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秋天9月1,开学那天。
陈渝终于见到了曾糜英。
这女人如传闻中矛盾——既心慈又狠绝。直到亲见才懂何谓"女强人",即便满身罪孽,其气场仍令人屏息。
后来的几年,他与曾糜英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搬去和她住在一起,感受却割裂得很。
曾喜欢用年轻人,她说年轻人才是血液里生生不息的存在,比那些糟老头子机灵。可年轻人就喜欢冒险,导致陈渝一天高兴一天巴不得死掉爽快。
跌跌撞撞活到了17岁,曾送给他一个人,一个独属于他的人。
当他说出那句“谷子佑我”时,曾就知道这孩子算是没养歪——单方面想。
一段时间后,曾带着他去了赌场。
酒店门口。
“呦,英姐,带个小孩儿来玩啊,成年了吗?”门口蹲着个小混混似的招呼着曾的,听这语气,曾似乎经常来。
曾扫了他一眼,把陈渝往自己怀里推了推,谷子佑跟在他们身后,也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儿子,有事儿?带他体验一下不行吗?”
小混混打着“哈哈”说:“行行行,英姐今天玩得开心哈。”
进入酒店,穿过层层检查,终于来到一扇老旧的铁门前。
真正进到内场才感受到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场面,厚重的红地毯吸尽脚步声,巨大水晶灯投下刺目光瀑。
空气凝滞,雪茄与香水味混着汗气蒸腾。深绿赌桌满地生长,筹码堆叠闪烁,碰撞声清脆如潮。
西服客慢推筹码,花衫汉紧盯骰盘。荷官动作精准,面具般的笑后眼神空洞。金链保镖隐在墙影里,冷眼扫视。
钞票与**无声蒸腾。
陈渝咽了咽口水,有些怯场,往后退了一步,肩膀正好撞到谷子佑的胸膛,踉跄一步。
“不好意思。”陈渝轻声说了句,莫名感觉这种情况好熟悉。
他摇摇头,刚把这个想法按下去,就听见谷子佑在他耳边吹口气:“没关系,小少爷。”
陈渝的双颊瞬间就红了。
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年很像他朝思暮想三年之人。
他总是会如现在这般想:好熟悉的感觉,昨天也是,真的!不会是吧,真的好像他……
即使他已经不再回顾从前,觉得毫无意义,但是想要验真的心达到顶峰。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策划着一起意外事故。
曾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一张围满了人的大桌前,这刚有个疯掉的被架走。
曾先给他们示范一局,很不幸,她输了。但并不影响陈渝发挥。
和陈渝对赌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油腻大叔,大叔叼着根雪茄,不屑地笑了下,然后又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相比来看,陈渝就更淡定。
荷官发牌,陈渝轻轻翻开一角,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就盖上。
嘻嘻哈哈声围绕着陈渝,陈渝好烦,脑子根本沉静不下来。他咬着牙,扫视周围一圈,再盯着大叔看,大叔怕是懒得跟他玩,没打算加注。
陈渝嗤笑一声,反手加注三万。
大叔看他这一操作,对曾笑着说:“你这儿子挺不服气哈,那行,我也加个十万。”
吹嘘声一片,谷子佑也不由提醒他一句:“别被带进去,够了。”
陈渝听他这一嘴,血压飙升,马上又跟。
曾在一旁倒是无所谓,反而对谷子佑的提醒赞赏有加。
大叔也对他上了头,惊奇地再加。
终于翻牌,陈渝大获全胜,现场沸腾起来。
陈渝冷漠起身收尾,大叔也不恼,“哈哈”地笑了,转头对曾说:“这小子太会玩心理战,真给我骗得以为他是太激动了。”
曾笑了笑,没说什么。
拍了拍儿子的肩,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让他自己去看其他桌,但明令禁止他不准玩。
陈渝应下来,和谷子佑一前一后地走着。
当把曾彻底甩掉,陈渝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柜台附近的那桌吵得很厉害,如果打起来的话,似乎还不错,这样他就可以顺势抓上谷子佑的手,然后再不经意的因为紧张而牵上,顺利的话,他应该也会想起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躲在他怀里的小孩子。
陈渝漫不经心地一桌一桌看下去,直到快走到那桌的时候,转头说去柜台点饮品。
在高脚椅上等待的时候,陈渝又假装注意到那桌的争吵,对谷子佑说:“他们吵成这样会不会打起来,我有点怕。”
谷子佑扫了眼那边,回:“估计打不起来,保镖都靠过去了。”
陈渝只是笑笑。
“先生,您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好了,请慢用。”杯低的冰块往上冒着气泡,就像是在一点点凝成爱情的结晶。
陈渝指腹摩挲杯壁,抿一小口就放下。
谷子佑抱胸站在一旁:“高度数,不怕醉?”
醉了好呀,醉了就直接上了,哪还要猜来猜去。
陈渝没说话,又喝了一大口,脸瞬间红了一大片,转过头来对他傻傻地笑。
谷子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跟他作对,只好住嘴。
陈渝端着杯子,沿着那桌吵架的走。
“砰——”那桌也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就炸了,其中一个目瞪圆睁的,抄起椅子就砸过来,没想到对面躲了过去,直向陈渝奔来。
可惜这东西在陈渝眼里犹如慢动作,他正准备闪身躲过去,按照计划那样。
结果谷子佑居然快他一步?!
