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拿的苦情剧本》 第1章 未婚妻 首都大学实验室内。 谢知微站在一个学生旁看着此刻正在进行的实验步骤。 整个实验室内气氛相当凝重,大家都安静的在着手自己的事,只有被他看着的那个学生手套内不自觉的渗出一丝冷汗。 谢知微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向如此,让人很难从面上看出他的心情。半晌,那名学生终于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声:“不错。”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口袋贴身的手机振动适时响起,谢知微转身走出了实验室去接电话。 沉闷的气氛仿佛随着他的离开一扫而散,方才鸦雀无声的实验室内顿时恢复了生气。 “谢顾问今天怎么来了,我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这都不敢说话。” 季畅长呼出一口气:“我才是不敢说话的那个吧,他就站在我旁边看我做实验哎,我大气都不敢喘。” “得了吧你,能这么近距离接触谢顾问的机会可不多,从前听讲座时视觉冲击就已经很强了,今天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更震撼了。” 季畅翻了个白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让他站你旁边,看你还敢不敢看。”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 其实跟这群学生比,谢知微没比他们大多少,但这群学生见到他比见到老教授还老实。 年纪轻,性子冷,权威高。 联盟特派下来的学术顾问含金量不言而喻。淮京大学作为享受顶尖学术资源的top级院校,对此也算屡见不鲜,但这么年轻的属实是头一个。 当初谢知微第一次开讲座就引起了轩然大波,除去那张引人注目的脸,不少人对这个年轻顾问的背景感到好奇,能查到的信息却是寥寥无几。 这时有人冷不丁插了句话:“再看也没用,你们还不知道谢顾问半年前就和顾家独子订婚的消息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实验室里齐刷刷地传出一声:“什么?!” 好在实验室的隔音效果够好,一墙之外,谢知微对此全然不知。 他拿出正在振动的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眉头轻皱了一下,还是点了接通键: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杂乱,听起来像是在某个歌舞笙箫的娱乐场所,对面也没闲心与他多谈,简单两句后谢知微轻声说:“知道了,我会去的。” 说着按下了挂断键,整个通话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每当夜幕降临,灯火随着夜色虚幻浮华笼罩整个淮京,这座城市的繁华才真正乍见。 等红灯的间隙,谢知微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七点整,晚间广播准时响起。 “近日,瑞林集团董事长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宣布现任执行总裁裴思寂为下任继承人,对此……” 敲击方向盘的手猛然一顿。 绿灯亮起,谢知微面无表情的关掉了广播,车内一切归于平静。 车子缓缓行驶,不断闪过的路灯透过车窗投射在谢知微脸上,忽明忽暗。 直到彻底过了这段路,车内重新陷入寂静的单调。 汐和园门前,随着“滴”的一声车牌号自动验证,谢知微一路畅通无阻的从后门来到休息室。 谢知微换了一身白色西装,刚扣好最后一个扣子,休息室的门“吱”的开了。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继续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顾聆允身影在镜子中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了谢知微半步的背后,主动弯腰接过了他整理领带的动作。 然而他的未婚妻并不领情,手覆上去的瞬间,谢知微把自己的手抽开,似乎烦极了跟他有一点接触:“滚。” 一个完美的领带结轻巧的打好,顾聆允却迟迟没有起身。 这个贴近的姿势很暧昧,omega的腺体只离他堪堪几寸,他甚至能闻到信息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薰衣草吗?真好闻,很适合助眠。” 那种不加掩饰的眼神,谢知微在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 “硫化氢,比较适合长眠。” 一句话把顾聆允唤回现实,他丝毫没有歉意的笑了笑:“开个玩笑,脾气别这么大嘛。” 他起身到旁边的沙发下坐下:“今天的这场晚宴很重要,等会配合点,别老板个脸,显得我们一点都不恩爱。” “本来就是逢场作戏,有空管我,倒不如先把自己那些绯闻处理干净。”说着,谢知微把一张荣登热搜头条,印着桃色新闻的报纸砸在了顾聆允面前。 顾聆允是这种新闻的常客了,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张报纸,丝毫没有要拿起来翻的意思。并不以为然的挑挑眉: “怎么,你吃醋了?要以未婚妻的身份管教我吗?” 明明是正常的话,从顾聆允嘴里说出来就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谢知微对此习以为常:“你还不配。”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顾聆允却一点都没有被拂了面子的不快,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说话还是这么刻薄。” “你说话还是这么恶心。” 