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不染尘》 第1章 十项角逐(1) “两米一零轻松过杆!这背越式高度——滞空感绝了!” “瞬间爆发力也强啊!起跳跟他妈踩了弹簧发射器似的! 跳高赛事场地,一名男生背越式过了两米一零的高度,撑着安全垫从容起身。 距离最近的体育馆看台区,慕名而来的各大高校学弟学妹们纷纷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爆发出一阵阵夸张惊呼。数千双星光矍铄的眼睛恨不能将目光黏在那双笔直修长、比例逆天的腿上,连呼吸都凝滞了。 第25届全国大学生田径锦标赛由赤云市奥体中心承办,体育馆穹顶的钢架结构在五月火伞下折射出冷光,高举的手机镜头盖过夏日热浪,疯狂闪烁密集星点。 墨尘是本届大田赛菁华大学代表队十项全能选手。 他三年前作为赤云市体育生在菁华冬令营体测中参加田径项目考核,极为罕见的拿到七项第一,打破菁华积分记录被当场录取并广为流传。 所以仅是全国高校级的体育赛事,堪比鸟巢面积的场馆也座无虚席。 两米一零高度过完,跳高场地只剩他和沙恺辰还在疯狂拉锯。 沙恺辰是南谷大学明星选手,上两届大田赛十项全能金牌蝉联者,田径界赫赫有名的“铁血教官”张冠乐首屈一指的心腹干将。 更是墨尘摘金最大对手。 场地裁判挥旗报出下一高度,两米一五。 墨尘犹如张力拉满紧绷着的弓弩突然释放,身姿是离弦利箭,弓步跨越划出伞把状弧线,整个助跑动作飒沓如流星又兼具飞鸟掠过水面的轻盈。 速度逐渐加快。 步调跨度拉大。 直至杆前,左腿蹬地,身体跃起,颈背后仰—— 背越至顶点后迅速收紧核心! 飞燕游龙般控制力量到极致的越过了那根杆,翻飞的衣摆惊起观赛区海啸般的声浪。 升杆裁判一眼看出这绝非他的最终水平。 墨尘落地后迅速起身,没有摆任何浮夸的姿势,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迈,径直走出赛区在边缘站定,等待场地内仅剩的一名对手过高度。 “听说你在菁华操场上跳出过两米二三?”沙恺辰准备上场,走过墨尘身边时突然凉飕飕开口嘲讽,“菁华是不是有自己的刻度标准啊,还是哪个不长眼的测量员看串了行?” 墨尘闻言琥珀色猫眸冷冰冰抬起,眼尾轻飘飘扫过沙恺辰:“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等你上两米二了我会考虑。” “收收你那轻狂劲儿。”沙恺辰骤然逼近几步,声调透出蔑视,“你转全能后没参加过正规比赛吧,知道十项积分规则吗?你田赛再牛逼,径赛拉胯也没用,最多不垫底。” 跳高是十项全能第一天比赛五个项目中的第四项。 在此之前已经结束的100米短跑、铅球、跳远三项中,墨尘分别拿到了两项第二和一项第一,目前项目总积分第二,排在沙恺辰后面。 他更擅田赛,而沙恺辰田赛径赛都拿得出手。 当下指望径赛爆种不现实,如果不能在他最擅长的跳跃和投掷项目中拉开积分和名次的差距,很难干掉沙恺辰摘金。 “径赛给你送分都无所谓。”墨尘眉梢眼角盛满了少年的桀骜恣肆,“只靠田赛积分,也能干翻你。” “行,我等着,”沙恺辰紧紧咬了咬牙,死死压住想当场跟他干一架的冲动,“你最好别是个只会飙垃圾话的废物。” 出乎意料,两米一五沙恺辰试跳两次全部失败,他去年参赛最好成绩在两米一三。 第二次试跳他跌落保护垫后还没稳住身形就迅速转头看向摇摇欲坠的横杆,杆子在祈祷的目光里还是颤巍巍滚落到了他脚边。 沙恺辰嘴型无声骂了句脏,眉头紧拧,面色沉郁的走出落地区。 教练锐利如刀的视线在切割他,他不敢回望对视,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最后一次试跳他在高度紧张下拼尽全力,落地后立刻回望跳高杆—— 这次那根杆颤了两下还是稳稳悬停住了。 沙恺辰肾上腺激素飙升,跪在安全垫上激动到振臂高呼了两声。 墨尘给到的如山压力之下,他竟然突破了两米一五!即便下个高度失败,至少不会被墨尘最顶尖的项目拉开太多积分差距。 升杆裁判报出两米一七,角逐至此,高度增加标准缩小至两厘米。 墨尘试跳第一次轻松过杆,游刃有余的站起来冲沙恺辰挑衅的勾了勾唇角。 沙恺辰三次试跳全部失败,最终成绩两米一五,将近900分。 他狠锤了一拳保护垫,低头一言不发走向等在场地边缘的教练,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 南谷大学带队教练张冠乐却没有分给他一丝视线,仍旧紧紧盯着场地上准备试跳两米一九的墨尘。 “教练,对不起。”沙恺辰站在他旁边,心率比在赛中还夸张,局促不安的低头道歉。 