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boss竟是我情敌的白月光》 第1章 第一章 “假设,一个长期身处在深渊中的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那他还能接受它吗?”审讯室里,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警察说道。 对面的嫌疑犯沉默不语,低着头,整张脸几乎都埋在格子围巾里,那极少数不存在围巾里的眼睛,也被他亚麻籽色的前额碎发挡住,隔绝外界所有窥探。 银色手铐上的反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警察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陈渝。不仅昨晚医院监控拍得清清楚楚。而且十一点十七分,肾内科值班护士看见你从林主任办公室出来,手里提着专门放器官的冷藏箱!” 陈渝的眼皮几乎不可见地颤动一下,然后再无反应。 从谷子谦身边逃走的第二周,陈渝的脚还没在Y市踩稳,冰凉的手铐就锁住了腕骨。 警察念经似的复述案情——十二个医生,十二个器官,监控画面里提冷藏箱的黑影…… 他垂着眼,格子围巾依旧掩住半张脸,心里却清楚得很:凶手是谷子谦。那冷藏箱的提法,是一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小习惯。 后来,一个念头像毒藤般疯长。 既然谷子谦想玩,不如玩把大的。嫁祸给他?太低级。他要让谷子谦亲手把保释文件递到他面前,再看着他逍遥法外,那才有意思。 计划在脑中飞速成形。 他强撑着蹲守医院转了两天,眼白爬满血丝,终于卡在最后一步。 他跟着黑衣人潜入林主任办公室,等黑衣人走后销毁可能指向谷子谦的微量物证时,过度紧绷的神经像根断掉的弦。 眼前猛地一黑,再清醒,刺目的警灯已在窗外闪烁。 红蓝交织,像一场喜剧的灯光师闲的无聊把灯打在观众身上似的荒谬。 完了。他知道。 精心策划的计划,开局就崩。 大脑被疲惫搅成一团浆糊,陈渝索性闭上眼。 摆烂吧。等那疯子自己跳出来收拾烂摊子,或者一起完蛋。 不过话说……冷藏箱里的小礼物,某人应该看见了吧…… 无所谓,现在,他睡着了。 .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小路上,经常杀人的朋友一定知道现在正是个杀人抛尸的大好时机。 陈渝一袭黑衣,戴着顶鸭舌帽,口罩遮脸,在这条小路上走着。 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黑压压的蚊虫绕着灯泡飞来飞去,除了“嗡嗡”声,就是草丛里的虫鸣蛙叫。 陈渝无话可说,想从口袋里掏出mp3来听歌,翻来覆去却只有一把水果刀。 “我应该在做梦。”他认真地想。 顿时放弃了听歌的意图,继续往前走,眼前逐渐出现了个女孩儿的影子。他眯起眼想要看清她是谁,不出所料,女孩的样貌很快清晰起来。 陈渝看着那张脸愣了一下,整个世界似乎也随着他暂停了。 女孩身上所有的毛发都是白色的,在灯光下透出竟灿烂起来,像个纯白的陶瓷娃娃。 她扎着单侧马尾,在左;眼下两指左右有颗小痣,在右。一身很普通的蓝色连衣裙,看起来不过是刚成年的少女。 世界继续运转,女孩眨眨眼,甜糯的声音传出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渝动了动嘴皮子,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对方笑了下,轻拍他的肩膀,回:“话说我不甘心了这么多年,你要是有能耐就再杀我一次,朝这,一刀致命。”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位置。 陈渝果断拔出那把水果刀,朝她指的地方插下去。 女人的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一点点往外凸起,面部狰狞,嘴角依然天真地弯起。 他双手握在刀柄上,一刀下去又奋力抽出水果刀。 霎时,鲜血喷涌而出,她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污血溢满整张嘴。 在梦境中,她五官逐渐消失,却能感觉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哭腔强行从喉咙挤出:“陈渝哥哥……为什么……是你……心甘情愿……啊!啊!” 嘶吼,气断。 陈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垂着眼皮俯视地上的烂泥。 梦该醒了。 他想着,睫毛抖了抖。 . Y市看守所。 陈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漆黑,仅漏光见有名警察眼神复杂地注视他。 警官板着张脸,怀疑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这嫌疑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苦口婆心叨叨了多久。 陈渝打个哈欠,恍惚一瞬,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在发现能清楚感觉到呼吸时,才确认是醒了。 陈渝缓缓眯开眼睛,抬眸扫了眼面前看着年纪不轻的新警察。 很快把头埋进围巾里。 “今凌晨三点,清洁工在医疗废物处理间发现了林主任的尸体。”警察将几张高清□□的尸检照片推过桌面,笔尖重重戳在尸体胸腹间狰狞的开口上。 “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凶手够狠,近乎一刀毙命……可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洞穿秘密的冷意,“肾脏摘除的手法,很特别。” 他抽出其中一张细节放大的照片:“肾动脉保留0.3厘米缓冲带——这是你在某悬赏网站上发表的独创技术。” 他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围巾阴影下任何一丝动摇:“陈老板,过去十一个月,加上林主任,十二名医学工作者,都以同样的方式被杀,只是被摘走的器官各不相同。” 他翻开文件夹,十二张被害人照片按顺序排成时钟表盘的样式:“巧的是,他们生前都拒绝过同一位患者的会诊申请……一位白化病女孩。” 银光的钢铁制品,隐约映出陈渝被铐住的双手。 左手无名指根部,一道深深的戒痕,正渗出细密的汗珠。 “更巧的是,”警察的视线犀利,钉死在那道戒痕上,“这位白化病女孩,名为江晓,恰好是另一起伪装成车祸的连环谋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刻意停顿,让“江晓”这个名字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陈渝没吭声,可这个名字确实如入死水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陈渝,告诉我,这个江晓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你费尽心思替她‘报仇’?还能让那个冷血的车祸杀手,对她手下留情?” 陈渝终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碎发缝隙中露出的那双眼睛——左眼是暮霭沉沉的灰蓝,右眼是吞噬一切光亮的墨黑。 他直直地,毫无情绪地迎上警察审视的目光。那目光深处的隐秘,让经验丰富的警察也莫名浑身发毛。 ——虹膜异色症。 “我们有人证有物证,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无罪,”警察因为他的眼神,心里竟被盯出忐忑不安来,“你三个月前回国,接机的正是江晓的姐姐江阑。据江阑言,这三个月你几乎处于失踪状态,从那时起,连环杀人案第一起出现了。相对应,江晓也从那时起开始了新的治疗方案。” “自证清白很简单,说说这三个月你都在做什么,是否有不在场证明,但你为什么不肯说话呢。我们几乎证据确凿,你却在赌那唯一的可能性。” 陈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险些笑出声来——所有人心知肚明,谓证据确凿却无法逼出陈渝说出实情这一点来看,本身就充满矛盾,指不定是找个替罪羊了结罢了。 至于唯一的可能性,大致为是否有人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保释走他,如果无人,那罪名就算成立,陈渝到时候长八十张嘴也雌雄莫辨。 所以当他再次用那双眼睛注视着警察时,分明一句话没说,却仿佛有魔力般穿透他的心脏,上位者的目光降临,警察一时间分了神。 "砰——" 审讯室铁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打破了僵局。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是个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察,一个则是身材魁梧的男子,那人迈步走过来,直到褪去阴影,陈渝才看出这人是谁—— 他长发凌乱地垂在肩头,一边几乎遮住眼睛,另一边微微眯起,一身黑西装,整个人像团化不开的浓雾。 “少爷。”男人将名片甩在桌上,完全无视在场的警察,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爸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陈渝脸色五彩斑斓。 男人名叫谷子谦,表面上父亲的新助理,也是他曾经的……贴身保镖兼男朋友。 警察的脸色也和陈渝一样因为这个男人而难看,另一位警官闭着眼叹气:“老大,保释手续就差您签字了。” 警察掏钥匙的手在犹豫,脸色涨得通红却无可奈何。正要解开手铐,却见陈渝已经自己解开,正彬彬有礼地将手铐递还,银环在他腕间留下一圈淡红痕迹。 “你!”他眉头彻底皱成一个“川”字,抽搐着嘴角接过手铐。 陈渝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明亮,洁白无瑕,与档案照片上的少年重合。 谷子谦不等他多蹦出来一个字就拽过他的手腕,粗暴地将人拖出审讯室。 警察盯着二人的背影,脊背发凉。他收拾起桌上的资料,心有不甘。 踏出看守所时,陈渝甚至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他昂着头,心情愉悦地任由冷风吹乱头发。 然而,就在侧门阴影与阳光交界处的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停着。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但陈渝莫名觉得,有一道冰冷审视的目光,穿透了玻璃,牢牢钉在自己身上。 陈渝转头看去。可这感觉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走侧门。"谷子谦声音冷硬,"正门全是记者。" 手腕被攥得生疼,陈渝轻轻揉着那道红痕。连续二十多个小时的审讯让他头晕目眩,能站着走出来已是奇迹。 "啧,完了玩过头了,怎么这么多人偏偏是他……"陈渝小声嘟囔,声音淹没在呼啸的风里。 谷子谦一路沉默,直到拉开副驾车门才正眼看他。 “几天没见,”谷子谦伸手拂过他凌乱的发梢,“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伸出手,一股凉意从发热的皮肤上划过,陈渝往后退一步,满脸写着“别碰我”。 谷子谦却不由分说将他拽到跟前,修长的手指仔细抚平围巾每一道褶皱,又胡乱揉了两下他的头发,总算让这位少爷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湿热的呼气划在脸颊,陈渝捏着衣角,直到寒风刺骨才回过神,慌忙钻入车内。 车里开着暖气,淡淡的香薰味格有一番风味,闷闷的CD氛围感拉满。 系好安全带后没多久,倦意涌上头。 “Crazy cold and damned I won''t be satisfied(冷血无情,无可救药,我不会满足)Till you''re standing cold and scared(直到你呆在原地又冷又怕)???~” 谷子谦沉默地发动车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撩起前面的刘海,随意地梳成大背头,露出他那凌厉的眼睛,侧脸的线条在硬冷的反光下更清晰,更压抑。 陈渝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意识在疲惫的深渊边缘挣扎。颠簸中再次睁开眼时,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驾驶座的男人身上。 那人的轮廓,那沉默的姿态……恍惚间,与记忆中某个少年郎的身影短暂重叠。 他看得有些失神,目光粘稠,无声地缠绕着谷子谦的侧影。 谷子谦忽然侧过脸,目光像淬了冰的钩子,精准地锁住后视镜里陈渝迷糊的眼。 “等到了地方,”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淬毒:“……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怕是连想闭都闭不上了。我会让你……看个够。” 陈渝眨了眨眼,还是目不转睛地看他,是怀恋炙热的目光,是谷子谦最讨厌的凝视。 他蹙起眉头,因为他知道陈渝不是真的在看他。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他猛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整个上半身极具压迫感地倾压过来,带着独属于他的寒气和危险。 陈渝绷紧身躯,本能地后缩,脊背紧贴着冰凉的车门。 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总是异常敏感,烦躁感爬上眉梢,脖颈的线条僵硬。 可这个距离未免太过暧昧,他整张脸一点点泛红起来。 谷子谦抬起手,指尖碰上陈渝温热的脸颊,那只手并未停留,而是探进了陈渝裹得严实的围巾里,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环住了他的脖颈。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灼热。呼吸交错,两人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谷子谦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陈渝的颈侧,那里是动脉,正急促地搏动着。 “I like you terrified(我就喜欢你惊慌失措的模样)So tell me what you''re waiting for(所以告诉我,你还在等待什么)???~” 谷子谦的嘴角,就在这暧昧得近乎窒息的氛围里,突然勾起一个诡异又兴奋的弧度。 那只环在颈间的手猛地收紧了!力道之大,瞬间截断了空气…… 我靠!某人前男友恼羞成怒试图掐死他,结果发现对方竟是连环杀人案真凶! 陈渝立马把明天的头条名儿想好了。 “呃!”陈渝猝不及防,瞳孔骤然放大,窒息感海啸般袭来。 他下意识地双手抓住谷子谦钢铁般的手臂,奋力拉扯,却撼动不了分毫。 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掐着脖子几乎提起,头“咚”地一声重重撞在车窗玻璃上,眼前金星乱冒。 “陈渝。”谷子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双手死死锁住陈渝因缺氧而涨红扭曲的脸,“你装什么哑巴。为什么不说话?你看我的时候在想谁?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个地方把你埋了,让你在想的人再也见不到你?” 陈渝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濒死的窒息感海啸般席卷而来。