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共享一个凶手》 第1章 90%的罪恶 0:23AM 雨水拍打着窗户,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紧接着轰隆的雷声碾碎云层。血珠正沿烧杯边缘滴落,在瓷砖上绽开成蕨类植物般的图案。 突然,通风橱的噪音中混进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只看到窗外黑猫的竖瞳。 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脏突然活成了脱缰的野马。它撞着肋骨疯狂奔突,每一下搏动都震得耳膜发疼,像是要冲破血肉牢笼。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用硫酸侵蚀掉尸体的面部,本以为会万无一失,但是浓硫酸和过氧化氢的比例错误只融化了四肢。 怎么办……该怎么办…… 尸体像湿重的麻袋被拖过煤堆,他的指甲缝里嵌满煤渣。他撬开焚烧炉进料口,死者的手却卡在闸门处,他的指节泛青紫,像在抗议一般 想要金属完全溶解,仅靠焚烧炉的温度是不够的。所以,要带走他身上的金属。 想到这里,他扯断死者项链,但不小心把自己的第二颗校服纽扣崩飞进煤堆。 纽扣是铜制的,刻着学号A-217 我是埃文·霍华德,牛津大学默顿学院化学系在读,学号MT-217-ACH。 10月24日傍晚11点03分,我在实验室最后一次校准了硫酸浓度——90%,刚好能溶穿组织但保留骨骼,法医学课本第258页写过这个数据。 卡尔(死者)撞见我在改他的竞赛数据。他说要举报,还提到了维恩的名字(埃文的双胞胎弟弟)。 我拿起烧杯时,想的只是让他闭嘴。 但当他倒下去,血在瓷砖上漫成那个形状……我就知道 我杀人了 3:12AM 雨幕如倾倒的天河,转眼间模糊了远处的楼宇轮廓,积水在低洼处翻涌成漩涡,裹挟着枯叶与尘土奔逃。 喉间泛起铁锈味,太阳穴突突跳动,连呼吸都被这失控的节奏打乱,那急促的震颤从心口蔓延到指尖,每根血管都在随着这混乱的鼓点痉挛,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寂静中炸开。 埃文大力的在门垫上蹭鞋底,煤灰血泥已渗进地毯纤维。 几乎是冲进洗手间,疯狂搓洗双手,泡沫混着血丝旋进排水口。 恐惧像个迟钝的孩子,在这时候哭闹起来,祈求着母亲的安抚。埃文僵在原地,那一幕幕涌上心头,胃部剧烈抽搐,酸水涌上喉头,眼前世界开始扭曲旋转,耳鸣声越来越响,意识在恐惧的浪潮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吞没。 他能做的最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洗着手,搓到破皮,仍能闻到那一股铁锈味…… 7:00AM 着洗手间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虎口的月牙疤结痂发黑,这是硫酸不小心被打翻溅到手上烧掉的,他反复搓洗右手,但指甲缝里的煤灰像罪证一般顽固。 “你昨晚上没回来?”说完维恩低头继续吃早餐 埃文喉结动了动“…我去了图书馆” "真巧。"维恩轻笑,"你借的《毒理学》今天到期。" 但埃文根本没借过这本书,这是明晃晃的在揭示谎言 “你忘了换鞋。“维恩头也不抬,“地毯会记住所有事情。" 地毯是深红色的,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污渍。 埃文皱眉抬头“我说过了,去了图书馆。” 维恩耸耸肩,端起盘子往厨房走,开口调侃道“知道吗?你身上有苯酚的味道。”停顿,“像妈妈的旧药柜。” 两人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 维恩侧头看他“扣子呢?”伸手指了指自己领口上那颗金色的扣子。 “掉了?” “嗯,可能蹭掉了”埃文脚步不停 一双手熟练的搭在了埃文肩上,他明显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是卡尔的室友马克,对方明显也被埃文的反应吓了一跳,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么紧张,怕不是把卡尔杀了?”马克笑着打趣 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像是有空调冷风掠过脊背,像有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推搡。 埃文突然觉得虎口处的伤疤隐隐作痛,他转头扯出一抹笑“怎么可能,他……” 马克笑着接过话“他得了个小奖肯定又出去庆祝了,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霍奇金-克雷格催化化学新锐奖,颁发给“最具创新性的催化反应研究”,但近年被诟病“更看重家族人脉而非数据”。 比如说去年的获奖者就是院长的侄子,埃文和卡尔都参与了这个奖项的竞争 埃文喉结滚动,突然发现维恩正盯着自己—— 维恩侧头看着埃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拧成疙瘩,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几人专业不同,在学校里基本遇不到,这让埃文有时间喘息。 午休时间,埃文坐在食堂 食堂嘈杂,餐盘碰撞声像烧杯碎裂的回响。 埃文盯着餐盘里的炖肉,油脂浮在汤上,像实验室那滩“血与硫酸的混合物”。 维恩微笑着坐到他的旁边,递过咖啡“你黑眼圈很重…在实验室忙什么?” 埃文接过杯子,指尖碰到维恩的格外冰凉的手 这个温度诡异的熟悉,像是……不小心碰到硫酸后,用大量清水冲洗,之后手就会很凉 “…数据没做完。” 维恩低头凝视他虎口渗血的月牙疤 “用90%硫酸的时候,记得戴手套。” “当啷” 咖啡杯如脆弱的玻璃心般坠地,褐色的咖啡在米白色瓷砖上蜿蜒扩散。 浓稠的液体沿着缝隙肆意流淌,宛如汩汩涌出的鲜血,绘制出了蕨类植物般的图案…… 埃文猛的起身跑向厕所,抱着马桶开始呕吐,那急促的震颤从心口蔓延到指尖,双腿像被抽去筋骨般绵软,膝盖不受控地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他不可能知道…… 颁奖名单公布前夜,傍晚12点正,化学实验室内 他偷看了我的实验笔记,抄袭我的数据,抢先注册了同样的方法。 凭什么?卡尔根本不懂硫醚化学,他这是对我心血的践踏,对学术的侮辱! 他嘲讽我想做到“完美”,结果连奖杯的边都摸不到。 “把我的数据删了。” 卡尔晃着U盘“行啊,除非你承认我的''硫醚催化法''比你强” 他的实验数据跟他的人一样轻浮 我生气急了,抓起烧杯对他吼道“你连硫醚和硫酸都分不清!” 他的笑着拿起我的实验日志,把它泡进了咖啡杯里 “现在它终于有用了——当杯垫” 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枯藤,胸腔剧烈起伏震得衣襟簌簌发抖。我一把揪住对方衣领,骨节因用力而泛白,猛地发力将人朝后掼去。 卡尔撞翻试剂架,一瓶90%硫酸滚落… 我下意识接住坠落的硫酸瓶,硫酸流到我的虎口处,接触的瞬间立刻化为血水,但是我感觉不到痛 卡尔骂了最后一句话: “你弟早说你是个废物” “咔擦” 烧杯砸在卡尔太阳穴上 滚烫的液体泼溅在脸上,尖锐的玻璃碴深深嵌进皮肉,殷红的血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坠落,在白大褂上洇开一朵朵狰狞的花。 他晃了晃,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踉跄着扶住实验台,喉间溢出含混不清的呻吟,眼前猩红与漆黑交织成网,意识如被撕碎的蛛网般迅速溃散,双腿一软便栽倒在狼藉满地的仪器碎片中。 