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怎样。”
“着手安排进下一批送去总部。”
鳄头知道只有活性高于平均值的人才能得到白大褂的青睐却没有想到三个人测试结果都能入他的眼。
任何物品上的菌落都不可小觑,白大褂皱眉决定再去消毒然后安排试品,“由我通知赫尔,短时间内不要回去泽城。”
鳄头点头呵腰,他早就安排好自己在泽城二手倒卖的事了,又想到什么试探性开口,“这几个人的资料需要给您吗。”
“嗯。”
那就是要给的意思,这位祖宗的性格还真不好伺候。
跟着鳄头的人打开门,七个人齐齐朝他看来,“那三个抽血的跟我来,剩下的有人会来找你们。”
余轲听完自然漫步上前,嘴角抽动貌似夸赞,“哥们,车技一流啊。”,也不管他的表情大摇大摆走到门前头。
楼房结构复杂,多条过道交纵如同迷宫叫人迷失其中,能穿过光线的窗户几不可见或者说它压根不存在,一个回廊的上方是又一个回廊裹绞。
在电梯里按键足足有十八个而她驻足的是负十五楼,湿闷狭小的立方体容器配备三四个监控。角落里小小少年受不住弯腰咳嗽,喘声空透是肺脏在震颤发救。
带路的人听着余轲也闷声咳嗽,那个叫珞晔蝶的女生倒没反应,正纳闷呢,谁知她不过堪堪捏的手都青了。
也是,闷、潮、润、霉味重的空气环境对他们这一类人来说不亚于毒气攻击常人呼吸道系统。
那个人才是奇葩,一天天鬼影鬼蹿,骷髅骨的体形、猫眼凹陷还卷发长披,人幽灵都比她活气。
“到了,三个屋子挨在一块,正好三批人。”
少年的青涩音线弱弱,“什么时候可以治疗?”
“等着吧”
余轲选了和隋旖相近的门号,房门幽幽敞开没有上锁,四四方方的窗口锈迹斑斑,唯一可以欣慰的是终于有光投射。
床是以前那种老式带有梯子的上下铁架床,共两个,靠里的床位明显小几号,樱红木桌置立。
灰尘薄薄地静静附着樱红色抽屉,隋旖缓缓拉开发现张泛黄相片。
天空雾金色云霾压住雪白山巅,苍裸的巨石渺小顺着厚雪迤逦而上。
哈斯卡地带终年飘雪,她在很久以前匆忙去过几次。
从窗外看去离地面有二十多米,地面中央长椅或坐或立着病人,渐蓝色衣服远远连成朵朵囹圄内的绣球。
“蝶”
随后赶来的季皖手上多了几样东西,防毒面罩和便携紧式手套。
门从里面被关上,窗户也撑开,一下子空气中久旋不散的湿霉味淡了。
“他们在用生化品还是腐蚀物。”
季皖摇头:“鳄头强调之后不会派发,一个人只有一套。而且我、谢临霁、苏情应该会在一定时间段和你们分开,专人看守我们。”
“蝶,你有办法能够控制一个人对吗”
控制人,这个词有太多含义。物理意义上绝对武力压制,精神上催眠,安眠药作用神经中枢。
异变后一部分异能者难以概述的能力具有。
季皖与生俱来的感官是她所知道的人中超前敏锐。
商场不也许更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季皖就已经察觉,毕竟惘瞳让油灰鼠停滞始终落在他们眼里,她能早一步扶起倒地的余轲不是偶然。
隋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好奇季皖的目的,“你有下手的对象吗?”
“没有。”,才刚刚进来她没有头绪。
季皖拘谨地放下面罩,“来这里是为了治疗,躲不了注射药品,可你们到底不是患有菌潮的人,任何在体内代谢的药物都有副作用。”
“所以如果真的避不过,你就把医生弄昏。”
“那就把医生控住呗。”
这有什么好多想的,隋旖出手问题迎刃而解。
“你自己说的哦,谢、柳榭听到没。”,聂苏情抓紧一切机会将某人私斗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但其实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一定会帮隋旖的。
余轲在她们两个没来前擦过椅子和桌面,现在他的劳动成果被**裸地强占,发气好笑道:“你们好歹留一个给我坐。”
“还有为什么要对他强调。”
上铺铁床嘎吱嘎吱叫,谢临霁一双脚截出围栏只得面对脱落的墙壁侧卧曲起身体才勉强够睡。
“歇会儿吧,你们不困吗。”
一晚上奔波不停,使用血色暴行后的不适依然遍及全身,此时余轲确实需要休息,就着谢临霁的下铺躺平。
聂苏情抬脚走向铁床,上床、搭脚、抱臂一气呵成。
“还要放他出来,麻烦死了。”
钥匙被插入锁孔顺时针旋转,开门的人极不耐烦看向旁边玩游戏的男子,“喂,听到我说话没。”
“昂,听到了,哎哎,我去吓死人了。”
通讯器被一把夺过,开门的人使劲踹他一脚赶紧把冷库的人挪出来。
“不是,放哪儿他。”
“正一楼平台解冻一下再拉起来干活。”
好不容易生拉硬拽把冻成疙瘩留着狼尾的男人放在平台上沐浴阳光,开门的人还要忙活来到7楼喊刚刚来的新人。
三个房门逐一敲响,他大声唤醒浅眠的众人:“你们出来跟我走”
毛鹏团抱身体渴望留住热量,他似乎没有被留在那个冰冷阴暗的地方了,发丝末梢冰疙瘩结块在源源不断融化。
他到底在哪儿
血水一同瘫化在石地面,慢慢的,他下意识舒展四肢绽放开来。
渴求温暖是生物的一种天性,焕发生机,展望大地。
“他为什么躺在这里”
小孩子的天真语气,毛鹏分不清楚此刻到底幻觉还是真实,想法跳跃奇妙,他认为如果那群人让小孩子参与,毫无疑问他们是畜生。
嘴挣扎着发声,“快走”,可气若游丝。
眼睛、眼睛睁开了,夜晚压制他的人带头,后面一长串的人。
下饺子吗?
