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火盆消失的无影无踪。
刺眼的车灯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状况。
呼吸间汽车便到了眼前,腿上传来刺痛,身体失去平衡,他顺着力道向前翻滚两圈摔倒在地。
“刺啦!”
轮胎和地面摩擦产生刺耳刹车声。
车门打开司机破口大骂:“你什么时候冒出来,过马路不看车啊!赶着去投胎吗!”
林不坠坐在地上,只觉背后发凉,他掀开衣袖手腕多了一层青紫的掐痕。
“这事可是你全责!看你是学生给你一百块钱,自己去医院吧。 ”
司机把钱扔在林不坠面前,扬长而去。
林不坠扶着地慢慢起身,他刚检查了下,只是有些擦伤问题不大。
他看都看那钱一眼,径直走过马路。
接下来回家这段路,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任谁说话都不理。
谁知他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到一个老头在烧纸,旁边立着一张遗像。
黑白照上的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正是他刚才见过的那位。
他和老头对上视线,老头颓然一笑:“今天是我老伴头七,他被一群小子骑摩托撞死了,就在这条马路上……”
听着熟悉的话,他四肢失去力量,冷风入骨如同置身地狱般动弹不得。
老头子慢慢起身,佝偻的腰如背了口锅:“老头子看你印堂发黑……”
“不如就跟我走吧。”
骨瘦如柴的手掐上林不坠的脖子收紧,林不坠全身僵硬无力反抗。
他脖子青筋暴起,脸憋的通红,喉咙里不停发出荷荷的声音。
老头面带微笑:“累了吧,累了就闭上眼。”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咒,林不坠的眼皮顿时有千斤重,他拼命抵抗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闭上眼。
不能闭眼,闭眼就真死了!
怎么办!我还不能死!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没完成!
老头黝黑的手心覆上眼皮,林不坠瞬间失去意识陷入无尽黑暗。
……
“醒醒……小伙子,醒醒……”
林不坠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大白脸涂着红嘴唇。
吓得他登时清醒了:“这是地府?”
大白脸一笑,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你这孩子睡糊涂了,什么地府,这是南华小区。”
林不坠揉着脑袋,半眯着眼,头顶刺眼的阳光,昭示着这还是人间。
眼前的大白脸只是早起扭秧歌的阿姨。
“醒了就赶紧回去吧,别叫爹妈担心。”
“你们可算来了,等你老半天了。”
一个穿着红裙扭秧歌儿的阿姨从远处走来,和大白脸一起说说笑笑走了。
林不坠掀开袖子,露出干净白皙的手腕。
他又拿手机打开摄像头照了照,脖子上面也干干净净的。
“这不对啊。”
正要关手机,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脸上那道玻璃划痕也不见了。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嘶……不是梦。”
林不坠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他只是有些累,但不疼。
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否是梦他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这一切肯定跟学校脱不了干系,意外死了四个。
再加上他这三次意外,如果都成功了,那又是三条人命。
只是这些意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他一边洗澡一边思考,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在玻璃掉下时被砸死。
之后几次遇险,也在危机时刻清醒过来,甚至最后一次脸上的伤都被治好。
林不坠紧握脖子上挂着的云纹玉佩。
“难道你真的存在吗?”
学校里死的那几个,他第一反应就是校园霸凌被老实人报复。
根本没往灵异鬼神那方面想。
轮到他自己,他又确信自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再加上这几次诡异的遭遇。
他心里有个想法渐渐落在实处,恐怕这个世界真的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灵体存在。
比起在这儿胡乱猜测,林不坠还是决定到学校去查一查。
他不喜欢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也不想次次等人救。
……
晚上十二点,林不坠猫着腰躲开监控往档案室走,越嘉在校门口放风。
林不坠拿着从门卫那偷来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
几台老式电脑,记载着全校学生的身份信息。
按下开机键,机箱像是破了的风箱般呼啦啦地响。
他掏出纸条,在系统上输入死者姓名,田星,田月,钱明,赵勇……
他们四个的信息瞬间跃出屏幕,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怎么就是他们四个呢?
一时想不明白,他便将全校同学信息全部复制在u盘上。
他留了个心眼,将贫困学生信息也复制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放假,学生马上要高考,每一天都是最宝贵的?”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林不坠听出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忙关机躲在门后,呼吸放轻。
“陈主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食堂不是死了个学生吗,不少人看见了,不放假也说不过去。”
校长讨好的在陈主任面前赔笑,可那陈主任依旧不依不饶。
“一天假就行了,您怎么还放两天?少学一天,得落后多少。”
“是是,主任说对。”
两人声影渐渐走远,月光透过窗户铺洒在林不坠脸上,他脸色冷的吓人。
出了这么大事,在陈主任眼中学习还是比命重要。
他沉着脸色,将一切复原又擦干指纹小心避开监控走出去。
林不坠准备抄近路走人工湖的桥回家。
刚走上桥,便见到湖边站着个胖学生,看着还有点眼熟。
这人双眼紧闭,一只手不停向前伸,好像在抓什么东西,好几下抓空后,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都被淹没。
这湖地下是淤泥,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臭味。
学生们连桥都很少上,更别说下到人工湖里边。
那么冲的味底下那胖子像是没事人似的一个劲往里扎。
林不坠仔细看了一眼那胖子的脸,咒骂一声下了桥,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淤泥,湖水臭的要命,忍着难受猛地往前一扑。
正好抓着那人一条胳膊,这人力气大的吓人,林不坠双手按不住他一只胳膊被他带着往湖里走。
人工湖深两米,又有淤泥,还有个人一直拽他,林不坠没站稳呛了好几口水。
慌乱中他压着那人胳膊探出头大喊:“你醒醒!”
