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后跟厉鬼谈情说爱》 第1章 第 1 章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长篇大论,五十多岁的老头声音缓慢,跟催眠曲似的。 外头的蝉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九月底的天气依旧热得要命。 午休铃声响了,林不坠趴在桌上装死。 这鬼天气热的人想死,他宁愿饿死也不想顶着太阳去食堂 越嘉一边躲开飞奔的同学,一边掀开衣摆扇风。 “老林,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林不坠垮着脸:“热,不想去。” “那我先去给你打一份,快点儿来啊!”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林不坠这才纡尊降贵往外走。 他站在教学楼门口的阴影之下,距离阳光只有一步之遥。 此刻的他多想化身后羿,一箭射死太阳。 又或者变成赫尔墨斯偷了阿波罗的马车,让他再也不能划过天空。 林不坠呆呆地掀开眼皮望着高悬在半空之中的太阳长叹一声。 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他终于迈开脚步走进阳光之中。 没走两步,后背袭来一股大力,林不坠生生被拽开一个台阶。 紧接着一扇玻璃窗落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摔得四分五裂,嘣起的玻璃渣擦过他脸颊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靠!”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同学纷纷尖叫。 同学三三两两站在周围,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幸亏我走的快,砸到的就是我了。” “差点砸到人,玻璃怎么这么不结实?学生的命就不是命吗?” “要是没躲开可就死定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林不坠看了一眼那块玻璃,朝食堂出发。 刚到食堂,越嘉便冲他招手。 “你刚才差点被玻璃砸到,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 越嘉乐晃了晃手机:“校园墙都传遍了。” “你到底是怎么躲开的?头上长了眼睛吗?” 林不坠擒住要爬上他头顶看眼睛的越嘉。 “找死?” 越嘉讪笑:“你身后也没人啊,我怎么看着我好像有人拽了你一下似的?” 林不坠面无表情掰开筷子:“你眼花了,还有一周就是国庆。” “这次咱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吧。” “上次都没出省,就坐个缆车,结果绳子还断了幸好消防员来的及时,要不然你的小命肯定不保。” “你说说你,也是够倒霉的了,这次咱们去个安全点的地方,绝不坐缆车。” 只要开个头,越嘉自己就能叨叨半天,哪怕林不坠不吭声他也不在乎。 林不坠皱着眉头吃饭,闹哄哄的食堂没有空调,热得要命,同学讲话声跟蚊子似的在耳边嗡鸣。 在这种环境之下,嘴里的鸡腿也变得跟吃蜡烛差不多。 “啊!” “啊啊啊!” 凄厉刺耳的尖叫声从蚊子嗡鸣中脱颖而出。 食堂瞬间安静,只剩跟防空警报般的尖叫声。 越嘉指着林不坠身后神色凝重:“他死了吗?” 林不坠回头,只见一男生俯面趴在在桌上,脖颈后穿出一截筷子。 殷红的鲜血顺着筷子流出,如果不是多了一节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嘭……” 不知是谁餐盘没拿稳砸在地上,众人才如梦初醒般恢复声响。 “他是摔死了吗?” “不知道啊,是自杀啊?” “谁第一个发现的?” “赶紧找老师啊!” 同学七手八脚行动,有的找老师,有的报警,还有的打120。 整个食堂乱成一锅粥,谁也没心情吃饭,围在男生身边成了个圈,继续蚊子般的嗡鸣。 林不坠皱眉,脱下校服外套盖在男生身上。 “都让让,警察和老师都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掀开校服拍照取证,警察在一旁维持秩序。 “同学们都出去,回教室。” 众人离开,越嘉拉着林不坠躲在花坛后。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林不坠抬手挡住刺眼的太阳:“好奇害死猫。” 越嘉冲他翻白眼:“出来了,出来了。” 警察开路,法医抬着担架上面盖着白布,下台阶时,那男生的手忽然掉了下来。 乌黑泛着青紫的指甲和白布形成鲜明的对比。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明明处在烈日之下,林不坠却觉得寒冷无比。 他拉着越嘉衣领将人拽走。 食堂里忽然死了个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同学们在议论这事。 回班之后林不坠才知道死的是他们班的同学。 这人平时话不多,为人孤僻,在班里不跟任何人讲话,平时走路低着头,大家都对他不太熟。 越嘉戳了戳林不坠的腰。 林不坠解锁手机,消息一长串儿跳上来。 嘉年华【这已经是第四个意外了,高一双胞胎被头顶的吊扇削了脑袋,高二有个下楼梯把自己摔死的,还有就是咱们班这个。】 