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章 臭哑巴遭报应实录

作者:青橘子没有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05


    被诅咒的第三天,我再次搭乘新干线前往青森,去收拾诅咒我的前任,青森的雪更厚了,一路走来我几次想死在雪地里算了,还能保鲜。


    谷中那棵树依然生长着,树下坐着一个人,没穿那身袈裟,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羊绒大衣,长发依旧半挽,他抬起头,眉眼依旧弯弯地向我招手,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戴着医用口罩。


    “呀,终于来了啊,稚川。”


    我垂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想让这家伙发现我的无措,沉默半天问他,为什么诅咒我?


    “我是无辜的哦”他无奈摘下口罩,唇边生长着和我一样的咒纹。


    “哈,咒灵操使也有阴沟翻船的一天吗?”


    活该啊,臭哑巴遭报应了吧。


    我坐在他身旁,他解释说被诅咒的双方要按照规则在树下分手,用七天时间去化解双方的心结,然后回到这里,在零点前吃下伤口处结出的果实,诅咒才算解除。


    接着他说了一堆话,我没注意听,学他伸直双腿和他的比了一下,这家伙又长高了。


    他问高专的大家好不好,我说都挺好,夜蛾老师在08年撅走老不死当上了东京校一把手,歌姬学姐去了京都校当老师,冥桑挂在东京当自由术师,硝子拿到医师资格证留校当了校医,悟那家伙没考下资格证依然在当教师预备役,七海学弟毕业后放弃了术师身份听说去读了短期大学……


    话音落下,雪花在我们之间堆起晶莹隔阂,我知道他在等我说什么,心贴在一起那么久,隔着皮囊也能窥见残存的关切,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夏油杰能在遗弃我之后,用婉转换我的真话呢。


    这是我最最亲密的人才有的特权,杰。


    “那你呢”我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我抬起头,他的手拨开我的头发,轻轻抚摸着那道从下颌角至鼻梁横贯右脸的疤。


    “你还好吗?”


    我把脸抵在他掌心,迎着他的眼,避而不答,我笑着说:“我们结束了,夏油杰。”


    两道诅咒立即生效,通过相贴的皮肤形成了连结。


    七日之约,就此达成。


    06


    诅咒发动的一瞬间,大量咒力的流失差别把我掏空,最后还是被夏油杰背出山谷的,这家伙双腿利索一步步稳稳当当,一级和特级啊,比人和苹果的差距还大。


    夏油杰提前预定了旅馆,免了我两手空空露宿街头cos雪孩子,但他只订了一间。


    第一天的夜晚,以进屋就被塞进浴室而开始,我洗完澡后包着头发呆立在镜子前,说实话,以前仗着夏油杰对我的包容腻着他答应的无厘头诺言太多了,多到记不清也不可能完成,至于诅咒,就随着夏油杰吧,就算做恋爱巡礼吧。


    刷拉一声,夏油杰神色自然地拉开了门,他已经脱去大衣,黑毛衣袖子挽到手肘,漏出肌肉鼓鼓线条流利的手臂,旅馆的浴室本就狭小,他挤进来后我就只能缩在他和洗手盆之间,头上的发包被拉开,修长十指取过梳子慢慢梳理着我的头发,并穿梭在发间吹干理顺,接着又捞着我的腰把我运出浴室放到被褥上。


    “你也太顺手了吧?”


    “有吗?只是做了以前会做的事情而已”他团起我掉落的发丝,“手法生疏了呢。”


    浴室门再次关上,我红着脸呆坐着,水声响起时我猛转身,拖着我的布団离夏油杰八丈远,把原本挨在一起的两套布套狠狠分割。


    眼泪滴落在被子上,我又狠踢了他的被子一脚。


    可恶的夏油杰……我依旧贪恋着的夏油杰。


    他出来后来到我的身后,我裹在被子里不想理他,有什么东西顺着缝隙推到我手边,我摸了摸,愣了下才想起06年冬天我突发奇想想要穿耳洞,等夏油杰真的买回穿孔器我却闹着要分期穿孔,今年先打左边,明年冬天再打右边。


    夏油杰好笑地问我这样害怕干嘛要打?


