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只剩六十天,教室后排的倒计时牌红得刺眼。陈颂和周景恒的座位被堆成了书山海,复习资料摞得比人高,却在中间留了道刚好能牵手的缝隙。
每天清晨五点半,周景恒的闹钟准时响起。他会先帮陈颂把物理错题本摊开,在最难的电磁题旁画个简易篮球场——用篮筐代表“磁场中心”,用运球路线标“粒子运动轨迹”,最后在空白处写“别慌,就像突破防守”。等陈颂揉着眼睛进教室时,总能看见对方趴在桌上补觉,胳膊下压着自己的语文古诗文手册,上面用红笔标了易错字,像在画投篮禁区。
早自习的读书声里,两人总凑在一起小声讨论。陈颂背历史年代总记混,周景恒就拿篮球赛事类比:“辛亥革命是‘首节开场’,五四运动是‘中场反击’,新中国成立就是‘终场绝杀’,逻辑线和篮球赛一模一样。”陈颂被逗笑,却真的记住了那些年份,像记住每场比赛的关键节点。
午休时间成了“专题攻克”时段。周景恒的生物遗传题是弱项,陈颂就把基因组合比作“篮球战术搭配”:“显性基因是主力,隐性基因是替补,组合起来才能赢——就像我和你配合,少了谁都不行。”边说边在草稿纸上画两个小人,一个举着DNA双螺旋,一个拍着篮球,逗得周景恒眼镜都笑滑了。
晚自习的灯光亮到深夜,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陈颂算数学大题时总走神,周景恒就悄悄往他手里塞颗薄荷糖,然后用胳膊肘碰他一下,下巴往错题本上抬——那里画着个小小的进度条,标着“离江城大学还有XX步”。陈颂咬着糖,看对方低头算题的侧脸,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影子,像在草稿纸上写满了“加油”。
有次模拟考陈颂的语文作文跑了题,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周景恒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作文本递过来,最后一段被红笔圈了起来:“最好的复习不是孤军奋战,是有人在你卡壳时递过草稿纸,在你迷茫时画好坐标系,在你觉得撑不下去时,告诉你‘我们离江城大学的篮球场只剩最后一个三分球’。”
陈颂抬头时,看见对方正往自己的水杯里加温水,动作轻得像怕打扰他。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复习资料上,周景恒的物理笔记和陈颂的历史提纲压在一起,边缘被磨得发毛,却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
“再坚持一下。”周景恒把水杯往他面前推,指尖在他手背上划了个“√”,“你的进步比我算的快,一定能赶上。”
陈颂抓起笔,在作文本的空白处画了个篮球,旁边写着“传给你”。他突然明白,认真复习从来不是枯燥的刷题,是有人把难题变成你熟悉的样子,是把遥远的目标拆解成触手可及的步骤,是两个名字挤在同一张草稿纸上,用不同的笔迹写着同一个“江城大学”。
深夜离开教室时,周景恒总会牵着陈颂的手绕操场走一圈。月光把篮筐照得发白,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道并行的射线,终点都指向不远处的灯火——那是江城大学的方向,是他们用铅笔尖、薄荷糖和无数个并肩的夜晚,一点点勾勒出的未来。
“等考完,”陈颂踢着路边的石子,“我们在江城大学的图书馆占两个并排的位置,左边放你的物理书,右边放我的篮球杂志。”
周景恒的手指收紧了些,声音里带着笑意:“再加一条——每天傍晚去篮球场投半小时篮,用你教我的‘甩鞭子’手法。”
晚风带着试卷的油墨香,吹起两人的衣角。陈颂看着对方镜片后的光,突然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圈点勾画的错题、手心相贴的温度,都在慢慢发酵成最踏实的底气——足够让他们笑着走进考场,足够让他们在江城大学的篮球场上,投出属于自己的完美弧线。
晚自习,学校突然停了电。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袁文阳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光柱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像在打信号弹。
“别闹。”周景恒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接着是“咔嗒”一声轻响——他摸出了支蜡烛,是上次陈泊利送来的,说是“停电备用”,一直被他塞在桌肚里。
火苗窜起来时,橘黄色的光映亮了两人的脸。陈颂看见周景恒的睫毛在烛光里轻轻颤,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是陈泊利给的那盒进口货,被掰成了两半,刚好一人一块。