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谷子谦因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腕内侧,一道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旧疤,猝不及防地撞进陈渝模糊的视线。 那是很多年前,他发烧说胡话时,谷子佑为了按住他打翻的药碗,被碎瓷片划伤的。 这道早已被遗忘的疤痕,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穿了陈渝濒临涣散的意识。 被剧痛和窒息挤压变形的脸上,嘴角却一点点一点点地向上弯起,最终拉扯出一个光怪陆离,近乎癫狂的弧度。 他笑了!在濒死之际,笑得诡异而灿烂。 “呃…呵…谷…子佑……”破碎的气音从被扼紧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带着血腥味, “你…还在…啊…” “Don''t you wanna be the one who stays alive(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A feeling that you can''t ignore(你的心中有异样感觉挥之不去)Me creeping up inside(那是我在阴暗爬行)???~” “哔——!!!”后方车辆刺耳的喇叭长鸣。 陈渝在谷子谦嗤笑无能,调侃子佑的命运。 谷子谦浑身一震,眼中的血色和疯狂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间的茫然和惊悸。死掐着陈渝脖颈的手,也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松开。 “咳!咳咳咳咳……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陈渝剧烈地呛咳,喘息,新鲜空气涌入肺腑带来灼痛。 他抑制不住地笑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扯了扯勒住胸前的安全带,调整成一个更慵懒,甚至带着挑衅的姿态,仿佛刚才濒死的不是自己。 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颈间那圈刺目的红痕,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缠绵的意味,指尖缓缓划过谷子谦紧绷的下颌线。 目光无声地落在谷子谦的侧脸上,或许那道不明的东西,正是这眼神深处翻涌着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扭曲的—— 悲愤与爱意。 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因喉咙受伤而沙哑性感,却字字如刀,他咬牙切齿:“谷子谦,你还真爱着我……你……你说,我若是真想杀了她……”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谷子谦再次绷紧的下颌线:“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嗯?” 歌词取自《kiss me kill me》[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他微微歪头,笑容天真又残忍:“你终究取代不了他。你知道的。我迟早是会离开的,那现在的意义在哪里?” “他”字被咬得格外清晰,沉重,没有格外指出,谷子谦先一步明白说的是以前的他。 “对不起。”谷子谦短促一句。 二人不再说话。 谷子谦血压高升,汽车一路飙到地下停车场。他瞑目平定心情,再睁眼,眼珠一转就是陈渝的媚眼,眼尾一点点红晕看着楚楚可怜,但那个笑又勾人得很。 “对不起,但你今天说服不了也救不了我。”谷子谦的声音冷得像冰,和他的手一样,“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提,亲了抱了谈了分了,你还要体验监狱十年饭菜。我有时候真想和你一起去死。” 听闻,陈渝眼底的魅意瞬间冻结,闪过一丝清晰的厌恶。 他支着脑袋看了看窗外,再转过头来盯谷子谦,轻笑一声道:“可最后我并没有杀人,况且我只是想问问是谁告诉你我被抓的?江阑吗? “之前两个想抢爸妈遗产的都不知道死哪条鱼肚子里了,如果你也想要搞垮我……呵!相当不容易,我进不去的。” “Enter if you dare(如果你敢,那就进来)Don''t yet think you''ve realized(看来直到现在你还没明白)???~” “进不去什么啊?小少爷。”谷子谦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危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猜猜我为什么来找你……和江阑没有关系。” 然而不等陈渝说话,他猛地扣住陈渝的后颈,吻上去。 “唔!”尖牙凶狠咬破舌尖,铁锈味夹杂这雨水味的液体在唇齿间炸开。陈渝的腰被他死死抵在冰冷的车锁上,分开时纠缠的银丝让他忍不住去舔舐。 陈渝的身体瞬间僵硬,本能地抗拒,却被谷子谦钢铁般的手臂死死禁锢,腰背被坚硬的车锁硌得生疼。 又落下一个吻,这个吻充满气愤,仿佛要将不老实的猎物吃干抹净。 终于分开,谷子谦的拇指重重擦过陈渝被咬破染血的唇角,眼底燃烧着晦暗不明的火焰:“小少爷,你真的会……让人上瘾。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的声音依旧低哑,暧昧不清。 “That I''ll haunt you till the end of(我会缠着你直到)Your dreadful life(你的悲惨生命走到终点)???~” 陈渝一阵恶心。 他别开脸,眉头紧皱,他才从他家逃走出来散散心,就被搞的像个几年没回家的泼妇似的,所以胃里翻江倒海。 他声音里的哽咽和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道:“谷子谦,你放过我吧,我累了。 “我爸死多少年了居然还能叫的动你来救我,但凡懂点脑子都知道你想干什么,其他人搞不垮我,但如果是你,我愿意开肠破肚。” 这语言显得那么疲惫,与他之前的疯笑判若两人。 谷子谦的心像是被他狠狠烫了一下,动作有一瞬的呆滞。 他放低了姿态,抬手,近乎温柔地捧住陈渝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两人的距离再次近得呼吸可闻。 谷子谦的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轻声说:“你知道吗?小渝……” 他指腹摩挲着陈渝无名指上那枚黯淡的戒指:“你,也算在曾女士的私人财产清单里了。” “So tell me what your waiting for(所以告诉我,你还在等待什么)Did you think you''d be the one who could survive(你难道以为自己会是活下去的那个人)???~” 陈渝的眼神躲闪,气息彻底乱了。他低下头,一只手痛苦地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他肚子痛,嗓子疼,感觉浑身黏稠得很。 好讨厌……为什么又来找我…… 然而下一秒,压抑的啜泣又陡然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扭曲又疯狂的大笑。 “哈……那又怎样?你要复合回到以前?”陈渝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却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癫狂的笑容,眼神骇人,“谷子谦,放过我这么难吗?我都是杀人犯了,你来做什么?恶心我吗?哈?……哈哈哈哈哈……” 他嘶喊着,声音尖锐刺破车厢,回响在停车场里。 “几年前就这样,现在还是,我做什么了要你来折磨我!” “是是是,你可千万别忘了,当年在悬崖边!是我,是我亲手把江晓从悬崖边上推下去的,她的腿她的心她的命,都是我的!你懂不懂她最后看我的眼神?!那一刻,我就爱上这种感觉了!看着你们所有人无能为力!歇斯底里!那才让我觉得我他妈是活着的!!”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死死瞪着谷子谦,每一个字都淬着毒:“可你让我感到无比恶心,显摆你那控制欲是有心事吗……我好不容易从你的阴影里走出来,我讨厌你,所以你喜欢她你就该恨我!恨我入骨!!因为我两次差点杀了她!” “恨……才他妈的长久!!”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怨气。 恨,比爱更长久。 “This feeling that you can''t ignore(心中异样感觉挥之不去)Me creeping up inside(那是我在阴暗爬行)???~” “对不起。”仅一秒,陈渝闭上眼,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颓废地靠在车沿,匆忙落下一句。 其实再怎么像,谷子谦终究不是那个他,他已经死了——陈渝是明白的,但还是忍不住去想,所以他不忍心对着他的脸生气。 然而,更多的是泪水却无声地汹涌而出,彻底冲垮了他强装的狰狞。 衣衫在挣扎中凌乱不堪,锁骨上的红痕刺眼。他像一只被彻底抛弃,淋透大雨,瑟瑟发抖的小狗,只剩下无助的呜咽。 想他……为什么当年死的人是他不是谷子谦……为什么他就这么垃圾…… 谷子谦看着这样的陈渝,眼底的情绪至始至终都是平静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以一种近乎禁锢又带着奇异安抚的力道,将崩溃哭泣的陈渝用力按进自己怀里。 温热的吻,轻轻触在陈渝被冷汗浸湿的额发上。 陈渝颤抖着出几个字:“别碰我……” 身体却没有躲开。 “关于江晓的事我很抱歉,”谷子谦没理他,用低沉而压抑的安抚道,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怀中人揉碎,又像是要将他护住,“我这些年来,发现我自己以为的一直是错的,我更在乎你,或者说能让我在乎的只会是你,无论我喜欢谁讨厌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道:“我爱你,但我这次是来明真相解江阑委托。” “不…不…不不不!!!她故意的,那个女人她故意的,凶手不是我!”陈渝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声音带着怪异的腔调和无尽的恐惧。 “Oh why do I love a little bit of kiss me kill me cry(噢,为何我就爱你吻我,伤害我,让我哭泣)Oh I oh I love a little bit of kiss me kill me die(我就爱你吻我,伤害我,让我死去)???~” “谷子谦,你在乎吗?!你真的在乎吗?!你还记得吗?记得江晓到底是怎么摔断腿的吗?!凶手从来不是我!不是我啊!!他能为我证明,你去找他好不好……” 他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嘶喊。“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凶手是谁和我们有关系吗……” “唔!” 谷子谦眼神一凛,手掌精准而迅速地切在陈渝颈后的某个穴位。 陈渝的身体一僵,所有挣扎和嘶喊戛然而止。那双盛满了疯狂,痛苦和泪水的异色眼眸,不甘地阖上,最后的光彩熄灭。 整个人软倒在谷子谦怀里,失去了意识。 谷子谦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几秒,感受着怀里人轻若无物的重量和微弱的呼吸。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深沉而锐利,低声自语,更像是对昏迷的陈渝说:“我希望你更好,所以不是来审判你的。” 他小心地将陈渝放平在副驾驶,从座椅下摸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小渝,等我。”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如果陈渝醒着,就会发现谷子谦在向“他”逐步靠拢。 “Go on and try you cannot hide you from me(来吧大胆尝试,你无法逃脱我的掌心)Try to hide but your mine(你四处躲藏,但终究属于我)???~” . 地下停车场门口指示牌—— 【Y城余安安江小区】 这片小区,他再熟悉不过。 多年前是母亲的交易据点,一放节假日,陈渝就会来这儿找江阑江晓姐妹玩。 江晓日常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房间里,只有陈渝来时才会牵着姐姐的手去大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等陈渝。 江晓算好时间,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大V停在小区门口,陈渝推开车门露出那条长腿,旁边正欲给陈渝开门的男人见此,脸色并不好看。 因为陈渝没搭理他,径直走向江晓。 “陈渝哥哥!”江晓挥挥手,喊道。 “嗨,好久不见。最近感觉怎么样?”陈渝虽然少爷味重,但对江晓,稳得令人安心。 江晓仰着头,呲着八颗大白牙道:“许医生哥哥说我现在状态很好,我也觉得。” 陈渝捏了捏她粉嫩的脸,她今天扎着双马尾,穿着蕾丝吊带小裙子,白发在阳光下镀边金。 这也太萌了吧!陈渝想。 而一旁的姐姐似乎看不惯他动手动脚。 “曾女士前几天带了个新人回来,她想让你去见见他。”江阑毫无感情突然道。 陈渝挑眉看她,与其说看,不如说是蔑视。 “知道了。”他不屑“呵”一声,转身就要往办公室走去。 没想到江阑又叫住他,说了句很匪夷所思的话。 她说:“那人比你更合适做曾的继承人。但不是来代替你的,他是来超越你的。 当心,看在晓晓的份上。” 陈渝眯了眯眼,戴了美瞳的那只眼睛正刺痛,他没揉它,只是继续向前走,向前走……对江阑的话深信不疑。 他见到了一个全身上下无不散发魅力的年轻男子,而一眼,那男子就似有魔力般让他感到心脏抽搐。 歌词同上个作说[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母亲,也就是曾。 把那男子推到陈渝面前,曾微微弯腰在陈渝耳边微风般温声道:“渝,送你的生日礼物,我可一直都记的。 “生日快乐,我的孩子。他能替我为你提供任何需要,你会喜欢的。” 她又着重强调一遍:“任何需要。” 虽然曾这么说了,但陈渝仍心有余悸,因此目光犀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评估,将眼前的少年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细细审视一遍。 他站得笔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关节处有不易察觉的薄茧和细微的伤痕。 陈渝莫名觉得他眼熟。 双脚微微分开,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弦,即使沉默,也充满了无声的张力。 让陈渝最不爽的是,尽管被曾女士带到这里,尽管此刻微微低着头,但这少年身上却丝毫没有被雇佣者应有的谦卑或惶恐,反而隐隐透出一种骨子里的高傲和不驯。 那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东西,并非刻意表现,却比任何傲慢的姿态都更刺眼。 然而想到曾说的话,一切不满和失落消散殆尽,陈渝骨子里的优越感上头。 超越我,他得有天大的本事。他想。 他垂着眸,双手抱胸,嘴角上扬,眼神轻浮:“嘿,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本一脸不服气,但被曾瞥一眼后,整个人瞬间紧张羞涩起来。