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麻烦你等我了。”幸子看到了我的身影后立即小跑过来,把手中的袋子举起来。
她带着我从学校绕到学校已经没人住的空校舍后面,将外面没有封窗的窗户打开,从窗户里面钻了进去。到了旧校舍门口,她直接将门锁拧开推门出去了。
原来这里的窗户和门都是能打开的。
幸子说:“那边的窗户基本上都锁死了,这个进来的窗户唯一能打开的,因为是旧校舍,学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事情。”
她将门关上,向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跟上。
夜晚的学校空旷宁静,我和幸子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月光将学校笼罩起来,给走廊的白瓷砖染上蓝灰色。学校里的景象变得陌生起来。我跟在幸子的后面,静静地感受着这份宁静。
“由礼同学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或者半夜溜进学校吗?不会觉得害怕吗?”幸子为了缓和凝固的空气,找起话题聊天。
我说:“都是第一次,但是意外地只有新鲜感。”
其实心里也恐惧着无法成功召唤出银仙,没办法调查清楚明朗的死因。我知道人死了是不能复活了,所以至少想知道原因,这只是为了结束我的执念。
幸子转过头露出惯有的元气的笑脸,说:“平时有明朗学长和亚美带着,我也有找过社团其他人,他们都认为这种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我家里经常利用各种方法通灵,我也耳熟目染,所以你也可以更多依赖我一点。”
知道我和幸子想法相同后安心了很多。
她拉开活动室的门,把袋子放在桌上,说:“接下来的事我来就好了,你可以坐在这边等我一会吗?”
我坐在了她指着的椅子上,等待着她把东西收拾好。
她把窗帘打开,让月光透进来,把门彻底拉上,再将周围画着奇怪的字符而中间写着拼音和“是、否”的纸放在桌子正中间,点燃两根蜡烛放在桌子的左右角,最后盐把桌子和椅子这一圈围起来。
做完这些后她坐到了我的对面,拿出了硬币,放在了最中间的像鸟居一样的地方。
“和我一样把手指放在硬币上,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然后和我一起念,银仙银仙你在吗?如果硬币开始移动就说明银仙来了,问完自己需要问的问题后银仙会向我们提出要求,我们完成银仙的要求就可以送他走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会尽自己能力保护你的,但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把手从硬币上松开。”幸子向我讲解和强调了具体的内容。
我点头,拿出手指,和幸子一起放在了硬币上。
“银仙银仙你在吗?”幸子率先开口。
我跟着幸子重复了她的话:“银仙银仙你在吗?”
硬币没有反应。
我和幸子继续重复着这样的话。
硬币没有反应。
第三次念时,从窗户外吹来的一阵风将烛光吹得摇摆不定,幸子用另一只手抱住头,短促的“啊”的一声。
“没事吧?”我问道。
没等我确认她的状态,硬币开始了自己的移动,停在了“是”这个字上面。
幸子声调上扬,说:“我没事,只是被风吓到了而已,太好了,银仙来了,我们来问它问题吧。”
“明朗是自杀吗?”在大脑反应之前,我自己的口先问了出来。
硬币挪到了鸟居中间。
幸子失望地看着硬币,说:“它不知道...”