张冠乐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带着粗茧的宽大手掌按在他被汗打湿的肩上,微微用力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 两米一九墨尘没有试跳,他要求升杆裁判直接上两米二零。 裁判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他很清楚大田赛十项全能中跳高的记录在两米一七。 果不其然,墨尘两米二零前两次试跳全部失败,观赛区像被按了静音键。 张冠乐微微松了口气,活动了两下僵硬紧绷的背脊。 墨尘翻身从保护垫上利落起身,手背随意擦了下额前挂着汗珠的碎发,不急不躁走回起跑点。 他凝视不远处足足高出自己三十五公分的横杆,眼底浮起一层幽幽火焰,瞬息身影如流星坠落般急速划过—— 两米二零第三次试跳成功过杆! “含金量拉满!这可是十项全能里的跳高啊,两米二都能拿跳高单项的前三了吧?” “何止啊,这他妈都赶上亚运水平了!” 观赛区一片不虚此行的喝彩,热烈的讨论掺着声嘶力竭的激动呐喊。部分狂热田径迷甚至不顾保安的阻拦,半个身体都挂在了围栏上,兴奋的等着裁判报下一个高度。 分明是炎炎夏日,张冠乐却沁出一层冷汗,他转头深深看了沙恺辰一眼:“十项三连金看来是拿不到了,他目前积分排名应该超过你了。” 沙恺辰眉眼低垂遮住一片黯然,不甘心道:“只是暂时超过,这才第四项,算他这项拿1000分顶天了,总分也不过超我100上下,我一个径赛项目就能拉回来。” 十项全能三连摘金是张冠乐筹备了一整年的目标,也是南谷大学田径队至高无上的荣耀,教练绝不会放弃载入史册的机会。 高度以一厘米为标准增加,墨尘两米二一试跳三次全部失败,最终成绩两米二零,积1142分,十项全能总积分榜上反超沙恺辰位列当前第一。 “牛逼啊兄弟,两米二如履平地!”姜皓月从选手观赛区大步流星朝他奔过来,一把勾上了他脖颈。 “......”墨尘刚抽完400米跑道,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两口,推了推肩上的胳膊,“热死了,滚远点。” 姜皓月是墨尘相交快10年的铁杆兄弟,北体代表队练跨栏的。眉眼轮廓锋利性子却多情,一身腱子肉被麦色肌肤包裹覆盖,挂点汗珠子活脱脱就是行走的费洛蒙。 他整个人半挂在墨尘身上,压低声音掐着嗓子模仿女生尖叫:“给看台上那帮小女生迷的七荤八素,吱哇乱叫,还真有点当年一中操场上众星捧月那味儿了。” “小女生?”墨尘狡黠灵动的猫眸半阖着掠过看台,唇角玩味的翘了翘,“难道不是男女通杀?” “咳!扳弯几个倒也实属情理之中。”姜皓月十分配合的接茬,戏谑道,“毕竟我家宝贝儿可是通吃系顶配,性别在你这儿只是螺丝和螺母的区别吧?都能拧紧哈哈哈哈!” 墨尘十指交叉活动了下手腕,骨节咔咔作响:“你明天的比赛想缺席?” “错了错了。”姜皓月求饶似的快速转移话题,“你跑完400今天赛程就结束了吧,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市里逛逛?好些年没回来这边了还怪想念的。” “你想去哪,一中怎么样?”墨尘双臂交叠抱在胸前,长睫低垂被落日余晖投射出一小片扇形,影影绰绰落在眼底。 “那还不好说!咱俩毕业都多久没回过学校了?”姜皓月揽着墨尘肩膀朝起跑线那边走,“你跑完400咱就去,北食堂藤椒鸡腿吃到饱,就当提前庆祝你明天摘金!” 墨尘钉鞋冒奶,站在起跑线冲姜皓月摆了摆手:“别他妈给我半场开香槟,傻狗。” 裁判预备声响,他迅速躬身撑地摆好起跑姿势,脊椎弯成蓄势待发的猎豹曲线。 沙恺辰在第三跑道,枪响后两人子弹脱膛似的射了出去。 过第一个弯道就甩开了其他对手三四个身位,不相上下的速度几乎并肩撞过了终点线,在高速摄像机的镜头里留下穿透落日的残影。 视觉难以辨别名次,教练核准后公布本组成绩,墨尘仅领先0.05秒。 沙恺辰不敢置信的听完,猛地扯下身上号码布摔在地上,破防的表情透着狰狞。 十项中的400米没有预赛,取一次性成绩转换积分。 沙恺辰本想靠这一项径赛把落后的167分追回来,却万万没想到墨尘400米表现比100米好太多,兼具爆发和耐力,导致他首日比赛注定积分第二,再无翻盘机会! 体育馆后方运动员休息区,空气中浮动着镇痛喷雾的薄荷味与丝丝汗水的咸腥。 墨尘冲完澡换了身衣服,经过独立按摩室时无意间瞥见南谷大学教练张冠乐正在里面打电话。 手机屏蓝光映在他眼窝深陷的脸上,神色带着从不显于人前的焦灼,微微喘着气来回踱步,似乎还从敞开的门缝里森森扫了他一眼。 “哟,谁家的流浪狗怎么栓这儿啦?”姜皓月在休息区门口等墨尘,瞥见角落里蹲着抽烟的沙恺辰忍不住凑上去冷嘲热讽。 “滚!”