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运交华盖!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姜皓月撑着斑驳墙面颤巍巍站着,眉心蹙成喜马拉雅山,心中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被践踏的狼藉一片。
他平时风流潇洒惯了,喜欢就追腻了就分,感情从来都是来去如风走肾不走心,最怕看到的就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搞琼瑶式拉扯。
今天居然让他现场撞到这出重逢大戏。
抵着墙唇齿纠缠的两人将夜色都搅的粘稠不堪。
他万般后悔爬起来,应该趴在地上装死到底。也好过在这个修罗场一样神鬼难捱的气氛里,眼睁睁看着他绝对打不过的那个人抱着他最好、最铁的兄弟亲的一脸沉醉,境界忘我。
他短暂回想了一下那群□□鼻青脸肿的惨状,捍卫兄弟清白这个念头就转瞬即逝了。
兄弟的清白他已经捍卫三年了,偶尔牺牲一下也正如他意。
更何况这个劫色的贼样貌上不输分毫,似乎还略胜一筹,怎么算都是他兄弟赚到了啊!
道义上说服了自己,姜皓月刚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那位地狱修罗却突然从他兄弟被亲的渗出血色的嘴巴上离开,跟刚饱餐了一顿的吸血鬼似的,薄唇沾着星点血珠,血腥又魅惑。
路远寒缓缓偏头转向他,挑眉:“别来无恙,姜皓月。”
姜皓月瞬间汗毛倒竖:“好说好说!你们聊!不打扰了!”
他全然忘了刚才挨那一闷棍,直接一个百米冲刺跑出了那条巷子。
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回去跟好兄弟那位教练交代,一边忍不住想了下三年没见的这俩人会有怎样天雷勾地火且少儿不宜的激情后续。
姜皓月虽然是北体代表队的,却几乎天天长在清华操场上,跟墨尘教练比跟自己教练都熟悉。万一一会儿直接开口“墨尘碰到前男友了,俩人还在交流感情,可能晚点归队”,会不会把教练吓出心梗?
想的太激动,差点忍不住摔个狗啃泥。
光线逐渐暗下来的窄巷,静静站立的两人影子被平行着拉了很长,像永远不会有交集。
“墨尘。”路远寒轻轻喊他,带着灼热的温度,心脏一阵阵缩紧。
墨尘指腹擦掉唇角一缕水痕,浸满月光的双眸冰凉沉静:“路远寒,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我们分手很久了。”
“九百九十八天,是够久的。”路远寒俊极魅极的面容浮现苦涩,不由分说抓着墨尘肩膀翻转将他按到了墙边,“我看看你的伤。”
T恤下摆被撩起,一道漂亮的背沟从颈部延伸至腰眼,细窄流畅的腰线上嵌着两枚圆润清晰的腰窝,盛满路远寒覆盖欲色的眸光。
墨尘额头抵住青石砖墙,眼尾余光瞥见他摘包的动作,皱了皱眉却没有反抗。
路远寒微凉的指尖轻抚他被撞伤一整片的肩胛骨处,拉下背包金属链掏出一小瓶喷雾,对着泛红的位置轻轻喷了四五下,用指腹细细擦均匀。
他动作娴熟,一直保留随身携带气雾剂的习惯。
一股沁凉的雾气在背后蔓延开,灼热的痛感被暂时压制住。
墨尘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距离晚训集合时间10分钟都不到了:“我走了。”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朝巷口快步走去。
“我有车,送你过去。”路远寒跟在后面追上去。
墨尘站在巷口停着的灰白色电动车前面,眉梢抽搐:“我以为你的车至少有四个轮子。”
路远寒冲着堵成一条巨长灯河的凤鸣大道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四个轮子挪得动吗?”
说完长腿一迈直接跨上前座,他的小电驴绑定了手机的芯片感应,发出“滴滴滴”启动音,蓦然亮起的信息提示屏有点像老式手柄游戏机结算页面。
墨尘拿手指拨了拨小电驴仅剩的右后视镜,偏头望着他:“怎么只剩一只耳朵了?”
