉程度。


    若真遇上灾情,二者定是两手抓的。


    这个回答考虑周全、毫无问题,孟文君亮了亮眸子,对长公主自诩早早参与过政事的话愈发信了几分。


    众臣安静的对视,在这个问题上各自思考,好像在现有情况下,他们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回答。


    孟文君将玉笏放下些许,视线投到帘后娉婷的身影上。


    “所谓官营则利国,私营则利民。”


    他不间断的开启了第二问:“臣听闻坊间有豪商巨贾垄断盐井,哄抬市价,若官府强行收归,恐激起民变,但若放任自流,又损朝廷威信。”


    “试问长公主,此番当如何破局?”


    这个问题便是借由商人盈利,将利国和利民两者放在了对立面,从为政者的角度上看,必然偏向于朝廷。


    但若处理不当,又该如何平衡民间呢?


    许是有了经验,乔知意这次回的很快:


    “何须二选其一?朝廷可命盐铁使设官市平价抛售,再暗派御史伪装商贾收购私盐。待豪商仓廪见底,自然会跪求朝廷接管。”


    此话一出,不止没反应过来的朝臣,就连孟文君自己都愣了下。


    这道题他设计了不少隐藏的信息,无论是垄断私营、还是假设出的民变,都很容易让执政者拘泥于自己的惯性思维里,用强权压制。


    但长公主出的计着实很妙,不仅能兵不血刃的让豪商拱手让出盐井,解决垄断问题,还能让百姓受益,以官市售卖发平价盐一举笼络民心。


    后排朝臣被乔知意的回答惊到,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同时将彼此考虑到的信息分享给左右。


    乔昭拦住要提醒众人肃静的司礼监。他见着皇姐在朝臣面前答的这般好,与有荣焉的高兴,也乐得他们多讨论会儿。


    他家皇姐蕙质兰心,自然是顶顶聪明的,随便想都能赢过这帮只会掉书袋的文生。


    “长公主聪慧。”孟文君也忍不住夸赞。


    若是给足时间,朝臣也不难推出此计,但绝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像长公主这般定夺果断。


    其反应速度和判决能力皆出众过人,他这回着实是诚心实意的佩服。


    还差最后一问,孟文君觉得无需再于民间政事上出题。他朝殿上俯身一揖,声音和缓动听:


    “臣观殿下理政,如观良匠琢玉,知轻重,晓缓急。既有治国韬略,又不失体恤民情之仁心。有殿下辅佐陛下,我朝必能海晏河清。”


    孟文君对长公主听政一事已无异议,但三问还差一问,他在话后略作铺垫,转言问道:


    “听闻十六国地域兵马健壮,虽战乱而地大物博,边境衔接瑶、林、台三州,此后必会生出攀附之心。”


    孟文君顿了顿:“臣斗胆问,日后若西秦国遣使求和,提出和亲一策,却暗中增兵青丘。殿下何以权衡?”


    若允其和亲,恐损国威。


    若断然拒绝,又失先机。


    涉及外交、军事、经济,摆明了是个不上不下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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