沙恺辰眉心紧皱,口吻不耐烦,搓了搓脑袋上根根竖立的短发,将烟头狠狠歘在地上。 “别嘛,我还是更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姜皓月此人极为热衷落井下石,对结过梁子的人更是不遗余力的毒舌,“不过刚你那400米跑的跟老太太逛菜市场似的,就这水平还跨栏?明天可别现场用脸测栏架硬度了,嘻嘻。” “操!”沙恺辰脾气火爆,被奚落后直接站起来抓住姜皓月肩膀,“你他妈是不是去年没打够!有种等明天赛程结束!” “我等着。”姜皓月高出他将近十公分,迎面对峙时气场明显更胜一筹,抓住他的手腕甩开,不屑骂道,“人渣,你和你那个教练都是。” “你他妈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沙恺辰怒目圆瞪,压抑了一下午的心态瞬间爆炸,扑上去就冲着姜皓月挥出一拳。 凌厉拳风被墨尘半空截断,猛然甩开:“赛程中途打架斗殴什么后果不用我提醒你吧?” 说完直接拽着姜皓月走出场馆。 沙恺辰原地愣神许久,感觉一道熟悉的视线冷冷凝在自己身上才恍惚的抬头。 张冠乐站在按摩室门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本文更偏本格推理一些,刑侦情节作为辅助,所以前期的剧情铺垫和人物铺垫比较详细,线索也埋的比较多[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十项角逐(1) 第2章 十项角逐(2) 墨尘跟着姜皓月,轻车熟路溜进了赤云一中操场小门,这边距离北食堂最近,熟悉的饭菜香味时隔三年远远灌进两人鼻腔。 东北角那家口味独特的浇汁藤椒鸡腿果然还在,油亮酱汁在暖灯下泛着诱人的琥珀色。 两人轮番在以前爱吃的窗口挨个点了一圈,找了个二楼靠窗位置满满登登摆了一大桌。 墨尘捏起只蟹粉汤包扔进嘴里,边嚼边问:“你跟沙恺辰怎么回事?” “他跟他那个教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个姓张的老色批。”姜皓月语气鄙夷,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次,耍女队员流氓,被我撞见了。” 墨尘略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一次是上届大田赛,另一次是他们南谷来北体做交流训练。”姜皓月回忆,“以前我还不知道沙恺辰就是那老流氓养的一条不栓链子的狗,好心提醒他少跟老色批同流合污,结果当了回吕洞宾,被狠狠反咬一口。” 墨尘眉梢轻挑:“跟他打架了?” “打了!还差点被当场取消参赛资格,吃个禁赛三年的重罚!” “这么严重?” “这王八蛋是够维护那老混蛋的,跟他亲爹似的!捧臭脚捧了两块金牌回去,还做梦拿三连冠。”姜皓月大口啃着一根鸡腿,含糊不清说,“也就前面两届你没参赛,今天你随便一出手给他俩嚣张气焰都搓成灰了,明天必须再接再厉,打肿老色批的脸!” “张冠乐明目张胆搞这些,赛委会不管?” “他啊,是个惯犯了。”姜皓月叹息一声,“大概两三年前,他队里有个练跳高的女选手,人长得漂亮又是个大长腿,被这老色批盯上了,估计想潜了。” 墨尘眼底浮现出厌恶,声音发冷:“接着说。” “人肯定不乐意啊,谁青春貌美的愿意跟一个糟老头子睡觉啊,还不得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姜皓月继续,“后来就是听说了,他给人下了药拍了照。睡没睡不知道, 不过那届大田赛她当时本来有希望夺冠的,事情发生没多久就弃赛退圈了,据说还辍学了。” “......”墨尘心底泛上一股难以描述的感受。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名字,叫刘步云,那天赋快赶上你了。”姜皓月唏嘘,“本来该平步青云的,可惜了。” 墨尘咬着皮蛋瘦肉粥的吸管喝了一口:“真够乱的。” “这才哪到哪,体坛顶得上半个娱乐圈了。”姜皓月不以为意,“你以为圈子里都跟你似的,天天一副清心寡欲生人勿进的死样子。” 墨尘扯了扯一边唇角:“有那么生人勿进?” “那可太勿进了!”姜皓月把餐桌拍的啪啪作响,“帅到你这个程度还是个练体育的,三年连个对象都搞不上正常吗?回答我!Look in my eyes!Tell me why?” 墨尘:“......” 姜皓月:“多少妹子对你前赴后继的校门都得菁华踩低了两尺!OK,宝贝儿,你志不在此我理解。不喜欢搞妹子那还有师哥师弟呢,你喜欢智商高的,全校除了你们田径队别的系都挺高的,你倒是出手啊!” 