胖子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林不坠又拽了他两下,确定自己拽不动后便打算撒手离开。
可那人却死命拽着他的手不放,甚至整个身子都攀附上来。
林不坠就像是猫爬架似的被人三两下爬上去骑着腰。
胖子太重,他根本站不住身体一个劲儿的往水里栽。
他几次浮上来,可那胖子却把他往水里按。
他俩身子都在水下,只露出个额头,林不坠气得要命!
他无比后悔,明明看出这人不对劲还毫无准备跳下水。
肺部空气稀薄,脑袋疼的要爆炸,他手指使劲儿掐着胖子的软肉,企图让人清醒。那胖子好似感觉不到疼,根本不动!
几次下来,他的体力也逐渐减弱,身上的胖子跟山似的压着他,双脚深陷淤泥。
缺氧太久,他脑袋阵阵发,整个人被湖水淹没。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时,胸口骤然一烫,脖颈的手骤然松开,他一被只无形的手推出水面。
那胖子也清醒过来,尖叫一声双手双脚往上爬。
“我怎么掉河里了,同学你没事吧!”
“同学我救你上去,你怎么也在水里。”
林不坠一巴掌扇在胖子脑袋上:“闭嘴!”
任由胖子抓着他胳膊将他带上岸。
两人喘着粗气躺在岸边,胖子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林不坠把嘴里的淤泥的吐出去,捡起眼镜手机。
“你叫陈鹊?”
胖子呆愣点头:“嗯呢,你咋知道。”
林不坠声音发冷:“你跳河,我救你,你却想拉着我一起死。”
胖子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差点从眼眶掉出来。
“刚才以为自己是心脏病犯了,我有点儿不舒服,正想着快点儿走回寝室拿药。”
“对不起啊,谢谢你救我!”
陈鹊双手合十道歉,还表示要给林不坠校服洗干净。
林不坠指着摄像头:“它应该都录下来了,至于给我洗衣服,等你活下来再说。”
他感觉有条线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只是差了点什么,他记得那天陈鹊填表就坐在他身边。
陈鹊生日是七月十五跟自己身份证上是同一天,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
学校后门,越嘉正鬼鬼祟祟撅着屁股躲监控,林不坠上去就是一脚。
越嘉妖娆地摔个大马趴,他怒气冲冲捂着屁股转头:“谁敢踢你爷爷?”
“嗯?老林,你掉沟啦?”
林不坠脸上的泥干了一半,往那儿一站跟刚出土的兵马俑似的。
随着他靠近,越嘉移开捂着屁股的手改捂鼻子:“谁家厕所反味了?”
“你想知道?”
越嘉蹭着屁股后退,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没那么想。”
林不坠朝着越嘉扑,淤泥大半都蹭在越嘉身上。
越嘉叫得比被调戏的小媳妇儿还惨,他捂着胸口满脸绝望:“我脏了,你要对我负责”
“别这么说,我怕你嫂子误会。”
“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对象?”
林不坠只是笑笑,然后把查到的消息跟越嘉共享。
“所以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几个人的死都不是意外!”
林不坠点头,他本来不想让越嘉帮忙,但他自己实在双拳难敌四手。
“所有学生的信息都在U盘里了,还有死的那几个人,我和陈鹊也有潜在风险,你找人查查。”
“包在我身上,上次调查我前女友的私家侦探微信还没删呢的。”
原本沉浸在氛围里的林不坠一秒破功。
他无奈的看着越嘉:“那就交给你了。”
……
林不坠待在家草木皆兵,连火都不开,只点外卖。
他怕做做饭,自己就变成食物。
正吃着外卖,门被一脚踢开,越嘉进来后又咣当一脚关上。
“老林,你是不知道我调查到啥,你之前跟我说,我还不相信,只当你是封建迷信,现在这么一查,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哇!”
林不坠拿起抱枕砸他脸上。
“快说。”
越嘉接过顺手垫在屁股下:“这是全校学生名单,死的那四个全是贫困生。”
“包括陈鹊和你,这些人都是贫困生,这就大大缩小查找范围,你和陈鹊生日都一样,我让侦探着重查了这一点,包括去世那四个人,都是每个月十五号十二点出生,在贫困生里有十五个这个时间段出生的人。”
“私家侦探又调查了这四个人生前一个月的行程,发现他们都去了陈芳,也就是教导主任的生日聚会,平时跟陈主任也来往很亲密。”
林不坠忽然想起那天去档案室偷听到陈芳的话。
高三上学期放一天假不要紧,可那天陈主任却很生气的样子。
越嘉又拿出一份名单:“一番调查下来,侦探觉得陈主任很可疑,所以着重调查他接触的人,她接触的都是最穷的要不然就是无父无母,侦探又按着这几点筛选出六个接下来可能死亡的人,算上你就是七个。”
林不坠不解:“可是我没有接触过陈主任。”
越嘉道:“我也是这么问侦探的,他说你是最穷的,而且生日也在十五日。”
“所以说,只要生日是十五号,最穷的,接触过陈主任,满足其中两个条件就有被刀的可能性。”
越嘉无奈,这种事林不坠还跟做数学题似的找条件。
“很显然,你跟陈鹊已经证明了这两点。”
“你找这个侦探有点本事。”
“那当然,我兄弟的命可在我手里呐!”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越嘉一个无神论者能帮着自己弄这些,林不坠心中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