每一句话都反唇相讥都极尽刻薄,语气却漠然至极,顾聆允就没见过他这个不近人情的未婚妻有过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如同一台高速运转代码的精密机器,无趣至极。 之所以会定下这样一桩婚事,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匹配度。其实顾聆允对谢知微了解的并不多,谢知微出身于蓝岛,资料档案的保密程度很高。 蓝岛于四十年前建立,作为INIA实验室的核心总部,主要负责生物制药,基因工程等方面的研究,是直属于联盟的特殊部门,专为联盟培养高智商人才。 这桩婚事自然是联盟和蓝岛的意思。 97.5%的匹配度,客观看来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桩婚事自然受到了一众人的肯定和祝福,除了两位当事人。 顾聆允自由自在的浪惯了,他习惯万花丛中过,沾身不留情的浪子生活,有婚姻的束缚会让他觉得麻烦很多。但他也知道,他这种家庭联姻是早晚的事,更何况,97.5%的匹配度,这桩婚事不止是他父母的意思。 当初订婚前,顾聆允拿着那张97.5%的信息素匹配报告单略感新奇:“97.5%,这种程度还真是少见的高,怪不得连他们都会插手。随后他笑惋惜的了笑:“只可惜我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结婚对象。”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对谢知微说:“婚我会结,你受得了就行。” 这话的意思相当耐人寻味,一时间很难让人理解他要表达的是哪层意思。 谢知微手上同样拿着一份报告单正在翻看,波澜不惊的说:“顾少爷多虑了,订婚就够了,这种程度还影响不到我。” 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压制是绝对的,更何况是这么高的匹配度。 顾聆允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面前这个omega相当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亲爱的,未婚妻。” 订婚半年来,外人眼中天作之合的婚姻,在他们俩这形同虚设,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能看到他俩一同出席。 而这种场合,谢知微通常待的不会太久,大部分是宴会刚开始他人就走了,对此曾传出过不少流言蜚语,他也全当视而不见。 也因为出席过少,能见到他的人并不多。谢知微这几年行踪神秘,深居简出,对外界的事关注甚少,他也不了解这些弯弯绕绕的豪门世家关系,就当是个普通酒会打算待一会露个脸就走。 随着舒缓悠扬的钢琴乐缓缓奏起,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内开始了今晚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寒暄之中,一个身着深色西装的青年在人群中尤其显眼。 人群遮挡中,谢知微不太能看得清那人是谁,单凭他身旁聚拢的人,就能猜到他身份不简单。这或许也是顾聆允说这场晚宴重要的原因。 他没兴趣关注这些事,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走。 另一边的众人环绕的裴思寂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社交微笑,滴水不漏地应对着不同的谈话,优雅矜贵从容不迫,一点都看不出外界所传言纨绔公子的样。 也就是因为外界传言,和这张年纪尚轻又常年带笑的脸,总让人下意识让人觉得他是个好糊弄的公子哥。 自打正式宣布继承人之后,这种无意义的攀谈比原来多了一倍不止,全被裴思寂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他也不打算在这久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借口脱身,他走到林赋身边倒了杯酒:“看够了?” 林赋找了个没人的清静地儿坐着,他今天就是过来走个过场,没应酬的意思,一般人也不会没眼色的过去打扰他。 林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打趣他:“裴总现在可真是日理万机,不忙完我怎么敢过去打扰呢?” 林赋是裴思寂发小,俩人认识多年讲话自然和旁人不同。 “少揶揄我,等轮到你时就不笑了。” 林赋凑近他悄声说:“刚刚你不在,我听到一个事,顾家那个神秘的未婚妻,今天也出面了。” “顾家那个独子半年前突然订婚,订婚对象还不是任何一个世家的小姐或少爷。听说是个跟他信息素匹配度相当之高omega,最重要的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观察裴思寂的表情。 裴思寂就这么看着他,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据见过的人来讲,那长得是相当貌美!”林赋抑扬顿挫的说完了这句话。 裴思寂神色淡淡:“哦,没兴趣。” 没有人捧场,林赋不满起来:“哎,你这人真扫兴。” 裴思寂:“长得再好看怎么了,你要去抢吗?” 林赋神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倒不会,我就是单纯好奇。” 突然林赋激动的拍拍他,指向不远处:“在那儿在那儿,顾聆允身旁搂的那个。” 裴思寂漫不经心的随着他的话看过去。 的确是极好的身段,长发半扎自然垂落在身后,西装在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光凭背影也足够令人遐想无限,看得出来传言不虚,美人名副其实。 