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人很多,谢知微突然扭头张望了一下周围,而后又带着疑虑收回了视线。
顾聆允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
而后谢知微提前离场回了酒店房间,他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多待,顾聆允也就是嘴上说说,没指望他能配合演什么恩爱戏码。
他能安静的陪着走个过场,已经是最大的配合了,顾聆允有自知之明,也没强求。
他虚搂上着谢知微的腰微笑着点头歉意:“抱歉,我未婚妻身体不适,我先送他回去。”
谢知微同样点头示意,对面的人表示理解的说:“没关系,您二位感情可真好。”
睁眼说瞎话。
这明显是句试探的话。
当初顾家的订婚来的突然,订婚对象又不明不白,谁也不知道他们关系究竟如何,只能通过寥寥无几的会面和外界的只言片语来判断。
谢知微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到是顾聆允面不改色的回了句谢谢,随后搂着谢知微离开了宴会厅。
刚进了电梯离开众人的视线,谢知微就向向旁一步拉开距离,然而被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拦了一下,他面色不善的看向顾聆允:“手,拿开。”
顾聆允从善如流的将手撤开,举起双手示意,眼神回味般盯着方才搂过的地方。
那种极具侵略感的视线在只有两个人的狭小空间更加明显,谢知微却仿佛完全看不到一样,按下相应的楼层后,便站在一旁注视着电梯楼层的变化。
电梯里静默的可怕,若单看这个场面,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俩是未婚夫妻。
电梯门开,谢知微头也不回的走了,顾聆允没有按关闭键,双手环抱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电梯门自动闭合。
谢知微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坐在床上,他的眼镜摘了,换了身浴袍,长发没有被完全吹干,半湿着搭在身后,这样看来,平日那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感倒是少了几分。
谢知微不近视,这副眼镜是因为夜盲蓝岛特制的,而且也不止这一个功能。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查看工作文件,等头发全干了再睡。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谢知微处理完工作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向房间的连通门处。
这房间是特地给他俩准备的,两个房间相互连通,看得出来煞费苦心。
“多此一举。”谢知微在心里这么想。
随着床头最后的小夜灯的熄灭,谢知微摘了眼镜入睡。
他的睡眠很轻,不过多时似乎听到“咔嚓”门锁开的声音,听方向是从连通门处传来的,接着就是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
隔壁房间的光透过连通门照进来的微乎其微,谢知微摘了眼镜根本看不清楚,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连累点微弱的光都没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因为睡眠轻,谢知微被吵醒时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顾聆允,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断,对方来势汹汹目标明确,上来就扼住了他最脆弱的脖颈,他反应极快的后仰躲避,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头加深了这个吻。
谢知微瞳孔骤然紧缩,毫不收力的咬了下去,同时抬手劈向那人后颈,那人似乎早有所料,轻而易举的反制住他的攻击。
血腥味顿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谢知微很快意识到两人实力悬殊,黑暗中他摸到对方领带一把扯了下来。换气的间隙那人松开了对他的禁锢。
他也不恋战,向后伸手去抓枕头下的麻醉剂,刚抓到便被摁着肩膀向后倒去。
在即将撞上‖床头的前一秒,一只手垫在他脑后做了缓冲,即便如此,谢知微还是清晰的听到因为冲击力而发出的发震响,麻醉剂也因此顺着床单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才那条被他扯掉的领带成了他作茧自缚的工具,双手被迫束缚在了头顶。
事发过于突然,纵使是谢知微也猜不到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谢知微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过了那个粗暴的亲吻后,那人反倒不紧不慢起来,他悠悠的下了床,捡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注射剂。
谢知微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方位,他也不开口质问,只是仔细听着声响确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手上已经不动声色的开始反解绑住他的领带。
领带系的松松垮垮,很容易解开,似乎压根儿没有要困住他的意思。
那人拉开了一点窗帘,凭借着外面的夜色看清了上面的字,他哼笑了一声:
“麻醉剂,这种东西还能随身携带?不愧是谢顾问。”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熟悉的声线裹挟着记忆而来,一声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如同四两拨千斤般重重砸在谢知微心头。
“啪嗒”床头的夜灯被打开,柔和的黄昏灯光足够照亮alpha冷峻的面容,那是谢知微从来没有见过的裴思寂。
裴思寂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西装,许是在名利场浸得久了,比起年少现在的面容更是平添了几分矜贵,那张一贯带笑的脸上此刻没多少情绪,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这样的眼神实在让谢知微感到陌生,裴思寂倒是很有兴致的去倒了两杯红酒,仿佛今夜他们二人要促膝长谈一般。
他站在床对面不紧不慢的晃着酒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我的前男友。”
一别七年,这个重逢实在不礼貌。
谢知微手中的动作停了,抬头看向他:“裴思寂,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思寂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深更半夜,孤a寡o,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是来找前男友叙旧的吧?”