心脏跳的飞快,大脑因此缺氧,我大口喘息着,但并不对此感到恐怖,反而是……畅快 埃文伸出手握住了倒在地上的卡尔的脖颈……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揭穿?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递给我的咖啡里有□□味? 获奖者名单今晚公布,卡尔的名字会变成黑框吗? 我居然在想这个…我他妈是不是疯了? 埃文都不知道这一下午他是怎么度过的,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幽灵一样,直到回到家 埃文走进厨房,伸手拿起杯子接水喝 “导师问我你的实验数据,我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埃文顿了顿,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又紧“你凭什么替我回答?” 维恩轻笑出声“凭我是你弟弟啊。对了,学长昨 晚向我硫酸銅的毒性...真奇怪,他明明不是化 学系的。” 又在试探我……你的学长昨天已经死了 埃文受够了,也可能是受不住了,转身想走 可是维恩却拽住他,闻了闻他的领口 “你身上有股……煤油味。” 锅炉房焚尸用煤油助燃 埃文瞳孔骤缩,声音发颤“……滚开。” “怎么,连我也不能知道你的秘密?”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这句话几乎是吼着 “你杀了他,对吧?” 几秒的沉默后 埃文猛地掐住维恩脖子撞向冰箱,玻璃杯砸碎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刺破空气,玻璃杯如脆弱的玻璃心般坠地,随着坠落的还有他的理智。 维恩没有挣扎,反而用指甲抠进哥哥虎口的疤,伤口裂开,血滴在弟弟衣领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仿佛有细密的雨珠顺着脖颈滑落,在布料纤维间洇出深浅不一的斑点,像某种诡异的图腾正在缓慢生长。 埃文眼前闪过死者同样青紫的脸,耳边回荡自己杀人时的喘息。 埃文脱力一般的松开手,踉跄后退,维恩滑坐在地咳嗽,却抬头露出兴奋的笑容。 从喉间挤出笑声“.….就是这样…你当时也这么掐他的?” 第2章 误差修正 我是维恩·霍华德,牛津大学默顿学院计算机系在读,学号MT-219-CS1 以前,埃文在我眼里只是一组无趣的数据,他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连对我这个弟弟的关心都像预设好的程序,拍拍肩,问功课,偶尔递来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 但现在? 现在他的呼吸频率超标了,瞳孔扩张12%,右手无名指在无意识抽搐,这些数据终于有了温度。 我对哥哥的变化很欣慰,同时也很好奇,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原因 我打开电脑,远程调取实验室的监控。 屏幕冷光映在我脸上,画面里的埃文背对着摄像头,但我仍然能从他肩膀的微小颤动计算出他的呼吸频率——每分钟28次,超出基准值37%。 他的右手紧握着一只破碎的烧杯,玻璃边缘沾着血,不是他的。 是卡尔的血。 我放大画面,调整对比度,直到能清晰看到埃文指节上那一抹暗红。他的指甲缝里卡着一点玻璃碎屑,而他的左手,那只永远稳定、用来操作精密仪器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敲击着实验台。 哒、哒、哒。 三秒一次,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节奏。 果不其然,他早上在撒谎,他压根没去图书馆 我没有报警,也没有现身。相反,我做了二件事 1.删除了实验室的监控记录(用我自制的爬虫程序,5秒搞定) 2.在埃文的电脑里留了个加密文件,标题是「我们一起处理」。 我知道埃文会发现它。他今晚一定会反复检查自己的电脑,像他反复洗手一样。 而我,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弟弟"了。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出乎我的意料,埃文压根没打开过他的电脑,这让我很疑惑,我忍不住在学校食堂暗示他,没想到他防线那么弱,跑去厕所吐了个七荤八素。 这样也好,起码像个活人 但他的反常行为让我不禁怀疑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好在他在今晚跟我“坦白了” 维恩对着镜子笑了笑,伸手附上自己脖颈上的那片青紫 心里一阵满足,很奇怪。可能是因为自己帮到哥哥了,也可能因为自己的判断无误 凌晨3点,维恩的手机亮了。 一条来自埃文的加密消息: “我们需要谈谈。” 我微笑,指尖在键盘上轻敲,调出埃文过去三个月的心理压力曲线图。 峰值出现在今晚。 终于,哥哥,你不再完美了。 而我,终于能成为你世界里唯一的修正程序。 我来到他的卧室 埃文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那里现在空着,纽扣还在煤炭堆里呢吧。 维恩坐在他的床边,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像一层冷蓝色的面具。 埃文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对自己说话 “你..什么时候删的监控?” “今天19:23。” 精确到分钟,像是在汇报实验数据 埃文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埃文终于转过头,盯着维恩“你看到了?” 维恩微笑着回看他,但不是埃文熟悉的那个维恩 “全部。” 这个词的重量足以让空气凝固 他以为自己是独自堕落的怪物,现在却发现维恩全程旁观。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耻辱,这跟那群只把自己大名写在实验报告上,转手却丢给助理做的废物没有差别 维恩把电脑转向埃文,屏幕上是一份完美的时间线: -11:45:卡尔与埃文在实验室争执(伪造的音频记录) - 00:10:卡尔独自离开(监控替换画面) - *1:30**:卡尔最后一次出现在校外便利店(AI生成的影像) 埃文的瞳孔收缩。 埃文的声音发紧“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维恩笑着摇头,轻声说 “因为哥哥从来不会犯错。” “——除非,是和我一起。” 他只是在埃文的电脑上留下一个加密文件夹,标题是: 《E-7:后续处理方案》 然后,他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埃文坐在床边,盯着那个文件夹 维恩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比他更早,更全面 ……这不可能 维恩只是个沉默的、不起眼的、只会摆弄电脑的怪胎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像是要把某种失控的情绪捏碎在血肉里。 他从小到大都没需要过维恩,现在更不可能 他无法忘记维恩看着他时,眼神平静得像在调试一段代码—没有怜悯,没有得意,甚至没有情绪。 这比嘲笑更让他窒息。 埃文僵在原地,脊背依旧笔直,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提线木偶,每根线条都绷到极致,随时会在夜风里绷断。 屈辱感如潮水漫过头顶,他只觉得喘不过气,要溺死这种情感中 他明明确认过监控的死角,卡尔的尸体明明只有自己知道位置,他甚至还没想好对策,维恩已经完成了…… 每一个环节,维恩都比他快一步。 