远处谈话间,那人的脸侧了过来,裴思寂握着酒杯的手猛然攥紧,手腕上的信息素实时检测发出滴—滴—的警报。吵闹的宴会厅在这一刻仿佛与他完全割离。 林赋意识到了他的失态出声提醒的道:“裴思寂,手环响了。 ” 裴思寂猛然回神,警报声逐渐消失。林赋看他正常了才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反应这么大,你认识?” 裴思寂看着远处举止亲密的二人冷笑一声,冷笑一声: “何止是认识,还睡过呢。” 第2章 再见故人 宴会厅的人很多,谢知微突然扭头张望了一下周围,而后又带着疑虑收回了视线。 顾聆允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 而后谢知微提前离场回了酒店房间,他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多待,顾聆允也就是嘴上说说,没指望他能配合演什么恩爱戏码。 他能安静的陪着走个过场,已经是最大的配合了,顾聆允有自知之明,也没强求。 他虚搂上着谢知微的腰微笑着点头歉意:“抱歉,我未婚妻身体不适,我先送他回去。” 谢知微同样点头示意,对面的人表示理解的说:“没关系,您二位感情可真好。” 睁眼说瞎话。 这明显是句试探的话。 当初顾家的订婚来的突然,订婚对象又不明不白,谁也不知道他们关系究竟如何,只能通过寥寥无几的会面和外界的只言片语来判断。 谢知微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到是顾聆允面不改色的回了句谢谢,随后搂着谢知微离开了宴会厅。 刚进了电梯离开众人的视线,谢知微就向向旁一步拉开距离,然而被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拦了一下,他面色不善的看向顾聆允:“手,拿开。” 顾聆允从善如流的将手撤开,举起双手示意,眼神回味般盯着方才搂过的地方。 那种极具侵略感的视线在只有两个人的狭小空间更加明显,谢知微却仿佛完全看不到一样,按下相应的楼层后,便站在一旁注视着电梯楼层的变化。 电梯里静默的可怕,若单看这个场面,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俩是未婚夫妻。 电梯门开,谢知微头也不回的走了,顾聆允没有按关闭键,双手环抱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电梯门自动闭合。 谢知微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坐在床上,他的眼镜摘了,换了身浴袍,长发没有被完全吹干,半湿着搭在身后,这样看来,平日那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感倒是少了几分。 谢知微不近视,这副眼镜是因为夜盲蓝岛特制的,而且也不止这一个功能。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查看工作文件,等头发全干了再睡。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谢知微处理完工作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看向房间的连通门处。 这房间是特地给他俩准备的,两个房间相互连通,看得出来煞费苦心。 “多此一举。”谢知微在心里这么想。 随着床头最后的小夜灯的熄灭,谢知微摘了眼镜入睡。 他的睡眠很轻,不过多时似乎听到“咔嚓”门锁开的声音,听方向是从连通门处传来的,接着就是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 隔壁房间的光透过连通门照进来的微乎其微,谢知微摘了眼镜根本看不清楚,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连累点微弱的光都没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因为睡眠轻,谢知微被吵醒时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顾聆允,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断,对方来势汹汹目标明确,上来就扼住了他最脆弱的脖颈,他反应极快的后仰躲避,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头加深了这个吻。 谢知微瞳孔骤然紧缩,毫不收力的咬了下去,同时抬手劈向那人后颈,那人似乎早有所料,轻而易举的反制住他的攻击。 血腥味顿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谢知微很快意识到两人实力悬殊,黑暗中他摸到对方领带一把扯了下来。换气的间隙那人松开了对他的禁锢。 他也不恋战,向后伸手去抓枕头下的麻醉剂,刚抓到便被摁着肩膀向后倒去。 在即将撞上‖床头的前一秒,一只手垫在他脑后做了缓冲,即便如此,谢知微还是清晰的听到因为冲击力而发出的发震响,麻醉剂也因此顺着床单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才那条被他扯掉的领带成了他作茧自缚的工具,双手被迫束缚在了头顶。 事发过于突然,纵使是谢知微也猜不到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谢知微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过了那个粗暴的亲吻后,那人反倒不紧不慢起来,他悠悠的下了床,捡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注射剂。 