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回:“姓谷,爱叫什么是你们的权利。” 陈渝有点好笑地“哦”一声,看到母亲点头,他就说:“那行,姓谷的话。” 他思索片刻:“谷子……佑我。 “我叫你谷子佑行不行?” 少年深吸一口气,闷闷道:“随便。” 曾突然上前一步,挑起他的下巴,“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右脸瞬间染上一层红晕,少年瞳孔骤缩。 曾冷冷道:“态度好点,别让我抓到把柄。我说过,你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陈渝,懂?” 谷子佑肉眼可见的绷起身子,大脑充血,满脸通红,压着嗓子可能也在压抑愤怒道:“明白。” 陈渝一歪头:我好像在很多年前认识他…… 【301号】 从开锁进门,到撬开隔间的门板,轻车熟路,跟来过很多次似的。 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就爱这么玩。 清冷的日光透过破损的窗帘缝隙,室内的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尘埃与陈旧木头的气息。奇异的是,地面却光洁得不见一丝纤尘。 墙壁上褪色的卡通贴纸,与中央那十一道刺目的鲜红刻痕格格不入——每一道旁边,还歪歪扭扭地贴着微微泛黄的相片。 陈渝的目光扫过那些痕迹,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知道那代表什么,所以更加惶恐。 “谷子谦,别这样……给我留条活路吧……”陈渝呜咽道。 他弓着身子闭紧眼睛,不愿接受现实,他想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谷子谦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为什么带我来这?! 谷子谦扫过一眼墙上的照片,嗤笑一声。 “我?你怎么不说你呢宝贝儿?” 满墙都是一个头发微长的男子的照片,各种姿势,各种表情…… 围巾,外套,里衣……凌乱地散落在地。 陈渝被粗暴地按在一张硬木椅上,双手反绑在椅背后,粗糙的麻绳深深陷进他腕间的皮肉,勒得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的压迫感。 他身上仅剩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和颈项上几处新鲜的,带着淤紫的印记,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暧昧又狼狈。 谷子谦背对着他,站在窗边阴影里,指尖夹着的烟头明灭不定。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随手扔在地上。无名指上,一枚与陈渝指间戒痕完美契合的银戒,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谷子谦……”陈渝的声音还是沙哑,他挣扎了一下,绳索纹丝不动,“我要报警……” 谷子谦缓缓转过身。 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下颌线愈发凌厉,颈间的方形吊坠垂落,像某种沉默的审判。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碾灭在窗台上,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狠劲。 昏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钉在陈渝脸上,与车上的那位完全是两个人。 “报警?”他哼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危险,一步步走近,“好啊。让警察来看看,一个刚刚因连环器官谋杀案被保释出来的嫌疑人,还是个偷窥狂。”他俯身,带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喷在陈渝耳畔,“还有……你手上那个,我们一对的戒指,该怎么解释我们没有关系?嗯?” 陈渝的呼吸猛地一窒,眼神暗沉,所有强装的镇定都泄露在谷子谦面前。 他没想到谷子谦会戴着它,甚至以此要挟。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谷子谦的指腹带着薄茧,粗暴地擦过陈渝锁骨上的淤痕,引得他又一阵战栗。 陈渝颤抖着,他毫不怀疑谷子谦会把他和自己打晕,然后栽赃陷害,助警察一臂之力把他送进监狱。 “说话啊小渝。在警察面前装哑巴装得很成功吗?现在,告诉我,”他的声音陡然压得更低,带着风暴来临前的乌云,“你和江阑……到底在搞什么鬼?当年江晓的意外,你知道多少?” 陈渝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一片惨白,每一次呼吸都绞着心脏。 江阑?那个躲在帷幕之后,用妹妹当筹码,把怀绝和谷子谦都当刀使的女人? 她……着实是个神奇。 他自嘲一笑,那笑里的叹气溢了出来。 就好像谷子谦拿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将他逼上悬崖,他疯了般一跃而下,却发现再无神迹,悬崖下真的是虎视眈眈的野兽,这与坠入冰窟区别不大。 他的诡计和伪装在谷子谦面前永远不堪一击。 他们对对方的了解早已超越自身,恨与爱在他们之间凝结成红线。 缠绵不休。 谷子谦咬上他的唇…… 陈渝脸上泛起红潮,喘气声逐渐与谷子谦手上的动作同频共振,他的双臂被麻绳磨破层皮,身前与身后的疼痛令他欲言又止。 他眼尾的泪水早就干了,陈渝放下所有面子求饶,一声声却妖媚无比,谷子谦更加奋进,捏住陈渝的脸颊往下送。 直到陈渝双眼涣散,乳白色的液体从他被咬破的嘴角流下。 谷子谦坐他腿上来,一边吸吮着他的唇,一边给他解绑。 陈渝双手环上谷子谦的脖颈,手指插在头发间,死死按住他的头,反亲回去,血腥味弥漫舌尖,二人额头顶在一起,亲的更凶了。 陈渝声音嘶哑,软弱无力道:“子谦……放我走,我求你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好不好,求你了,我真的…… 不要碰……我……就这一次,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问啊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好不好……” 谷子谦并不期待真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此刻**脑充血,大脑空白,真问了一句:“他是谁?你说我不是他,他到底是谁?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谁能让你惦记那么久。” 陈渝的神志被他一句话突然吓醒,神色复杂,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开口:“你是你,他是他,所以你们不会是一个人……” “嗯!” 谷子谦放缓速度慢慢磨着:“那我为什么不能是他,让你惦记那么久?要是他知道你喜欢他,而你一边还看着满墙别的男人的照片解馋?怎么说?” 陈渝强忍酸爽感,压声道:“好,谷子谦……我告诉你。我说的他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但也不是你,不是现在的你,是过去的你和未来的你,是那个温柔爱我的你!” 他眼底的泪闪着碎光,谷子谦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真诚,他的身体却因为紧张不住得颤抖,残破的身躯拼尽全力保住这双眼睛的纯真。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陈渝自愿打开窗,允许谷子检验真心,允许谷子窥视隐秘,只希望他能多了解他一点。 即便再想发疯——谷子谦看着他,喉结滚动——也于心不忍——硬生生忍下去,却被陈渝抓住机会咬了一口喉结处。 “嘶——”谷子谦倒吸一口凉气,一激动把陈渝甩到地板上,谷子谦的脖子上留下一处不深不浅的牙印。 陈渝略带歉意的青涩一笑,春风拂过谷子谦的心田。 某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早就显而易见。 可陈渝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却听见他说:“……以前和未来我是谁并不重要,小渝。重要的是我现在很爱你,比以往更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陈渝嘴角抽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他都告诉谷子谦真相了,谷子谦为什么毫不在乎,还在想他回去? 机会?哈?他好不容易逃走,凭什么要回去!? 他根本不爱他啊! 他心跳飞快,所有的愤怒涌上心头最后全化作悲伤。坐在地上,他把自己蜷成一坨肉球,头埋在膝盖里,身子一抽一抽的。 “那天一整栋楼的监控画面明显不正常,就只有你出现在林医生办公室的画面是清晰的,我删掉这一段给你拖延时间,可你居然返回案发地点被警察抓的正着,就这么存心想死吗?”谷子谦的语气严肃不容置疑,却带着淡淡的悲伤。 “我……”陈渝心理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那场梦境与现实重叠,这带血的刀柄终是回到到他自己身上,“我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我不甘心真的不想放弃,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凭什么啊谷子谦?” “你把我搞成这样,我好不容易自由,我说过很多遍我很痛苦啊,你是人吗?谷子谦我恨你,我超级超级恨你!”陈渝戴着哭腔吼着,指甲划破皮肤渗出血来,“为什么啊?为什么当年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和他这么像?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说实话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求你了……” 谷子佑早就死了,谷子谦从那天起就彻底代替了他。不!是子佑代替了子谦,子谦只是拿回身体而已,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是谷子谦……杀死了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他叫谷子佑(谷子谦),我一般唤他谷子,谷子谦(谷子佑)说他也爱我,要带我离开这里,然后我就跑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根本不喜欢他! 陈渝听见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会儿说“谷子谦”,一会儿聊“谷子佑”,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他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叫……谷子。 毕竟是“谷子佑我”。 谷子谦单膝下跪,平视他闪着泪光支离破碎的异眸,他的语气平静得吓人:“谷子佑是谁。我记得你提到了他,你似乎把我当做了他。 “我说了,你比任何人都让我上心,我自然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一点,我也只是想在抓住凶手是谁之前回顾爱你的经过。” 陈渝颤抖着声音怯懦道:“你疯了谷子谦。” 谷子谦反问他:“到底是谁疯了?小渝,你把我当做替身处了五年。” 对哦,他把他当谷子佑(谷子谦)相处了五年,他有什么理由说他的不好,他从来都不忍心说他的谷子谦(谷子佑)…… 恍惚间,他看见谷子谦向他走过来,揪起他的头发连着头皮,往后一扯,他的头撞上凳子的一角,一地的血。 不会有人来救他……死了算了…… “小渝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和我在一起好好生活不好吗……” 不好…… …… 这时,他听见了来自天堂的歌声,清脆明亮,婉转动听。 天花板随着音调转动,像老旧的唱片机,不停地旋转,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那段哼曲。 陈渝瘫在地上,眼皮逐渐承受不住将要合拢时,他看见谷子谦打开门,门外站着个白色长发女子。 女子勾着嘴角,轻轻地笑着,是那般温柔美好。 陈渝眼底再次燃起生的火焰。 他无力发出声音,只是能用仅剩的意识伸出手晃了晃,嘴皮子嚼吧着字眼:晓……阑……你……子谦……是凶手……救我…… 江阑朝他投来目光。 她能看懂唇语。 这次没歌了哈[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九年前,陈渝刚搬去与母亲住那会儿,水土不服,隔三差五就生病,记得有次上午练完拳击,下午就高烧不退。 曾忙,找了医生,吩咐一些事给助理后就走了。 陈渝却怎么也不肯配合。 因为听助理说,这个医生也就比他大四岁,还在读大学呢,所以他非常不信任他。 刚成年就搭上曾的线,能是什么好人,不警惕些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陈渝心里清楚,他的病就是跟着曾闯南北被吓出来的。 二人眼神对峙半天半,医生先落入下风,他“扑通”一下跪在陈渝床边,拉着陈渝晃啊晃,扯着嗓子撒娇,喊道:“陈渝少爷!你就喝口药呗,就一口,一点也没有不好喝,自制无毒精品!你倒是尝一口啊呜呜呜,我就纯奔着钱来的,我能图你什么呀!喝口药你就好了,好嘛好嘛好嘛好嘛。” “我靠,行行行,别晃了,我喝还不行吗?”陈渝肉眼可见的嫌恶,稚嫩又带着点青春气的声音抱怨,“我服了,你再晃下我吐你一脸酸水。” 他抢过杯子,把里面的褐色液体一饮而尽。 可能是喝的太快,没感觉到有什么味道。他舔干净唇上残留的水渍。 一抬眼,看见医生确实打心眼儿只有对金钱的渴望——眼神清澈得像看到个金库似的。 陈渝问:“我妈给了你多少钱?” “哦,等你烧一退,我就能拿五十万拍屁股走人。” “多少?你说多少?!”陈渝声音走了调,这时候的陈渝对金钱其实没有很深的概念,但是治个发烧五十万,陈渝再怎么傻也觉得有问题吧。 医生摆摆手,一副绕有趣味的表情看他:“还真是大门儿不出二门不迈,曾随便一单都是这个数。”医生凑近他,声音越来越小,他竖起几根手指示意大小。 “万?” “百万!所以我这钱都是小手笔。” 陈渝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他是知道曾尽干些违法犯罪的买卖,可真直观听人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他们闲聊了很多,助理最后带走了医生,不知不觉间,陈渝的烧退了,也不知道那医生开的是什么药,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生什么病都没有发过烧。 后来,陈渝问了曾那个医生的事。 曾说,他道上化名许封年,在医学方面造诣很深,年龄轻资质却厚,能出名的最大原因是,他有自己独一特的治疗手段和手术方案,接受过他治疗的人无一不说好,且绝不外传。他们这群人对许封年的评价也格外统一——虽然陈渝听来好像和他们见到的不太一样—— 技术精湛,神出鬼没,情绪无常,防备心强。 第二次遇见是在两年后一个邂逅的傍晚走廊。 许封年收了钱,早就开始常驻小区,不过助理一直拦着他不让二人见面,陈渝就偷偷跑出来找他。 图书馆楼道。 陈渝听见了许封年的声音,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他没有过去,在拐弯处停下,微微探出头去偷听。 “这样做,江晓就没有那么在意过她的头发了。” 是江阑的声音。 许封年抱胸靠在墙边,对面是盘着银白色发的女生。 