谢知微看着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半晌,他难得的试图通过讲道理与对方沟通:“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是顾家的未婚妻。”
“我知道。”裴思寂从兜里捏出一张房卡在谢知微面前晃了晃,笑道:“你要不要猜猜这房卡是谁给我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他还是不可置信的感到荒谬。
今晚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完全无法用正常行为逻辑来解释。
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的烦躁,欲言又止了几番后,语气有几分软化下来的轻叹:“把我放开,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裴思寂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里都带上了嘲讽:
“现在想起来了好好说了,七年前在干嘛呢?谢顾问似乎记性不太好。”
谢知微看着裴思寂取出一粒白色药片丢进了红酒杯里,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
他偏过头去,被捏着下巴强行转了过来,两次喂酒无果,裴思寂烦了干脆把下了药的红酒一饮而尽,嘴对嘴渡给了谢知微。
酒喂的并不顺利,谢知微呛了好几下:“咳咳,这什么?
裴思寂轻柔的擦去他唇边残留的酒渍,随意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不是学制药的吗,这都尝不出来?”
他俯下身轻声在谢知微耳边说了个词。
谢知微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你真是…疯了。”
裴思寂这会儿倒是笑得温柔:“还有更疯的,你要看吗?”
他摸着谢知微的脸说:“不过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太残忍了,我会心疼的。”
谢知微咬牙:“裴思寂,你真是胡闹,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那些媒体会怎么写你?”
“谢知微,这种时候与其担心我,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裴思寂摩挲着omega后颈干净的腺体,温声道:
“今晚求饶是不会停的,猜猜我会做到哪一步?”
谢知微纤密的睫毛颤了颤,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裴思寂安慰似的笑了笑:
“真吓到了?骗你的,只是维生素,我们之间的契合度不需要那种东西。”
信息素的压制紧随着扑面而来,谢知微挣开被领带束缚的手,抓住裴思寂的手腕颤声道:“别用信息素。”
裴思寂不意外他能挣开,饶有兴趣的问:“你这是在求我吗?”
谢知微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我求你大爷。”
裴思寂的手指顺着他战栗的脖子滑下,停在喉结处,垂下的睫毛掩盖了不明的视线。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遗憾的通知:“回答错误。”
浓郁的花香交缠着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等到谢知微再次从浴室里被捞出来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颠倒错乱的关系交织着模糊不清的爱恨,说不清是谁错的更多,物是人非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七年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作为普通人活过的那些日子。
他被裴思寂搂在怀里,视野所及之处是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笼罩着一层银雾的月光犹如薄纱洒在落地窗前。
太亮了 。
悬月中天,恍如白昼。
他下意识朝窗外看去,他意识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是十五才会有这么亮的月亮。
似乎在七年前的某个夜晚,他也曾与身旁人一同赏过月。
只是那时的他从没想过,那段再平凡不过的校园生活,会是后来再也难以企及的回忆。
或许是察觉到他没睡着,身后的人挑起他一缕发丝,悠悠的问:“还不累吗?”
“谢知微,你猜我在想什么?”
谢知微闭上眼没搭理他,裴思寂也不在乎,低头吻上他的发丝自说自话:
“我在想第一次见你时,你还不是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