谢知微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方位,他也不开口质问,只是仔细听着声响确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手上已经不动声色的开始反解绑住他的领带。 领带系的松松垮垮,很容易解开,似乎压根儿没有要困住他的意思。 那人拉开了一点窗帘,凭借着外面的夜色看清了上面的字,他哼笑了一声: “麻醉剂,这种东西还能随身携带?不愧是谢顾问。”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熟悉的声线裹挟着记忆而来,一声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如同四两拨千斤般重重砸在谢知微心头。 “啪嗒”床头的夜灯被打开,柔和的黄昏灯光足够照亮alpha冷峻的面容,那是谢知微从来没有见过的裴思寂。 裴思寂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西装,许是在名利场浸得久了,比起年少现在的面容更是平添了几分矜贵,那张一贯带笑的脸上此刻没多少情绪,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这样的眼神实在让谢知微感到陌生,裴思寂倒是很有兴致的去倒了两杯红酒,仿佛今夜他们二人要促膝长谈一般。 他站在床对面不紧不慢的晃着酒杯,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我的前男友。” 一别七年,这个重逢实在不礼貌。 谢知微手中的动作停了,抬头看向他:“裴思寂,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思寂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深更半夜,孤a寡o,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是来找前男友叙旧的吧?” 谢知微看着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半晌,他难得的试图通过讲道理与对方沟通:“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是顾家的未婚妻。” “我知道。”裴思寂从兜里捏出一张房卡在谢知微面前晃了晃,笑道:“你要不要猜猜这房卡是谁给我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他还是不可置信的感到荒谬。 今晚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完全无法用正常行为逻辑来解释。 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的烦躁,欲言又止了几番后,语气有几分软化下来的轻叹:“把我放开,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裴思寂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里都带上了嘲讽: “现在想起来了好好说了,七年前在干嘛呢?谢顾问似乎记性不太好。” 谢知微看着裴思寂取出一粒白色药片丢进了红酒杯里,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 他偏过头去,被捏着下巴强行转了过来,两次喂酒无果,裴思寂烦了干脆把下了药的红酒一饮而尽,嘴对嘴渡给了谢知微。 酒喂的并不顺利,谢知微呛了好几下:“咳咳,这什么? 裴思寂轻柔的擦去他唇边残留的酒渍,随意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不是学制药的吗,这都尝不出来?” 他俯下身轻声在谢知微耳边说了个词。 谢知微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你真是…疯了。” 裴思寂这会儿倒是笑得温柔:“还有更疯的,你要看吗?” 他摸着谢知微的脸说:“不过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太残忍了,我会心疼的。” 谢知微咬牙:“裴思寂,你真是胡闹,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外面那些媒体会怎么写你?” “谢知微,这种时候与其担心我,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裴思寂摩挲着omega后颈干净的腺体,温声道: “今晚求饶是不会停的,猜猜我会做到哪一步?” 谢知微纤密的睫毛颤了颤,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裴思寂安慰似的笑了笑: “真吓到了?骗你的,只是维生素,我们之间的契合度不需要那种东西。” 信息素的压制紧随着扑面而来,谢知微挣开被领带束缚的手,抓住裴思寂的手腕颤声道:“别用信息素。” 裴思寂不意外他能挣开,饶有兴趣的问:“你这是在求我吗?” 谢知微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我求你大爷。” 裴思寂的手指顺着他战栗的脖子滑下,停在喉结处,垂下的睫毛掩盖了不明的视线。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遗憾的通知:“回答错误。” 浓郁的花香交缠着暧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等到谢知微再次从浴室里被捞出来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颠倒错乱的关系交织着模糊不清的爱恨,说不清是谁错的更多,物是人非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七年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作为普通人活过的那些日子。 