    我说要和杰带情侣耳钉,之所以分期是因为两边都打就只能平躺着睡觉了。


    我抱过床上的小狐狸抱枕,是杰和夜蛾老师学着缝制的,和正主像了九分,丸子头刘海和眉眼弯弯的狐狸脸,剩下一分是尊重物种差异和避免男友吃醋。


    我们可怜兮兮望着他,杰是知道的,我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小狐狸。


    夏油杰面色严肃,是很严重的问题呢,稚川同学。


    我握住小狐狸的手,是啊,杰同学,我和小狐狸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我掀开被子钻出来,哽咽着质问他:“你还记得啊?”


    他笑起来,给我擦了擦脸,小心翼翼的动作里藏着歉意:“一直都记得哦,要兑现吗?”


    我推开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腿上,侧身露出右耳,酒精棉片的凉在耳垂上弥散开,往事和今时重叠在一起,眼泪再次滑落滴在他的膝头。


    可恶的夏油杰。


    穿孔针抵在耳垂上时,我再次紧闭双眼,夏油杰忽然低声说:“稚川同学,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震惊住了,他从来没告诉过我,心跳脱离控制擅自攀升,我只能转动眼珠看他,等他松开手,我才恍然耳洞已经穿好了。


    “夏油杰,你真的很可恶。”


    他俯身抱住我,唇角流连在我的鬓边和眼角,反复说着抱歉。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布団被冷落在一边,夏油杰埋在被子里紧抱着我,半边肩膀都压在了我身上,而他的脑袋熟练贴着我的肚子,睡得正沉。


    摸到手机才惊讶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期间收到硝子和悟的短讯,硝子要我别轻易原谅人渣,悟说烂橘子唠叨着要抓我被他打回去了,要我放心私会旧情人。


    我撑开一条缝隙免得旧情人闷死在被子里,看着眼前的毛脑袋诱惑,我仅用了一秒就上了手。


    夏油杰呜咽着抓过我的手,手指挤进指间缝隙,缓慢蠕动着又把头藏进我的颈窝,头发蹭得我有些痒,躲闪了几下却被抱得更紧了。


    他以前就这么霸道吗?还是当教主当得变态了?


    肚子发起抗议,某教主终于抬起了头,“饿了吗?”嗓音含着没有睡够的困顿,边说着手揉了下我的肚子。


    他伸长手臂去够手机,居然还是当初的情侣机,我滚到一边爬起来去翻衣柜,他瞪大眼睛把我捞回去,惊讶道:“下午三点了。”


    “是的,准备说是三点半了,盘星教缺您觉睡吗,教主大人?”


    他无奈,手指轻轻点了下我的眼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咒术界缺你觉睡吗,咒术师小姐?”


    可恶的狐狸眼,五年了,还没忘记学我的话反制我,对着他这张脸还是气不起来,手段了得的眯眯眼。


    这一天我们没有出门,都是踩在刀尖上和死亡共舞的人,骤然放松大睡特睡没有扫除身体里积攒的疲惫,反而因为抱在一起太安心睡得太久太沉变成了两坨棉花娃娃,所以都选择窝在一起发呆。


    傍晚时,夏油杰问我想不想看电影,我点点头,于是他打开电脑,等到片头播放了一半,我认出那是07年上映的一部电影,之所以能准确说出年份,是因为电影宣传时夏油杰答应我一起去看,而直到五年后,我们才一起坐在了它面前。


    07


    之后的几天,夏油杰好似特意做了些什么,他带我出门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没碰到几个人,我只当他厌人症晚期好了。


    第三天,他在凌晨用虹龙载着我去看海上日出,太阳从海岸线升起的那一刻,我抱着夏油杰大喊着要追上它,虹龙越飞越快,只要飞到了海的尽头,是不是就算赢过了世界,是不是就能回到那年冲绳的海边,在一切还来得及时,用所有换得我那年轻爱人一个幸福的可能?