他盯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指尖没有颤抖,他告诉自己 这不是求助,只是资源利用。 维恩的工具价值,不等于他的胜利。 等事情结束,他会重新划清界限。 但他再睁开眼时,维恩正靠在门框上,手里依旧抱着他那破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蓝光照的他阴测测的 “对了,哥哥。”维恩轻声地说,“你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我找到替代品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母贝纽扣——和埃文丢失的那颗一模一样,背面还刻着他的学号“A-217” 突然一个念想像冰锥一样刺入太阳穴,埃文的血液凝固了。 维恩连他的“失误”都提前准备好了补救方案。 埃文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掌微微内扣,形成一个被迫接纳的弧度。 “给我吧。” 他感觉三个字里包含的屈辱,比他过去二十年积累的还要多 维恩把纽扣放进他掌心,指尖故意擦过埃文的生命线 “不用谢,哥哥。” 这是独属于维恩的胜利宣言,以最温柔的语调完成,起码埃文是这样认为的 他恨维恩,更恨那个需要维恩帮助的自己 杀人的第三天,也可以说是卡尔失踪的第三天 马克猛地掀翻金属椅,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指节因过度用力攥紧而泛白,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怒意,太阳穴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呼吸突突跳动。 警徽在顶灯照射下晃得他眯起眼,鼻腔里充斥着廉价咖啡与档案袋的霉味,这气味让他愈发烦躁。 “卡尔?威尔逊!金发,六英尺二,左眉有疤,你们监控里肯定有他!他三天前进了化学楼就没出来!” 中年警员歪坐在转椅上,皮鞋搭在桌上,鞋底沾着的泥渍在雪白的墙面上蹭出灰印。 “大学生失踪三天很正常,说不定跑去见网友了。”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笔帽磕在金属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先填个表吧,我们会走程序调查。” 马克猛然抓住对方制服前襟,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抽搐着挤出冷笑 "别跟我扯流程!等你们按部就班,人骨头都凉透了!" 金属警牌硌得掌心生疼 “监控坏了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变出来画面吧?” 青年警员也站起来安抚 “行了行了,回去等通知,别在这儿影响办公。” 他踉跄着撞开警局玻璃门,临走前狠狠在门口啐了一口 年轻警员翻开档案“上次失踪的医学生后来在桥洞下被找到,裤子里藏了半磅□□。”瞥了眼马克的背影,“赌50镑,这次也是嗑嗨了。” 老警员的手机传来来电,铃声是一首来自俄罗斯的情歌,很土。来电的人正是学院的校长 这可能是上天的眷顾,学校正要迎来百年校庆 老警员瞥见来电“咳,先登记为''自愿失联''。”压低声音,“校庆还有48小时,市长要来看机器人展....” 卡尔失踪的消息很快在学院里传开,倒也没造成多大轰动,顶多会被别人调侃几句“富家子弟放弃了父母给他的富贵人生,反而去追求所谓的自由”。 青年警员打着哈欠“卡尔?威尔逊,化学系学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栋楼?”瞥了眼长长的走廊,“监控呢?” 一同前来的行政人员翻开文件?“呃,三楼的坏了,地下室的...好像没开?” 实际是维恩远程关闭了 老警员叹了口气“又他妈是''技术问题’。” "这破楼有六层,地下室还有实验室,全查完天都黑了。" “要不查查楼里最省事的地方?赶紧写报告。” “锅炉房怎么样?反正没人,转一圈就能交差。”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象征性搜查”锅炉房,然后回去喝咖啡。 昏暗、闷热,煤灰在空气中漂浮,像一场黑色的雪。 "这里禁止入内!” 说话的是学校的校工老杰克 那个青年警员亮出证件 "警察办案。" "办案?这破地方连老鼠都不来!" “操!这煤怎么这么软?!”老警员一脚踩进煤堆,皮鞋瞬间黑了 “你们这群废物!这是刚铺的助燃煤!”说完老杰克便抄起铲子掀开煤堆表面,露出几块“可疑的黑色块状物” “看见没?煤!全是煤!再乱踩我把你们塞进炉子里!” 青年警员被这煤灰呛到“这鬼地方能藏人?卡尔要真在这儿,我他妈把警徽吃了!” 老警员叹了口气,随后吩咐到“拍照走人” 没错,是这样结案的。 校庆如期举行,颁奖典礼上,主持人笑容灿烂 “本届化学竞赛金奖得主——卡尔?威尔逊!” 全场掌声雷动,聚光灯打在空荡荡的领奖台上。 观众席开始骚动: “卡尔呢?” “早失踪了……你不知道吗,警方都来了” “呃…由于卡尔同学临时缺席,奖项由第二名——埃文?霍华德代领!” 埃文坐在前排,手指死死掐着演讲稿边缘,指节泛白。 埃文缓步上台,表情沉痛 “卡尔是我最尊敬的对手,这个奖…本该属于他。” 发言完毕,台下响起感动的掌声,没人注意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在吞咽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台下此起彼伏的掌声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后颈泛起细密的汗珠。 校长为他颁奖,随后笑着拍拍他的肩 “霍华德家的孩子,总是这么谦逊。” 指尖捏着镀金奖杯的力道几乎要掐进掌心。 维恩在台下用手机拍下埃文表情,随后将它存放在自己的私密文件夹中并配文:“哥哥的获奖感言:谢谢死者退赛。” 埃文坐在椅子上,西装面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后腰的冷汗浸透衬衫,黏腻感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皮肤下游走。 邻座递来的祝贺拍肩动作,让他条件反射地瑟缩 维恩笑着??给埃文递香槟,随后轻声在他耳边说 “现在你既是凶手,又是获奖者..双重成就。” 第3章 绿色眼睛的幽灵 牛津的黄昏总是来得太早,尤其是化学楼的走廊。惨白的顶灯,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那些永远擦不净的玻璃器皿上残留的指纹。 埃文?霍华德站在实验台前,白大褂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身为化学竞赛的获奖者,为学弟学妹上一节分享课是这里的传统。 移液枪在他指间稳得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滴、两滴....终点突跃的瞬间,溶液由紫转蓝,精准得如同命运早已写好的程序。 学弟妹们屏息看着,目光黏在他身上 “绿眼睛的霍华德学长”,他们私下这么叫他。 不只是因为瞳色,更因为那种西伯利亚蓝铃花般的冷冽气质,像他那个传闻中优雅至极的俄国母亲。 “注意观察比色卡的变化。” 埃文的声音和他的实验数据一样,平稳、精确、不容置疑。 “哐当——” 40%硫酸铜溶液泼溅而出,蓝得刺目,顺着埃文的牛津鞋面蜿蜒而下。 一位学弟不小心把硫酸铜溶液打翻了 触感渗进皮革,像那天卡尔的血液,黏腻、温热、带着铁锈味的嘲讽。 埃文的呼吸停滞了。 他的视网膜上突然炸开重叠的影像 卡尔的尸体蜷缩在煤堆里,金发沾着煤灰,像褪色的实验标本 那种窒息感再次蔓延上来,整个人如同被按进深海,耳膜鼓胀,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几乎要挣破胸腔。 “霍华德学长.....?”学弟颤抖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他猛地后退,后背撞翻了铁架台。玻璃器皿雪崩般砸落,“哗啦——”碎成一片晶莹的狼藉。 淡蓝色的硫酸铜溶液在地面蜿蜒成河,混着洒落的酚酞试剂,晕染出诡异的玫红色纹路,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通风橱运转的嗡鸣与记忆里颅骨碎裂声重叠,玻璃器皿的碰撞声让太阳穴突突直跳。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回忆里铁锈味的血腥,喉咙泛起酸苦。 秒针滴答声里,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试剂瓶碎片的反光与学长骤然苍白的脸色交叠,凝固成一幅慌乱又荒诞的画面。 这在他们“完美的埃文学长”身上,从未发生过。 “……清理干净” “啊,啊!好的学长!” 时针坠入凌晨三点的深渊,整座城市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响。黑暗像浓稠的墨汁漫过窗台,将房间里的轮廓都泡得模糊不清 他面无表情地处理卡尔的物品,直到翻出一本《俄国化学史》 卡尔总在实验室炫耀的藏书。 埃文其实很不理解,卡尔的化学成绩很普通,之所以他能和自己一个专业,大概是卡尔父母要求的吧 一张泛黄的书签飘落 书签上是西伯利亚蓝铃花 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柔的俄语带着叹息 "它的蓝像贝加尔湖的冰" 八岁生日时,母亲在温室教他辨认这种花 她曾把这种花夹在诗集里,然后自己会偷偷撕下一页,藏在床头。 “妈妈,那我像什么?” “你啊……像春天的贝加尔湖” 埃文被母亲搂在怀中,她碧绿的眼睛低垂,伸手轻轻在埃文的眼下点了点 “和我一样。”母亲用俄语说,“维恩是灰色的,像你们的父亲。” 敲门的声音响起,埃文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不是说好一起处理吗?” 埃文不想理他,转过头继续收拾 维恩勾了勾唇,哥哥确实需要时间适应有个人在他身边 两人把东西抱到废弃仓库,准备焚烧掉 埃文轻轻叹了口气,就当做是卡尔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来一场一去不返的旅行,然后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直到所有人都忘记他 他机械地将卡尔的实验服扔进铁桶,倒上助燃剂 埃文手中的打火机突然变得滚烫 防风打火机的火苗第三次摇晃着凑近草稿本,他盯着本子上熟悉的蓝色字迹,那些笔记正被火舌舔舐得蜷曲翻卷。 指甲缝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晚的血腥味,此刻被热浪蒸腾着,化作某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 当埃文将书扔进火堆时,维恩突然伸手,与他一起按住了燃烧的书页。 火焰吞噬书页的瞬间,埃文在维恩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绿眼睛,和垂死的母亲一模一样。 那时我15岁,那天是那么的平常,母亲做了我最喜欢的罗宋汤,睡前还给我温了牛奶 当晚,母亲又弹起了钢琴 我的母亲是个伟大的钢琴家,当我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弹给我听,只不过现在长大了,要以学业为重,所以钢琴只会成为噪音 “艾琳娜,安静!我在校对论文!” 父亲的吼声从楼下传来 琴声戛然而止,当然我也没有下楼查看 次日清晨,有种预感一直指示着我去琴房,我推开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苍白的面庞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她蜷缩在斯坦威钢琴脚下的波斯地毯上,眼睛半睁着,雪纺睡裙的蕾丝领口半敞,露出脖颈间淡青色的血管,像冻僵的溪流蜿蜒在凝脂般的肌肤下。 空酒瓶侧翻在地,琥珀色的伏特加在地毯晕开深色水痕,与散落的药瓶、俄文诗稿一同浸在冷寂的晨光里。 诗稿边缘被酒液洇湿,我恨我当时没有好好学习俄语,我看不懂,只能依稀认识那几个单词—— “爱”“母亲”“天使” 埃文猛地甩开维恩的手“你满意了?” 维恩沉默着从灰烬中拣出未燃尽的书页的一角 是西伯利亚蓝铃花 “在想什么?” “……母亲” 埃文没拒绝靠过来的维恩 维恩伸手将埃文被冷汗打湿的鬓角别到耳后 他的灰色瞳孔像蒙着晨雾的冰川,和父亲一样冷漠 火焰映照下,他看清维恩的眼神 ?不是怜悯,而是满足。 潮湿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 凌晨五点的浴室像座被遗忘的冰窖,冷灰色瓷砖泛着冷硬的幽光。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洗发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与令人窒息的沉默一起,将整个空间填满。 埃文在浴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整个人像具被抽走灵魂的皮囊,连绝望都已消耗殆尽,只剩空洞而麻木的躯壳浸泡在冰冷的寂静里。 他凑近镜子,试图在绿虹膜里找到母亲残存的温柔 却只看见卡尔死前放大的瞳孔。 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了剃须刀 剃须刀片轻轻划过指尖 不是为了自杀,只是想确认自己还能感觉到什么 丝丝密密的痛像是小蜘蛛一样,在指尖爬过 血珠渗出的瞬间,门被敲响 “你的心率监测报警了。” 是维恩 “我没叫你。” “我知道。” 第4章 纽扣与血锈 深秋的煤灰沾着老杰克皲裂的手背,他啐了口唾沫,铁铲在冻硬的煤堆上刨出刺耳声响。腐叶混着煤灰被风卷起来,糊在他满是油渍的帆布围裙上。 "哪个天杀的把石头埋在这儿!" 铁铲突然磕在什么东西上,震得他虎口发麻。老杰克骂骂咧咧地用铲头撬开煤块,几片碎煤簌簌掉落,露出一截泛着青白的骨茬。 寒风突然停了,枯叶悬在半空。老杰克的喉结滚动两下,蹲下身时膝盖发出咯吱声。他用满是煤灰的手指抠开煤渣,指腹擦过粗糙的骨面——那分明是节人类的胫骨,断面处还沾着暗褐色的干涸痕迹。 铁铲"当啷"砸在煤堆上 老杰克跌坐在地,后腰撞上锈迹斑斑的煤斗车。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像只被踩住尾巴的野猫 警局再次响起电话声,但这次电话传来的是女声 警戒线在冷风中绷成银灰色的弦。 女警踩着马丁靴碾过煤渣,黑色风衣下摆被掀起时,露出别在腰侧的配枪泛着冷光。 “不是结案了吗?” 她头也不抬,尾音带着质疑的上扬。 教导主任擦着汗刚要开口解释,被她抬手打断。 她微微眯眼,金属警徽在暮色里晃出刺目的光 同样刺眼的,还有半埋在土里的纽扣 一枚铜纽扣——内侧刻着"A-217" 这件事情迅速发酵,论坛的匿名爆料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盖楼:#震惊!牛津大学默顿学院内惊现人类腿骨 埃文几乎快昏厥过去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眼前浮现出那个暴雨夜 卡尔惊恐的眼神、烧杯反复砸下的闷响、混杂着煤屑的血腥味... "不可能...那些痕迹早该被煤灰盖住了..."喉间溢出神经质的呢喃,颤抖的手指将窗帘拉开一道细缝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刷新键被他按得发烫 门被敲响 他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维恩,是你吗?” 