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后遗效应没有规律造访大脑。
窗外天色暗淡,时钟的刻度线角度不偏不倚定格在90度,隋旖走下楼时余轲等人还在,头都低着。突然出现的小黑板吸引住她的目光,简安药业、鳄头几个字眼赫然在目。
客厅的桌子又被搬回来摆在小黑板前,字体各异的白纸横七竖八躺着。
余轲颓靡不已,无能为力道:“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没人告诉我进特管处要背这么厚一叠资料啊。”
堆有十厘米的资料被谢临霁移到一旁,分门别类,“后悔也来不及了,秦家和特管处你能选哪个。”
“秦老头只会关着我,不会折磨我。”,余轲接一记眼刀,悻悻说:“开玩笑的,他亲自来接我都不去。”
老实看起谢临霁分好的资料,头快埋进去,余轲真觉得这字它不懂事,就不能自个儿跑进脑袋吗。
季皖第一个发现隋旖下楼,不动声色起身到厨房加热做多出来的饭菜,谢临霁和她的手艺不错,余轲和聂苏情去接路宁悠,饭是他们俩做的。
“谢谢”
隋旖在吧台吃着,显然有被惊喜到不过吃了两口就停了。
收拾完残桌,她也加入商讨。
聂苏情简单介绍进度:“昨天下午老立联系不到隋旖将消息交给余轲,鳄头又回到黑市私底下售卖低价各类生物制品,之前低价的抑制剂很可能出自他经手,X试剂暂时消失无痕。”
“他们在你离开的几天以旧人类的亲属的身份疯狂赌注,果不其然有人找上门来告诉他们有路子可以让菌潮施加在人体的痛苦比市面上缓释产品更加有效。”
谢临霁:“我怀疑那些人是鳄头手下,让余轲请老立帮忙监视两者是否有联系。”
想从简安药业查起的季皖道:“我在药监局没有看见记录备案,空壳子一个。”
“当初那个分公司因为警报就选择弃地跑路,苏情尝试在任职人员入手,可一部分人都是在短短两三天内入职别说试剂了,连大楼里面有实验室都不知道,唯一可能以高薪留住夜间看守的安保不见踪影。”
所以说核心人手的身份信息是虚拟的,存不存在还待验证。
涉及精密性的实验器械制备工艺生产条件严苛,只有联盟几家大型公司才有能力产出和售卖。
聂苏情找到泽城分区的管理人员以药监局巡查的理由得到售卖单子,毫无收获。
然后“偶遇”秦琛,然后就有了启生的见面。
余轲一直关注通讯器的同时还不忘记隋旖,出于了解怀疑她往自己身上打进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除了脸会白以外,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资料就在桌子上,隋旖难以忽略地不时翻动,特管处的管理条例、联盟异能者遵守法规以及外源区介绍。
外源区目前处于联盟探索未完全地带,自异变发生后相当一部分陆地不适宜人类居住。早前的建立者把精力放在可以安置隔离带打造联盟人类适宜的家园,直到数十年后外源区的变化天翻地覆其危险系数逼近隔离带前,才着手清理高级别异兽。
“头疼”
那还好,他稍微松点气。
聂苏情可放不下,这马上就要开始第一个任务了:“要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买点保健品”
“我早买了”,提到这个余轲立马掏出通讯器找进度。
那一刻几人的通讯器同时响动。
季皖、谢临霁、聂苏情、余轲接到黑市疑似鳄头下线的人发来的消息:如果想要X试剂,带着跟你有关的旧人类到栈淮路435道,时间凌晨3点,过时不候。
隋旖则接到老立的消息告诉几人:“确认人的确是鳄头的,有个新鲜事,鳄头用一折价钱倒卖掉所有试剂。”
聂苏情坐不住:“他想跑??!”