他被裴思寂搂在怀里,视野所及之处是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笼罩着一层银雾的月光犹如薄纱洒在落地窗前。 太亮了 。 悬月中天,恍如白昼。 他下意识朝窗外看去,他意识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是十五才会有这么亮的月亮。 似乎在七年前的某个夜晚,他也曾与身旁人一同赏过月。 只是那时的他从没想过,那段再平凡不过的校园生活,会是后来再也难以企及的回忆。 或许是察觉到他没睡着,身后的人挑起他一缕发丝,悠悠的问:“还不累吗?” “谢知微,你猜我在想什么?” 谢知微闭上眼没搭理他,裴思寂也不在乎,低头吻上他的发丝自说自话: “我在想第一次见你时,你还不是长发。” 第3章 乌龙 八月末,A市过了处暑依旧炎热。九和公馆内中央空调常年恒温,连空气的湿度都保持在最适宜的范围内。 顶层的私密性不言而喻,灯光冷冽的余温自头顶而下,连桌上的台球都因此泛上了丝华贵的光泽。 上一杆出击后,下一个球的角度很是刁钻,林赋观察后,试着调整了下姿势,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下成功的概率后还是摇了摇头。 “裴思寂,过来帮我一下。”林赋朝沙发上的人喊道。 裴思寂在沙发上,一身休闲穿搭在低调奢华的环境里看起来有些突兀,黑色衬衫内搭白色T恤,简约的不像话,一身学生气打扮。 他正低头皱眉打字回复些什么,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耐,听到林赋的声音才抬起头。 信息提示的声音还在响,裴思寂索性直接开了静音塞回兜里,走到台球桌前。 他扫了眼桌面,接过球杆,俯身瞄准漂亮的一击,干净利落。 球进。 “我去,这都打进去了,厉害。”林赋发出感叹。 斯诺克台球被称为绅士运动,但裴思寂的打法一向是暴力美学,如果没有高水平的稳和准,很大概率会弹出来。 裴思寂把杆还给林赋,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懒散道:“走了,不玩了。” “去哪?”林赋疑惑。“你作业没写完?没事我也没写完,晚上咱俩一块补,一支笔,一盏灯,创造一个奇迹。” 裴思寂伸出食指摇了摇,唇角上扬:“不了,年级前三十开学重新分班,我就不补了,你自己慢慢补吧,我会在睡梦中支持你的。” 林赋如遭背刺,一时间难以接受每年开学前和自己同生共死好兄弟就这么背叛了自己: “啊啊啊,裴思寂!我说你小子怎么今年这么悠闲,最后一天还愿意出来玩!你对得起我们这些年一起补作业的革命友谊吗?!” 裴思寂怂怂肩表示无辜:“我也是刚知道不久的。” “你作业都没了,那你刚刚在烦什么?”林赋愤愤不平。 裴思寂把手机转向林赋:“我亲爱的母亲告诉我,盛叔叔的儿子回来了,并将在下学期高三开学后成为我们的校友,让我去和他吃个饭见个面,交流一下感情,说不定以后能成为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裴思寂加重了语气。 他轻嗤了声:“哪种朋友?以后可以订婚的朋友吗?” “谁?”林赋思索了一会,好像有点印象:“盛梓航啊。” “你认识?” “你不也认识?”林赋想起陈年往事笑起来:“他小时候还哭着说长大要嫁给你呢? 裴思寂摸了摸下巴,实在没能从记忆角落里搜寻出这么个人来,摇摇头:“没印象,你继续。” 林赋不愿回忆:小时候见过,盛家老来得子的omega,被宠的无法无天,小时候称王称霸。第一次见面就抢我东西,不给他就撒泼打滚的哭,也不知道长大了还是不是这性子。” 裴思寂被逗笑了:“然后呢?我还以为你只会在洛鸢那吃瘪。” “然后我哭的声音比他大,他就不哭了。” 裴思寂:“…………” “啧啧,可怜啊,你妈怎么这么早就有意向给你包办婚姻啊,你以后不会英年早婚吧?” 林赋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疯狂摇头:“也不知道盛梓航现在还是不是那个性格,简直不敢想象。” “不会。”裴思寂慢悠悠的回了他上半句话:“我这种帅哥是人类的稀缺资源,任何人私有都会伤大众心的OK?” 林赋呵呵了两声:“你这么有觉悟应该去当爱豆。” 裴思寂谦虚婉拒:“爱豆就不了,虽然为娱乐圈痛失我这样的人才而感到心痛,但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舞台,我比较倾向在生活中发光发热。” 也不怪裴思寂家里这么急,裴思寂中排第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当年家里崇尚自由恋爱,没怎么管过,觉得这事还是要顺其自然。结果现在年龄到了,孩子翅膀硬了,催婚已经催不动了,说不见就不见,说不结就不结。 只剩下尚处于上学阶段的裴思寂,裴母生怕不婚的信念在裴思寂身上延续下去,想着让同龄的孩子趁早先交流一下。 裴思寂半天没跟他搭话一直在看手机,林赋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手机是百度页面,搜索栏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相亲失败反面教材] 而搜索记录里还有一系列词条。 [如何相亲失败][相亲失败的100个小技巧] 林赋:“…………”裴思寂,你已经到了需要相亲的年纪了吗? 裴思寂将手机一关,郑重起身。 “准备十分充分,等着我吃饭失败的好消息吧。” * 餐厅内,有人比裴思寂早到一步。 裴思寂看了一眼手机上发过来的详细座位,确认无误后走了过去。 他刚坐下准备拿出风流浪子的开场白,打算以最短的时间结束这场无聊的饭局,一抬头舌头打了个结。 