墨尘:“............” “不说别的,我就想问点最实际的,”姜皓月收回快要探出餐桌的身体,左右瞅了眼往来匆匆的未成年学生,声音压得极低,“咱们那种训练强度,性那啥欲不应该挺强的吗?需求总得解决吧,天天用手不腻啊?” “不用解决。”墨尘眉梢挑起,眸色戏谑,勾唇薄笑,“我不举。” “我操!!!”姜皓月瞳孔颤动,震惊的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脚跨上桌子,声音抬高了八十分贝痛心疾首道,“你他妈年少无知出了个柜牺牲可真大,旗都不会升了!” 端着餐盘穿梭而过的学生络绎不绝,两个没穿校服的帅哥尤为瞩目,数道八卦的眼神直勾勾射过来。 墨尘狠狠忍住了想把木桶饭的桶扣他脑袋上的冲动,冷冷威胁:“再多说一句,我打断你旗杆。” 他掐着姜皓月脖子拖出一中校门。 暮色四合,天光正一寸寸收敛,夜色逐渐从地平线漫上来。 距离晚训集合时间还剩将近40分钟,主干道车流水泄不通,俩人互看一眼,一致决定扫两辆共享单车抄小道骑回去。 巷道狭窄幽长,只有一盏破旧的路灯歪歪斜斜杵在十字交叉口。 稀疏的灯光下面五六个赤膊纹花臂的社会青年正靠在满是下流涂鸦的墙壁上抽烟,彪形身躯占据了半条道,简直避无可避。 墨尘面无表情的骑车贴着一位紧身黑背心撩到胸口的光头壮汉路过,那人看上去是这群地痞流氓的头儿,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比旁边摇摇欲坠的青石砖垒更像一堵墙。 “没长眼啊?”光头壮汉突然伸手,一把攥住小黄车车头强势逼停,抬腿将一只脚伸到车轱辘前面,“碾我脚了知道吗?” 姜皓月车前同样拦了两名混混,拿脚压着他车轱辘那位一头劣质红毛在昏黄的路灯下尤为刺眼,嘴边挂着抹不怀好意的笑,咬着烟将左手的棒球棍在右手掌心来回颠着。 “什么情况?”姜皓月侧头与墨尘短暂的交换了个眼神。 “这才叫碾——”墨尘勾起冷笑,旋即踩住脚蹬重重用力,光头措手不及被车轱辘狠狠压了过去,“如你所愿。” “**的,□□崽子,老子今天不给你脚筋挑断老子就不姓刘!”光头破口大骂,一脚踹翻小黄车! 墨尘先他一步弃车,站在一旁冷眼看他发飙,眼尾余光扫过窄巷,似乎只有巷口挂了只单向探头。 姜皓月悄无声息靠过来,给了他一个明天还要比赛不宜动手的眼神。 两人同时转身想朝巷口跑,突然从墙根阴影里窜出两个手持铁棍的混混,劈头盖脸朝他们扑来! 墨尘反应极为灵敏,迅速侧身躲过山崩地裂的一棍,右手立刻扣住对方手腕,拇指压住他手背筋腱锁紧,拧水龙头般瞬间向外侧转。 剧烈疼痛迫使持棍的胖子松了手,铁棍落下被墨尘单脚踢起来接住,同时蓄力抬腿狠狠踹在那胖子胸口。 胖子被震的后退几步,先是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掌心,又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看向前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你这几招,路远寒教的吧?”姜皓月连躲两轮铁棍横扫,顺势凑到墨尘身边,缠斗中还不忘调侃他,“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前男友要是在这儿,再来一车面包人都不够看的。” 墨尘攀住他肩膀,一个直拳精准重击在冲过来的混混鼻梁上:“他当年快把你打死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狗命。” “他妈的小瞧了你们两个!”先前拦车的光头刘拔高音调,“都给我上!挑断脚筋老板有大赏,保你们三年吃喝不愁!” 余下几名混吃等死的地痞流氓听见悬赏瞬间振奋,眼放精光高举铜管铁棍扑上来! 两人迅速背靠背贴紧御敌,轮番闪避防御,想突围却极其困难。 “啊!嘶——”几轮下来姜皓月有些体力不支,被先前的火焰红毛钻了空子,一球棍打在背上,一声闷响痛的他嘶吼出声。 墨尘避开几道乱挥的铜管,踩墙一个飞踢将红毛踹翻在地,又抬脚果断狠厉的对着他的手肘重重踩下去—— “咔嚓”一声,红毛抱臂痛呼,原地滚了两圈,刚扶墙站起突然后背一凉,凌厉挥棍声破空而来! 姜皓月毫不迟疑在他背后连抽两棍,红毛踉跄一大步,被抽的身体调转直面迎上铁棍,当胸一声闷响! 他立刻趴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胸腔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在寂静夜巷深处听上去分外骇人。 墨尘上前拎住他衣襟拽起,冷声质问:“谁让你们来的?” 背后一星寒芒闪过! 