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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纽扣的献祭

作者:Gresen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6:15,天色刚亮,冬季的晨雾笼罩校园,能见度不足20米


    寒气裹着浓雾渗入骨髓,清洁工玛莎哈出的白气在围巾上凝成细碎冰晶。


    她推着的清洁车轮毂碾过地面,橡胶与瓷砖摩擦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转过B区走廊转角时,铁锈味像把钝刀突然刺进鼻腔。


    玛莎攥着拖把杆的手骤然收紧


    晨雾在头顶翻涌,将三米外的消防栓氤氲成模糊的橙影,能见度低得连自己深灰色的工鞋都只剩个轮廓。


    她踉跄着靠近气味源头,橡胶手套蹭过冰凉的墙面。当手电光束刺破雾气的瞬间,光斑里蜷缩的身影让拖把"当啷"坠地。


    马克像片被揉皱的纸团侧躺在地,右胳膊以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着压在胸前,藏青色毛衣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纹路。


    最诡异的是他左手,五指深深抠进地砖缝隙,指甲断裂处凝结着黑痂,仿佛要将自己钉死在地面。


    这种蜷缩的胎儿姿势本该是痛苦抽搐的自然反应,可是医报告里那句"刻意摆成''忏悔''造型"的批注,让人每次回想都忍不住打颤


    血迹已半凝固,形成不自然的拖拽痕迹


    消防栓上有模糊指纹,但大部分被血迹覆盖


    校医初步判断"跌倒导致颅内出血",紧急送圣玛丽医院。


    救护车上,马克出现间歇性清醒


    反复呢喃着“卡尔”


    但右手始终紧握,护士强行掰开后发现掌心里的纽扣


    纽扣内侧刻着“A-212”,是马克自己的学号


    凌晨3:17,医院病房,心率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监控屏幕突然雪花乱闪。


    护士站值班的实习生揉着酸涩的眼睛凑近查看,维修记录单上"B区病房监控故障10分钟"的备注,此刻看来不过是系统例行报错。


    谁也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这十分钟里诡异地明灭了三次,像某种未知信号的闪烁。


    第二天凌晨5:50


    值班室的老式座钟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


    值班的护士强撑着酸涩的眼皮,第无数次用指甲掐自己的虎口,咖啡杯底沉淀的褐色残渣早已冰冷结块。


    她机械地核对交班记录,钢笔尖在"马克·里维尔 207床"的名字上洇出墨团,恍若干涸的血迹。


    "该换班了。"护士长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


    护士踉跄着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桌角,碰倒的体温枪在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走廊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她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向207病房,橡胶鞋底与瓷砖接触时发出黏腻的声响,仿佛地面结了层无形的胶。


    监护仪的绿光在雾气中明明灭灭。


    在医院的日常工作中,监护仪频繁发出警报是常有的事。可能是患者翻身导致电极片移位,或是设备偶尔出现误判,这些“假警报”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此刻她大脑昏沉,根本没细想为何一向稳定的马克会突发警报,只是机械地想要消除那令人烦躁的声响,


    直到她伸手去关报警装置,指尖却在距离按钮三厘米处骤然僵住——屏幕上的心率曲线平直如刀,滴答作响的数字定格在03:27。


    法医掀开死者眼皮时,凝固的瞳孔里倒映着扭曲的光影,仿佛临终前目睹了超越认知的景象。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检报告显示马克的胃里残留着碾碎的安眠药,剂量却远远不足以致人昏迷


    这意味着在□□注入静脉的瞬间,他清醒地感受着心脏被灼烧的剧痛。


    次日替换的输液袋内侧,用医用胶布贴着半张泛黄的便签,工整的字迹写着


    “葡萄糖”


    药剂科核对记录后发现,原本应该存放镇静剂的冷藏柜,在案发当晚就被调换了


    更蹊跷的是,监控恢复正常后的画面里,竟隐约捕捉到一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那身制服下摆沾着的深色污渍,与马克毛衣上的血迹颜色分毫不差,而这个人,在医院员工档案里根本不存在。


    女警探伊丽莎白?霍克斯,也是负责卡尔?威尔逊死亡案的警员,接手了马克的案件


    办公室内,她皱眉看着这两个相似的案件


    卡尔?威尔逊的尸体发现于化学实验室储物间,死亡时间约在颁奖前夜23:00-01:00。


    被钝器击打,烧杯碎片嵌入太阳穴,但真正死因是90%硫酸泼溅导致的喉头水肿窒息


    但现场多出一枚刻有"A-217"的铜纽扣,与死者制服不符。


    实验台上有被咖啡浸透的纸浆,经还原为埃文?霍华德的实验日志。


    霍克斯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是激情杀人


    正常实验用30%浓度的硫酸溶液,而死者被90%硫酸泼溅


    马克·里维尔是医院病房内□□过量致死


    死者右手紧握一枚刻印着自己学号的纽扣


    “像在玩某种交换游戏.....”她喃喃道


    她将两起案件的证物摆在一起


    卡尔案:钝器击打,现场多一颗纽扣


    马克案:药物过量,死者手握一颗纽扣


    她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可能有两个凶手


    两个凶手共用同一套符号(纽扣),但行为模式截然不同


    一位追求“仪式感”,而另一位更精与技术


    她笑了笑,看这个那颗来自埃文?霍华德的纽扣


    捏起纽扣“霍华德家的孩子?有意思。”