片刻停顿后,门被打开 埃文几乎是扑上去 “维恩,帮帮我……” 一双手捂住埃文滔滔不绝的嘴 “没有证据,48小时必须放人” “……纽扣” "校工说...挖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知道” 木床在月光下吱呀作响,埃文攥着手机的手不住发抖。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烈焰冲天的深夜:笔记、课本、沾血的校服在铁桶里蜷曲成灰,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埃文颤抖着伸手抱住维恩,体温却比贝加尔湖的冰水更凉。 这是哥哥难得的依靠,仿佛此刻相拥,就会再次点燃那团吞噬一切的火焰。 “……把证物偷走吧” 巨大的压力让埃文想吐,他抽泣着抱紧维恩 当然,维恩也回抱着他 “再帮帮我,维恩……” …… 警局证物室,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惨白的灯光在金属架上反射出冷光。 埃文的手指刚触到证物袋,背后突然响起一声低笑。 马克的声音响起 “我就知道会是你。”他晃了晃手机, 显示一张被删除的化学竞赛报名表——卡尔的名字覆盖在埃文的原始数据上。 他猛地直起佝偻的脊背,脖颈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树根,太阳穴突突跳动。 声音冷而清晰“你以为你找到了什么?一个作弊的懦夫篡改了我的研究,而学校选择了包庇他。” 马克的声音颤抖,却带着狂笑般的尖锐 “你为了一个破奖杯杀了他?就因为他偷了你的数据?” 埃文双手握成拳头,骨节泛白,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变形。 “他活该!”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偷了我的研究,毁了我的心血,还他妈笑着把它泡进咖啡里!” “你们所有人——老师、评委、甚至你,你们全都假装看不见!你们包庇一个作弊的废物,只因为他会装乖!” 尽管双腿微微发颤,他仍强撑着挺直腰杆,昂起头颅,刻意让自己的目光居高临下 马克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哽咽 “所以你就杀了他?就因为你那点可怜的''尊严''?” “你以为你是天才?不,你只是个懦夫!” “卡尔至少敢承认他想要那个奖,而你?你只敢在黑暗里杀人!”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领口,将自己第二颗扣子也扯下来 “你以为只有你在乎这些破纽扣?” 埃文盯着马克的领口,表情扭曲 “你.....你一直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你藏得很好?你以为没人发现?" “但我不在乎!卡尔是我朋友” “而你?” “你只是个可悲的、没人爱的怪物!” 埃文猛地扑上去,两人撞翻证物架,玻璃瓶碎裂一地。 胸膛剧烈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 马克挣扎着抓起一块碎玻璃,抵在埃文脖子上 “承认吧,你杀他只是因为你害怕,害怕输给他,害怕被人看穿你根本没那么聪明!” 埃文瞳孔放大,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可怕 “不……马克。” “我杀了他,因为只有死亡能让他学会尊重真正的天才。” “砰!” 马克被他猛地推开,后脑撞上消防栓,鲜血喷溅,鲜血漫过地砖缝隙,形成完美的分形图案。 埃文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但眼神逐渐聚焦。 那种畅快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和当时杀死卡尔的感觉一样 他猛地后退两步,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处有马克挣扎时抓出的血痕 硫酸灼伤的旧疤和新伤重叠 指纹……血迹……需要处理,但不能留下擦拭痕迹。 用马克的衣角蹭过消防栓上的撞击点,制造"他自己跌倒"的假象 蹲下从血泊中捡起自己因为反抗被拽掉的第二颗纽扣 但是将马克的纽扣塞回了他的手中,并让他的手紧贴着他的心脏。像是修女祈祷那样,证物袋的那颗纽扣也没拿。 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校工巡逻,埃文快步走向安全出口,却在拐角处停顿一秒 回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马克,轻声说 ?“这次,记得别醒过来。” 离开时,他用消毒湿巾擦手 蓝光在黑暗中切割出他半张轮廓,显示器冷光爬上挺立的鼻子,映得瞳孔像淬毒的玻璃珠。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维恩在电脑后面,看着哥哥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一声极轻的、带着暖意的笑 随即他猛地将椅背转离屏幕,整个人没入更深的阴影。 在埃文离开医院时,走廊显示屏突然闪烁,显示一行代码 ERROR: TRUTH_NOT_FOUND 随后自动删除 霍华德家阁楼卧室,暴雨敲打着维多利亚式的老旧日窗棂。埃文浑身湿透地推开门,袖口残留着暗红血渍。 台灯早已熄灭,窗帘紧闭 埃文似乎心情很好,但是听到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还是习惯性的板起脸 “有事吗?” “我为你温了牛奶” 埃文顿了顿,有种异样的感觉,以前自己总是为维恩温牛奶,现在维恩却要反过来照顾自己 “我乳糖不耐受” “骗人” 门被打开了,维恩轻轻将牛奶放到桌上 “你到底想要什么?” 维恩的声音从书桌方向的阴影里传来,语调平稳,却带着微妙的愉悦 “你终于问对了问题。” 维恩轻笑一声,像在讨论一个有趣的实验 “我要你承认,你需要我。” 埃文的呼吸一滞 维恩继续说道,声音轻得像蛇滑过湖面,只留下一排排的水波纹,让人的后颈止不住的战栗 “没有我,你连第一具尸体都藏不好。” “你需要我帮你处理尸体。” “需要我修改监控。” “……需要我让马克永远的闭嘴”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像谁的指甲在轻轻叩击。 埃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不需要任何人” 维恩从阴影中向前倾身,月光终于照出他半张脸 嘴角上扬,眼神却冷得像冰 灰色的眼睛像是迷雾一般,让人困在其中找不到方向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维恩笑着站起身,影子笼罩埃文 …… “晚安,哥哥。记得锁门” “毕竟,谁知道下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会是谁呢?” 门轻轻关上,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埃文没有回答,但第二天清晨,维恩的平板上多了一条新记录 【观测对象E-7】凌晨3:17,心率异常,持续11分42秒。 第5章 纽扣的献祭 清晨6:15,天色刚亮,冬季的晨雾笼罩校园,能见度不足20米 寒气裹着浓雾渗入骨髓,清洁工玛莎哈出的白气在围巾上凝成细碎冰晶。 她推着的清洁车轮毂碾过地面,橡胶与瓷砖摩擦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转过B区走廊转角时,铁锈味像把钝刀突然刺进鼻腔。 