对面人的容貌实在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那人方才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察觉到他坐下才抬起头。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凌厉和审视,仿佛下一秒所有的心思都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冷淡的面容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就拥有足够令人心惊的美貌。 裴思寂被他看的喉咙一紧。 谢知微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打量了他半晌,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给出的地址信息。 最后确认了一下桌牌号。 都没错。 裴思寂咳嗽一声,想好的开场白忘得一干二净:“你家里让你过来的?” 谢知微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但这么说也没错,所以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对。” 谢知微今天会来这儿是因为他那个神经病表哥。 不知道谢泽抽什么风,俩人平常就不对付,突然给他发信息,跟谢知微说他有个朋友见过他之后对他很有好感,希望他能过去跟对方吃个饭。 语气相当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谢知微看了一眼信息,反手把人拉黑删除了。 然后他刚回到家,谢泽就怒气冲冲的从楼上下来:“谢知微,你凭什么拉黑删除我?” 谢知微径直越过他:“我不喜欢列表里有多事且聒噪的人。” “你!”谢泽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最后憋出来一句:“我跟你说的那顿饭你必须去!” 谢知微完全无视了他,扭头问旁边的佣人:“云依呢?” “小姐在楼上睡觉呢。” 谢知微点点头准备上楼,身后的谢泽气急败坏,他总是会被谢知微这副漠然置之的模样气到。 “谢知微!你要是不去,别怪我对谢云依不客气!”谢泽气急了口不择言道。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冰冷的视线从楼上看下来叫他不由得心惊胆战。 他有点怕谢知微,真的怕,要不是被段少爷逼这么一出,他没事也不会去触谢知微的霉头,更不会口不择言的提他妹妹。 前段时间他惹了点事,得罪了一个权贵同学,本来要找他麻烦的,但碰巧那天谢谢知微回家被他看到了。 “你弟弟?”公子哥看着远处的谢知微挑了下眉。 谢泽如同看到救星般:“对对对,我表弟,他叫谢知微,跟我们一样大,还是青临一中的学生。” 他觉得有意思:“你表弟跟你们住一起?” 谢泽马上如实供述:“他父母双亡,我姑姑和姑父去世后被送到我们家的,所以和我们一起住。” 那公子哥轻轻笑了,拍了拍谢泽的脸说:“想办法让他出来跟我吃个饭,你抢我女朋友的事就算过去了。” “这…”谢泽犹豫了一下:“他可能不会听我的。” 他和谢知微关系不好,谢知微怎么可能听他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只管见到人。” 想到这,谢泽咬了咬牙狠下心:“有本事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啊,你也不想让她在家里难过吧?” “好。” 谢泽绞尽脑汁正欲在说些什么威胁的话,突然听到这一声好,不可思议的看向谢知微。 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 不待他继续疑惑,谢知微已经转身上楼,他一向不会跟别人解释自己的想法。 谢知微之所以会答应下来,倒不是真怕了谢泽的威胁,平时他懒得跟谢泽这种脑子不好的计较。谢家人的一贯做法了,拿捏不了他,就拿妹妹逼他。 那就干脆顺势而为,让谢泽长个记性。 因此今天见到对面的人的态度,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谢知微没开口,等着对面的下一步动作。 “先点菜吧。”裴思寂把菜单递给他。 前半段饭吃得相安无事,因对这事过于不上心,裴思寂甚至没提对方名字,他直接切入正题表演。 “我相信你家里的意思你也知道。” 谢知微:“?” 裴思寂身体微微后倾,眼尾一挑,嘴角一扯,那股不着调的潇洒劲儿上来,张嘴就是胡扯: “但我这个人喜新厌旧,向来没什么耐心,新鲜感不会超过三个月,别误会,我不是花心,只是想给全天下的貌美omega一个家,而且…” 他看着谢知微那张漂亮的脸微微一笑,语气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轻佻: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喜欢乖巧听话的omega,不喜欢冰山。” 谢知微的眉头越皱越紧,裴思寂还嫌不够又添了把火:“而且我们这个年纪应该好好读书,像什么交流感情,结婚三年抱俩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觉得呢?” 裴思寂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微笑,看起来十分欠揍,然而下一秒,一杯水劈头盖脸的泼在了他脸上。 谢知微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我觉得你有病。” 裴思寂被泼懵了,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谢知微叫来服务员结了账:“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提前吃你的席了。” 