    第四天,我们飞去仙台捞牡蛎,诅咒师当厨子,咒灵当渔网,我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坐在烤炉边张嘴大吃特吃就好了。吃饱后,夏油杰牵着我在海滩散步,忽然一个圆圆的东西抵在了我的掌心,我顺着他的手从袖口抽出一个巴掌大的木芥子娃娃。


    娃娃整体打磨成圆润的椭圆,大大的笑脸,身上穿着高专校服,螺旋纽扣绘制的非常精巧,那是我。


    娃娃已经很旧了,头上的黑色颜料有几处脱落,想来是制作者时常抚摸的缘故吧,原来他也在想念着我。


    仙台我们不能久留,夏油杰也变得沉默,我便想要折返回到青森,反而是他拉着我去了一家礼品店,从满屋艺术品中挑选了一把折扇递给我,他说,可惜没能赶上七夕祭。


    一般有情商的人该接一句没关系,下次再来就好了,然后等第二年换上与折扇相配的华丽和服,相约一起弥补今年的遗憾。


    可我只能笑笑,接过好好安放是我能做出的唯一回应。


    我们没有下一个七天,我也没兴趣去找个什么人来弥补我和夏油杰此时的遗憾,所以这把折扇注定只能和客卧里一比一还原的寝室一样,成为又一件珍贵藏品,一如夏油杰这个人。


    第五天,夏油杰把一天排得满满当当,北海道白色恋人工厂、札幌拉面和海鲜大餐、硝子馆、动物园……


    夜晚我们独占整个滑雪场,坐着缆车滑过山间,静谧的深蓝夜幕和雪地的莹白调和成独特的光辉,风吹这缆车轻轻晃动,我忽然有种幻觉,我和夏油杰两人被抛出了世界的包裹,我们在这遗弃里紧紧交握。


    缆车到底,夏油杰放出蝠鲼咒灵要来抱我回旅馆,我却像喝了二斤伏特加疯掉的脱缰野狗,拽着他疯跑向一家通宵营业的居酒屋,非常豪迈的招呼老板把酒全端上来。


    我不知道那晚到底喝了多少,夏油杰半拖半抱着我出来的时候我是很安静的,只是在他刚把我放在咒灵上,我就大脑离线,跳下来挂在他身上,抓着他的手逼他和我一起在路灯下跳爱的华尔兹。


    最后我转晕了就蛮横地往雪地里躺,夏油杰来拉我,我咧嘴一笑,再次重复第一次重逢的操作,但这次没来得及往他脸上捧雪,我在他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拼着仅存的良心,连滚带爬滚去一边吐得昏天暗地。


    大脑再次上线的时候,我被一只史莱姆咒灵捆得严严实实,夏油杰拉开大衣护着我的脑袋,双手把我抱在身前,透过胸膛起伏的缝隙,星子一亮一灭。


    “夏油杰。”


    “嗯?”胸腔震颤中我恍惚是紧贴着的心脏在回应我。


    他把手探进来给我擦脸时,我才发现脸上湿润一片,我又哭了,我以前真的不是这么容易哭的性格,被咒灵一口血喷在脸上,差点腐蚀掉半个脑袋我都没掉一滴眼泪,可在他的身边,我的眼睛却把他的声音、气息、心跳当做了阀门开关,真讨厌。


    “……夏油杰。”


    “嗯”,他捏了下我的脸,疤痕和他指尖的粗茧细细勾缠,“我都明白的。”


    我怔怔的听着他安稳的心跳,他的手一下下轻拍着我的背脊。


    夏油杰,你明白个蛋,如果你真的明白我,现在就应该松开手把我从蝠鲼上扔下去,让我绞死在狂风里,而不是这样温柔地抱着我,生怕我遭受一丝寒风侵袭。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