他企图站立,小腿发力骤然牵拉住伤口迫使意识回归。
“这是哪儿。”
棉质衣领被提起勒住喉结,毛鹏得以借力掌控身体,手不在意拍拍后面人的手,
“兄弟,行了我这都起来了。”
“这里是溪苑,你心心念念的地方。”
溪苑,泽城附近有这号地方吗
带头人抬手掸了他的肩膀,低声警告道:“安分点,这里不是远郊。”
掸的明白吗,你不明不白地就摸我肩膀。
“诶,好。”
毛鹏老老实实跟在队伍后面的样子让看守的人看在眼里。
“他有提到什么地方吗。”
隋旖的声音很细微,季皖离得太远听不大仔细抿嘴发出大概相近的口型,“远郊。”
远郊,触发警告的人是他。
那栋大楼还藏着别的东西吗?男人的伤口新旧重叠,鳄头的愤怒似乎情绪化施加在他身上。
除了杂交的实验体与她没有发现的东西,他应该做出损害鳄头利益的行为是什么又或者它是个中转点仅仅用来存储。
电梯首先降到负6楼,季皖几人被留下等待。隋旖和余轲被带到明亮静谧的大堂内,不过它有安置少数运动器械更像一个健身房。
“喂,那谁过来下。”
没有指名道姓含有轻视意味称呼,立在窗口的少女却立马走近她们。她小得好像只有骨架子,宽大的白色大褂空空荡荡,面庞凹陷煞白圆圆的小猫眼诡异地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
三言两语中她被单方面接受了负责带新来人,而后她孤零零地看向年纪不大的代萧,喏喏开口:“我叫宣瑶。”
“你们跟着我熟悉一下流程吧。”
平日里旧人类除了早间可以在正一楼平台有3小时活动都需要待在这里,配合药剂必须运动一小时说是保持健康。
余轲听到这里想笑,如果仅仅这样就能改变菌潮对人体的影响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代人前仆后继投身研究至今,进展仍旧低迷。
不高明的谎言往往蒙住走投无路的人。
宣瑶询问了菌潮发作的时间段以便安排服用药剂。
蓝白色布条裹住新鲜人体,几张病床间隔着线头爆出的暗色拉帘,隋旖得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床位,在拥挤的观察室里。
宽大白衣飘到床前摊开的手里是两条健康手环,监测并记录佩戴者身体各项真实情况。系在隋旖右手腕上黑色镂空环明显让她神色为难,宣瑶低头指着它断断续续说话:“可以把你的手环换、换在左手吗。”
“可以。”
很快腕带被换在左手上,隋旖接过手环扣好。
余轲处于她的斜对面床位,那个小男孩恰巧是他邻位。一重重帘子横挡观察室三十多号人中看不清彼此。宣瑶本人似乎是其中的特殊人物,她能自由穿行于各个逼仄床位帮助需要调整手环的人。
似乎她的目光滞留过于太长,宣瑶再度回到床尾疑惑道:“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隋旖此时羸弱害怕的样子隐隐招了一些目光,降低语气,“治疗会痛吗。”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听到小姑娘这副话语,难免有些感同身受。菌潮从出生那一刻就伴随他们长大,若活了十年也被痛苦折磨十年,生带来死随去,吃的药注射的药剂数不胜数。
估摸着她还是畏惧便开口安慰了一句,“丫头,不怎么疼睡一觉就好了”
附和的人不在少数,明显溪苑用了不知名的方法真的减轻菌潮否则这些人背后的异能者早就把鳄头、医生撕碎。
负六楼的一整片空间肉眼可见划分为三个板块,开放的健身区、人堆满的观察室以及方才进来门锁紧闭的诊室,据闲聊听来的话来看那是医生为大家单独注射试剂的地方。
平时只有医生喊人才能踏入。
宣瑶忙完不见踪影,观察室内有人在小声谈论的音动慢慢褪去,大概三五层帘子后是房门。关着的,隋旖故作不适闷着嗓子咳嗽声响起,接连几次,之前发声的中年妇女恍惚问:“啷个了,丫头。”
隋旖小声回答:“有点不舒服,吵到您了吗。”
上方拴固绳晃动,妇女辗转覆身意识不清,“没的,丫头快午休吧,下午有的忙的。”
一呼一吸间人重归睡梦,隋旖只好闭眼假寐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心跳的频率寻着骨骼游至天灵盖砰砰砰顽强不息。是拟物质代谢产生的副作用吗。