当机立断,聂苏情打算将所有事情告诉皮琳,通讯器里皮琳的铃声古韵静心,一分钟后接通。
“什么事,聂苏情”,皮琳不久前结束市政厅的加急会议此刻坐在特管处赶报告。
聂苏情极具个人情感色彩表明:“皮处,鳄头想抛弃泽城市场跑了,我觉得我们得抓紧机会跟上。”
“就是吧,需要技术人员稍加润色我们的身份以确保安全完成任务。”
谢临霁在桌子上空白的纸张洋洋洒洒写下:让皮琳到这里接走路宁悠、安排两个居住的地方伪造成他们的停歇点。
墨蓝色的笔迹冷厉果决,聂苏情眨眼看着念,“还有个小同志需要带走照顾,对了麻烦造假逼真一点顺带把我们的家也安排一下,防止那群人调查”
还有通讯器替换成新的,她差点忘了。
记号笔在小黑板角落擦擦画画,几人的分组很重要,聂苏情添上她心中构建的关系网同步汇报给皮琳,她、余轲、谢临霁和隋旖、季皖且着重强调给几人带一些可以避开探测的沟通仪器。
挂断电话后,聂苏情表情正色庄重,“分队有意见吗”,四人纷纷摇头。
“好,那就这样分,我作为你们的队长在本次任务中只有一个要求,在情急时生命为重”
来到泽城后她不断思索着X试剂的事,无论是器械还是皮琳都透出不对劲,按道理新建小队不可能接到危险度高的任务,可他们偏偏还是收到了。
皮琳对她们的能力太信任一句话不说,像是巴不得去。
聂苏情乐观但不盲目,面对堂堂特管处的最高领导以她A级异能者的身份是可以撼动,也只是撼动,但这种后果会让别人忌讳。
作为聂苏情,作为凌晨的队长,她必须在最大限度内首先考虑队员。
忽然间聂苏情声音仓皇:“等等,余轲你说的两个旧人类呢。”,
苍天啊,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对喔,季皖也愣愣看着余轲,那这样是不是三人小分队就没了。
聂苏情刚想开口,结果眼睁睁地余轲急冲冲拉过隋旖七拐八拐到一个犄角旮旯,反正人是瞧不见了。
明媚的眉目间尽显疑惑细语喃喃:“余轲是没听见我说话吗。”
忙着收拾桌面的谢临霁接上话,“大概听见了,可能等会给你大变活人。”
“阿皖”,聂.队长大人.苏情深深发觉这种不良风气的应该及时制止,一脸严肃对季皖讲:“看到没有,像余轲这样漠视他人的行为是极其不礼貌的,我们应该及时回答别人,争当三好异能者”
“有人倒了”
季皖听到重物坠地的沉闷声音,顺着方向走抢先看到隋旖扶起地上的余轲朝她走来。
立马过去架住余轲肩膀磕磕绊绊搬到沙发上,他的四肢僵硬,体内冰火交融,脖子一面赤红一面泛起水气,那是极差皮肤温度接触空气水分升华导致的蒸汽。
一双眼白血红嗜杀瞳孔渐渐的狞现,余轲嗅到体内疯狂翻涌的想法逐渐占领理智,嘴角不受控咧扬,那是一个他在叫嚣。
一抹灰色在平荡,攻城掠地,像潮水又像幕布繁殖覆盖尽每一寸疯狂,某一刻,混乱中余轲清醒无比地失去主宰自身的权利。短短的半分钟内,灰潮静息缄默地牵着他回到原点。
恍惚中,抚平痛苦后的余轲曲腿支臂拍拍头看着他们。
聂苏情冷不丁冒出一句,“如果让成研究员知道,我估计她眼睛得冒光”
“我罪不至死吧”,虽然刚才是没有应她,但那不是太害怕血色暴行把她们吓到,“送到研究员面前这种酷刑想想都会在睡梦中惊醒,我拒绝。”
聂苏情递水给他,“逗你玩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想着饮水机水剩得不多,谢临霁把宁悠托付给皮琳还是挺好的,她们几个也不知道离开多久,有个人照顾也放心。
隋旖离开的几天中,聂苏情和这胆大包天的小朋友关系突飞猛进,年龄差足足有17岁的两人无话不谈。