玛莎攥着拖把杆的手骤然收紧 晨雾在头顶翻涌,将三米外的消防栓氤氲成模糊的橙影,能见度低得连自己深灰色的工鞋都只剩个轮廓。 她踉跄着靠近气味源头,橡胶手套蹭过冰凉的墙面。当手电光束刺破雾气的瞬间,光斑里蜷缩的身影让拖把"当啷"坠地。 马克像片被揉皱的纸团侧躺在地,右胳膊以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着压在胸前,藏青色毛衣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暗褐色纹路。 最诡异的是他左手,五指深深抠进地砖缝隙,指甲断裂处凝结着黑痂,仿佛要将自己钉死在地面。 这种蜷缩的胎儿姿势本该是痛苦抽搐的自然反应,可是医报告里那句"刻意摆成''忏悔''造型"的批注,让人每次回想都忍不住打颤 血迹已半凝固,形成不自然的拖拽痕迹 消防栓上有模糊指纹,但大部分被血迹覆盖 校医初步判断"跌倒导致颅内出血",紧急送圣玛丽医院。 救护车上,马克出现间歇性清醒 反复呢喃着“卡尔” 但右手始终紧握,护士强行掰开后发现掌心里的纽扣 纽扣内侧刻着“A-212”,是马克自己的学号 凌晨3:17,医院病房,心率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监控屏幕突然雪花乱闪。 护士站值班的实习生揉着酸涩的眼睛凑近查看,维修记录单上"B区病房监控故障10分钟"的备注,此刻看来不过是系统例行报错。 谁也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这十分钟里诡异地明灭了三次,像某种未知信号的闪烁。 第二天凌晨5:50 值班室的老式座钟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 值班的护士强撑着酸涩的眼皮,第无数次用指甲掐自己的虎口,咖啡杯底沉淀的褐色残渣早已冰冷结块。 她机械地核对交班记录,钢笔尖在"马克·里维尔 207床"的名字上洇出墨团,恍若干涸的血迹。 "该换班了。"护士长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 护士踉跄着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桌角,碰倒的体温枪在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走廊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她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向207病房,橡胶鞋底与瓷砖接触时发出黏腻的声响,仿佛地面结了层无形的胶。 监护仪的绿光在雾气中明明灭灭。 在医院的日常工作中,监护仪频繁发出警报是常有的事。可能是患者翻身导致电极片移位,或是设备偶尔出现误判,这些“假警报”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此刻她大脑昏沉,根本没细想为何一向稳定的马克会突发警报,只是机械地想要消除那令人烦躁的声响, 直到她伸手去关报警装置,指尖却在距离按钮三厘米处骤然僵住——屏幕上的心率曲线平直如刀,滴答作响的数字定格在03:27。 法医掀开死者眼皮时,凝固的瞳孔里倒映着扭曲的光影,仿佛临终前目睹了超越认知的景象。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检报告显示马克的胃里残留着碾碎的安眠药,剂量却远远不足以致人昏迷 这意味着在□□注入静脉的瞬间,他清醒地感受着心脏被灼烧的剧痛。 次日替换的输液袋内侧,用医用胶布贴着半张泛黄的便签,工整的字迹写着 “葡萄糖” 药剂科核对记录后发现,原本应该存放镇静剂的冷藏柜,在案发当晚就被调换了 更蹊跷的是,监控恢复正常后的画面里,竟隐约捕捉到一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那身制服下摆沾着的深色污渍,与马克毛衣上的血迹颜色分毫不差,而这个人,在医院员工档案里根本不存在。 女警探伊丽莎白?霍克斯,也是负责卡尔?威尔逊死亡案的警员,接手了马克的案件 办公室内,她皱眉看着这两个相似的案件 卡尔?威尔逊的尸体发现于化学实验室储物间,死亡时间约在颁奖前夜23:00-01:00。 被钝器击打,烧杯碎片嵌入太阳穴,但真正死因是90%硫酸泼溅导致的喉头水肿窒息 但现场多出一枚刻有"A-217"的铜纽扣,与死者制服不符。 实验台上有被咖啡浸透的纸浆,经还原为埃文?霍华德的实验日志。 霍克斯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是激情杀人 正常实验用30%浓度的硫酸溶液,而死者被90%硫酸泼溅 马克·里维尔是医院病房内□□过量致死 死者右手紧握一枚刻印着自己学号的纽扣 “像在玩某种交换游戏.....”她喃喃道 她将两起案件的证物摆在一起 卡尔案:钝器击打,现场多一颗纽扣 马克案:药物过量,死者手握一颗纽扣 她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可能有两个凶手 两个凶手共用同一套符号(纽扣),但行为模式截然不同 一位追求“仪式感”,而另一位更精与技术 她笑了笑,看这个那颗来自埃文?霍华德的纽扣 捏起纽扣“霍华德家的孩子?有意思。” 给埃文发去了传唤 埃文永远记得传唤证递来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出病态的白。 纸张边缘割着指尖,油墨印的“涉嫌故意杀人”几个字在视网膜上炸开,喉咙里泛起□□溶液特有的苦涩。 埃文强装镇定,拿起笔在传唤证上签字 传唤证摊在桌上,埃文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剧烈颤抖,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歪扭的笔画像条垂死挣扎的虫子。 他慌忙将笔移开,却带翻了一旁的水杯,清水在笔录纸上晕染出更大的墨团,恰似马克脖颈下那摊逐渐干涸的血迹。 埃文坐在警局冰冷的金属椅上,指节发白地攥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女警探霍克斯将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马克的输液袋检测出你的指纹——解释一下?” 照片里:□□袋子上,一个模糊的拇指印。 埃文的呼吸突然停滞 那不是他的。 但太像了,像到他几乎要怀疑自己。 埃文声音嘶裂,但能听出来,他努力在用自己的理智说话 “我没碰过那个!” 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失控站起 他根本没去过医院,压根都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马克,为什么输液袋上会有自己的指纹? “警官,我不知道……” 警员按住他肩膀时,他甚至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埃文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维恩,也只能是维恩 埃文浑身湿透地撞开家门 维恩从阴影里浮现,似乎早就等待在这里,递来热毛巾 “他们吓到你了。” 这句话是陈述句,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埃文挥开毛巾,猛然揪住维恩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 “伪造指纹的是你!” 维恩歪头看他,眼神像在看一只炸毛的猫 “但确实像你的,对不对?” “连螺纹角度都完美复刻...我练习了很久呢。” 