谢知微自上而下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有所指:“不过,你应该也吃不上婚宴这种席。” 裴思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等等…” 但是谢知微没再给他疑问的时间,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仿佛对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玩笑般的闹剧,而后漠然的转身离去。 裴思寂这下就算是再不上心也意识到不对了,他烦躁的“啧”了一声,拿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伸手招来服务员问是不是餐桌重复预定了。 这时一个手持鲜花,穿着打扮相当正式的男生姗姗来迟:“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而后看到裴思寂一愣,:“请问您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裴思寂看了他一眼:“没坐错。” 一旁服务员核查过后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确实是系统出错出了重复预订的情况,您看这边给您免单后再赔偿可以吗?” 手持鲜花的男生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裴思寂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要找的人已经走了。”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看到我身上这杯水了没?他泼的。” 第4章 新室友 开学前一天晚上,谢知微还在给班主任打电话:“老师,一定要住校吗?” 电话那边是一道有点苍老的声音,无奈道:“微微啊,我帮你问过了,年级前三十这个加强a班是强制住校的,真没办法。” 谢知微站在阳台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的搭在栏杆上,白天燥热的气温降下去后,晚风的凉意微微正好:“如果我不住校会有什么后果?处分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太过于随意,连对面的邱老头都征了一下。 青临一中只强制高三的年级前三十住校,以前也不是没出过学生不愿意住校的情况,拿劝退吓唬一下就老实了。 但是谢知微确实不能拿劝退吓唬。他能轻描淡写的问出这种话,就是知道学校对他的处罚最高也就到这儿了。 青临断层的年级第一,学校领导压的高考状元,各大荣誉奖项拿了个遍。 这样的人确实有这个自信。 邱老头也有点头疼,但学校那边不松口。他妻子去世的早,教了一辈子书无儿无女的,真挺喜欢谢知微这个学生的。 他知道这孩子不喜欢提起家里的私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微微,你为什么那么抗拒住校?” 谢知微垂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老师,我有妹妹要照顾。” 邱老头直觉这孩子没给他交代完,但又不好再多问些什么,皱了皱眉,最后叹了口气:“你家里那边怎么说?” 谢知微没说话,他舅舅和舅妈自然巴不得他住校。 容婧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的叫保姆做了一桌子菜。 她的眼尾微勾,浑然天成一种娇媚之感,此刻眉梢染了笑意更是如此,温声细语的调调让人听不出半点逼迫的意思: “微微啊,住校是好事儿,你高三了就该静心学习了,不能老围着妹妹转呀,云依有我们照顾呢,你要是不放心,不还有智能管家吗。” 谢泽正因为谢知微赴约的那个乌龙生气呢,听到这话也帮腔作势道:“就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别不知好歹。” 谢知微搅着粥说:“这么难得啊,那你求求我,我让给你。” 这话微妙的刺中了谢泽的自尊心:“谢知微,你学习好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要靠我们家养着。” 容婧连忙打圆场:“阿泽,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话呢。 ” 谢知微听他们一唱一和觉得好笑,他九岁时被送到谢家,什么也不记得。说是父母出了车祸去世,他也因车祸失忆,被一同送过来的,还有他在那襁褓中的妹妹,和父母留下的巨额遗产。 现在拿这个给他摆谱,挺有意思的。 容婧继续劝他:“住校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你平常上下学也方便,而且…” “好啊。” 饭桌上的人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谢知微会突然改变主意。 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容婧又有点坐立不安起来,这些年她始终看不透谢知微,谢知微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以捉摸,从小就冷静的不像个正常小孩,小时候就不好拿捏,长大了只会更难控制。 谢知微也没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他没有给别人解释自己做法的习惯,吃完饭就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谢泽也不安起来:“妈,谢知微这两天怎么反复无常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方才浅笑盈盈的女人此刻脸上褪去了笑意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又抬头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问题呢?” 