余轲脑海闪过隋旖用摄像头吓唬他的画面,嘀嘀咕咕:“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逗人玩吗”
缓而解释道:“众所周知,异能者超频使用异能后身体承受压力太大,有副作用,我呢倒霉了点,只要使用就会变得很嗜血,而且无比虚弱。”
原来如此,聂苏情恍然大悟:“这不会就是你被你爸不待见的原因吧。”
“是基因崩溃导致的吧。”,季皖道
余轲含糊不清:“……,嗯算是吧。”
隋旖对季皖的实诚感到好笑,聂苏情和她算是狠狠扎了余轲一刀。
谢临霁听不下去了,逗什么玩,出言阻断在场莫名其妙的话题,“余轲算一个,还有另一个呢。”
“我”
隋旖迎上目光,反问:“怎么我不像吗。”
这一副脸色苍白,伤痕累累的模样还真不能说不像。
聂苏情点头,人凑齐了。
睡得香呼呼的小人被叫醒,拖着木木栗扒拉衣柜选出喜欢的衣服和常用的可爱水杯,懵懵懂懂,“我们要搬家了吗,姐姐。”
小孩子的衣服小巧轻便,隋旖叠成方块塞进书包,一本正经:“余轲和我抓坏蛋,所以宁悠要跟着叫皮琳的人待一段时间。”
瞌睡虫上头的路宁悠吭哧吭哧爬上床弧度圆润的下巴靠在大人肩膀,打着哈欠,“好哦,记得早点回家。”
隋旖:“好的,等姐姐回来。”
直到安安稳稳躺在皮革后座还惬意翻身,硕大的毛绒玩偶填满下脚处,不安分的脚像牛蛙蹬东蹬西都没能伤到木木栗半分。
余轲掏出专门为路宁悠写的指南,车窗里皮琳伸手接过打眼一看还好,下一秒连绵不断的纸条飘飘然掉在脚边。
脸色相较隋旖好不到哪去的余轲微笑不语:“……”
“……”
之前她倒看不出来余轲一个大少爷还有当贴心管家的潜质,不经意浏览跟蚂蚁一样细小的字轻,直觉告诉她这是报复。
还挺记仇的。
季皖走到后备箱取出东西,身材高大的人单手轻易提起白金色行箱和精致礼盒。
临走前皮琳透过反光镜看见隋旖站在后车门,似是命运般她的眼睛好像穿过虚无缥缈的镜面于灰瞳迫降,真实又空窒。
白炽车灯长长照清几米的夜道,皮琳目视眼前的路,眼底盛漫烈风脚踩油门缓缓驶出东桥路。
“皮主任开车还挺稳。”,就保持现在的速度宁悠也能睡,余轲保持远眺对皮琳的车技很满意。
忽然有手扯过,谢临霁往他怀里放了一个疑似二手的通讯器,接着打开白金色行箱,羽质膜片呈面型与肤色相近,有五个。他弯腰双掌下合捧在手心后撤到边缘,发声施令:“蹲下、闭眼、抬头。”
余轲依言照做,黑暗中羽质膜片贴上脸,纤毛扫抚过每一个角落寻到适合的定点后刺入皮肤,向四面八方延展、缩合。
睁开眼的几人相互陌生,余轲目光新奇盯着隋旖,原生的随然淡意点缀了几分异情像是来自1区哈斯卡地带的人。
眉目英气的季皖同样添上异情,不过她整个人气势更甚。
耳麦的形态各异,聂苏情的是亮闪闪耳饰、谢临霁多了条银链、余轲认为酷酷的戒指适合他、季皖在淡紫色发饰和镂空臂环选择后者。
按照分队,隋旖和季皖一起离开,对上皮琳给她们的名字:珞晔蝶、珞晔澜。
栈淮路是大约二十多年前泽城政府为迁移难民修建,灾难以后人们思念家乡重返,栈淮路就此基本荒废。
435道上停靠的破旧车不大不小,抽着味道呛人烂烟的人恨恨不已,俯身弹去烟灰,烟头星火复燃故意抵近俯趴被脚死死压制的狼尾男人血腐未俞合的伤口,瞧着他越痛苦的说不出话抽烟的人越是快哉。
“行了。”
抽烟的人示意周围松开狼尾男,装模作样假意扶人实际掐着脖子冷笑,“刚才也是给兄弟你消消毒,别介啊。”,说话间巴掌扇地狼尾男脸红肿。
狼尾男嘴角溢出鲜血,喉咙艰难吞咽神志不清,他找上远郊公司的人大言不惭要试剂,他们把他交给眼前叫鳄头的男人后压根不管。