他突然跌坐在地,膝盖磕在瓷砖上的钝痛反而让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空白。 埃文的胃部痉挛起来 维恩什么时候取过他的指纹? 他为什么把自己的指纹印在输液袋上? 被迫的思考让他头疼 埃文猛地将桌上的物品扫到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马克该死,但不该这样死!” 颤抖的手指狠狠戳向对方胸口,每一下都带着破碎的呜咽 维恩微笑着 “我只是帮你解决了麻烦,哥哥。” “警方在怀疑我....他们迟早会查到我头上。” 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喉咙干得发疼,却连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居然在为一个想毁了我的人愧疚?” “维恩,我是不是很可笑?” 维恩摇摇头,展开埃文的右手,直到两人掌纹完全重合 维恩与埃文额头抵着额头,轻声安慰 “看我们如此相似……” “一样的头发颜色,可以重合的掌纹,甚至DNA都几乎一样” “你看着我,就像看着你自己” 两人对视着,看着彼此瞳孔内的自己 “哥哥会觉得我可笑吗” 比回答先溢出的是无声的泪,滚烫的液体砸在手腕上,紧接着喉间发出压抑的抽噎,像只受伤的幼兽。 维恩咬破他的手指 维恩将埃文的手指按在地上散落的纸张上 “现在警方会相信,是卢克伪造你的指纹嫁祸你。” “那个医学生一直嫉妒他,不是吗” “而真正的指纹...在这里。” 维恩把他抱起,走进浴室,就像小时候哥哥照顾自己那样,放水,试水温,最后再进入浴缸 浴室里雾气迷蒙,只有水声和哥哥抽泣的声音 他抓着自己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的啜泣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指尖的血滴到水里,浴缸水逐渐染成淡粉色,像被稀释的圣餐酒 暗红血丝顺着指纹沟壑蜿蜒攀爬,混着水迹在瓷白浴缸上洇出细碎的梅花印。 当指尖相触时,血膜在缝隙间绷成透明的丝,像某种扭曲的婚礼仪式。 “你在赎罪,而我在爱你。” 蒸腾的水汽在镜面凝结成珠,顺着歪斜的轨迹蜿蜒而下,将镜中人的倒影割裂成支离破碎的光斑。 埃文任由维恩为他擦拭着 手指梳过他潮湿的发梢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却让脖颈处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显得愈发清晰,随着缓慢的呼吸微微起伏。 维恩用哄小孩般的语调 “你冲马克发火的样子真好看……像被踩到尾巴的雪貂。” “但下次要记得” 突然掐住的后颈,让埃文不自觉的哼出声 后颈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被钢钳死死咬住,寒意顺着脊椎炸开,每根汗毛都在瞬间倒竖 “杀人别留指纹,哥哥。” 埃文剧烈颤抖,却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用额头抵着维恩肩膀。 维恩轻笑 “你看,你早该需要我了。” 指尖划过他眼下的青黑,他为埃文穿上衬衣 维恩似乎心情很好,为你将纽扣缝到你空缺的衣领上 他捏着银亮的缝衣针,指尖被线尾缠住,笨拙地打着结。 埃文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他 “为什么帮我?” 维恩咬断线头,嘴唇擦过他锁骨 “因为你失控的样子...让我硬得发疼。” ... 窗外雨停了,月光照亮床头柜上的物证袋 里面装着马克的纽扣,和埃文的并排放在一起。 第6章 替罪羊的献祭 凌晨5点 维恩黑入学校系统,植入一条凌晨12点的实验室的使用记录,一直到凌晨3点,这样就表示埃文就“整夜”在实验室调试 维恩将装有□□空瓶的黑色塑胶袋塞进背包侧袋时,指腹蹭过冰凉的瓶身 他低头调整口罩,卢克公寓的密码锁在指尖轻响,0715,这个曾被埃文嘲笑过的“医学生纪念日”,此刻成了最完美的钥匙。 公寓的门被打开,客厅的窗帘半拉着,清晨的雾光透进来 他屏息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推开虚掩的卧室门,卢克正仰面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维恩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溶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缓缓靠近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卢克的脖颈,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冰凉的手指按住卢克的颈动脉,找准血管位置后,针尖迅速刺入皮肤。 卢克猛然惊醒,瞪大的双眼充满惊恐,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剧烈挣扎起来,双手拼命挥舞,双腿乱蹬,床头柜上的水杯“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维恩整个人压了上去,用膝盖抵住卢克的胸口,死死按住他不停扭动的身体。 注射器的活塞一点点推进,□□溶液如毒蛇般注入血管。 卢克的瞳孔开始扩散,脸色变得青紫,挣扎的动作渐渐减弱,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像是被困住的野兽在垂死挣扎。 直到卢克彻底没了动静,身体瘫软在床上,维恩才松开手。 他站在床边喘着粗气,看着床上已经失去生命的马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哥哥。 客厅茶几上摊着卢克的解剖学笔记,维恩戴着手套翻开,在第37页夹入半片伪造的处方笺。 书房电脑还亮着屏保,是医学院的钟楼照片,他熟练地调出浏览器历史,在“如何快速溶解尸体内脏”后插入新的搜索词条:“如何伪造指纹刑侦漏洞”。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里像某种精密的心跳,他甚至模拟了卢克烦躁时猛敲回车键的力度。 主卧衣柜深处,维恩蹲下身将□□空瓶塞进运动鞋盒。 指尖触到盒底时,摸到一张泛黄的奖学金名单复印件——卢克的名字在马克下方,用红笔狠狠划了三道。 他勾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密封袋,里面是埃文上个月写废的备课教案,每一笔顿笔都被他用扫描仪分解过。 伪造遗书的钢笔在台灯下泛着银芒,他屏住呼吸,在信纸上复刻出哥哥特有的、向右上倾斜的弧度:“我恨马克毁了我的前途....埃文是无辜的。” 落款处的墨点故意晕开一小团,像极了埃文紧张时的习惯。 离开前他最后扫视房间,目光落在书桌上马克的毕业照上,照片里的人笑得灿烂,而桌角垃圾桶里,被撕碎的奖学金申请表正露出卢克的名字。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维恩正站在公寓楼下的阴影里,看着警察涌入楼道的光亮,像欣赏一场编排已久的剧目首演。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匿名举报信的定时发送程序,发件人地址指向卢克常去的医学论坛账号。 哥哥的罪证将在十分钟后“意外”曝光,而所有线索都将精准地编织成网,把卢克困在中心。 家门钥匙插入锁孔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温度,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维恩忽然笑了。 