路远寒调笑了声:“另一只被黑猫警长打掉了。”
一颗浅褐色小痣在他左眼尾下方,被路灯照的若隐若现。
他一米九的身修长笔挺,骑在精致小巧还缺了枚左后视镜的小电驴上反差感极强。
墨尘勾了勾唇角:“你还是骑机车比较适配。”
“上来。”路远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薄唇噙笑说,“我车技很好,骑车的技术。”
这两句话是多年前路远寒第一次骑车载他时为了哄他上车说过的。
墨尘一怔,只觉得暮色下他唇边浅薄的笑意像摇曳的烛火,明灭间都是诱惑,稍不留意就被咬住心神。
双向24车道拯救不了八点钟的凤鸣路,但一只耳可以,只是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男人让弱不经风的小电驴雪上加霜。
即便路远寒电门拧到底,最高时速35的小车仪表盘上只显示了20,某人想多待一会儿的私心又占了5。最终可怜的一只耳只能以15的速度晃晃悠悠往前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嘎声仿佛在抱怨早知道还不如烂厂里。
“什么蜗牛配速?都不如我跑着快。”墨尘搭在路远寒颈间的手指蜷起又松开,怨声载道吐槽,“你怎么不去儿童乐园开小火车。”
隔着路远寒质感挺拓的宽袖白T,皮肤温度微弱的传出来,和夜风里一点凉意混在一起,暧昧的让人上头。
路远寒无动于衷,偷偷又松了松动力把手,动机不纯道:“你抱住我,可以骑快一点。”
墨尘冷冷勾唇,长指沿着他紧致的腰线绕进T恤下摆,摸了一把路远寒沟壑凌厉的腹肌,戏谑道:“那我这样你能多快?”
路远寒喉咙一紧:“......别闹。”
带着叹息的两个字比窄巷里那个吻还要绵长缱绻,轻飘飘落到后座的人耳畔。
熟悉的触感瞬间唤醒某些肌肉记忆,墨尘手指僵了僵,不自觉转移话题:“最起码把前面那辆山地车超了,小火车驾驶员。”
流氓明明是他先耍的,此刻却悄悄烧红了耳根。
这也太他妈没出息了。
墨尘暗暗想道,摸了他一把怎么就至于面红耳赤了,以前路远寒还不是一/丝/不/挂的任我摸个够。
那些曾经亲密无间到交颈而卧的少年时光在夜风里被吹成碎片,又坚固锋利的割开重逢时的陌生感。
墨尘手臂静静环住路远寒腰侧,将脑袋抵在他背上。
激烈的心跳声久违的吻在一起,震的肋骨发颤。
—
锦标赛第二日赛程如火如荼,朝露尚未完全褪尽,各个赛项检录处已经有条不紊排了长队。
十项全能项目第二日以110米栏开赛,按第一日总积分倒序分组。不出所料墨尘和沙恺辰都被分到了最后一组。
项目夺冠热门、上两届金牌蝉联者沙恺辰第一日积分位列第二,压力爆棚,情绪不佳,眼下乌青明显,站在墨尘前面抽跑道时甚至还打了两个呵欠。
但起跑枪响后他仿佛脱胎换骨,一秒进入战斗状态。
墨尘跨栏这项目常年得姜皓月一对一指点,原本极具优势,却拼尽全力也难追赶,始终落后他一个身位。
110米栏沙恺辰极限爆种,以13秒88最终成绩刷新个人PB,狠狠领先了墨尘将近2秒,总积分榜瞬间反超。
终点线外墨尘弯腰扶膝看着一改先前颓废状态的沙恺辰,此刻听到成绩的他目光矍铄,振臂欢呼,还真有几分十项全能速度三巨头之神的气场。
墨尘略有些惊疑,沙恺辰历年比赛数据他研究过,从没跑进过14秒10,短短一年竟然提升了1秒68?