“接着。”周景恒把巧克力往他手里塞,指尖沾着点蜡油,“补充能量,相当于篮球赛的中场补给。”
陈颂咬了口巧克力,甜腻的味道漫开来,突然听见周围响起细碎的翻书声——原来大家都摸出了手机或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支起片小小的光明,像片星星海。
“看这里。”周景恒突然把物理错题本往他面前推,烛光落在纸页上,刚好照亮那道他总做错的力学题。对方用红笔在旁边画了个简易的杠杆,一端标着“陈颂的努力”,一端标着“我的辅助”,支点处写着“江城大学”。
“动力臂够长,”周景恒的指尖点在支点上,“只要再用点力,就能撬动整个未来。”
陈颂突然笑了,从书包里摸出个东西往他手里塞——是枚篮球形状的书签,上面刻着“江城大学11号”,是他用美工刀一点点刻的,边缘还带着毛刺。
“给你的,”陈颂的声音在黑暗里有点闷,“等你在江城大学图书馆看书时用。”
周景恒的手指摩挲着书签的纹路,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算过了,你的成绩稳了,比我解物理题的正确率还高。”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混着巧克力的甜,“别担心,我在江城大学的篮球场等你,每天都去。”
烛光突然晃了晃,大概是有人走过带起了风。陈颂看见周景恒的侧脸被映得格外柔和,眼镜片上的光斑像落了星,突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停电,像个温柔的暂停键——让他们在密密麻麻的知识点里,得以看清彼此眼里的光,看清那些藏在烛光、巧克力和书签里的心意。
来电时,李明国举着个大喇叭走进来,声音带着点沙哑:“最后几周,大家再加把劲!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同学是队友,老师是教练,家里是后援团,咱们一起冲过终点线!”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陈颂却听见周景恒在小声说:“我们的后援团还包括陈叔的饺子、我妈的绿豆汤,还有……”他顿了顿,指尖在陈颂手背上划了个心,“藏在巧克力里的加油。”
陈颂笑着踹了他一脚,却在低头看题时,把那句“我也是”轻轻说了出来。声音很轻,混在翻书声里,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彼此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晚自习结束时,周景恒帮他把复习资料往书包里塞,动作比平时慢了些。陈颂看见他把那支蜡烛小心地收起来,放进笔袋最深处,像在珍藏某个秘密。
“留着吧,”周景恒的声音很轻,“万一……以后还能一起用。”
陈颂突然想起江城大学的宿舍,想起并排的书桌,想起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这支蜡烛,大概会在某个同样停电的夜晚,再次被点燃,照亮两张凑在一起的脸,照亮那些写在草稿纸上的公式、画在错题本上的篮球场,和那句始终没说出口,却早已刻在心底的“我们”。
走出教学楼时,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陈颂摸了摸口袋里的书签,突然觉得这最后一周的复习,像场安静的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把他们推向那个写着“江城大学”的终点——那里有亮着灯的图书馆,有木质地板的篮球场,有等着他们的家人和未来,还有个会算坐标系、会藏巧克力、会在停电时为你点起一支蜡烛的人。
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最后一个月,陈颂周末总会来周景恒家里复习。
而周景恒也很乐意帮男朋友复习,他们会在复习后接个吻,当然都是在周母不在家的时候。
周六的阳光透过周景恒房间的窗户,在物理错题本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陈颂咬着笔杆皱眉,盯着那道电磁感应题——线圈在磁场里转来转去,像他此刻乱糟糟的思路。
“这里,”周景恒的指尖点在草稿纸的磁场线上,“把线圈想象成你投篮时的手臂,切割磁感线的角度,就像你手腕发力的方向,偏一度都不行。”他边说边转动手里的笔,笔杆在阳光下划出道弧线,“你看,和你最准的45度角投篮一模一样。”
陈颂的思路突然通了,笔尖在纸上飞快游走,公式列得又快又准。等他放下笔,才发现周景恒的视线没在题上,而是落在他咬过的笔杆上,睫毛在镜片后轻轻颤。
“看什么?”陈颂的耳尖有点热,故意把笔往他面前戳了戳。
