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薛两家在皇权那如山般的重压之下,无奈地接受了皇帝的赐婚旨意,但萧莫言和薛紫鸢这对冤家,在内心深处,可丝毫没有就此妥协,甘心被这一纸婚书绑缚一生的打算。
成亲前一晚,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整个镇南侯府之上,将其笼罩在一片静谧得近乎压抑的氛围之中。雕花的窗棂在月色下投出斑驳的暗影,仿佛是张牙舞爪的怪物。萧莫言独自一人在房中,如被困笼中的困兽,来回踱步。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摇曳不定,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他越想越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薛紫鸢那飞扬跋扈的模样。她骑在马上肆意大笑的张狂,她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的洒脱,在萧莫言眼中,统统成了不可理喻的野蛮。终于,他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哼,我才不要娶那个薛紫鸢,这婚要是结了,我后半辈子可就彻底毁了。我要远走高飞,让他们谁也找不到我!”
主意既定,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此时的侯府,上下都沉浸在筹备明日婚礼的忙碌之中。四处张灯结彩,喜堂的布置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人们来来往往,嘈杂声不绝于耳,没人留意到萧莫言的异样。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挑选了几件平日里舒适且便于行动的换洗的衣物,整齐地叠好放入包袱。又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些散碎银子,那是他平日里积攒下来的“小金库”,叮当作响地放进包袱。最后,他拿起平日里最珍视的一把匕首,这匕首是他年少时一次冒险所得,匕首的柄上刻有精美的花纹,刀刃锋利无比。他将匕首仔细地插入包袱的夹层,仿佛那是他闯荡世界的底气。
随后,他像一只敏捷而警惕的猫,悄无声息地穿过长长的回廊。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那紧张又兴奋的身影。来到墙边,他借助墙边堆砌的杂物,双手紧紧抓住墙沿,用力一撑,翻身而上,随后轻盈地落地。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冲破胸膛。紧张与兴奋如潮水般在他心中交织翻涌。他回头望了望那熟悉的侯府,侯府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庄严肃穆,却也如牢笼般让他心生厌恶。他深吸一口气,那夜晚清凉的空气顺着喉咙灌入心肺,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黑暗中狂奔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第二日,晨曦还未完全驱散夜幕的阴霾,整个京城仍在沉睡之中,仿佛一个还未苏醒的巨兽。天空中,星星点点的残星还在闪烁,似乎在留恋着夜晚的宁静。薛紫鸢却早早地起了身,在丫鬟们轻柔的伺候下,开始精心地梳妆打扮。
铜镜中,她的面容姣好,肌肤如羊脂玉般细腻,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然而,眼底却难掩那一抹无奈与不甘。想到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她心中五味杂陈。这桩婚事,并非她所愿,可皇命难违。但她骨子里的倔强,如同坚硬的磐石,让她决定坦然面对这一切。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当她身着华丽的喜服,那喜服上绣着精美的鸳鸯戏水图案,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带着几分傲然,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镇南侯府。踏入侯府的那一刻,她敏锐地察觉到府中气氛有些异样。众人神色慌张,眼神闪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如蚊蝇般在空气中弥漫。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乌云般涌上薛紫鸢的心头,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赶忙伸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下人,那下人手中正捧着一叠喜帕,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薛紫鸢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新郎呢?”那下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回答:“新……新郎不见了,一早就没了踪影。”
薛紫鸢顿时火冒三丈,怒目圆睁,眼中仿佛有两团燃烧的火焰。她大声骂道:“好你个萧莫言,竟敢逃婚!把本姑娘当什么了?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握拳,喜服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稍作冷静,她迅速恢复了平日里的果断,当即下令,让自己的心腹贴身侍卫立刻在城中展开地毯式搜索,务必找到萧莫言的下落。“你们听好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那火花仿佛能将一切阻挡她的东西烧成灰烬。
而此时的萧莫言,正躲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客栈的房间狭小而简陋,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望着破旧的天花板,上面有几处水渍,形状怪异,像是扭曲的鬼脸。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成功逃脱。他想着,等过几天风头过去,就乔装打扮,离开这京城的是非之地,去外面广阔的世界闯荡一番。在他的幻想中,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机遇与挑战,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豪杰。想到这儿,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孩子气。渐渐地,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竟进入了梦乡。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薛紫鸢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糊弄过去的人。她在京城经营多年,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豪爽性格,人脉广泛,消息灵通。她的眼线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各个角落。凭借着这些人脉和消息渠道,没过多久,便打听到了萧莫言的藏身之处。
薛紫鸢得知消息后,立刻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朝着客栈赶去。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骑在马上,马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啪啪”的声响,催促着马儿加快速度。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未完全开门,偶尔有几个早起的行人,看到他们这气势,都纷纷避让。
来到客栈前,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客栈的大门,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客栈里的伙计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呆立当场。
她带着侍卫径直来到萧莫言所在的房间前,没有丝毫犹豫,又是一脚,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此时的萧莫言正躺在床上做着美梦,梦中他已经远离京城,在江湖中快意恩仇。他手持长剑,行侠仗义,所到之处,人们都对他称赞有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破了他的美梦,吓得他浑身一哆嗦,从美梦中惊醒。
他惊恐地睁眼一看,只见薛紫鸢双手叉腰,犹如一尊怒目金刚般站在门口。她身着喜服,却因为赶路而略显凌乱,头发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但这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气势,反而更添了几分泼辣。她一脸怒容,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萧莫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逃婚!跟本姑娘回去!”
萧莫言心中虽有些害怕,但他那纨绔的性子,让他嘴上怎么也不肯服软。他从床上坐起,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我才不回去,我不要娶你。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行事如此野蛮,一点温柔贤淑的样子都没有,谁会娶你啊?”
薛紫鸢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哼,由不得你。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成亲,别以为你能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否则,本姑娘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京城待不下去,你就等着瞧吧!”她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萧莫言,眼神中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
萧莫言见薛紫鸢态度如此强硬,眼神中透着那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他心中暗暗叫苦,脸上露出一副苦瓜相,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他慢慢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乖乖地跟着薛紫鸢回到镇南侯府。
一场闹剧过后,在众人或好奇、或惊讶、或无奈的目光注视下,萧莫言和薛紫鸢还是完成了成亲仪式。红烛摇曳,烛光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喜帕轻盖在薛紫鸢的头上,这本该是喜庆祥和的画面。然而,对于这对欢喜冤家来说,他们充满波折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未来的日子里,不知还会有多少的碰撞与纠葛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