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低头看着手里船形的糖画,那歪扭的“愈”字让她莫名烦躁。她试探地咬了一小口,坚硬的糖块硌得牙疼,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弥漫开来,她立刻呸呸吐掉,“这什么糖画啊,一股怪味!”镜桐真脚步微顿:“什么味道?”“就像...”宁柠皱着鼻子,“烧焦的木头。”镜桐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百年前天雷落下时,祭舟本体碎裂焚烧的气息... 他沉默片刻,“不喜欢就扔了吧。”
屋外的风雪依旧没减,冷风顺着木屋的缝隙吹进屋里,冷的人直打哆嗦。宁柠抱着臂,使尽的揉搓着胳膊,一边往炉里添柴火。宁柠就是孩童,几百年前镜桐真倒在这时候她就已经在了,浑身脏兮兮的,缩在角落的灌木里,在那之后宁柠就一直跟着他。蚀心骨的折磨不仅烙印痛苦,也锁住了她这副受诅咒的孩童躯壳。
"神君大人,还冷吗?"火已经大的能照亮整个屋子,镜桐真却还是觉得冷,被子被裹得更紧了些。
屋外------桐树林
愈舟捂着胸口,一步一步艰难的往镜桐真住所走去。胸口闷的厉害,手背皮肤下隐约有青黑色的细线如活物般游走,加上寒夜使他的嘴唇都发了白,但直觉让他去找镜桐真。屋里的火光照应出两个人影,愈舟松了口气,用力拍打着门。"神君大人,这么晚还有人来找您吗?"宁柠问着,却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镜桐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正犹豫着,却听到门口处传来微弱的声音。"神君...救救我......"这声音让镜桐真心里不由---颤。"宁柠,去开门。"镜桐真勉强着站起来,身子是一天比一天弱。等到宁柠把门打开,愈舟已经躺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眉头皱在一块,似乎疼痛难忍。"神君大人,好像晕过去了。"宁柠说着费力的把愈舟往里拖,整个人都往后倒,最后实在拖不动了,点了符文让他自己躺在床上。镜桐真穿着棉衣,看着床上的愈舟,嘴唇发紫。"好像中毒了。"镜桐真嘀咕了一句。"中毒?会不会是外面太冷冻的?"宁柠有点不信。镜桐真摸着愈舟的额头,已经开始有点烫了,"宁柠,你看。"他说着,伸手解开愈舟的衣领,愈舟衣襟下的青紫纹路突然蠕动,皮肉凸起数根骨刺。镜桐真按住他痉挛的手腕,发现那些骨刺尖端竟凝着冰晶------与百年前昭明堕魔时,洞穿自己神核的冰棱一模一样。
宁柠看到他中的毒,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胳膊。?"怎么了?"镜桐真坐在床边,还在看着愈舟的毒,却察觉到宁柠的不对。"神君,我看这毒还是有些严重,我去准备些草药。"宁柠说完就要往厨房跑。"你知道解药?"镜桐真扶着塌床边站了起来,"蚀心骨,我从来没教过你这毒的解法。"宁柠看着虽然身体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镜桐真,却还是给人一种威严的错觉。许是刚的门没有关严,火光摇摆不定。"是...山下的郎中教了我一点,我偶尔也跟着他学点草药。"镜桐真盯着她半响没说话,"宁柠,''他说着重新坐回床边,"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镜桐真垂眼看向愈舟,声音比刚刚柔了许多。宁柠站在原地,捏这自己的手臂更紧了些,半响才开口,"记得,不能墮入魔道,不能学习禁术。"风似乎小了些,火光轻轻摇曳着。镜桐真点了点头,"去吧。"等到宁柠跑远,镜桐真看着愈舟,熟悉感一直没减退。"真的是你吗?祭舟。"镜桐真喃喃的说,心口不觉的疼痛,再看愈舟的面色已经白的吓人。镜桐真抬手将他脸上的发丝拔到一边。不痛吗?为什么到现在一声也不坑。蚀心骨为什么会在你身上,你和冥骸是什么关系。镜桐真的思绪万千,却还是把愈舟扶起来,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道,金血顺势流出,镜桐真将伤处贴上愈舟的唇。金血触及愈舟唇瓣的刹那,竟逆着重力攀上他苍白的脸,在皮肤表面织出蛛网般的镜纹。那镜纹的脉络走向,竟与当年祭舟本体上天然形成的灵纹如出一辙!镜桐真颈间莲纹骤然开裂,一滴金血坠在愈舟心口,化作迷你祭舟图腾。