    给埃文发去了传唤


    埃文永远记得传唤证递来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出病态的白。


    纸张边缘割着指尖,油墨印的“涉嫌故意杀人”几个字在视网膜上炸开,喉咙里泛起□□溶液特有的苦涩。


    埃文强装镇定,拿起笔在传唤证上签字


    传唤证摊在桌上,埃文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剧烈颤抖,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歪扭的笔画像条垂死挣扎的虫子。


    他慌忙将笔移开,却带翻了一旁的水杯,清水在笔录纸上晕染出更大的墨团,恰似马克脖颈下那摊逐渐干涸的血迹。


    埃文坐在警局冰冷的金属椅上,指节发白地攥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女警探霍克斯将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马克的输液袋检测出你的指纹——解释一下?”


    照片里:□□袋子上,一个模糊的拇指印。


    埃文的呼吸突然停滞


    那不是他的。


    但太像了,像到他几乎要怀疑自己。


    埃文声音嘶裂,但能听出来,他努力在用自己的理智说话


    “我没碰过那个!”


    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失控站起


    他根本没去过医院,压根都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马克,为什么输液袋上会有自己的指纹?


    “警官,我不知道……”


    警员按住他肩膀时,他甚至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埃文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维恩,也只能是维恩


    埃文浑身湿透地撞开家门


    维恩从阴影里浮现,似乎早就等待在这里,递来热毛巾


    “他们吓到你了。”


    这句话是陈述句,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埃文挥开毛巾,猛然揪住维恩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


    “伪造指纹的是你!”


    维恩歪头看他,眼神像在看一只炸毛的猫


    “但确实像你的,对不对?”


    “连螺纹角度都完美复刻...我练习了很久呢。”


    他突然跌坐在地,膝盖磕在瓷砖上的钝痛反而让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空白。


    埃文的胃部痉挛起来


    维恩什么时候取过他的指纹?


    他为什么把自己的指纹印在输液袋上?


    被迫的思考让他头疼


    埃文猛地将桌上的物品扫到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马克该死,但不该这样死!”


    颤抖的手指狠狠戳向对方胸口,每一下都带着破碎的呜咽


    维恩微笑着


    “我只是帮你解决了麻烦,哥哥。”


    “警方在怀疑我....他们迟早会查到我头上。”


    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喉咙干得发疼,却连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居然在为一个想毁了我的人愧疚?”


    “维恩,我是不是很可笑?”


    维恩摇摇头,展开埃文的右手,直到两人掌纹完全重合


    维恩与埃文额头抵着额头,轻声安慰


    “看我们如此相似……”


    “一样的头发颜色,可以重合的掌纹,甚至DNA都几乎一样”


    “你看着我,就像看着你自己”


    两人对视着,看着彼此瞳孔内的自己


    “哥哥会觉得我可笑吗”


    比回答先溢出的是无声的泪,滚烫的液体砸在手腕上,紧接着喉间发出压抑的抽噎,像只受伤的幼兽。


    维恩咬破他的手指


    维恩将埃文的手指按在地上散落的纸张上


    “现在警方会相信,是卢克伪造你的指纹嫁祸你。”


    “那个医学生一直嫉妒他,不是吗”


    “而真正的指纹...在这里。”


    维恩把他抱起,走进浴室,就像小时候哥哥照顾自己那样,放水,试水温,最后再进入浴缸


    浴室里雾气迷蒙,只有水声和哥哥抽泣的声音


    他抓着自己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啜泣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指尖的血滴到水里,浴缸水逐渐染成淡粉色,像被稀释的圣餐酒


    暗红血丝顺着指纹沟壑蜿蜒攀爬,混着水迹在瓷白浴缸上洇出细碎的梅花印。


    当指尖相触时,血膜在缝隙间绷成透明的丝,像某种扭曲的婚礼仪式。


    “你在赎罪,而我在爱你。”


    蒸腾的水汽在镜面凝结成珠,顺着歪斜的轨迹蜿蜒而下,将镜中人的倒影割裂成支离破碎的光斑。


    埃文任由维恩为他擦拭着


    手指梳过他潮湿的发梢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却让脖颈处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显得愈发清晰,随着缓慢的呼吸微微起伏。


    维恩用哄小孩般的语调


    “你冲马克发火的样子真好看……像被踩到尾巴的雪貂。”


    “但下次要记得”


    突然掐住的后颈,让埃文不自觉的哼出声


    后颈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被钢钳死死咬住,寒意顺着脊椎炸开,每根汗毛都在瞬间倒竖


    “杀人别留指纹,哥哥。”


    埃文剧烈颤抖,却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用额头抵着维恩肩膀。


    维恩轻笑


    “你看,你早该需要我了。”


    指尖划过他眼下的青黑,他为埃文穿上衬衣


    维恩似乎心情很好,为你将纽扣缝到你空缺的衣领上


    他捏着银亮的缝衣针,指尖被线尾缠住,笨拙地打着结。


    埃文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他


    “为什么帮我?”


    维恩咬断线头,嘴唇擦过他锁骨


    “因为你失控的样子...让我硬得发疼。”


    ...


    窗外雨停了,月光照亮床头柜上的物证袋


    里面装着马克的纽扣,和埃文的并排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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