谷子谦闪电般侧身,左手硬抗住砸过来的椅子,右手则极其强势地扣住陈渝的手腕,将他拉离危险区域并把他挡在身后。
陈渝的脸比刚才喝了酒时更加通红,他完全没想到谷子佑真的会护着他,他胸口跌宕起伏,颤颤巍巍地又喝了一小口威士忌,才平复下心情。
或许因为酒量上来,陈渝心里有了胆量继续装。
他顺势尖叫一声,安保迅速将两拨人控制起来。混乱中,谷子佑拉着陈渝,想挤出人群,在此其中二人手掌紧贴在一起。
陈渝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让这双手停留在视线中。
他嘴角慢慢上扬,眼底里的宠溺和爱意再也藏不住,即便是个背影,三年的想念与那时的一见钟情早已定局。
直到脱离人群,来到世界角落里。谷子佑的神经刚松弛一秒,立刻察觉到自己右手传来的异样触感——
不是他控制手腕的触感,而是温热的紧密的十指交缠的紧扣!
谷子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瞬间恢复冷硬姿态,退后半步,耳根却罕见的泛红。
他撇开眼,根本不敢看陈渝,低声道:“抱歉,少爷。突发情况。”
陈渝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自己残留着对方力道和温度的手指,眼神若有所思地闪了闪,最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紧张和一丝微妙的尴尬与悸动。
陈渝暗爽。
寒假,陈渝围上围巾,衣服并没有穿很厚,双手插兜去三楼找江晓。
江晓前段时间做手术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手术,听说她昨晚回来了。
太晚了,他早睡着了。
现在早餐前去看看江晓正好。
“咚咚”两声,房门被打开,但开门却不是江阑,而是江晓自己。
“晓晓!”
她其实早就成年了,只不过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一直看着比陈渝小,倒是她真似童心未泯 ,喊也喊习惯了,所以大家还是把她当小妹妹处。
“你的眼睛……!!!”陈渝立马注意到她的双眸在看他时有了聚焦。
江晓弯起嘴角的那一瞬突然很想江阑,她说:“陈渝小哥哥,惊不惊喜?”
可惊喜在思考片刻后就变为谨慎,现在根本没有这种技术支持能够让她恢复视力,这就很古怪,她真的恢复视力了吗?
怀疑一旦增生就无法褪去,陈渝没有显露出来,也是一脸高兴地回她:“当然惊喜啦,你不一直说想学画画吗,吃完饭我来教你。”
江晓甜糯的嗓音说道:“好哒,我现在去叫我姐姐起床,你等我们一下哦!”
但此刻再可爱,也让陈渝听着不舒服,就好像这声音是江晓刻意夹出来似的。
“姐姐!”门被顺手关上,门外陈渝的脸瞬间冷峻下来,想到前几周去找许封年时他说的话。
“江晓根本不可能痊愈。”许封年愤然道,“先别说白化病吧,就她的眼睛,要是有人能让她好,要么给她重组神经链接眼球和大脑,要么就是你见到的根本不是她。”
陈渝思索着,自顾自下楼,把要等二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走出楼才反应过来忘了什么事情。
马上返回房间门口。
伫立一会儿,觉得里面好像是有人在说话的,但是又听不清,陈渝碰了碰门把手,发现门没被锁住,便推开一条缝。
这看一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偷窥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画面!
刚刚那个“江晓”正坐在另一个白发女人的身上,手掌从她的胸摸到腰,下面那个女人眼上蒙着一条黑色的长条布,暧昧十足。
女人全身冒汗,“江晓”吸吮着她的唇,起来时,女人吐着舌头喘气,一边带着哭腔喃喃:“姐姐,该走了……不能让……唔!”
江阑的唇又落下来了。
“不准提他。”
江晓扭动着□□,双手环住江阑的臂膀,两条腿夹住江阑,久久不分。
“好热……”
陈渝大脑空白着,轻轻地带上门,假装没来过似的,立马离开。他的脸真的很容易红,不是紧张就是害羞。
一路低着头跑向餐厅,结果一头撞上也在分神的谷子佑。
陈渝头更大了,转身就跑。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见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江阑扮演着江晓,亲吻被蒙住双眼的江晓。那亲密带着占有欲,绝非姐妹情深可以解释。
“小少爷!你不吃饭吗?欸,跑什么?”谷子佑端着餐盘追上去。
二人愣是你追我赶跑到后花园的悬崖地段附近。
二人实在累了,停在这里休息。
“你……跟着我……干嘛……”陈渝上气不接下气。
谷子佑还端着那个盘子,气喘吁吁地说:“我说,你跑什么啊小渝,有人追杀你?”
陈渝终于从□□事件里清醒过来,招招手示意谷子佑靠近他。
谷子佑自觉从盘子里拿出牛奶递给陈渝,陈渝接下直接就插吸管“咕噜咕噜”喝几口。
“好了,现在也没别人,能说下你为什么跑了吗?”谷子佑语气里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