被路灯反射进姜皓月眼中,他抬头一瞬几乎睚眦俱裂,光头刘高高举起的冷光刀刃直冲墨尘后颈凌空落下! “后面!”姜皓月大吼一声,疾步扑上去抱住那只持刀的手臂奋力抢夺,两人瞬间后仰摔翻在地,他声嘶力竭,“快!先夺他刀子!” 墨尘一脚踢开红毛,握着铁棍扫到光头刘手肘麻筋处,一阵钻心的酸疼蔓延开,尖刀叮当一声落地,被墨尘飞快捡起抵在了他颈动脉上。 “都他妈给我听着!”墨尘抓住光头刘堆叠在后背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小臂死死卡住他脖颈,另一只手反握尖刀呈45度对准他动脉,“把手里东西扔了,三秒钟滚出我的视线。” “不然的话,”刀尖刺进皮肤带出一丝血腥气,墨尘猫眸眯起,微微一笑,“请你们欣赏喷泉,红色的。” 冰冷的语调有种和年龄严重不符的狠厉味道,光头刘混迹多年都甚少见过。 他一堵墙般的坦克身型竟忍不住簌簌颤抖,冲着余下几个不成器的喽啰吼了句:“照做!都照做!还不快滚!” 钢管铁棍当啷落地,骨碌碌滚动声在窄巷中此起彼伏。 “够......够了吧?”光头刘脑袋一动不敢动,只能斜着眼珠偷睨墨尘。 “现在可以聊聊,你那位想挑断我脚筋的老板是谁了。”墨尘一脚踹向他膝盖后方,光头刘当即双膝跪地。 姜皓月捡了根铁棍垂在地上拎过来,棍尖和砖石路刮出刺耳摩擦音:“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们也能保你三年吃喝不愁——还有地方住。” “南谷大学这几年在赛场上战绩彪炳,金牌拿到手软,吸纳了多少慕名而去的体育生,”墨尘绕到他身前,刀尖挑着下巴迫使他仰头,“不会就是因为养了你们这群疯狗替他在赛场外荡平阻碍吧?” 光头刘目光四下躲闪逃窜,眼神颤了颤才恢复平静,故作镇静狡辩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他说完仰头后翻躲过刀尖,双手撑地快速扫出腿鞭击向墨尘—— 墨尘后撤躲过,身形如敏捷的猎豹疾速扑来,刀尖毫不犹豫扎进光头刘肩胛骨中,瞬间血花四溅,腥味直冲天灵盖。 “就这水平还搞偷袭。”他松开刀柄,猫眸低垂冷嘲,“即便是一群疯狗,你也是最菜的那条。”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 姜皓月耳尖微动,突然扯住墨尘胳膊紧张道:“好像又有人过来了,听声音至少七八个。” 两人同时抬头,原本空荡狭窄的街道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涌入一批西装革履的男人。 装束气质如出一辙,连身高都如同复制粘贴一般,远远望去似一片黑色剪影落在墙边,衣角线条利落如刃。 为首男人一脸阴沉冲墨尘走来。 墨尘双眸淬冰,攥紧铁棍,蓄力挥出—— 男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用肩膀接住劈空而来的一棍,仿佛感觉不到疼般纹丝不动。一挥手身后三四人涌上来顶着墨尘几近疯狂的无差别攻击,从两边抓住他手臂,狠狠将他摔向身后砖墙! 冲力巨大,墨尘骨骼肌肉瞬间撞击上嶙峋陡峭的坚硬石壁! 剧痛袭来的刹那身体又因惯性弹回地面,两名西装男钳住他手臂如法炮制再一次狠狠砸向墙体! “呃——”胸口气血翻涌。 墨尘尝到喉间涌上的腥甜血丝,忍不住呛咳两声,唇角被渗出的血珠染的殷红。 西装男将一部接听状态下的手机听筒靠近他耳畔,示意他听电话。 “不染。”听筒中玩味的低沉嗓音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来,“欢迎回来,等你很久了。” 通话中断。 墨尘抬起已经半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前方那名西装男随意从地上捡了根棒球棍,举起来冲着他的膝盖比划两下,猛地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 “砰——!” 沉痛的骇人闷响在寂静深巷突兀炸开,却不是棒球棍和膝盖的亲密接触! 墨尘费力掀起眼皮,熟悉到刻进骨髓的挺拔身影凝落在视网膜上。 心尖颤颤跳动,极度的不真实感像一阵电流窜向四肢百骸。 他几分茫然,竟觉得有种机械降神的宿命味道。 直拳横踢。 勾摆连击。 拉肘别臂。 路远寒干净利落的拳脚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不出10分钟地上横七竖八歪倒一片。 打算干碎墨尘膝盖的那名西装男被当腹一脚踹飞四五米,晃晃悠悠勉强站稳,气质全无。 