在第一天见到鳄头时,他装模作样好言好语,不知为何之后他消失几天而后迎接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殴打还往他手上打一枪又生生挖出来。
两三人拽他着走了好一段距离丢到物品装载的大货车里,扭曲变形的手指沾上厚厚的灰尘,狼尾男昏死过去。
鳄头看眼时间快到了,脸上挂上虚伪的笑容黑黢黢的褶子层层叠叠,最后一批货了,希望来的人不要和那个杂碎一样扫兴。
冷暗壁角有人走来,高高的,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锢着暗金臂环棱角锋利,头发利落束成马尾垂落。
就在鳄头以为只有一人时注意到那人衣服下摆的褶皱,短发披至肩头低头看起来瘦弱惨白的女生出现,他仔细打量的目光好像惊到她,身体微微向后退缩。
高个子女生不善地看着鳄头,警告越界的行为但并未出声。
待钓的鱼儿陆陆续续上钩,七个人到齐后,有人上前收通讯器。
闪闪发光的耳环折射光刺入鳄头眼睛,佩戴耳环的天真女生和黑色皮衣的俊郎男人扶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白脸。
他眼底藏着不屑,这三人怕是到了地方磋磨好日子不过几天。
“几位上车吧”,鳄头向外拉开车门,两块窄窄的铁板被旱在车内面半空几根铝架横穿固定,众人相对面落座,鳄头和他的人坐在铝板相隔的驾驶舱,两个空间独立封闭。
凌晨小队被另外两人分开,隋旖坐在最里面把头放在隔板上闭眼假寐,不知道是路况复杂还是技术不行她被颠簸得撞了好几回头。
很好,这下还演什么,她真成病号了。
浅蓝色口罩覆盖代萧下半张脸,他侧头偷偷笑对面倒霉的女孩子,车子猛的一拐后脑勺砸出声音,响亮清脆。
“啊,我的头”
好痛!
十二三岁的少年处于变声期,嗓音嘶哑,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直接破音像公鸭嗓一样。蓦然打破安静氛围的少年不知所措地捂住嘴向哥哥求助,哥哥告诉他是去治病的,可治病需要收通讯器吗。
这些人一看就很凶,他会不会连累哥哥。
代跃阳冰冷的手掌摸着代萧的头,摇首安抚。
摇晃的耳环勾着聂苏情的头发撕扯,不得已她抬手将亮闪闪抓住撑头阖眼。
余轲暴躁拍车壁,嚷嚷着:“哥们,你没证吧,不会开车我来。”
颠簸的时间被无限放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下 。
不得不说开车的人技术真好不到哪去,余轲难受得想呕,内心吐槽有胆子违法犯纪怎么没本事找个好司机。
“哕~”
咦,怎么真有人吐了,余轲迫不及待睁开眼,哦~是驾驶座的人,隔板升起掉下七个眼罩。
声音听起来虚弱的鳄头:“那个、哕、你们带好眼罩才能下车、哕~”
隋旖戴好眼罩最后跳下车,精准搭上季皖的肩膀,众人保持一列在鳄头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封闭房间。
季皖提醒:“蝶,摘下眼罩”
阴寒的灯光打在隋旖身上,房间内部透亮洁净,穿着白大褂的人凑近觉得鳄头带来的人都脸色极差回身又拿了四个针管。
鳄头调整状态出言阻拦:“只有三个,你们来接受检查”
他所谓的检查是从隋旖、余轲、代萧静脉血管中抽出35左右毫升的血液。
白大褂抽完血把样本带回自己的实验室,不远就在隔壁。三份样本融合进载玻片浑浊玻璃绿液体,电子显微镜下三人的血液皆受到吸引蠕动。
这几个试品不错,活性在平均值以上可以让赫尔送到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