没当我想好下一个问题怎么问时,硬币很快又擅自动起来。
“你还想见到他吗?”硬币在拼音上挪动,留下了这样的信息。
“我想见到他,有能再次见到他的方法吗?”我没有经过思考,再次凭借着本能发问。
硬币挪到了“是”的位置。
心里一阵控制不住的焦躁,想要再次发问。
幸子打断了我的提问,问道:“请问有什么条件吗?比如自己死后才能见到之类的。”
硬币先是挪到了“否”,再用拼音表示,“如果有了那个的话,什么愿望都能视线。”
我看了眼幸子,和她对视。
不该轻信随机召唤来的鬼魂,我是这么认为了,但是只要有再次见到明朗的机会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弃,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请问需要怎么做呢?”无视了幸子的摇头后我向银仙问道。
突然,从窗外刮来的更强的风将蜡烛彻底吹灭,周围彻底变成黑色,看不清幸子的具体情况。她的方向随即传来凳子倒下的声音,本该按着硬币的手也不见了。
我立马站起来警惕着四周。因为幸子事前交代了不能送开按着硬币的手,我只能一只手按着硬币一边呼喊着幸子的名字。
周围一片漆黑,自从那声凳子倒下的声音后,幸子那边就没有再传来其他动静了。
正在我犹豫着是否该送开按着硬币的手指时,耳边传来声音。
“已经可以松开了。”耳边传来熟悉的令人内心烦躁的声音。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包裹住我按着硬币的手,那个人的手很冷,吸收着我因紧张而不断上升的温度。
心脏狂跳不止。
身体仿佛被凝固起来,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动弹不得,喉咙也颤抖地发不出声。
我瞳孔紧缩,迟疑地将目光转向身侧。
“我在这里,”明朗拽了拽我的衣角,从我身后探出脑袋,“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凉粉的就停下来买了两杯,今天天气好热。”
他将刚插好吸管的凉粉放在我的手上,说:“只加了一点白砂糖,但是本身的口感和温度就已经很好喝了。”
我接过凉粉,喝了一大口。比果冻还轻盈柔软的胶体不需要咀嚼就自然而然地滑进了喉咙里,减少了初夏的燥热。
和明朗已经熟到可以一起出去玩了。今天因为天气炎热,他将后面的短发用橡皮筋绑起来,露出了沾着水汽的后颈,显得很清爽。本来是准备在明朗家一起看会恐怖电影然后留宿,但是晚上肚子有点饿了,于是一起出去去寻找宵夜。
明朗四处张望着,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们买点看电视的时候吃。”
一只带着不少夸张的戒指的手搭上了明朗的肩,我顺着方向看去,是一个个子很高带着耳钉身上很多链子的男性。
明朗看向那个男性,转过去的那一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到平时的微笑。
那个人是明朗的熟人吗?
“哦!这不是明朗吗,晚上好,晚上好,”身上很多链子的男性举起手向明朗打招呼,然后又将视线移到我的身上,以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这是你朋友?”
“嗯,”明朗挽过我的胳膊,礼貌地微笑着道:“我和我朋友都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想拉着我的手快速离开,但很快被那个人用身体拦住。
身上很多链子的男性“嘻嘻”地笑了两下,套近乎一样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说:“我是英蒲,也是明朗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我看了眼明朗的脸色,他似乎不太认可朋友这种说法,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介绍了自己。
“你们是同校同学?”英蒲向我询问道。
我点点头。
“因为明朗前几个月转学我还担心他不习惯,这么快就找到同校朋友了啊。”英蒲看向明朗。
原来明朗是转校生,怪不得在学校快一年了我还会对长相这么出众的脸那么陌生。
英蒲将手搭在我身上,问道:“你们是在逛街吗?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走吧,明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很好相处我们很快就会熟悉的。”
明朗毫不掩饰自己对他嫌恶的眼神。
“我和明朗之后准备会我自己家里休息,我家长介意不熟的人直接来家里,抱歉。”我回绝英蒲后拉过明朗的手,走进人群,快速地远离了他。
直到人流将英蒲淹过,我才慢慢地停下脚步,看像身后的明朗。
我似乎走得有些太快了,明朗脸已经红透了,半弓着腰,一只手撑着大腿,大口喘着气。
“对不起。”我立马松开手向他道歉。
明朗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和他不怎么能相处得来。”
我追问道:“他和你是朋友关系吗?还是?”
明朗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说:“应该吧,他是调查记者,他在调查民俗方面的时候找过我,之后就被他缠上了,转校是因为听说现在这个学校有民俗社,我很感兴趣,所以办好各种手续就过来了。”
那个打扮很夸张的人居然是记者,好显眼。
“嗯,”我看了看周围说“这附近还有一些商店和摊子,我们快点买好吃的然后回去吧。”
那个记者现在不知道在那边的人流之中,明朗似乎不太习惯和他相处,我决定和明朗一起快点回去。
明朗摇摇头,重新牵起我的手说:“如果再见到他我们装作没有看见一样走开吧,我还是想我们两个一起再逛会街。”
他白皙纤细的手轻轻地附在我的手上,他的手很暖和,我的手不断吸收着因小跑而体温上升的明朗的手的热度。
他这样直率坦诚的话和毫不掩饰的笑颜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地僵在原地。
晃过神来后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