几分钟前硬抗一铁棍纹丝不动的男人现在却仿佛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破布娃娃,被路远寒拿膝盖单腿顶着后脖颈压在地上。 路远寒从他口袋抽出手机,粗暴抓着头发强制面容解锁,回拨最近一次通话那个跨境号码。 震动三声被接通。 10分钟前的低沉嗓音响起:“什么事?” 路远寒深潭似的眸色渐沉:“我也等你,有种回国。” 没等对方有任何回应他利落按了挂断,扬手一抛精准将手机扔到了五米开外的拐角垃圾桶里,视线锐利俯视一圈,森冷道:“滚。” 一群训练有素的职业西装打手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了巷道尽头。 路远寒终于侧身转回墨尘面前,静静凝视他几秒,声音仿佛穿透时空来自三年前的某个秋天,微凉萧瑟:“好久不见。” 墨尘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痛紧绷,散出血腥味,手脚麻木的像过了电。 分明是盛夏酷暑,他整个人却在由内而外的沁着冷汗,窄巷穿堂的凉风一吹,浑身冰的打颤。 “......你跟着我?” “是。” “什么时候?” “你从一中出来之后。” “为什么?”墨尘苍白的唇染了些许殷红,双眸仓皇,“分手很久了。” 路远寒垂下视线,不着痕迹的叹息像清浅的吻:“我看看你的伤。” 墨尘没有动作,纤薄舌尖勾了下唇角流下的鲜血。 “对不起。”路远寒轻声道歉,骤然伸出双臂将他圈进怀中,错愕间两个胸膛撞在一起。 墨尘几乎快想不起这样亲密无间的贴合是什么滋味,想不起路远寒心脏搏动的频率,被抱住之后却又觉得仿佛近在昨天。 彻骨的想念在血液里翻涌沸腾了九百多个日夜,连骨髓都被烧的滚烫。 姜皓月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目不转睛盯着淡淡月光中抱在一起的两人。 墨尘眼角凝着冰霜,提膝重重顶在路远寒腰腹间,顶的他略略后退两步。 路远寒唇边弧度很浅,眼底笑意却深不见底。 他说:“我很想你。” 然后偏头吻了过来。 弧度薄而锋利的双唇吻在少年嘴角一丝鲜红的血痕上。 伏笔埋的比较多,后面会逐渐揭开。[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十项角逐(2) 第3章 命案禁赛(1) 流年不利运交华盖!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姜皓月撑着斑驳墙面颤巍巍站着,眉心蹙成喜马拉雅山,心中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被践踏的狼藉一片。 他平时风流潇洒惯了,喜欢就追腻了就分,感情从来都是来去如风走肾不走心,最怕看到的就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搞琼瑶式拉扯。 今天居然让他现场撞到这出重逢大戏。 抵着墙唇齿纠缠的两人将夜色都搅的粘稠不堪。 他万般后悔爬起来,应该趴在地上装死到底。也好过在这个修罗场一样神鬼难捱的气氛里,眼睁睁看着他绝对打不过的那个人抱着他最好、最铁的兄弟亲的一脸沉醉,境界忘我。 他短暂回想了一下那群□□鼻青脸肿的惨状,捍卫兄弟清白这个念头就转瞬即逝了。 兄弟的清白他已经捍卫三年了,偶尔牺牲一下也正如他意。 更何况这个劫色的贼样貌上不输分毫,似乎还略胜一筹,怎么算都是他兄弟赚到了啊! 道义上说服了自己,姜皓月刚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那位地狱修罗却突然从他兄弟被亲的渗出血色的嘴巴上离开,跟刚饱餐了一顿的吸血鬼似的,薄唇沾着星点血珠,血腥又魅惑。 路远寒缓缓偏头转向他,挑眉:“别来无恙,姜皓月。” 姜皓月瞬间汗毛倒竖:“好说好说!你们聊!不打扰了!” 他全然忘了刚才挨那一闷棍,直接一个百米冲刺跑出了那条巷子。 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回去跟好兄弟那位教练交代,一边忍不住想了下三年没见的这俩人会有怎样天雷勾地火且少儿不宜的激情后续。 姜皓月虽然是北体代表队的,却几乎天天长在清华操场上,跟墨尘教练比跟自己教练都熟悉。万一一会儿直接开口“墨尘碰到前男友了,俩人还在交流感情,可能晚点归队”,会不会把教练吓出心梗? 想的太激动,差点忍不住摔个狗啃泥。 光线逐渐暗下来的窄巷,静静站立的两人影子被平行着拉了很长,像永远不会有交集。 “墨尘。”路远寒轻轻喊他,带着灼热的温度,心脏一阵阵缩紧。 