几近静谧的环境、足够安心的规律呼吸,格格不入的诡异地点。
假装睡觉的时间不长,大约有半小时。脚步声点地的频动音逐渐加重,有人在靠近她。
被子掀开一角,压在体表的力量下滑到腿部,抢在来人触及她之前隋旖迅速警惕睁开眼睛苏醒。
定定道:“宣瑶你做什么。”
惨白骨感鲜明的手蠕回体侧,仰视角度中宣瑶圆圆的墨蓝眼瞳不再像平视那般突兀,睫毛又密又长,是可爱的小猫眼。如果体态健康的话应该是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她年纪不大。
宣瑶的头扭至一侧,手指着诊室道:“医生说给你们做检查。”
转眼余轲也被叫起,神奇的是他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连睁眼也很茫然。
观察室大门敞开,一路向右走经过四扇严密的窗户左拐进入诊室,医生操控电脑查阅文献,知道几人来了连头也不抬。
看完最后一个字从桌面的纸盒取了两支针管,“珞晔蝶跟我检查,你把他们的血抽267毫升。”
正逢他意,余轲还愁怎么先让医生将隋旖的顺序安排在第一个呢。
宣瑶落在后面关门,一点点的缝隙里注视着室内最终合紧。
精密仪器时刻运行灯光闪烁,主导权片刻颠倒,医生浑然不觉楞愣站立一言一行按照隋旖发令转换。
隐藏的空间气味窒人,隋旖得到三台电脑的密码依次登入治疗记录的文件,溪苑接受了不下百人可如今最多只有四十几人。
“治疗的人全在这里了吗。”
平静如水的女声让他不由自主回答:“测样活性高于平均值被送往总部,留在这里的人只是用来试样。”
“试什么样”
医生呆滞的眼里闪过挣扎语序开始迟疑,总部显然有预防措施对相关人员植入命令。
控制力度旋即加大,隋旖直直对上毫无神采的眼眸再次发问:“试样和测样的目的。”
“测样活性高的人被送往总部参与X试剂的提取,试样、试样是为了观察膜液的效用。效果好会和高于平均活性的人一同送去总部。”
男人能吐露的东西有限,隋旖得知了一些与溪苑有关的、总部的事知之甚少,三天后他们会被送去。
医生是个普通人长时间的意识流失会让精神状态麻木,隋旖收手免于太早起疑。
电频折线起伏不断,但在常规范围之内。
回想到早前珞晔蝶的血样与液体融合后没过多久迅速裂离,他猜测她的身体情况或许特殊。
不过医生临时制出的膜液微素在标准以下,远郊贸然暴露不得已销毁一批膜液纵使加工地点搬移到这里,到底成色不如远郊产的。
镜框外边缘锋利的眼底掠过一丝惋惜。
“年蒙恭,年蒙恭!开门。”
陌生男性不耐地拍打门面,动作急切。医生闻声大步上前让人进来,那人周身气质阴戾先是晃一眼隋旖而后不善赶她出去,等到人走瞧不见,锁门坐稳。
八成又是来找事的,年蒙恭内心厌恶,同时殷切渴望自己私底下研究有进展那他就申请回总部,想到见证参与X的问世,血液中升起兴奋。
他冷淡睨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赫尔,话语犀利,“赫尔如果你下次不懂的什么叫敲门,别怪我把你手截了”
有病的细节控,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赫尔讥讽呵叫:“等什么时候您老有结果,再对我发号施令也不迟”,年蒙恭这人自视甚高,成天私底下搞实验死了好几个人,哪儿来的底气吆三喝四,如果他是他觉都睡不安稳。
“我问你远郊的加工点怎么回事。”
年蒙恭:“被烧了,总部对近批膜液不满吗。”
难怪会在这里加工,膜液制成需要特殊的化学成分,偏偏它的原料不易获得,所以加工点才会冒险定在离总部相对来说已经算是近的泽城远郊,可运到溪苑的原料鲜度降低,膜液品色自然不好。
“嗯,情况我会报给总部。”,知道起因的赫尔决定去械舱,他对年疯子的地盘没兴趣,更懒得踏足。
“对了,我来的时候看见你的试验品了,死气沉沉,年蒙恭收着点,倒了这个下一个不见得自愿配合。”
毕竟谁会像她一样蠢呢。
第四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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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