哥哥埃文的拖鞋安静地躺在鞋架旁,电视屏幕映着未关的新闻,警方正在报道默顿学院的连环杀人案,看来已经引来到了不小的轰动 他将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设定了最高温清洗模式,水流转动声里,他想象着那些罪证正被搅碎成泡沫,就像卢克逐渐冰冷的尸体。 警戒线将卢克公寓围得密不透风,霍克斯踏入警戒线时,深秋的雨丝正斜斜掠过卢克公寓的窗棂。 桌面上的□□空瓶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与遗书右上角工整的字迹形成刺眼的反差——那字迹太过规整,连标点符号都像用尺子量过般精确,和书桌上草稿纸里歪斜潦草的演算过程截然不同。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三个字母的尾笔压痕。 记忆突然闪回上周的化学竞赛颁奖礼,埃文上台领奖时,白衬衫袖口下露出的手腕被洗得发红 这个总把实验服扣子系到最顶端的优等生,每次书写化学分子式时,都会不自觉加重笔触。 跟卡尔输液袋上的“葡萄糖”如出一辙 此刻遗书上的字迹,分明带着埃文特有的、近乎偏执的工整。 “监控主机突然自燃了!” 技术员的惊呼混着浓烟从走廊传来。 走廊尽头浓烟滚滚,霍克斯盯着焦黑的主机外壳,电子元件烧焦的气味中,隐约飘着某种熟悉的冷冽气息 和她在审讯埃文时闻到的消毒水味如出一辙。 深夜的实验室,埃文第三次擦拭操作台。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他盯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声。 维恩倚在门口,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页面上赫然是卢克“遗书”的照片 某个匿名论坛刚刚流出的“刑侦内部资料”。 “哥哥对化学术语的执念真要命。” 维恩晃了晃手机,放大“□□”三个字的笔压痕迹 “连最后一笔的顿点都要压出破纸的力道,和你写实验报告时一模一样。” 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埃文骤然发白的脸。 埃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消毒水的刺痛感突然变得滚烫。 他抢过手机,屏幕上工整的字迹像无数根银针扎进瞳孔 那些刻意模仿的倾斜弧度,晕开的墨点,甚至连落款处微微右偏的日期,都是他强迫症发作时的习惯。 “你连自杀都伪造得这么像我的字迹?” 埃文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震颤,实验服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发抖。 维恩笑了笑 “因为只有我能让你''清白''啊,哥。” 窗外的雷雨突然炸响,闪电照亮维恩眼中翻涌的偏执与疯狂,他伸手想要触碰哥哥颤抖的肩膀,却被一把推开。 埃文猛地砸碎玻璃杯,碎片划破掌心,血滴在地板上像纽扣的暗痕。 “我在保护你” 维恩的语气像在哄骗受惊的幼兽 “卢克本该是完美的替罪羊,那些搜索记录、□□空瓶...可你看看这份遗书,连警察都会怀疑是你亲手伪造。” “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有人愿意为你弄脏双手?” …… 埃文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实验台。 试管架发出叮铃的脆响,像极了那晚卡尔倒下时打翻的玻璃器皿。 他终于看清弟弟眼底扭曲的爱意,那些精心设计的罪证,那些燃烧的监控,此刻都化作密密麻麻的蛛网,将他和维恩死死缠绕在谎言的深渊里。 警方再次传唤埃文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埃文的校服领口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 霍克斯将遗书照片推过桌面,笔尖点在“□□”的笔锋转折处 “你总说卢克的草稿像涂鸦,可这份遗书却工整得像你的实验报告。” 埃文苍白的手指突然攥紧衣角,指节泛出青白 但依旧沉默着 “你母亲总说维恩的灰眼睛像沾了煤灰的玻璃” 霍克斯突然压低声音,看着对方骤然瞪大的瞳孔 “现在想来,这双眼睛倒是和所有起火的监控室很配。” 埃文猛地起身,金属椅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却在触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僵在原地。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而她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正在震动 技术科从烧焦的硬盘底层,恢复出一段经过十七次加密的视频 画面里,戴灰色口罩的身影正在拆卸监控主机 埃文回到家,发现维恩正用他的电脑远程删除监控残留数据。 他现在既想掐死维恩,又恐惧失去他的“保护”。 维恩转头看向他 “…警察知道你了” “嗯,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去拉他的手 摊开他的手掌,几道暗红色的伤口横陈,像是被加重的生命线,又像是被撕碎后又勉强拼接的残痕。 这是昨晚不小心打碎实验器皿造成的 结痂的边缘微微翻卷,呈现出干涸血液特有的乌紫色,如同干涸的河床。 每一次轻微的屈伸,都能感受到皮肤被牵扯的钝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肉里搅动。破碎的玻璃仿佛仍残留在伤口深处,时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刺痛,提醒着那场意外的存在。 维恩拉着他来到卫生间 维恩捏着碘伏棉签的手指微微发颤,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的卫生间弥漫开来。 埃文的手腕被他扣在洗手台边缘,结痂的伤口因挣扎又渗出细密的血珠,像一串暗红的省略号。 “……别碰我” 埃文声音沙哑,却在维恩指尖擦过伤口时猛然战栗。 棉签蘸着碘伏划过皮肤的刺痛,混着对方刻意贴近的呼吸,让他想起卡尔临终前脖颈暴起的青筋。 那些被维恩塞进卢克公寓的□□空瓶,此刻仿佛正顺着血管爬进自己心脏。 “哥哥的手怎么能留疤呢?” 维恩轻笑,创可贴边缘故意贴得歪斜 “就像你写的遗书,再完美也得有点破绽才真实。” 他特意加重“你”字的尾音,看着埃文瞳孔剧烈收缩。 镜中倒影里,两人交叠的身影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极了案发现场被警方反复丈量的脚印。 埃文突然用力抽回手,却撞翻了台面上的碘伏 玻璃碎裂声中,维恩不慌不忙地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为什么伪造我的笔迹……” 埃文的喉结剧烈滚动,青筋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维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说 “霍克斯警官又发现新证据了,这次是实验室的备用钥匙。” 他俯身贴近埃文耳畔,吐字如毒蛇吐信 “你说,警察会在钥匙上找到谁的指纹?” “啪” 带着破空声的巴掌重重甩在他脸上。 空气里炸开沉闷的回响,维恩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泛起五道指痕 碘伏液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成细小的溪流,倒映出埃文惨白的脸。 “你看,没有我,你连愤怒都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