许封年看出了江阑提到江晓就心情不佳,他说:“江晓的病我很抱歉,白化病本质是酪氨酸酶缺乏导致的黑色素合成障碍,当前医学只能缓解症状,无法做到痊愈。” “况且早在几年前,她的视神经损伤就已经无法修复,从现在来看,20岁之前必死无疑。”许封年毫不犹豫地告诉了她当前状况,“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们都很喜欢江晓,她也一直在努力配合治疗。” 江阑还是没忍住,跌跌撞撞倒在许封年怀里抽泣。 许封年轻轻环住她,安慰道:“不如让她最后好好享受世界吧,你太累了,江阑。” “和我在一起吧,江晓希望你好好活着。” 江阑一边哽咽一边笑骂:“你真是的,怎么现在还在想这个。也对,如果她真的活不久了,我要好好陪着她,让她高高兴兴地走完这一生,让她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可是她说她的身上会开花,她说她的眼睛能看见光线流动,她说她好爱我,她只剩下我了,她不想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没有了吗?”江阑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她无力地蹲在地上,泪痕上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水珠。 “我……”许封年蹲下来,手指擦过江阑的脸,“别哭了,看你哭我也难受。” 他又突然想到什么,略显激动地说:“等等江阑,我们做个约定,如果我成功治好她,你就嫁给我好不好,我没有开玩笑。” “你在耍谁,趁人之危吗?”江阑恼怒。 “我只是想用我的能力插个队,江阑,我说过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想娶你照顾你,所以我也想试试帮帮江晓。” “啪!”一身清脆的巴掌扇在许封年脸上,瞬间就留下一片红印。 “混蛋!”江阑气愤愤向着拐弯处走过来。 陈渝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走,假装碰巧走到这里然后往外走。 “小渝?你看到江晓了吗?”江阑叫住他,声音还带着些哽咽。这近看才发现江阑眼眶红肿,似乎是哭了很久。 惊奇的是江阑居然没有发现他在这里有问题。 陈渝如实回她:“应该在房间,我看到她刚刚回去了。” “阑姐,你眼睛怎么肿了?”陈渝明知故问。 江阑抿了抿唇,避开这个话题:“没什么,你晚上记得来工作室,我还有些资料要补充。” 陈渝应下来。 看着江阑走远,陈渝转身走回那条廊道,许封年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道他走到许封年面前,他仿佛刚从梦里强行脱离似的,抬起头苦笑一声,说:“小少爷,又见面了。真是的,让你看了个笑话,我似乎不应该那么着急的。” 听到这一句,陈渝呼吸紊乱,心跳骤停半分,大脑空白。 原来他们知道他一直在偷听…… 陈渝深吸一口气勉强缓过来,许封年没有怪他偷听这件事,只是又笑他:“怎么?又要被吓得发烧吗?没关系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听就听了,来过来坐。” 陈渝在他旁边盘腿坐下,问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当然,不过也有些连蒙带猜的意思,曾说你上午在练拳,加上她昨天去看底下人,帮忙处理了一具巨人观,我就知道你大概是被吓出病来的。还要听什么,我其实懂一点心理学,但没有江阑那么专业。” “怎么说?”陈渝问。 许封年回:“BPD。上个月曾要你干嘛了?” 陈渝眼前的场景突然闪动,冰冷的炼狱,空气似乎都带着血腥味,角落里有个瑟瑟发抖,眼中却闪着光芒的少年。 曾握着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把带着余温的手枪,陈渝手在发抖,曾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随后扣动扳机。 陈渝认真回想,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好像是要我去训只猫,但是那只猫有点像狮子,有点骇人。BPD是什么?” “边缘型人格障碍。曾到现在都没让你碰过尸体吗,胆子这么小还怎么继承曾的产业。”许封年目光闪烁,摸了摸他的头,“有空我跟曾申请一下,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陈渝“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又说:“你知道曾的那个助理吗?这人好强势,我不喜欢,每次带我走都是拽,现在手腕上几条红痕,练拳的时候也是阴的没边。” “他姓怀,叫怀绝。不知道真名假名,他是在曾早年发家的时候自己找上的,和我们不一样,而且很年轻非常年轻,虽然看着一股中老年人的死感,但我估计他不长这样。之前听人说怀绝是个女人,我看不像,真说的话可能是个女相男身,然后怕被人议论戴个面具什么的吧,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许封年遗憾道。 就在这时,二人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哼曲声,同时转过头去。 天空黯淡下来,乌云密布。走廊上的灯泡突然爆炸,应急绿灯亮起,照在他们脸上毫无血色。 “除了亲吻,生命还会在何处开始?除了亲吻,死亡还会在何处止步?”轮椅哀怨且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少女吟唱道。 . 鸟叫夹杂哼曲声,陈渝眉头紧皱,不愿睁眼。 好多人在说话,都在说谷子,谷子怎么了?他想。 他按捺不住焦急,猛的睁眼。 “谷子怎么了?”他突然喊道,看着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愣。 “你们是谁?我在哪?”陈渝茫然开口,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绑住,脸色马上黑下来,表情凝固。 房间很干净,阳光明朗,洒在地面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眼前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另一个身量高挺,背着光看不见脸。中年人看着有点眼熟,脸上有道疤痕。 中年人看着他,视线投射过来感觉很难受,像一个长辈对一个被误会的孩子那种复杂的眼神。 他说:“陈渝,我们帮你处理过伤口了,你感觉还好吗?如果不舒服的话绳子就给你解开好了。” 陈渝咬了下嘴唇,血腥味粘上舌尖,他冷汗直冒,凉得背疼。 “欸,别咬,刚愈合呢。” 中年人不忍心,大步迈过来给陈渝松绑,刚想给陈渝揉一下胳膊,陈渝跟碰到鬼似的弹开。 中年人无奈地只好退一步,说:“我叫纪舛(chuǎn),那天看守所审你的那个。” 陈渝可算想起来了这人是谁,警惕地问他:“证据还没找齐就又抓我?你们真有意思。” “很抱歉,但我们是在保护你,抛开你是嫌疑人这一来看,你也是个被犯罪分子盯上的普通公民。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齐证据?” 陈渝嘴角抽搐,避开话题,笑着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先告诉我谷子去哪了,我都招。” 纪舛坐在离凳子不远的床尾,神情复杂,示意陈渝坐着说。 他先指了下那个背着二人的人,说:“抱歉,我不知道谷子谦去哪了……那个是我朋友怀绝,你的伤是他处理的。我们当时考虑到你的特殊性,我们的人一直跟踪着你和谷子谦,没想到还没下到停车场就被人堵了,得亏怀绝我们才能即使赶到那个老小区,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满地的血,没有看到其他人,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渝莫名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谷子谦把你伤成那样你还想他去哪了? 纪舛顿了顿,略带伤感:“是我偷偷带你回来的,我直觉你在那家医院不安全,医生说你情况稳定后,我就马上带你来我家了。” “这个案件对我很真的很重要,第十个死者是我的妻子……”他顿了顿,说。 陈渝若有所思般低着头,突然问:“江晓醒了吗?就那个白化病女孩江晓。” 纪舛点了点头。 陈渝脑子一片乱麻,他闭上眼,然后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落,手心被指甲扣出一个个狰狞的伤口——五味杂陈。 “结束了?这么快嘛。”他喃喃自语道,“这也太顺利了吧,那个什么计划不是……” 明明脑海一片空白,可好像又被填满了,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在沉默中,他从记忆里挑出一个词—— “怀绝”。 除了亲吻生命还会在何处开始?除了亲吻死亡还会在何处止步?——斯特凡松《冰岛往事》 著:下一个作说解释BPD[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陈渝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转头看见还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男子。 “他叫怀绝。”两分钟前,纪舛说。 这个被他遗忘太久的名字如腥风暴雨般袭来。 陈渝的胸膛大起大落,目光呆滞,半张着嘴颤抖,瞳孔地震,惊恐占据心跳。 因为这个人,昔日所有的笑容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成功带来的喜悦在他面前不过小孩子过家家。 陈渝至今为止除了巨人观还真没什么让他怕过,怕也不过是恶心,谷子谦就是让他恶心的存在。 能真正使他恐惧的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其实只有这个人贯穿他的童年。开车门时的不理睬,这个人把它变作整个院内的冷暴力和校园内穿疯的谣言与孤立;某次的不听话,这个人把它变作谷子一声声的哀求和陈渝的无能为力……还有更多!更多!他好不容易甩掉痛苦,但现在他又找回来了! 纪舛不明所以,也跟着陈渝看着怀绝。 “怀绝”发现他们没了声音,疑惑地转过头来,两个人盯着他看,其中的陈渝一脸惊恐。 他知道了。 他轻笑一声。 他说:“小渝,好久不见。” 为什么总在惊恐中飘忽不定,为什么害怕的东西太多就没有可以存活的余地,为什么罪人有了善念就万人追捧,而无辜者总在证明自己的无辜。 陈渝大脑充血,满脑都是“跑啊跑啊!为什么不跑啊!离开这里不要回来!” 是的是的,这场案件有关他的一切在他被谷子谦搞昏死的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可是—— 为何惧怕?为何悲伤?鸟儿天生就会飞翔,鱼儿本该生于汪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强装顽劣地质问纪舛:“朋友缘这么好,分明知道凶手是谁还来抓我?” “陈渝你怎么了?”纪舛只想着关心他,焦急地询问他的情况。 他看着陈渝莫名突然跟疯了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盯着他的朋友惊恐万分,怀绝也是奇怪得很,他们俩以前什么关系,还“小渝”…… 陈渝没多说什么,拉住他的手往外面跑。 “欸,你去哪?慢点慢点,你先给我解释一下。” 好在陈渝没有癫得跑到大街上去,只是下了楼到客厅,陈渝从桌上拿了把水果刀紧握在手中,才真正有了决心。 怀绝慢悠悠地晃下来。 怀绝曾经从不以真容示人,别人见到的他都是他戴了个仿真人面具,制作方法很古老的一种面具,后来做这种面具的材料难求,他也就没戴了。 几年了,怀绝还是一点没变。如果忽略掉身高,他头发很短却不是板寸,露出整张脸来,他的脸也不是那种普通的白白净净,而是带着女孩子的那种柔美和秀气,剪着短发就像是叛逆的少女,真当是女相男身。 总之,看着根本不像某大名鼎鼎的犯罪分子,只会以为是哪家富婆包养的小明星之类的。再加上有个警察朋友,谁能怀疑到他头上。 陈渝坐在沙发上,冷漠地扫了眼怀绝,移回视线,对纪舛说:“你要为你的妻子讨公道是吧,那你仔细听好了。” . 陈渝指着怀绝,但内心深处的恐惧仍然让他浑身发抖,怒吼道:“他!怀绝,就是连环杀手,当年给江晓注射诱发黑色素瘤药物的就是他!监控视频是他破坏的,江阑叫他嫁祸给我,一切起源都是怀绝。” 怀绝挑眉,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等等陈渝,你先冷静一下,你和怀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会是他呢,我都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这人就是脾气古怪了点,但绝对是个好人。”纪舛安抚着他,替怀绝解释。 他没注意,他口中古怪脾气的好人居然在被指控时没有反驳,反而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陈渝看着他的笑容,不禁也勾起嘴角冷笑。 接下去的每一句不知是对纪舛说的,还是对怀绝说的:“江晓自己跳下悬崖摔断腿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因为许封年说只要治好了她,他就要娶江阑为妻,所以她宁愿摔死也不想江阑嫁给别人。你觉得这种人在快被人杀死的时候会想什么? “我是想明白了,他作为曾糜英的唯一助理,手段高明,与江阑一行人恩仇错杂,这些都可查得到的,他才是第一嫌疑人,你为什么没查你心知肚明。” 陈渝咬牙切齿,异色瞳孔挑衅道:“我一直以为凶手是谷子谦,还帮他顶锅,真想到怀绝你居然有一天还能回来,光明正大地回来,顺手带走十二条人命。我被你按进泥潭里你却轻轻松松的脱了身,凭什么?!” 怀绝略过纪舛走到陈渝面前,手一抓就把他手里的水果刀夺过来,陈渝咽了口口水,他突然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水果刀的刀尖对着陈渝的脖子,冰冷的刀面挑起他的下巴。 怀绝那张温和如玉的脸笑了一下,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 “恭喜少爷又猜对了。”怀绝的声音依旧温和, “监控是我抹的,人是我杀的,冷藏箱…呵,那点小把戏,也就糊弄糊弄警察。” 刀尖轻轻划过陈渝的颈侧皮肤,留下一道冰冷的压痕。 他微微俯身,凑近陈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语,带着一丝近乎怀念的叹息:“小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你第一次被吓得高烧不退,到你第一次拿起枪……我曾以为,你会是曾女士最完美的继承人,超越她,甚至超越我。” 他的目光扫过陈渝惊恐的异色瞳,那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且近乎失望的涟漪:“可惜啊……你选了条死路。跟谷子谦那种残次品纠缠不清,浪费了你的天赋,也浪费了我的期待。” 他直起身,刀尖离开陈渝的皮肤,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狼藉的客厅里,恢复了那副从容: “没有凭什么。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曾女士的法则,你早该刻在骨子里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可惜,觉悟得太晚。这场新秩序的实验……该由我来收尾。” 纪舛可算是发现了不对劲,瞬间跳起来去抢他手里的刀,可怀绝转个身就让纪舛扑了个空,再转回来一脚踹飞纪舛。 以前陪陈渝练武的就是怀绝,一出手就能吓死人,一方面是太强,一方面是出其不意。 纪舛直直地撞上墙,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陈渝在他踹人时绕到他身后。