墨尘指腹擦掉唇角一缕水痕,浸满月光的双眸冰凉沉静:“路远寒,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我们分手很久了。” “九百九十八天,是够久的。”路远寒俊极魅极的面容浮现苦涩,不由分说抓着墨尘肩膀翻转将他按到了墙边,“我看看你的伤。” T恤下摆被撩起,一道漂亮的背沟从颈部延伸至腰眼,细窄流畅的腰线上嵌着两枚圆润清晰的腰窝,盛满路远寒覆盖欲色的眸光。 墨尘额头抵住青石砖墙,眼尾余光瞥见他摘包的动作,皱了皱眉却没有反抗。 路远寒微凉的指尖轻抚他被撞伤一整片的肩胛骨处,拉下背包金属链掏出一小瓶喷雾,对着泛红的位置轻轻喷了四五下,用指腹细细擦均匀。 他动作娴熟,一直保留随身携带气雾剂的习惯。 一股沁凉的雾气在背后蔓延开,灼热的痛感被暂时压制住。 墨尘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距离晚训集合时间10分钟都不到了:“我走了。”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朝巷口快步走去。 “我有车,送你过去。”路远寒跟在后面追上去。 墨尘站在巷口停着的灰白色电动车前面,眉梢抽搐:“我以为你的车至少有四个轮子。” 路远寒冲着堵成一条巨长灯河的凤鸣大道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四个轮子挪得动吗?” 说完长腿一迈直接跨上前座,他的小电驴绑定了手机的芯片感应,发出“滴滴滴”启动音,蓦然亮起的信息提示屏有点像老式手柄游戏机结算页面。 墨尘拿手指拨了拨小电驴仅剩的右后视镜,偏头望着他:“怎么只剩一只耳朵了?” 路远寒调笑了声:“另一只被黑猫警长打掉了。” 一颗浅褐色小痣在他左眼尾下方,被路灯照的若隐若现。 他一米九的身修长笔挺,骑在精致小巧还缺了枚左后视镜的小电驴上反差感极强。 墨尘勾了勾唇角:“你还是骑机车比较适配。” “上来。”路远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薄唇噙笑说,“我车技很好,骑车的技术。” 这两句话是多年前路远寒第一次骑车载他时为了哄他上车说过的。 墨尘一怔,只觉得暮色下他唇边浅薄的笑意像摇曳的烛火,明灭间都是诱惑,稍不留意就被咬住心神。 双向24车道拯救不了八点钟的凤鸣路,但一只耳可以,只是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男人让弱不经风的小电驴雪上加霜。 即便路远寒电门拧到底,最高时速35的小车仪表盘上只显示了20,某人想多待一会儿的私心又占了5。最终可怜的一只耳只能以15的速度晃晃悠悠往前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嘎声仿佛在抱怨早知道还不如烂厂里。 “什么蜗牛配速?都不如我跑着快。”墨尘搭在路远寒颈间的手指蜷起又松开,怨声载道吐槽,“你怎么不去儿童乐园开小火车。” 隔着路远寒质感挺拓的宽袖白T,皮肤温度微弱的传出来,和夜风里一点凉意混在一起,暧昧的让人上头。 路远寒无动于衷,偷偷又松了松动力把手,动机不纯道:“你抱住我,可以骑快一点。” 墨尘冷冷勾唇,长指沿着他紧致的腰线绕进T恤下摆,摸了一把路远寒沟壑凌厉的腹肌,戏谑道:“那我这样你能多快?” 路远寒喉咙一紧:“......别闹。” 带着叹息的两个字比窄巷里那个吻还要绵长缱绻,轻飘飘落到后座的人耳畔。 熟悉的触感瞬间唤醒某些肌肉记忆,墨尘手指僵了僵,不自觉转移话题:“最起码把前面那辆山地车超了,小火车驾驶员。” 流氓明明是他先耍的,此刻却悄悄烧红了耳根。 这也太他妈没出息了。 墨尘暗暗想道,摸了他一把怎么就至于面红耳赤了,以前路远寒还不是一/丝/不/挂的任我摸个够。 那些曾经亲密无间到交颈而卧的少年时光在夜风里被吹成碎片,又坚固锋利的割开重逢时的陌生感。 墨尘手臂静静环住路远寒腰侧,将脑袋抵在他背上。 激烈的心跳声久违的吻在一起,震的肋骨发颤。 — 锦标赛第二日赛程如火如荼,朝露尚未完全褪尽,各个赛项检录处已经有条不紊排了长队。 十项全能项目第二日以110米栏开赛,按第一日总积分倒序分组。不出所料墨尘和沙恺辰都被分到了最后一组。 项目夺冠热门、上两届金牌蝉联者沙恺辰第一日积分位列第二,压力爆棚,情绪不佳,眼下乌青明显,站在墨尘前面抽跑道时甚至还打了两个呵欠。 但起跑枪响后他仿佛脱胎换骨,一秒进入战斗状态。 墨尘跨栏这项目常年得姜皓月一对一指点,原本极具优势,却拼尽全力也难追赶,始终落后他一个身位。 110米栏沙恺辰极限爆种,以13秒88最终成绩刷新个人PB,狠狠领先了墨尘将近2秒,总积分榜瞬间反超。 