谢泽有点急:“不是妈,谢知微马上就十八了,你说…” 看出了儿子的顾虑,容婧打断道:“不会的。她望着少年在楼梯口消失的身影,眼中不明的情绪沉下来。 “谢云依还在我们手上,他走不了。” 谢知微和谢云依的监护权都在他们手上,谢知微就算成年了又如何,想摆脱他们远走高飞? 做梦。 只要妹妹还在这儿,他照样走不了。 * 谢知微先回房间洗了个澡,平静的收拾完第二天要带的东西,然后把智能管家叫了过来。说是智能管家,外表却是几乎和真人一般无二的仿生人。 这个时代的AI发展技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只要足够有钱,人们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量身打造符合心意的机器人。 不过这种机器人的造价一般十分高昂,还需要定期的维修和保养,所以在市面上并没有广泛流通,还是只存在于少数有钱人之间流转。 “咚咚”两声,谢知微的房门被敲响。 “进”。 “先生,您找我?”管家面带微笑的进来,礼仪和仪态都是挑不出错的优秀,阿多尼斯精心设计过的面容一丝不苟,连微笑都是被设置好的完美弧度。 这个机器人管家也是谢知微父母的遗物之一,目前第一指令人是谢知微。由于上一任主人的权限生效,他只服务于谢知微和谢云依两人,称得上是专属管家了。 但谢知微实在听不得有人整天在他面前张口闭口叫“主人”,太傻逼了,干脆把指令改成“先生”了。 谢知微语气平淡的叮嘱:“明天起我要住校,不常回来,还要劳烦你看紧一点云依,尤其注意着谢泽,让他离云依远一点,他给的东西都不要碰。” “是,我会照顾好小姐的,也祝您新的学期生活顺利。”阿多尼斯应道。 机器人答话是有问必答,但绝不会过多产生人类的好奇心这种东西。谢云依能跟他滔滔不绝的讲好多话,但谢知微实在跟他没什么好聊的,他跟人类聊天都没什么**,别提跟机器人了。 情感冷淡的一时分不出来他俩谁才是真的人机。 以前谢知微也不是没问过他关于自己父母的事,但他的权限在阿多尼斯这儿好像也是受限的,他查询不到相关信息。 他对父母的了解,仅限于来自于网络流传中的母亲。失忆后记忆全无,他知道的甚至还不如网友知道的多。 谢知微的母亲谢初遥,二十年前红极一时的女明星,十九岁囊括各大奖项,却在后来事业巅峰时期突然隐退结婚的传奇人物,此后如同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 “恋爱脑”,“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放弃前途”,“对粉丝不负责”,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但当时议论纷纷的谢初瑶的结婚对象却是无处可查。 至于他从小听到大的“父母车祸去世,自己因车祸失忆”的言论,谢知微总觉得这是在骗鬼。 还骗的相当敷衍。 不过他也懒得追究这些前尘往事,种一看就有很大问题的往事,他不想参与,也不想惹麻烦上身。 他自内向外的摆了摆手,示意阿多尼斯可以回去了。 阿多尼斯点头鞠躬:“好的,先生,祝您晚上有个美梦。” * 高三开学的报道时间是在七点半。 被强制住校后,第二天早上要提前过去收拾宿舍,所以谢知微进校的时候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人影少的可怜,连寝室楼的灯都没开。 青临一中有钱,平常学生宿舍可以自选,可能是为了补偿强制住校,又或许是因为a班人少,给他们班安排的都是两人间。碰巧今年宿舍刚翻新,环境好。 谢知微到了之后把床铺好,剩下的东西简单整理一下,就干脆坐在书桌边玩手机等报道时间。他都收拾完好一会儿了,才听到走廊道里陆续传来忙碌的脚步声。 有两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人笑得谢知微坐在寝室里面都能听到。他莫名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你还能被人泼水呀?谁啊,这么厉害?笑死我了,真可惜我没在现场,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林赋抱着东西都没妨碍他笑得喘不上来气。 “都说了是个误会,别让我再看见他。”裴思寂一脸不爽的刷开了房卡。 宿舍门开的瞬间,谢知微坐在床上和抱着一堆东西的裴思寂四目相对。 裴思寂:“………” 谢知微:“………” 裴思寂的突然停下,让林赋撞了个措不及防。“哎呦喂,你走的好好的,突然停什么呀?” 裴思寂伸手就是推着林赋往后退:“我觉得我们可能走错宿舍了,再看看。” “砰!”宿舍门被用力关上。 谢知微:“……” 门外裴思寂像是不可置信般,拿着手中的房卡与门牌号对了又对,最后被迫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一分钟前还放下豪言说“别让我再看见他”,一分钟后就和人家成室友了。 世界怎么可以这么小? 林赋看着裴思寂奇怪的无厘头的行为,一把夺回房卡重新刷开了宿舍门:“起开,真的是,你抱着东西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方才裴思寂挡着他,他也没看清里面的人是谁,这会一开门,林赋倒是认出来了。 “我去。”林赋短暂的惊叹了一下,随即扭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裴思寂你小子好福气,跟年级第一分到一个宿舍了,未来可期啊。” 裴思寂站在宿舍门口面无表情,谢谢,他现在觉得未来一点也不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