趁其不备膝盖顶上,怀绝腿一软,暗骂一声,回手掏揪住他的衣领,站稳后奋力一推,压倒性的按在他身上。 水果刀被甩在一旁,怀绝双手掐住他的脖颈,陈渝已经破防了,这脖子一天得被掐上百千次,也算是知道了,这会儿肯定有人来救他。 果不其然,清脆明亮的砸玻璃声传来,陈渝憋住了劲,抓住他的胳膊,一只手肘击他的下巴,后来者拽过他的衣服向后拉,怀绝摔倒在地。 后来者的头发长得几乎遮眼,他似乎为了方便撩起刘海,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却犀利如猎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跟踪陈渝的谷子谦。 谷子谦也想要一脚给人踢飞,怀绝却扯住他的裤脚顺势爬起按倒谷子谦,二人撕扯起来。 “谷子谦!”怀绝格开一拳,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难以置信,“清道夫计划正在进行!你发什么疯?!按协议,你现在该在‘巢穴’待命,清除最后的障碍!” 谷子谦微微眯眼,攻势更猛,声音冷硬:“协议是跟谷子谦签的。我现在,是谷子佑,陈渝的狗。” 怀绝被这直白的话噎住,随即暴怒:“你他妈人格分裂把脑子也分没了吗?!” 他抓住谷子谦脱臼的胳膊狠力一扭,趁对方吃痛间隙低吼:“曾女士的遗产……那个能颠覆一切的项目!优先级高于一切!包括这个废物少爷! 你现在是在背叛她的意志!” “意志?呵!” 陈渝不傻,立马就去飞奔过去,夺过小刀给谷子谦拖延时间。 怀绝狠狠地瞪他一眼。 谷子谦马上把自己手接好,一拳击中怀绝腹部。 怀绝吃痛过后,冷笑道:“曾女士把K-73研究论当玩具,但我见过它真正的力量!七年前缅甸实验室,K-73让三百死士徒手撕开军队防线,这才是我所追求的新秩序!你,要与我们为敌吗?!” 谷子谦闪身一躲,嘴上不咸不谈地说:“哦,我们早就为敌了不是吗。而我也有我所追求的。 “按照原则来讲我确实是应该和你一起,但现在陈渝就是我的原则,我将按照约定倾注一切去保护他。” 角落里无人在意的两个人背靠背在一起,纪舛的脊椎骨被撞断,疼得发抖,陈渝手里捏着冷汗浸湿的匕首,等着随时的突发意外。 倒是怀绝在说些“项目”“计划”的都是什么,难道……一个诡异的故事在陈渝脑海中上演,他好像当真推理出了点东西,看着怀绝的眼神逐渐躁动起来。 怀绝咬着牙,和谷子谦打得难舍难分,他嘴上依旧没停:“当年的壁画是你唆使陈渝画上去的吧,意义在哪儿,留下证据给警方?你肯定不记得了,因为那是和陈渝一起画的人是谷子佑,根本不是你。”怀绝抽出空隙挑起桌上仅剩的玻璃杯,先是虚晃一枪,随后晃一圈精准砸向陈渝的头部。 陈渝血压飙升,紧急一闪,愣是躲了过去,看着地面的碎玻璃一阵悸动,头皮发麻。 谷子谦趁机反攻,暴扣怀绝的下巴,打得他节节败退,怀绝被逼上角落,怀绝吼道:“谷子谦,认清现实!江晓怎么摔下悬崖,十二个人怎么死的你最清楚,装什么英雄救美!” “呃!”怀绝在他靠近之时,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指虎,凶狠的一拳从谷子谦耳边擦过去。谷子谦倒吸一口凉气,陈渝一惊,迅速把水果刀抛给谷子谦。 谷子谦却意外没能接住刀,暗骂一声,左闪右闪躲着怀绝接连的攻击。怀绝边笑边喘着气,非得把谷子谦搞死在这儿不可。 满地的碎渣和血腥味,纪舛拖着昏沉沉的头,把手腕咬出血后,他一点点爬向那把落地的水果刀。 怀绝很快注意到他,然而这一秒的分神却给了陈渝机会,他几乎以为自己战胜恐惧了,一把扭过怀绝的胳膊,一拉一扯! “啊啊啊!给老子松开啊!”怀绝的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动作,强行挣脱后跑向被谷子谦打破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陈渝赶过去,看见一片干干净净的道路,心提到了嗓子眼,怀绝极有可能被同伴带走了。 跑都跑了,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陈渝可算松口气,瘫坐在地板上。 刚才还温馨的小家瞬间变成一片虚无缥缈,陈渝闭上眼不想看到面前的一切,疲惫感涌上心头。靠在窗沿深深睡去。 谷子谦沉默地坐在他附近,先是找到纪舛的通讯机打急救电话,然后脱下外套盖在陈渝身上,把他包住,再打横抱起。 谷子谦的嘴唇轻触一下他的额头,马上弹开,抱着他向门口走去。 纪舛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没忍住喊住他:“你……你要去哪儿?外面不安全。” 谷子谦的头发遮住眼睛除了陈渝,没人看得见他此刻的眼神。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陈渝,答道:“没人会来碰他,找到凶手才是关键,警官。陈渝和这件事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要带他回家。” 他停顿一下,又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你真的想给你妻子报仇……去找江晓的主治医生,许封年。他会告诉你一切,在你不报警打断他的情况下。” 随后没多说一句,离开了。 “我叫许封年,封官许年的许封年……为什么不是封官许愿,哈,因为我是要在某年‘封官’,而不是许愿封官啦。” ——纪舛想起一个已逝旧友的自我介绍,彻底阖上双眼。 BPD患者的杏仁核(情绪警报器) 比普通人敏感3倍,而前额叶(理智刹车片)功能较弱,相当于情绪油门踩到底,刹车却失灵了。 他们对抛弃感的恐惧源于大脑的解读社交信号,把中性表情(比如对方发呆)脑补成厌恶脸,激活“生存危机模式”。患者大脑的血清素转运蛋白比常人少20%,导致情绪止痛药不足(就像糖尿病缺胰岛素)。 所以,BPD患者≠做精≠缺爱[摸头],大部分是因为遗传因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Y市某城周边的小村庄。 清明节,陈渝和陈京来祭拜先祖。 这会儿绵绵细雨,二人踩着泥泞下山。 “爸,下次来能不能找条好走的路,我现在感觉每走一步,鞋子就要离我远去一点。”陈渝抱怨道。 近四十的陈京挺身着粘了一身泥的衬衣,乐呵呵地宽慰:“这已经是最好走的路了,只是刚好碰上下雨罢了。” “分明每年来,年年刚刚下雨,古诗里都说到了清明高低得下场雨。”陈渝毫不犹豫地拆穿他。 “呃……”陈京被怼的无话可说,只好说点别的,“不是我不走好路,是因为这条路上我遇见了你妈,也和你妈在这条路上离别,所以我想留点怀念。” 陈渝顿时竖起耳朵来听。 “那天也是清明下着小雨,有很多的树和很多草,我一眼就看见那个繁花般的她,后来我就上去搭话,欸,一聊,我们就相中对方。”陈京有声有色地讲起来,“我知道她干的工作不干净,具体我也没问,感觉问了伤感情,之后就是我们关系越来越好,可她在家的日子越来越短,我只好每天给他打电话,可不到半小时她就会挂。” “最后我们打算结婚,因为她怀孕了,我本来想日子这样就好了,安安静静的,可你出生没多久。我们还没领证呢,她就不见了,我找她找了半年多,最后还是在这座山上遇见的,那会儿她身边跟这个长得挺漂亮的男娃娃,说真的我看到那孩子第一眼以为是女孩儿。” “然后我就问她,这段时间她去哪了,为什么要丢下我和你,没想到她全告诉我了,说了很多,我也没记住,就不细说了,说了不一定你能听懂。反正在那之后,就是现在这样,她不出面,每个月都会打钱来,要我好好照顾你。” 陈渝“嗯”了声,心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很有趣的故事,况且他也对这个妈没什么感觉,陈京对他很好。 就这么一路聊一直回到了山下。 先入眼的是满山遍野的绿,以及远处正在一点点爬起的高楼。穿过田野,人家小户却不是真的小户,有钱人在山野齐聚一堂,为的就是个清雅的名分,看似简朴的房屋,鬼知道花了多少钱。 陈京看到老熟人,果断抛下陈渝上前闲聊。 陈渝算是习惯了,随便找条河边的石头墩子,擦擦水坐下。 他摆弄着手指,雨伞压得很深,但是他仍然看到了路过两个淋雨到处跑的女孩子。 “欸,下雨你们在这儿晃什么?”陈渝看着奇怪,叫停她们。 其中年纪大一点的女孩把年纪小的那个护在身后,可惜她太瘦了,护着跟没护着区别不大。 而后面的小女孩……她像白釉瓷般,皮肤下面淡青的血管,头发是褪尽颜色的银白,碎发贴在额角。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近乎透明的灰蓝色瞳孔,在微光里怯生生地转动。 陈渝神情复杂地打量二人:又瘦又脏,从哪儿跑过来乞讨的?小妹妹是有白化病吧,这里真有人会给她们食物之类的吗……怕是饿很久了。 陈渝翻了翻衣服口袋,发现里面还有一些零钱,于是他说:“你们吃中饭了吗,我平常不来这儿,有缘遇到就当交个朋友,一起去吃饭呗。” 小妹妹听了眼冒星光,扯了扯姐姐的一角,姐姐表情本来冷漠得很,一看到妹妹,不知是心软了还是怎么了,叹一口气,同意了。 热乎乎的汤面入口,两边人都没说话,陈渝本来想问下名字来着,突然想到要是孤儿没名字不就尴尬了吗,于是住了嘴。 姐姐吃了几口,剩下的都倒妹妹碗里了,面很好吃,妹妹的脸上生了气血。 分别时,陈渝又从店里借了把伞。 姐姐实在不好意思,红着脸紧攒着伞把,对陈渝说:“万分感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 “不需要,我只是刚好闲的无聊出来交个朋友,”陈渝打断她,转身留给她一个身影,“若是有缘再见,我自然会做个自我介绍。” 姐姐不说话了,低头看着妹妹,妹妹牵着她的手指,嚼吧嚼吧嘴里的残余,说:“姐姐,那个哥哥的眼睛和我一个颜色欸。” 姐姐蹲下给她擦擦额角的雨水,一边细声细语回:“是呢,姐姐不是说了吗?不只有你眼睛是这样的,还有很多很多人。” 过了很久之后。 陈渝突然想起来这对姐妹,又来村子里晃了两圈,结果愣是没看见姐妹俩一个身影,想着去问了那家面馆老板。 老板:“噢,那个白发妹妹和她的姐姐是吧,前几周我看见被人带走来着。” “带走?” “哎呀,也不是,她们自己跟人家走的,说不定是被哪个大老板看上领回去呢,这样也好,起码不会饿肚子。” 老板又开玩笑道:“话说你这么担心,小渝,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姐姐了吧,说真的,那姑娘越长越好看了。” “才不是。”陈渝一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自己上的车……唉,要是真有什么事也是自己的选择,后果自己担着。 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还能有重逢之日…… 十四岁那年春末,陈渝在家一边写作业一边等陈京回来,他停下笔,看了看窗外。 深蓝的天幕被浸染成一片不祥的青灰,稀薄的云絮边缘泛着昏黄,四下里寂静得只剩下风在不安地鼓点,那轮孤月冷冷俯瞰。 陈渝心跳莫名跳的又快又疼,他站起身,环视一圈房间。 “咔嚓!”楼下大门被打开,陈渝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木棍,贴着墙慢慢走下楼梯。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闷咳声顺带着打碎了玻璃杯。 陈渝眯起眼缓缓抬起胳膊,木棍对准面前浑身是血的的不明人物。 那人却突然偏过头,低哑喊道:“住手!我是陈京。” 陈渝愣了一下,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 好像确实是他爸……他收回棍子丢在一旁,去旁边的柜台翻医疗箱。 陈京喘着粗气,转过身屈着一条腿坐下,一手捂着肚子,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艰难地对嘶吼着说:“拿布……包扎……去叫隔壁……老板,快!” 陈渝皱起眉,脸色苍白,额头微微冒着细汗。飞快给陈京包扎好,跑出去敲隔壁的门。 “有人吗有人吗!老板睡了吗!”陈渝焦急地大喊着。 旁边一栋楼里传来喊骂声:“要死了!大晚上喊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渝停下喊叫,小跑绕到邻居家后面,后门围墙低,陈渝一骨碌就翻过去,但是第一次明显不熟练,直接从墙头摔下去,背估计擦破了血,但陈渝没想那么多,跌跌撞撞地推开门。 “唔!”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门边上的小隔间里,二人体格差不多,果然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要说话!老板已经去救你爸了。”一个稚嫩的气音吹进陈渝的耳朵,惹得陈渝身体瞬间就软了。 深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剩下少年们的呼吸声。确定陈渝不说话后,少年松开手,二人却仍然一动不敢动。 因为房间里的说话声正在讨论他们。 “看到人了吗?” “没有,那个女的去救陈京了,陈渝和另一个小孩儿不知道去哪了。” “奇了怪了,刚才不是还在门口喊着吗,这么快就不知道去哪了?” “那现在怎么办,没法交差了。玛德,我要是找到他,绝对先给他腿打断!” 对面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吧,我去跟陈京聊聊,你在这再找找那个小孩儿,带小孩走就行。至于另一个,尽力,曾需要他。” “知道。” 二人推门出去。 少年们同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怕对方突然杀回来不敢动。 沉默一会儿,陈渝因为害怕身体发抖,少年牵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放松点,别怕。” 陈渝抿着唇,背部的那一点擦伤越来越疼,眼泪从他的眼角无声划下,滴在少年的手背上。 少年牵住他的手变成十指相扣,声音微微擅抖地安慰着:“别哭啊,他们要抓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我们一会儿就出去,肯定没事的哈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陈渝哭得更凶了,又因为害怕不敢发声,只是身体一抽一抽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渝在安慰声中疲惫睡去。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阳光还是那么明媚,仿佛昨天晚上不过是一场梦。 可碎掉的玻璃杯却提醒他昨天是真实的,可他活下来的。 陈渝心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算真的又怎么样,倒是昨天那个男孩…… 陈渝恨不得把自己脑子倒出来找找,可回忆里只有声音,别说脸了,手掌都没什么印象。 陈渝盯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陈京苦笑一声,摸了摸陈渝的头,说:“需要我帮你打包行李吗?” 哦,对哟。 今天他要离开这里,去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城市和一个只存在只言片语中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如果他昨天没有躲起来的话,他昨天晚上就被打包带走了。 一个自称母亲助理的中年男人弯着眼,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 陈渝冷冷地甩给他一个眼神,提着行李箱自己上了车,助理轻轻一笑,也没觉得尴尬,开车去了。 一路没什么事可说,陈渝百无聊赖地数着飞过的鸟群。 三个小时,群飞的有四组,单飞的有二十八只。陈渝心里楠楠着,眼看着车子开进一家大院。 刚才门口写这里是什么小区来着? 助理拎着行李,带着他走进大楼,二层最边上的房间,行李一放。助理似乎在报复他那先前的以前,轻飘飘的一句:“中午到点去餐厅吃饭,下楼梯注意点,斜眼的话走楼梯容易摔。” 陈渝扯了扯嘴角,还是问了:“曾呢?不来见我?” “老板她平常很忙,她有空会来见你的,可以先熟悉下这附近,等下学期开学转学手续就做好,到时候再去去学校。” 陈渝“哦”了一声,转身收拾起房间来,助理看他有点好笑,乐呵呵地离开。 他走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陈渝烦躁地拉开门:“谁?”