姜皓月一个跨栏专精选手且拿了上次大田赛跨栏专项金牌,也才跑出了13秒58而已。
上午两项差不多11点左右结束,距离下午1点开始检录的撑杆跳还剩将近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墨尘吃完简餐补充体力,在菁华休息室找了张沙发椅躺下闭目养神。
他睡眠极浅,突然砰啷一声巨响,休息室的门被暴力踹开。
墨尘倏地睁眼,一秒从沙发椅上翻身起来,警惕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名蓝衬衣外面套了薄夹克衫的男人。
熟悉的干练气质和锐利眼神,即便穿着便衣墨尘也几乎一秒就能断定他们的刑警身份,两人身后还跟着三位穿赛事后勤工作服的内部人员。
“市公安局悬铃区分局刑侦支队。”男人翻开警察证抵在墨尘视线下方3秒便快速收起,“墨尘是吧?”
只3秒墨尘便敏锐捕捉到了他证件上的名字,没什么表情回道:“韩烬警官,有事?”
悬铃分局刑侦支队长韩烬蹙了蹙眉,收回证件的手兀自顿了两秒,又恢复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分局上午接到报案,你涉嫌街巷聚众斗殴致死。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跟我们走一趟。”
“致死,”墨尘冷静看着他,眉梢小幅度挑了下,“谁死了?”
跟在韩烬身后另一名年龄明显偏小的警察持记录仪上前,说明情况:“赵兴杰,昨晚在一中南门对过街巷十字口那边跟你们发生冲突,染了一头红发,你应该有印象。”
“有。”墨尘点头,声音轻嘲,“无辜路过却被暴力围堵,很明显我和我朋友是受害人,我们还准备赛程结束去报案,被一群地痞无赖捷足先登了?”
韩烬皱了皱眉,打量墨尘的眼神换上了几分犀利。
一般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遇到刑事办命案不说惊慌失措也该神色紧张,他未免有些过于处变不惊。
他语气骤然严肃几分:“不要混淆视听!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架斗殴,传唤你们的就该是下属派出所!闹到刑警队就是刑事案件,现在是有人在这场聚众斗殴里死了!”
“没跟你混淆视听。”墨尘凝视他,沉着反驳,“十字巷口监控应该很清晰拍到了当时情况,被收钱办事的地痞有目的性拦路动手,我就该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挑我脚筋?正当防卫也有错,警官?”
“你自己清楚你那是正当防卫吗?!”韩烬拔高声调,“正当防卫你踩折他手肘?你那个叫姜皓月的朋友连抽他三棍?说白了上法庭连个防卫过当都判不上!你们昨晚的行为是非常明显的互殴。”
“我比他能打,我的正当防卫就不叫正当防卫?”墨尘不屑冷笑,“我俩不给他打到没有还手能力,等着他暴起攻击我们?七对二我还手还要留情?”
一连串反问将韩烬怼的哑口无言,掐腰皱眉,鼻孔朝天原地晃了两圈,咬牙道:“要胡搅蛮缠也先跟我回队里再说!”
“可以。”墨尘懒懒伸出一截手臂,修长白皙的五指向上,“传唤证拿来。”
韩烬气极,冷呵:“很好!你很懂啊?”
“或者你可以等,我下午还有比赛。”墨尘转身从容坐到沙发椅上,“大概5点左右结束,结束后我跟你回警局。”
“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啊还跟我讨价还价!”韩烬手指点到他鼻子前端,“最多半小时,传唤证给不到你眼皮底下我跟你姓!”
“你也配。”墨尘讽刺一笑,反手毫不客气抵开鼻尖三四厘米处那根手指,语气轻蔑,“把家底全烧干净了再投十次胎也够不上跟我姓。”
韩烬双目冒火,太阳穴青筋突起。
一线干警到支队长,从业近十年还没人能将他激怒到这种地步,几乎是情不自禁就举起了拳头。
旁边杵着的小警察眼见形势不对,立马拉住他,指了指记录仪:“老大,拍着呢。”
韩烬晃了晃下巴,咬牙无声骂了两句脏话,掏手机打回分局催办传唤证。
墨尘绕过他朝门口走,想去旁边北体休息室看看姜皓月的情况。
那名持记录仪的小警察拦住他:“去干嘛?”
“小便。”墨尘头也不回的丢出两个字。
小警察目光询问韩烬,韩警官一挥手:“跟着他。”
墨尘在门边停了一瞬,似笑非笑:“撒尿也要跟,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