周景恒没躲,反而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笔抽走放在桌上。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周母去超市买菜前特意说“中午不回来,你们自己煮面条”,此刻倒成了心照不宣的留白。
“复习得差不多了。”周景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手指顺着陈颂的手腕往上滑,停在小臂内侧——那里的皮肤很薄,能摸到轻微的脉搏跳动,像在应和他的心跳。
陈颂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阳光刚好落在周景恒的发梢,镀了层金边,连隐形眼镜的边缘都看得清楚。对方低头时,呼吸扫过他的鼻尖,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冽,和上周在巷子里吻他时的味道一样。
这次的吻比上次更久些。周景恒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唇齿间的温柔却带着笃定,像解出道复杂的物理题,步骤清晰,答案明确。陈颂反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听见对方喉咙里溢出声轻哼,像被羽毛搔过的心尖。
“咔嗒”一声轻响,是楼下大门的钥匙声。两人猛地分开,陈颂的额角撞在周景恒的眼镜上,疼得“嘶”了一声。
“妈?”周景恒的声音有点发紧,手忙脚乱地帮陈颂理被揉乱的衣领,指尖还在发颤。
周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忘买酱油了,回来拿个瓶子!”
房间门被推开时,陈颂正低头假装演算,周景恒站在窗边整理窗帘,耳尖红得像被阳光烤过。周母没多想,拿了酱油瓶就往外走,临出门前突然说:“空调开低点,看你们脸都热红了。”
门关上的瞬间,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突然笑出声。陈颂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还带着点麻,像刚投进个绝杀球,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却甜得发涨。
“下午……”周景恒的手指绞着窗帘绳,“还复习吗?”
“复习。”陈颂抓起桌上的笔,在草稿纸背面画了个大大的爱心,里面套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不过得先加个‘恋爱专题’,算附加分。”
周景恒凑过来看,突然从书架上抽出本笔记本,是全新的,封面上印着江城大学的校徽——是保送后学校发的纪念品,他一直没舍得用。“从今天开始记录,”他翻开第一页,写下“6月10日,陈颂学会用投篮角度解电磁题,奖励一个吻”,字迹比平时的公式活泼些,“等你来了江城,我们一起补全之前的。”
陈颂的目光落在“我们”两个字上,突然觉得草稿纸上的爱心、窗帘后的阳光、甚至楼下隐约传来的车流声,都成了这页笔记的注脚。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笔记本上的字迹晒得暖融融的。陈颂突然想起高一刚认识周景恒时,对方总把“我们”挂在嘴边——“我们组的物理实验报告”“我们班的篮球赛”,那时只当是学霸的集体荣誉感,此刻才懂,原来从很早开始,他就被悄悄划进了周景恒的“专属坐标系”。
“我也有东西给你。”陈颂从书包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是他平时记投篮手感的,最后几页画满了简笔画:有周景恒趴在桌上补觉的侧脸,有两人在操场牵手的影子,还有个被圈起来的日期,旁边写着“第一次被他亲,像触电”。
周景恒的指尖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突然笑出声:“你把我画成了单眼皮。”
“明明是内双。”陈颂抢过本子,在旁边补了道弧线,“这样才对,像月牙。”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周景恒在笔记本上写“6月10日补充:陈颂的简笔画进步显著,奖励下次主动吻他”,陈颂就在投篮笔记上回“收到,目标:江城大学篮球场兑现”。
很快了,很快了,肯定是高考前发现大学才分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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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