他动作倏地一顿。 门外站着一个白色短发小女孩儿,一边揪起了个辫子,两只眼睛颜色很淡很淡,眼下两指有一颗小痣。 小女孩的那双眼睛茫然地抬头看他,瞳孔却并不聚焦。 她被养的真的很好,双颊都长出粉嫩的肉来,洁白的纱裙,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布娃娃。 “对不起小哥哥,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可以带我过去吗,我现在看不见路。”女孩的声音甜糯可人,听得陈渝同情心泛滥。 陈渝温柔地说道:“好,我带你去,你在哪个房间?” 女孩想了想:“我记得是……嗯对,是301号房。” 301?怪不得会走错,他这是201号,如果光靠感觉的话能到这里,真的很厉害了。 都说白化病患者眼睛敏感,视力受阻,没想到小妹妹眼睛居然真的看不见了。 他的眼睛……其实也差不多,但是现在度数其实没怎么涨,既然不高就没管。 走到了那间满是装饰品的房门前,陈渝强忍住抽搐的脸,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被人打开。 果不其然…… “你好,你妹妹迷路走错房间了,我叫陈渝,今天刚来,还请日后多多关照。”陈渝笑着伸出手。 姐姐愣了一下,眼神警惕,手却呆呆地回握他:“你好,我叫江阑,余安安江小区心理医师兼图书管理员。” 陈渝指了指妹妹:“她呢?” 江阑现在才缓过来,从容起来,微微一笑:“江晓,我的亲妹妹,白化病患者,今年12岁。” 二人对视无言,却又都心知肚明。 好有缘啊,居然还能再见。 世界真小,谢谢你…… 都融进眼里了,都融进无言里了。 陈渝心跳快了一路,不高兴都在见到熟人这一刻灰飞烟灭。 那段时间他都和江阑江晓姐妹俩混在一起。 第7章 第七章 一直到秋天9月1,开学那天。 陈渝终于见到了曾糜英。 这女人如传闻中矛盾——既心慈又狠绝。直到亲见才懂何谓"女强人",即便满身罪孽,其气场仍令人屏息。 后来的几年,他与曾糜英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搬去和她住在一起,感受却割裂得很。 曾喜欢用年轻人,她说年轻人才是血液里生生不息的存在,比那些糟老头子机灵。可年轻人就喜欢冒险,导致陈渝一天高兴一天巴不得死掉爽快。 跌跌撞撞活到了17岁,曾送给他一个人,一个独属于他的人。 当他说出那句“谷子佑我”时,曾就知道这孩子算是没养歪——单方面想。 一段时间后,曾带着他去了赌场。 酒店门口。 “呦,英姐,带个小孩儿来玩啊,成年了吗?”门口蹲着个小混混似的招呼着曾的,听这语气,曾似乎经常来。 曾扫了他一眼,把陈渝往自己怀里推了推,谷子佑跟在他们身后,也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儿子,有事儿?带他体验一下不行吗?” 小混混打着“哈哈”说:“行行行,英姐今天玩得开心哈。” 进入酒店,穿过层层检查,终于来到一扇老旧的铁门前。 真正进到内场才感受到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场面,厚重的红地毯吸尽脚步声,巨大水晶灯投下刺目光瀑。 空气凝滞,雪茄与香水味混着汗气蒸腾。深绿赌桌满地生长,筹码堆叠闪烁,碰撞声清脆如潮。 西服客慢推筹码,花衫汉紧盯骰盘。荷官动作精准,面具般的笑后眼神空洞。金链保镖隐在墙影里,冷眼扫视。 钞票与**无声蒸腾。 陈渝咽了咽口水,有些怯场,往后退了一步,肩膀正好撞到谷子佑的胸膛,踉跄一步。 “不好意思。”陈渝轻声说了句,莫名感觉这种情况好熟悉。 他摇摇头,刚把这个想法按下去,就听见谷子佑在他耳边吹口气:“没关系,小少爷。” 陈渝的双颊瞬间就红了。 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年很像他朝思暮想三年之人。 他总是会如现在这般想:好熟悉的感觉,昨天也是,真的!不会是吧,真的好像他…… 即使他已经不再回顾从前,觉得毫无意义,但是想要验真的心达到顶峰。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策划着一起意外事故。 曾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一张围满了人的大桌前,这刚有个疯掉的被架走。 曾先给他们示范一局,很不幸,她输了。但并不影响陈渝发挥。 和陈渝对赌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油腻大叔,大叔叼着根雪茄,不屑地笑了下,然后又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相比来看,陈渝就更淡定。 荷官发牌,陈渝轻轻翻开一角,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就盖上。 嘻嘻哈哈声围绕着陈渝,陈渝好烦,脑子根本沉静不下来。他咬着牙,扫视周围一圈,再盯着大叔看,大叔怕是懒得跟他玩,没打算加注。 陈渝嗤笑一声,反手加注三万。 大叔看他这一操作,对曾笑着说:“你这儿子挺不服气哈,那行,我也加个十万。” 吹嘘声一片,谷子佑也不由提醒他一句:“别被带进去,够了。” 陈渝听他这一嘴,血压飙升,马上又跟。 曾在一旁倒是无所谓,反而对谷子佑的提醒赞赏有加。 大叔也对他上了头,惊奇地再加。 终于翻牌,陈渝大获全胜,现场沸腾起来。 陈渝冷漠起身收尾,大叔也不恼,“哈哈”地笑了,转头对曾说:“这小子太会玩心理战,真给我骗得以为他是太激动了。” 曾笑了笑,没说什么。 拍了拍儿子的肩,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让他自己去看其他桌,但明令禁止他不准玩。 陈渝应下来,和谷子佑一前一后地走着。 当把曾彻底甩掉,陈渝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柜台附近的那桌吵得很厉害,如果打起来的话,似乎还不错,这样他就可以顺势抓上谷子佑的手,然后再不经意的因为紧张而牵上,顺利的话,他应该也会想起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躲在他怀里的小孩子。 陈渝漫不经心地一桌一桌看下去,直到快走到那桌的时候,转头说去柜台点饮品。 在高脚椅上等待的时候,陈渝又假装注意到那桌的争吵,对谷子佑说:“他们吵成这样会不会打起来,我有点怕。” 谷子佑扫了眼那边,回:“估计打不起来,保镖都靠过去了。” 陈渝只是笑笑。 “先生,您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好了,请慢用。”杯低的冰块往上冒着气泡,就像是在一点点凝成爱情的结晶。 陈渝指腹摩挲杯壁,抿一小口就放下。 谷子佑抱胸站在一旁:“高度数,不怕醉?” 醉了好呀,醉了就直接上了,哪还要猜来猜去。 陈渝没说话,又喝了一大口,脸瞬间红了一大片,转过头来对他傻傻地笑。 谷子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跟他作对,只好住嘴。 陈渝端着杯子,沿着那桌吵架的走。 “砰——”那桌也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就炸了,其中一个目瞪圆睁的,抄起椅子就砸过来,没想到对面躲了过去,直向陈渝奔来。 可惜这东西在陈渝眼里犹如慢动作,他正准备闪身躲过去,按照计划那样。 结果谷子佑居然快他一步?! 谷子谦闪电般侧身,左手硬抗住砸过来的椅子,右手则极其强势地扣住陈渝的手腕,将他拉离危险区域并把他挡在身后。 陈渝的脸比刚才喝了酒时更加通红,他完全没想到谷子佑真的会护着他,他胸口跌宕起伏,颤颤巍巍地又喝了一小口威士忌,才平复下心情。 或许因为酒量上来,陈渝心里有了胆量继续装。 他顺势尖叫一声,安保迅速将两拨人控制起来。混乱中,谷子佑拉着陈渝,想挤出人群,在此其中二人手掌紧贴在一起。 陈渝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让这双手停留在视线中。 他嘴角慢慢上扬,眼底里的宠溺和爱意再也藏不住,即便是个背影,三年的想念与那时的一见钟情早已定局。 直到脱离人群,来到世界角落里。谷子佑的神经刚松弛一秒,立刻察觉到自己右手传来的异样触感—— 不是他控制手腕的触感,而是温热的紧密的十指交缠的紧扣! 谷子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瞬间恢复冷硬姿态,退后半步,耳根却罕见的泛红。 他撇开眼,根本不敢看陈渝,低声道:“抱歉,少爷。突发情况。” 陈渝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自己残留着对方力道和温度的手指,眼神若有所思地闪了闪,最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紧张和一丝微妙的尴尬与悸动。 陈渝暗爽。 寒假,陈渝围上围巾,衣服并没有穿很厚,双手插兜去三楼找江晓。 江晓前段时间做手术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手术,听说她昨晚回来了。 太晚了,他早睡着了。 现在早餐前去看看江晓正好。 “咚咚”两声,房门被打开,但开门却不是江阑,而是江晓自己。 “晓晓!” 她其实早就成年了,只不过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一直看着比陈渝小,倒是她真似童心未泯 ,喊也喊习惯了,所以大家还是把她当小妹妹处。 “你的眼睛……!!!”陈渝立马注意到她的双眸在看他时有了聚焦。 江晓弯起嘴角的那一瞬突然很想江阑,她说:“陈渝小哥哥,惊不惊喜?” 可惊喜在思考片刻后就变为谨慎,现在根本没有这种技术支持能够让她恢复视力,这就很古怪,她真的恢复视力了吗? 怀疑一旦增生就无法褪去,陈渝没有显露出来,也是一脸高兴地回她:“当然惊喜啦,你不一直说想学画画吗,吃完饭我来教你。” 江晓甜糯的嗓音说道:“好哒,我现在去叫我姐姐起床,你等我们一下哦!” 但此刻再可爱,也让陈渝听着不舒服,就好像这声音是江晓刻意夹出来似的。 “姐姐!”门被顺手关上,门外陈渝的脸瞬间冷峻下来,想到前几周去找许封年时他说的话。 “江晓根本不可能痊愈。”许封年愤然道,“先别说白化病吧,就她的眼睛,要是有人能让她好,要么给她重组神经链接眼球和大脑,要么就是你见到的根本不是她。” 陈渝思索着,自顾自下楼,把要等二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走出楼才反应过来忘了什么事情。 马上返回房间门口。 伫立一会儿,觉得里面好像是有人在说话的,但是又听不清,陈渝碰了碰门把手,发现门没被锁住,便推开一条缝。 这看一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偷窥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画面! 刚刚那个“江晓”正坐在另一个白发女人的身上,手掌从她的胸摸到腰,下面那个女人眼上蒙着一条黑色的长条布,暧昧十足。 女人全身冒汗,“江晓”吸吮着她的唇,起来时,女人吐着舌头喘气,一边带着哭腔喃喃:“姐姐,该走了……不能让……唔!” 江阑的唇又落下来了。 “不准提他。” 江晓扭动着□□,双手环住江阑的臂膀,两条腿夹住江阑,久久不分。 “好热……” 陈渝大脑空白着,轻轻地带上门,假装没来过似的,立马离开。他的脸真的很容易红,不是紧张就是害羞。 一路低着头跑向餐厅,结果一头撞上也在分神的谷子佑。 陈渝头更大了,转身就跑。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见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江阑扮演着江晓,亲吻被蒙住双眼的江晓。那亲密带着占有欲,绝非姐妹情深可以解释。 “小少爷!你不吃饭吗?欸,跑什么?”谷子佑端着餐盘追上去。 二人愣是你追我赶跑到后花园的悬崖地段附近。 二人实在累了,停在这里休息。 “你……跟着我……干嘛……”陈渝上气不接下气。 谷子佑还端着那个盘子,气喘吁吁地说:“我说,你跑什么啊小渝,有人追杀你?” 陈渝终于从□□事件里清醒过来,招招手示意谷子佑靠近他。 谷子佑自觉从盘子里拿出牛奶递给陈渝,陈渝接下直接就插吸管“咕噜咕噜”喝几口。 “好了,现在也没别人,能说下你为什么跑了吗?”谷子佑语气里满是无奈。 第8章 第八章 陈渝点了点头,可还是环顾四周担心来人,真的确定没人会闲得无聊来这后,才凑近他耳边说:“我刚刚去找江晓,听说她做手术回来了,见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太久没见,这孩子越长越像江阑,老像她的知道吗,然后我下楼等她们一起去吃饭,没见人影,我就回去找她们了。” “然后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啊啊啊,我特么看到她们姐妹俩滚一张床上了!我前面看到的江晓是江阑假扮的!”即便压着嗓子,可那股激动是压不下去的。 没想到谷子佑并没有陈渝那么受刺激,还反问他:“接受不了吗?她们俩其实从很久以前就不对劲。” “也不是接受不了,江晓也成年了,不过……但是她们不是亲姐妹吗,这对吗?”陈渝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嘟囔着。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不就是两情相悦就能在一起,无视所有?” “是。” “……那还有,江阑为什么要假扮江晓?” “你会知道的,不是现在。” “哦……”陈渝蹲下来头埋进围巾里,整个人像个蜷缩起来的小猫,让人怜生尤爱。 谷子佑叹口气,和他一起蹲下来,伸手探进陈渝围巾里,捏了捏他双颊的肉,陈渝垂着眸,蹭蹭他的指尖。 很凉。 陈渝说:“那你呢,谷子。你都不叫我少爷了,说明你潜意识压根没把我当少爷来看,你把我当什么了?” “抱歉少爷,我会注意用词。”谷子佑悻悻然收回手,却被陈渝立马拽住。 陈渝像突然变了个人,转过头来,向他靠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直逼面孔:“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打算认识你,因为我是来爱你的,不是来和你玩什么上下级游戏的。” 谷子佑眼神闪躲,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往后退一步。 “不要躲我,谷子。”陈渝这句话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我们不行。”他强装镇定,生硬道。 “那你和其他人就可以了?哈?”陈渝最看不惯他这样,一把扯过来,惯性让谷子佑撞上陈渝的胸口,陈渝一手支在他大腿中央一手卡住他的后颈,咬上他的唇瓣。 谷子佑吃痛,扭头却被摁得更狠,陈渝撕咬他嘴唇,听到闷哼才不再啃咬,进而顶开齿关,舌头搅混在一起,谷子佑的一次次闪躲让陈渝又恼又兴奋。 “谷子佑,在下个月前给我一个回答,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陈渝戏谑道,眼神却冷得想冰锥。 陈渝正欲起身,袖口忽然一紧。 谷子佑的手指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却攥得死紧。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藏着桀骜的眼睛此刻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清晰地映着陈渝错愕的脸。 “别走。”声音哑得厉害,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另一只手摸索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轻轻拂开陈渝被风吹乱的黏在唇角的碎发。 指尖擦过皮肤,留下一道微弱的、带着薄茧的暖痕。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目光没有一丝闪躲,直直地望进陈渝眼底,直达心灵:“…连同它所有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 风更大了,卷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微泛红的眼眶。 “它真讨厌,我知道。” 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攥着袖口的手指却收得更紧,指节泛白,“可只有一点好,小渝…” 他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拂过陈渝的耳廓,带着悬崖边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一字一句,砸在陈渝心上: “…它爱你。只爱你。” 陈渝几乎是逃回自己房间的。 明明是自己先强迫谷子佑的,但听到回话的一瞬间他还是慌了神,可心情是愉悦的。 这一点,无法否认。 以及……之后的几天,陈渝刻意避开了三楼。 他试图说服自己那是别人的私事,与他无关,可焦虑像藤蔓缠绕。江阑依旧以“江晓”的身份出现,笑容甜美,眼神却时不时掠过陈渝,让陈渝总觉得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冰冷的警告。 真正的江晓仿佛消失了,从未踏出过那间堆满玩偶的房间。 陈渝开始理解谷子佑话中的含义:这对姐妹的关系早已扭曲,而“江晓”的“痊愈”,恐怕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可怕的谎言。 他与谷子佑之间也陷入一种微妙的僵持,悬崖边的吻和真挚的表白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谷子佑恢复了恭敬的“少爷”称呼,举止一丝不苟,但眼神深处压抑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陈渝的逃跑像石沉大海,这让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半月后,一个阴冷的下午。 陈渝心烦意乱,独自来到后花园的悬崖边,寒冷的狂风吹得围巾哗哗作响。 他需要透口气,理清纷乱的思绪。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花园小径深处跑出来—— 居然是江晓!真正的江晓!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赤着脚,银白色的头发散乱,那双曾被宣告永远无法回复的灰蓝色眼睛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惊恐和泪水。 正徒劳地“看”向四周,显然视力并未真正恢复,或者再次恶化。 她不再干干净净,脸上有新鲜的擦伤,嘴唇哆嗦着,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姐姐……姐姐要……”她破碎地呜咽着,如同受惊的小兽,朝着悬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摸索前进,危险近在咫尺。 陈渝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江晓!站住!危险!” 就在他即将抓住江晓手臂的瞬间,另一个身影如鬼魅般从侧面的树丛闪出。 是江阑。 她的脸上不再是模仿妹妹的天真,而是扭曲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一种病态的占有欲破灭后的狰狞。 她一把粗暴地推开陈渝,力气大得惊人。 “晓晓!”江阑的声音尖利刺耳,不再是模仿的甜糯,而是她自己的带着狠厉的腔调,“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离开姐姐?!我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 “不……不是……”江晓被姐姐抓住手臂,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挣扎,“你不是……姐姐……你变了……我好疼……” “怎么会?我一直都是最爱你的姐姐!”江阑歇斯底里着低吼,眼中是彻底的疯狂,“外面都是坏人,都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只有我能保护你!只有我们两个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只有我才能带给你幸福。” 陈渝被推得一个踉跄,刚站稳后,就见谷子佑扑上去:“江阑!你疯了吗?!放开她!” 混乱的拉扯在悬崖边缘展开。 江晓的哭喊,江阑的嘶吼,陈渝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江阑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所有的情感——对妹妹扭曲的爱恋,对身份暴露的恐惧,对失去控制的愤怒。 都在这一刻爆发。 她死死抓住挣扎的江晓,眼神扫过追过来的陈渝,又猛地瞥向不远处闻声赶来的几个保镖身影,一个恶毒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就在谷子佑的手再次碰到江晓衣角的刹那,江阑脸上闪过一丝极其诡异的的表情,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惊恐万分的江晓朝着悬崖外狠狠一推! “江晓!!”陈渝瞪大双眼,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江晓的身影如同一片凋零的白羽,瞬间消失在陡峭的崖壁之下,那声短促的尖叫被呼啸的风声瞬间吞没。 时间仿佛凝固了。 谷子佑也僵在崖边,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吞噬了生命的虚空。 就在这时,江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喊:“晓晓——我的妹妹!!!” 她猛地转过身,沾满泥泞的手指精充满恨意地指向刚刚站稳的谷子佑,用尽全身力气尖叫: “是他!谷子佑!是他推的晓晓!我看到了!他想杀我妹妹灭口!!快抓住他!!!” 赶到的保镖们瞬间将错愕的谷子佑围住。 江阑扑倒在崖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一个真正痛失至亲的姐姐。 陈渝站在风暴中,看着江阑精湛的表演,看着被指控后谷子佑瞬间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看着他眼中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里面有震惊,有愤怒,但似乎……还有一丝安静?一丝沉痛的悲哀? 瞬间,陈渝的血液冲上头顶。 江阑的栽赃嫁祸意图明显,谷子佑一旦被坐实这个罪名,在曾糜英的地盘上,绝无生路。 他想起了储物间里紧握的手,想起了悬崖边那个带着血腥气的吻,想起了那句“我也爱你”。 所有的感情,在谷子佑面临危难的这一刻,被一种更汹涌的冲动碾碎。 就在保镖即将扭住谷子佑手臂的瞬间,陈渝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谷子佑身前。 他挺直脊背,声音因为激动和决心而微微发颤,却清晰地盖过了江阑的哭嚎和风声: “住手!不是他!”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瞥视震惊的保镖和哭嚎的江阑,最后落在脸色骤变的谷子佑脸上,冷漠道:“是我推的,我嫉妒江晓治好的眼睛,所以我把她推下去了。” “怎么,打算带走我的人顶罪,还是把我交到曾手里处刑?” 保镖自然不可能抓走陈渝少爷,只好安抚着江阑,去悬崖底下找江晓。 江晓是否还活着,这就是后话了。 谷子佑低头沉默,狂风呼啸着他的发丝 他转身离开。 陈渝从头至尾视线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见他走远自然要跟上去。 路过江阑时冷冷地抛下句:“你赢了,谋略家。” 接着追赶站在悬崖边上的谷子佑。 就在这时,曾居然赶到了现场还叫住了陈渝。 陈渝满脑都是火气,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走到曾面前,其中回头几次望向谷子佑。 曾说:“他不会跳下去,被担心。”语气里没有责怪也没有温柔。 “你不问下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曾拉过陈渝,帮他整理被扯乱的围巾:“没必要,你连拿把空枪对准谷子佑的勇气都没有,我相信你在推江晓的时候估计全身发软。” 陈渝心想:谷子佑是喜欢的人,江晓又不是。 但他也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只好“嗯”一声表示一下。 曾摸摸他的头,打发般地说:“行了,回去吧,闹剧就此结束,剩下的交给我。江阑不是个好处的人,来日方长,你以后小心点。等会儿助理会带你去看会场,先熟悉下场地,别到时候宴会办着办着你迷路了。” 陈渝心里还惦记着谷子佑,但是怕被说,憋住没回头。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谷子佑盯着他的后背咬牙切齿,却看见曾向他走过来只好收回视线。 “你的状态非常不对,谷子佑,打起精神来。”曾批评道,与方才同陈渝说话时判落两人,“关于你上次提出的研究方案,我想或许可以在江阑身上试试,你看给陈渝这样一个礼物,他会喜欢吗?” 谷子佑眨眨眼,同样严肃道:“不会。” “嗯,和我想的一样。”曾可算是露出了些许笑容,“听我说,明天是小渝生日,我不想让他留下遗憾,通缉令已经下来,我今晚就会启程吸引走警力,你……好好陪他。 “然后带他离开这里,旅游也好,逛市集也好,总之一周怎么样都不要回来,我会处理好。” “如果小渝问起来,我相信你有能力应付的。”曾糜英望向远处的青山。 “如果七天后我没能活着回来,立刻带他前往实验所,不要顾虑后果,但仍然尽可能瞒过他。” “如果我失败了呢?”谷子佑不放心道。 曾瞥了他一眼:“那不叫失败,那是我的继承人正式继承我的所有,这也是一种成功。” 曾糜英不会失败,却唯独在儿子身上连连受挫,但是她爱他,情愿付出,所以无论怎么走,留给陈渝的都是胜利的道路。 她准备了两条路。 一条路,向死而生;一条路,向生而死。 要么继承曾,踏上违律的道路,迎来新生。 要么逃离这,走上逃亡的旅途,彻底死亡。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现实则证明了他选择第一条路。 是的,第一条。 他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徘徊,又期望着站在光明磊落之处。 于是就这么走着走着走着…… 花开了,陈渝拿起刷子想在墙上作画。 这是一个工厂,光线昏暗,机器轰鸣,横七竖八的尸体被陈渝堆成山,苍蝇在上面嗡嗡作响。陈渝自然也嫌恶心,但一时半会儿移不走,他也没办法,因为他还要画画。 画什么好呢?玫瑰?不行不行。菊花吧,红色的菊花,红色可以盖住血迹,开始吧。 他先简单的给整面墙定了个形,然后去找喷漆喷了个大概,才开始拿起画笔画线条。 这一笔,谷子佑骗了他。 他高高兴兴地过完生日宴,没看到曾的踪迹,便想去寻,谷子佑拦住他,说要带他去玩,他想这是要度蜜月吗,立马同意,结果精疲力尽了一周,却回不了家了。他知道这件事,谷子佑没有告诉他,是他碰见了逃跑的怀绝。 怀绝也不是背叛曾,而是去联系实验所。陈渝去问谷子佑试验所的事情,谷子佑求他不要问了,他不想他知道。 那是谷子第一次求他,陈渝看着抓着他裤腿嚎啕大哭的谷子佑定会心软,后来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然后他们出国了,默契的对曾糜英的事情闭口不谈,他人生最愉快的日子大抵如此了。 谷子佑总亲吻他的手背说爱他,也确实用行动表示他的全身都是他的。他们喜欢在缤美的落花前接吻,喜欢在炽热的余晖路上牵手。 本来多,日子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没有人会记得悲伤与痛苦,因为早已成为过去,现在是新生。 可是两个月。仅仅两个月,谷子佑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变得很敏感,暴力,易怒,甚至开始恶言恶语,对陈渝动手。 陈渝和他势均力敌,自然分不出胜负,陈渝就骂他有病,说要走。 他又哭着说是他错了,他只是一下上头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才会激动的,他保证下次不会了。 陈渝对他格外宽恕,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换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的攻势。 最后一次,陈渝真的怒了。一脚给人踹飞撞上墙,无论谷子佑怎么哀求他都不为所动,知道给人打得奄奄一息,像死了般倒在地上,他才停手,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便开始收拾行李,走之前,他还是心软了,给谷子佑打了急救电话后才离开。 他听见谷子佑在房间里撕声裂肺地叫他的名字,求他不要走。 …… 这一笔,江阑骗了他。 在国外的时候,他遇到了推着坐轮椅的江晓的江阑,二人真是越长越像,若不是那颗痣,还真分不清她们—— 江晓的痣在右眼下两指,江阑同理在左。 这个重逢的时间很巧,和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间一样,天也下着毛毛细雨,姐妹俩没有撑伞。 江阑脸上满是憔悴,见到陈渝时的震惊是藏不住的,二人对视片刻,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装作陌生人擦肩而过。 没多久又在药店碰面,这次江晓不在,江阑也就对陈渝明说:“你知道我和江晓的事,为什么又要嘴欠告诉谷子佑?你和谷子佑的……哼,要不是曾已经死了,我不信她不会扒了谷子佑的皮。” 陈渝懒得回她,讥笑道:“原来只是事吗?不像我敢直接说,我爱谷子佑。” “你!”江阑气得脸色发青,随后又冷笑一声,道:“是嘛?那我很期待你们的诀别哦,你就不想知道曾一直在做什么实验吗?” 说不想知道肯定是假的。陈渝捏紧了手中的药盒,指尖泛白。 江阑凑近一步,压低着声音语速极快道:“曾靡英痴迷的是精神操控。她给谷子佑注射的根本不是什么强化剂,而是她实验室代号‘K-73’的复合神经兴奋剂。” 她满意地看着陈渝瞳孔中一闪而过的震动,语速愈快,带着残忍的快意:“这东西初期能提升愉悦感和精力,让人感觉无所不能,就像你们那愉快的两个月。但它最初的设计机制就是累积效应。 “药物在神经突触间隙持续堆积,过度刺激受体,最终导致受体功能彻底紊乱……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信号通路持续亢奋,远超生理阈值。 “这就是他为什么像个疯子!易怒,攻击性飙升,情绪失控……那根本不是他想起来的‘以前的事’,是药物彻底摧毁了他的情绪调节中枢!每一次动手,都是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在撕扯他的神经!而你,还傻乎乎地一次次原谅?哈!你们还真是相爱啊。” 江阑退后一步,欣赏着陈渝瞬间褪尽血色的脸,语调扭曲:“现在明白了吗?他打你,不是恨你,是那鬼东西在他脑子里烧! “他求你原谅的时候,可能清醒得恨不得死了,可惜啊,受体一旦被过度刺激到这种程度,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你倒是活得好好的……他的‘新生’?不过是曾靡英给他判的缓刑。”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讽刺的意味明显得很。 陈渝脸色苍白,最后只缓缓吐露道:“曾没有理由这么做。” “有的,是有的。”江阑立马接住话题,“因为他也爱你。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你恨不得把他关起来天天看他哭着求你,他恨不得天天把你搂在怀中一刻不分离。