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煦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亦是红了眼眶。
“谁在外面?”涂山昭吸了吸鼻子疑惑道。
涂山梓拿出手帕给涂山昭擦去泪水:“是你舅舅的随从,他们在…”
涂山煦立即出声打断小声提醒:“阿娘,是族长!”
“族长的人为何在我们家?”
“自你逃跑被绑那日起,我和阿娘就被监禁在家,他们一直不曾离开。不过如今我想不止族长的人,应是全族的人都盯着你。”
“神女可是醒了?”外面那人加重声音再次问道。
“煦儿,怎么办?”
“阿娘,别担心。”涂山煦嘴唇抿成一线,冷脸走过去打开房门:“是醒了。”
“族长有命,神女若是醒了还请移步至祠堂……”
涂山氏族常于祠堂会审戴罪之人。
涂山煦面容犹如覆了一层薄霜,声音冷冽:“她刚醒,伤势严重,身体还十分虚弱,今日怕是去不了祠堂,还需再卧床休养几日。”
“这…那我再去禀明族长。”
涂山煦关上门,低声怒道:“不仅将你绑去祭祀,你生命垂危晕了三天,刚醒就要会审!这些人就是欺人太甚!若是你未能平安归来,我定和他们拼命。”
他端起桌上的药走了过来,长舒一口气,语气缓和不少:“昭儿,先将这药喝了。”
“对对,昭儿先喝药。”涂山梓扶起涂山昭,使她坐靠在床头。
涂山昭乖乖点头,接过药仰头一口气喝完,五官拧巴在一起嚷着:“太苦了!阿娘,快,糖!”
涂山梓赶紧往涂山昭嘴里塞了块枣糖,瞧见她白皙的脖子上还有明显的红色勒痕,颤抖着声音:“昭儿,你这脖子上怎还有勒痕…你这究竟是遭遇了何事啊?”
“阿娘,我脖子没事,就是左臂好疼。”
涂山昭抬手撩开衣袖,本想看一眼伤势竟发现皮肤光洁细腻。
这里不是被石老用刀划伤,唤醒吸血藤附着之处吗?
她含着枣糖垂头回忆了半天,却完全想不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涂山昭右手扶额皱眉道:“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走出了青丘祭坛,可后头的事却无任何记忆。阿娘,我不记得了,我是如何回来的?”
“你丝毫不记得了?我们也不知晓你是如何回来的,是三日前有族人发现你倒在城门口。”
“在城门口?”
涂山煦接过话:“嗯,我们都吓坏了,族人来家里喊说有人发现你的尸体,赶过去一探还好你还有呼吸。”
“怎么会在城门口…我脑海里似有一团浆糊,头好疼。”
“昭儿,头疼就不要勉强自己再去想了。”涂山梓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涂山昭的秀发。
涂山煦神情凝重转头看了一眼房门,以极快的速度说道:“有人来了!昭儿,一会儿若是有人问话,你答话千万要小心!”
他刚说完,房门便被打开。
涂山氏族长四大长老、涂山羽带着众人鱼贯而入,小小的寝室内一下子挤满了人。
四大长老竟都来了,这般重视。
他们来做什么?
涂山昭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有些凌乱,平时在族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此刻都挤在自己的闺房里大眼瞪小眼。
涂山昭对上涂山煦关切的眼神,微微点头属于他不必担心。
涂山煦扶起涂山梓,两人走到众人面前正欲行礼。
涂山羽眼神扫过涂山梓行走时一跛一跛的右腿,眼中闪过嫌恶,嘴上却是善解人意道:“两位的礼就不必了。你腿脚不便,以后见着我都不必行礼。”
“是。”涂山梓低头应声,与涂山煦一同退到一旁。
“你身体可好些了?”涂山羽看向床上的涂山昭出口问道。
涂山羽故意提起阿娘腿疾之事,是想给阿娘难堪?
涂山昭虚弱地笑了笑,眼里的笑意达不到底,疏离回答:“劳族长挂心,好多了。”
“那就好,”一句关心的话已经是涂山羽极限,他马上进入正题:“你是我族第一个参与青丘祭祀后还能平安归来的神女,你可还记得祭祀仪式结束后发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下山归来的?”
好一个第一个。
若不是石老…
涂山昭看了一眼石老后想了想回答道:“我不记得如何下山归来的,恍惚中只记得祭祀结束后。从天而降一人,将我手上绳索解开,除去了吸血藤…”
“从天而降?!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长得是何样貌?”
“嗯…当时山上雾气弥漫,我又被饿了几日,虚弱至极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根本瞧不清。”
涂山羽来回踱步:“照你这般说,这人你既不认识,他为要助你?”
沉默片晌,他突然转身一双锐眼紧盯涂山昭:“破坏祭祀可是大罪!涂山昭,你此前便临阵脱逃,如今为了活命竟做出这等不敬之事,若是惹怒了天狐上神该当何罪?!”
天狐上神?
涂山昭似是要想起什么,却又发觉脑袋疼得厉害。
涂山羽此言一出,如同石子落入池子,激发出层层水波。
身后族人纷纷议论:“是啊!涂山昭先前就逃跑不愿当神女,这人怕不是助她逃跑的同伙吧?”
“说不认识实则包庇同伙吧!”
“祭祀被毁,神女中途逃跑,这天狐上神怕是要降罪啊!”
涂山煦眉头狠狠拧成死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各位!事情还未查明便下这等结论不妥吧?”
“还要如何查明?祭祀被毁已是事实,快将涂山昭抓起关祠堂赔罪才是!”
“就是!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补救吧!”
“我没有破坏祭祀,那人也不是我的同伙,”涂山昭双手拽紧被子,指节泛白,眸中委屈翻涌:“此前逃跑是我太害怕了,从小就听族人说青丘山上有异兽,爱吃小狐狸的肝。更何况各位族人也都知道之前的神女都没有一个回来的,我害怕我也回不来了…”
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说话。
她的泪水如珠子般掉落下来,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可祭祀仪式结束,族人不是都下山回城了吗?那能出现在青丘山上的还能有谁呢?”
“这倒是真的,仪式结束我等族人便一同下山了。”
当日参加祭祀的一位族人点头赞同道,“那能出现在青丘山上的,还能是谁呢?莫非…是天狐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