''我这虽然不能彻底根除,抑制住到不难。''蚀心骨唯一的解药就是冥骸本人的金血,镜桐真的血只能起到抑制。愈舟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镜桐真却因为流血而感到眩晕,竟不觉倒在愈舟身边,晕了过去,手上的血还在流。桐真山深处有片禁地,半人高的禁幽草如同鬼手般摇曳。唯有一块诡异的空地,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个腐朽的木偶。而木偶脚下,几株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冥血草,正是此行的目标------能抑制蚀心骨毒性的解药。越靠近那木偶,宁柠体内的蚀心骨蛊虫便越发躁动不安,像无数细针在血脉里攒刺。宁柠的绣鞋深陷进散发着腐臭的泥泞里,禁幽草锯齿状的叶片毫不留情地刮破她的裙角,留下道道血痕。这些嗜血的妖植贪婪地嗅着她血脉里蚀心骨毒的气息,兴奋地绞缠上来,草芯渗出粘稠腥臭的黑液------百年前,正是这种带着冥骸诅咒的毒液,浇灌在她被蛊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将痛苦烙印进骨髓。"滚开!"她嘶吼着,猛地撕下外衫裹住手臂,不顾一切地向中央的"净地"狂奔。布料瞬间被那黑液腐蚀出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蜂窝状孔洞。禁地中心近在咫尺,头顶的月光却骤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吞噬------是那木偶无声无息地抬起了头!"喀啦...喀啦..."令人牙酸的关节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傀儡木偶那颗原本低垂的头颅,以一种非人的角度缓缓抬起。宁柠被无形的恐惧攫住,跌跪在地,冰冷的腐土浸透膝盖。她惊恐地看着木偶空洞的眼窝深处,一只闪烁着暗金光泽的蛊虫缓缓爬出,那对虫翼振动的频率,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与百年前钻入她耳道、啃噬脑髓的蛊王一模一样!
腐朽的关节扭曲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木偶仿佛下一刻就要活生生走下来!"啊啊啊------!"极致的恐惧化为歇斯底里的愤怒,宁柠抓起手边的石块,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砸向木偶!与此同时,怀中那枚冰冷的铜铃如同垂死挣扎般剧烈震动起来!
铃舌早已被冥骸炼化成蛊虫,此刻正疯狂啃噬着她锁骨下那道旧疤,更深、更狠,仿佛要钻入她的心脏!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冰冷的指尖沾着朱砂点在眉心,母亲空洞的眼神,虫窟里噬骨的剧痛...一同炸开!宁柠眼前一黑,痛得蜷缩在地,呼吸急促得像破败的风箱。飞溅的石屑碎块中,恍惚间,宁柠仿佛又看见了十岁的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般在木偶巨大的掌心绝望地跳舞。冥骸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耳中:"好孩子...试试这新炼的''蚀心骨''..." 蛊王振翅的嗡鸣如同钢针扎入脑海,瞬间撕裂了虚幻的回忆。宁柠浑身一僵,目光死死钉在木偶裂开的胸腔里------那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沾满灰白糖霜、颜色刺目的拨浪鼓!那是她被丢进万蛊噬心的虫窟前,冥骸"慈爱"地塞给她的"生辰礼"。"呵...呵呵..."
宁柠喉间溢出破碎的冷笑,泪水却混着嘴角咬出的血丝滑落,"原来...你连这最后一点虚假的悔意,都是算计好的道具..."
刻骨的恨意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她颤抖着,用尽力气向木偶爬去,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跳动,清晰地映照出木偶后背那行深入木髓的刻字:献祭者涑樱,癸卯年亥时三刻。正是镜桐真将她从尸山血海中"捡"回来的那个时辰。
写的可能不好,太家多担待[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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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