我说了,曾要是知道你们搞在一起,她会扒了谷子佑的皮。” “我可是顶尖心理学专家,有着窥视人心的眼睛。”江阑说完这句,转身就走,没给陈渝留一点问话的机会。 陈渝拖着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家。 他看见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的谷子佑朝他甜甜的笑起来。 真好看啊……这样的人为什么在打他的时候下手那么重……这么好看的人,曾怎么会拿他当实验品呢…… 陈渝不是揍不回去,他的拳法可是和怀绝学的——是舍不得,他舍不得让他的谷子佑也浑身是伤,他舍不得他的谷子笑得那么灿烂,像太阳一样闪耀的脸黯然失色。 陈渝简单涂了点,就把药袋子丢在一旁,晃悠悠地来到谷子背后,头靠在他肩膀上,谷子转过头来,顺势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Cause it''s not fair to make me fall in love(因为只让我坠入爱河是不公平的)If you''re gonna run run run(如果亲爱的你要)Run run run(跑)???~”收音机。 陈渝双手环住他的肩膀,一手按着谷子的侧脸强行让他看向自己,其实都不用很用力,谷子自己就靠过来了,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又像害羞似的偏开头。 陈渝眼睛里却没有任何聚焦,只是一味地扣着谷子的后脑勺,两人的额头定在一起。 谷子“嗯哼”一声,陈渝微微张开嘴咬住他的唇瓣,舌头敲撞着谷子的牙门,二人唇齿交浑,陈渝越亲越狠,欲让谷子满嘴都是他的气味,或许这样才能让谷子记住他的样子。 “看一眼啊谷子,就一眼,看看我的样子好不好?”陈渝支着谷子的腰,裤子滑落在脚底,上半身的两人急喘声和娇喏声交混在一起。 明明已经让对方无力做任何事情,还强迫他睁眼。 蛮横无理。 谷子羞耻的不行,却还是下意识听话睁开眼,看着镜中深陷情河无法自拔的自己,他又一次**尖叫出声。 陈渝咬着他胸部的嘴不肯松开,谷子疼得要命,只好哄着:“小渝,你抬下头吧……我睁眼了,你不抬头我怎么看你……” 然而陈渝一抬头,看着泪眼汪汪的谷子下身又没忍住发了狠劲,吻上他的嘴,直到谷子全身软的不行,腿轻轻发抖,瞳孔涣散,他才抱着他去洗澡。 而至始,他除了些荤话以外就没多露出一个字,谷子佑睡着都没发现不对劲——陈渝的眼睛也从头到尾没有一丝高光。 “All is fair in love and war(在爱情和战争中一切都是公平的)K I S S I N G(亲吻)???~” 陈渝坐在月光洒落之处,指尖轻轻挑起谷子佑已经很长的一缕乌发,放在鼻尖闻着。 随后躺下,整个人环住谷子佑,又蹭又亲,迷迷糊糊中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枕边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渝紧皱眉头,仅犹豫一秒便翻身下床寻找。 “啊啊啊啊——!!!”可根本不用找,隔壁就传来谷子佑崩溃地嘶吼。 陈渝一脚踹开谷子佑房门,入目的是:被撕破的上衣,零散的针管,蜷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的谷子佑,和被攒在他手中染血的手工刀…… 陈渝颤抖着指尖,嘴唇发白,沙哑地问道:“谷子佑,痛吗……” 谷子佑单屈着腿,头深深埋下去,抽泣声稀稀落落逐渐停下,他颤抖着肩膀,抬起头,笑容扭曲,一边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只露出一只眼展示他别样的风采。 “陈渝……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其实有名字,”谷子佑的语气像是被气疯了才说出来的似的冷静,“老子叫谷子谦,去尼玛比的子佑,你自己其实也没把‘佑’这个字加进你的字典里吧,哈!?” 陈渝脸色倏地阴沉下来。 歌词取自《kiss or kill》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谷子谦站起身,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我在问你话呢,装什么清高,有种打一架。” 陈渝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他抓住谷子不知道什么鬼的手腕,看似轻飘飘的一捏,瞬间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后来自然就打了一架,打到谷子谦奄奄一息,屋子里乱作一团才罢休。 他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是自己还是谷子谦的血,蹲下去挑起谷子谦的下巴,头一歪,手里把玩着那根针管,问他:“这东西哪来的?不要回避我,你也知道我在问什么,曾吗?” 谷子谦摇摇头。 “江阑吗?” 谷子谦摇摇头。 “……怀绝?” 这次谷子谦没在摇头,自然也没有点头。 陈渝不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于是转身不愿再看他一眼。 昨天江阑的话其实就是变相告诉他,他们迟早要分开。但没想到竟如此之快,他不去看他,是因为他同样知道他只会一遍遍心软,但这是最后一次,只能坚决选择。 谷子佑凌乱的黑发黏在冷汗直冒的额角,苍白脸颊上,泪痕混着血污。那双曾盛满阳光的眼眸如今失焦,噙泪,破碎地颤抖着。 染血的指尖徒劳地蜷缩,单薄身躯在破衣下不住瑟缩,像一株濒临凋零的向日葵。 见陈渝离开,他情绪失控,伸手要抓陈渝衣角想要挽留,可手上没有气力,骨折都不知道折哪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不断冲破声带的极限,嘶吼…… “小渝你看看我!” “小渝,看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渝,那不是我啊,救救我吧!” “渝,别……丢下我好不好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走我求你!!!” “……看看我好不好……我好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 …… 江阑骗了他……分明是谷子佑自己在注射药物,分明…… 许封年说过,谷子佑患有感情认知障碍症,对他人输出的情感无法快速领悟。 因此,陈渝一直在给他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我爱你”,一直到谷子佑回应他的表白时,他当时还真傻乎乎的以为是他的病被自己治好了。 可结果呢? 如果江阑没有告诉他就好了,如果那个药物在最开始就没研制出来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动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这样……或许他们就不会分离…… 江阑搅拌着咖啡,无所谓般地说:“我骗了你,药剂不是曾的命令,是他自己的选择,在我的劝说下,他为了更好的和你在一起,自愿加入这场实验成为实验体。 “你看,你还是输了。你帮谷子佑开脱,谷子佑却把你敌人的惩罚归咎于自己身上。记住,我毁了你两样东西,你的谷子佑和你的心。” 从陈渝走出大门的一瞬间,谷子佑就放弃呼喊,他在昏迷前自顾自地呢喃着:“我会找到你的,除非我的灵魂灰飞烟灭……” 他终于站在了阳光下,却被恐惧填满,因他脚下是万丈深渊和至爱者的骸骨。 …… 这一笔,曾糜英骗了他。 他听话做个好孩子,老老实实的把药剂一针又一针地扎在胳膊上,他咬紧牙关,一直等到曾说出那句“孩子,你做得很好,停下吧。”他才住手,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被带到实验室,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窃窃私语。 他被绑在病床上,那些医生把药剂一针针打在他身上。 第一针,第二针,第三针……第二十二针。陈渝哭了,他挣扎起来,浑身燥热,大脑一片乱麻,想喝了酒,又像是吸了大麻……他好痛…… 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少昼夜,他在某天夜里忽的醒来。曾坐在他旁边,一手支着头,人已经睡着了,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 “妈?”陈渝轻声呼唤。 曾似乎睡得很沉,对呼唤没有反应。 陈渝感觉嗓子里有把火在烧,实在忍不住,拖着身子下床——他看见柜台上有一杯纯洁透明的水。 他依靠月光摸索过去,掀开帘子,手却先碰上一团带着余温的棉质。他险些尖叫出声,那东西伸出手掌笼罩在陈渝唇上,他立马安静下来。 他闻到温香,从手掌上飘过来的。 这人不是谷子佑还能是谁? 当他意识这点后,嘴唇几乎毫不犹豫地在他掌心里碰了一下。那只手瞬间僵住,指尖微微颤抖,有道声音压抑着情绪在他耳边响起: “你就不怕来人不是我?” 陈渝的嗓子又痛又哑,说出来的话都只有气息:“知道是你。” 谷子佑不再言语,放下手。 他站在陈渝身后,静静贴在他的后背,双手环住陈渝的嫩腰,头埋在陈渝的锁骨里头,轻轻地啃咬着。 陈渝仰起头,端起玻璃杯一口闷下,不免水珠从嘴角滴落,一路滑到脖颈。这口水下去,陈渝脑子清醒不少。 他小声哄道:“谷子,轻点。别给我脖子咬出印来,要不然我只能跟曾承认这世界上有吸血鬼。” 谷子闷哼一声,头埋得更深。 无人知晓。 一双冷峻的眉眼正死死地盯着二人,咬牙切齿,嘴角渗出血来。 浩渺的江面岩影波光,山水相交辉映。 陈渝狂奔向渡口。 到处都是鸣笛声,曾糜英立于风暴中央,表情却是从容淡定,她举起双手一步一步后退,警察们一步一步紧逼,无人敢轻举妄动。 陈渝眼底闪着泪光,眼眶通红。 他的身体还在兴奋奔跑,那里却乌鸦肆起。当陈渝赶到时,只剩下一朵绚丽的水中红菊,蔓延婉转。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小渝,生日快乐哟。以后每年生日妈妈都陪你过好不好?” “好!” “我们家小渝天下第一可爱,妈妈超爱你的。” “妈妈,如果有一天你被警察抓走了怎么办?” “傻孩子,担心这个干嘛?好好享受现在不好吗,至于真被抓了的话,我第一个告诉小渝好不好,然后小渝开飞机来救我。” “我也不会开飞机啊……” 陈渝落下最后色彩浓烈一笔,余热无声无息划过脸颊,滴下一颗剔透珍珠。 愿为谎言蔽目,旧诺成灰,蚀骨如霜,墨染长夜,坠泪凝光。 . 一幅画下来其实也不累,他爬下梯子,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转头就看见被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谷子佑。 “不醒也好,不会疼不会叫不会哭,也不会知道他已经找到我了。”陈渝蹲在他面前,仔细地整理他的衣装发型,然后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下去,吻到苍白的唇上恢复血色。 他站起身,听到哼曲声,转头与坐在轮椅上的江晓面面相觑。 等久了出去逛逛,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晓还是看不见,但不知跟谁学了什么,会死死地盯着别人,即使好像不在看他。但这也给陈渝心虚的错觉。 “江晓,‘K-73’药剂的完整效果是什么样的?”他说。 江晓哼完最后一个音符才回他:“第一阶段,易怒。第二阶段,情绪不受控。第三阶段,精神分裂。第四阶段,也是最终阶段,副人格将完全占有身体,听令于指定的某个人。这是曾的目的及其实验核心追求,精神可控化。” 陈渝“嗯”了一声,随之单膝跪地,牵起谷子佑的手,掏出一枚与他自己手上同款的戒指给他戴上,又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你在做什么,陈渝哥哥。”江晓不好奇的问他。 “做个标记。如果他作为实验品成功达到最后一个阶段,我要他记住我,绝对服从我。”陈渝垂着眼眸,满眼都是谷子佑的睡颜。 “我们都是被实验者,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陈渝却摇摇头:“即便是副人格,那到底也还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思想,有思想就会做出选择,我要把他钉死在我这条路上。” 略微停顿,他偏过脸来看向江晓:“江晓,我和你才是同类,我们有着一样的异眸,有着同样禁忌的爱恋,都作为成功的实验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那还要问吗?” 江晓像是在思考,许久才怯懦懦地说:“我是失败的,在姐姐将我推下悬崖时,我是最失败的。” 陈渝却突兀地笑了一声:“上天眷顾,你没被摔死。” 江晓没接,反而说:“你的画真好看,画的是菊花吧。” “你的眼睛到底看不看得见?” “忽明忽暗,见姐姐的时候倒是清晰。” “走了。” “你还喜欢他?”江晓听到他把人抱起来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他。他已经失去过我一次了,我会让他对我彻底死心塌地。即便他已经变成谷子谦。” 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呢? 直接一把火烧了精光。 陈渝眯着眼,手里横抱着谷子佑,旁边的江晓玻璃球般的眼珠却默默流下眼泪。 “哭了?” “嗯,想姐姐了,虽然她很坏,但是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爱我的人,呜呜呜……” “……” 不要。 留恋。 过去。 他脑子里闪过。 …… . 陈渝的拇指抚触着谷子谦的下唇,一点点往他嘴里塞,谷子谦跪在他两腿之间,眼神迷离。 陈渝的眼下泛着青,眼球里血丝分明,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前所未有的。 谷子谦看着比他更狼狈,脖上背上胸上遍是咬痕,那表情还一股痴情味。 陈渝勾着嘴角,仿佛是看到美味食物般舔了下尖牙,他的声音变得轻而有力,说的每句话都轻飘飘还魅惑得很。 谷子谦仰着头,像条忠诚的狗。 若不是那眼底的占有欲,想要把他吃干抹净的目光,陈渝都要怀疑他的谷子佑回来了。 陈渝挑起他的下巴,抹了抹他嘴角的白沫,轻笑一声:“谷子,两天了,还不满足?” 谷子谦握住他的手,拿到脸旁又亲又蹭,不回答他,反而弯着眉,娇喏道:“小渝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伴侣?那我就是谷子。爱伴侣?那我可以是谷子佑。就算只是性关系,我也能是谷子谦。” “三个人抢一个人自然是不够的,况且我为什么不能是谷子佑,我是谷子谦,你爱的谷子,但又不是子谦不是子佑。” “谷子佑、谷子谦、谷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也许,只是你需要的幻影。” “我是谷子,一个从来不认识你没有伤害过你没有不能在一起的奇怪的身份差距且拿灵魂爱你的谷子。” “你不能是我的,而我一定是你的。你爱我恨我讥讽我杀死我拯救我又离开我,到底不还是我吗?不还是你期望的我吗?” 恨比爱长久?不,它们早已融为一体,刻入骨髓。 在这个能昏君的房间里,二人热吻其中。 他们爱的是对方又不是对方,谁把谁看作谁都不重要了。前嫌解不开,恨意杀不死,他们早在无数个夜晚将对方千刀万剐。 这从头到尾只不过是陈渝为了谷子亲自下身的一场情局。 陈渝和曾糜英是一样的,从未失败。 我啊,不愿继续等待朝思暮想的耀光,因为我自己就是太阳。 我生于欢闹的严寒,死于宁静的温暖。 没有人会记得我——我早已开膛破肚,挖出双眼,展示我的真心——无人理睬。 罪孽深重之地,开不出纯洁的花。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沉沦的另一个名字。 仿崩坏星穹铁道的黄泉的“愿为逝者哀苦,泣如雨下,充盈渡川,如潮涌至,领你归乡”。[奶茶][奶茶][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