终点线外墨尘弯腰扶膝看着一改先前颓废状态的沙恺辰,此刻听到成绩的他目光矍铄,振臂欢呼,还真有几分十项全能速度三巨头之神的气场。 墨尘略有些惊疑,沙恺辰历年比赛数据他研究过,从没跑进过14秒10,短短一年竟然提升了1秒68? 姜皓月一个跨栏专精选手且拿了上次大田赛跨栏专项金牌,也才跑出了13秒58而已。 上午两项差不多11点左右结束,距离下午1点开始检录的撑杆跳还剩将近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墨尘吃完简餐补充体力,在菁华休息室找了张沙发椅躺下闭目养神。 他睡眠极浅,突然砰啷一声巨响,休息室的门被暴力踹开。 墨尘倏地睁眼,一秒从沙发椅上翻身起来,警惕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名蓝衬衣外面套了薄夹克衫的男人。 熟悉的干练气质和锐利眼神,即便穿着便衣墨尘也几乎一秒就能断定他们的刑警身份,两人身后还跟着三位穿赛事后勤工作服的内部人员。 “市公安局悬铃区分局刑侦支队。”男人翻开警察证抵在墨尘视线下方3秒便快速收起,“墨尘是吧?” 只3秒墨尘便敏锐捕捉到了他证件上的名字,没什么表情回道:“韩烬警官,有事?” 悬铃分局刑侦支队长韩烬蹙了蹙眉,收回证件的手兀自顿了两秒,又恢复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分局上午接到报案,你涉嫌街巷聚众斗殴致死。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跟我们走一趟。” “致死,”墨尘冷静看着他,眉梢小幅度挑了下,“谁死了?” 跟在韩烬身后另一名年龄明显偏小的警察持记录仪上前,说明情况:“赵兴杰,昨晚在一中南门对过街巷十字口那边跟你们发生冲突,染了一头红发,你应该有印象。” “有。”墨尘点头,声音轻嘲,“无辜路过却被暴力围堵,很明显我和我朋友是受害人,我们还准备赛程结束去报案,被一群地痞无赖捷足先登了?” 韩烬皱了皱眉,打量墨尘的眼神换上了几分犀利。 一般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遇到刑事办命案不说惊慌失措也该神色紧张,他未免有些过于处变不惊。 他语气骤然严肃几分:“不要混淆视听!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架斗殴,传唤你们的就该是下属派出所!闹到刑警队就是刑事案件,现在是有人在这场聚众斗殴里死了!” “没跟你混淆视听。”墨尘凝视他,沉着反驳,“十字巷口监控应该很清晰拍到了当时情况,被收钱办事的地痞有目的性拦路动手,我就该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挑我脚筋?正当防卫也有错,警官?” “你自己清楚你那是正当防卫吗?!”韩烬拔高声调,“正当防卫你踩折他手肘?你那个叫姜皓月的朋友连抽他三棍?说白了上法庭连个防卫过当都判不上!你们昨晚的行为是非常明显的互殴。” “我比他能打,我的正当防卫就不叫正当防卫?”墨尘不屑冷笑,“我俩不给他打到没有还手能力,等着他暴起攻击我们?七对二我还手还要留情?” 一连串反问将韩烬怼的哑口无言,掐腰皱眉,鼻孔朝天原地晃了两圈,咬牙道:“要胡搅蛮缠也先跟我回队里再说!” “可以。”墨尘懒懒伸出一截手臂,修长白皙的五指向上,“传唤证拿来。” 韩烬气极,冷呵:“很好!你很懂啊?” “或者你可以等,我下午还有比赛。”墨尘转身从容坐到沙发椅上,“大概5点左右结束,结束后我跟你回警局。” “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啊还跟我讨价还价!”韩烬手指点到他鼻子前端,“最多半小时,传唤证给不到你眼皮底下我跟你姓!” “你也配。”墨尘讽刺一笑,反手毫不客气抵开鼻尖三四厘米处那根手指,语气轻蔑,“把家底全烧干净了再投十次胎也够不上跟我姓。” 韩烬双目冒火,太阳穴青筋突起。 一线干警到支队长,从业近十年还没人能将他激怒到这种地步,几乎是情不自禁就举起了拳头。 旁边杵着的小警察眼见形势不对,立马拉住他,指了指记录仪:“老大,拍着呢。” 韩烬晃了晃下巴,咬牙无声骂了两句脏话,掏手机打回分局催办传唤证。 墨尘绕过他朝门口走,想去旁边北体休息室看看姜皓月的情况。 那名持记录仪的小警察拦住他:“去干嘛?” “小便。”墨尘头也不回的丢出两个字。 小警察目光询问韩烬,韩警官一挥手:“跟着他。” 墨尘在门边停了一瞬,似笑非笑:“撒尿也要跟,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