林不坠抬头看他:“哑巴了?” 越嘉小声说:“咱们跟高一,高二不是一栋楼的,这个消息大家都不知道,学校压着消息,说是怕引起恐慌。” 他伸手摸了摸林不坠脸上的伤。 “要是刚才那窗户砸你脑袋上,估计食堂那哥们儿还得往后排一排。” 林不坠幽幽道:“我指定死你后头。” 班主任刘丽走上讲台,眼眶有些红:“赵勇已经去世了,调了监控确定是他自己摔在筷子上,意外死亡。” “学校体谅大家学习压力大,所以放两天假,大家现在收拾东西可以回去了。” 花样年华的少年,莫名死了,只留意外二字交代。 她一走班里又开始议论。 都不相信赵勇死的这么草率,但有监控在那儿,警察也定性。 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唏嘘,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 越嘉一甩书包挂在肩上:“上我家?” “不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林不坠正要走出教室,后面放杂物的立柜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往他身上砸。 越嘉站在走廊回头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 “靠!” 立柜和最后一排的桌椅只隔了一米不到,躲都没地躲,电光火石间林不坠猛地踹了一脚立柜,转身就跑。 立柜在半空中停顿又急剧下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的往下压。 林不坠喘着粗气在走廊站定,彼时立柜也落了下来。 桌椅瞬间被压垮,四分五裂的躺在立柜身下。 越嘉看着这超出常理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木头立柜重量很轻砸在桌子上只会搭在上面,而不是将桌椅压扁。 就好像砸下来的不是柜子,而是一座大山。 林不坠怒吼:“还有完没完了!” 越嘉心有余悸:“你也太倒霉了。” “回家了。”林不坠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谁一天遭遇两次生死存亡都不会高兴。 他从小就比较倒霉,鸟粪落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不出三天必坏。 吃方便面从来没有调料包。 每个手机都被偷,他现在只能用老年机和电话手表。 是个狗就要咬他,街上遇到的猫离几百米都要飞过来抓他的脸。 去动物园,那些大型野兽只要他靠近就会拼命攻击玻璃,导致他最后只能被请出动物园。 这些小事只会影响他的生活质量,但不会影响生命。 林不坠摸着胸口,难道封印松动了? 回到家,站在浴室镜子面前,镜子里的他,**上身,右侧锁骨连着胸口有着青黑色青鸟纹身,仿佛要从他身上活过来一般。 而那青鸟翅膀处则有个灰色的爻卦。 林不坠揉揉眼睛,卦象的颜色好像变淡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眼花了吗?” 他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 电视正放着岛国最新电影,越嘉倒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嚼着薯片。 “看这东西你也吃得下。” 林不坠皱着眉关了电视。 越嘉气得跳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资源!” 他平时就这一点小爱好,在家不能看,来好兄弟家还不得放飞自我! 林不坠将脖子上的云纹玉佩死死攥住。 “你以后在我家不许出现这种污秽的东西。” 他踢了踢越嘉的腿:“别装死!” “干嘛?你装什么纯以前跟我**不是你吗!” 林不坠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飞快地看了一眼房间。 “闭嘴,你来干嘛?” 他急忙转移话题,生怕一会儿越嘉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来找你是有正事儿,都怪你瞎打岔。” “学校通知贫困生明天晚自习结束去三楼会议室,说是有什么新的资料要填,你没手机,他们联系不到你就找到我头上了。” “还有吗?” 越嘉摇头,林不坠揪着他的领子将人扔出房间。 “你没有学会文明用语之前,不要来我家。” 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越嘉站在门口足足五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狠狠的踹了两脚门。 “老子还不稀罕来呢!” 林不坠看了眼猫眼确定越嘉离开后总算松了口气。 他打开电视播放青年大学习,一边自言自语。 “我平时就喜欢看正能量的新闻,陶冶情操。” “跟着国家的脚步走一定没错。” 第二天一早林不坠收拾好自己去学校。 高中部贫困生在三楼集合,一百多人闹哄哄的。 林不坠找了个角落坐下,不多时,教导主任陈芳发了一张他们从没见过的表让大家填。 “填好了表按上手印儿就可以出去了,生日要填阴历的,这张表不是给学校的,而是另有人要资助大家。” “就好好写,别瞎糊弄,填完的交给我就可以走了。” 林不坠看着旁边的胖子一边咬笔头一边写,事无巨细就差把祖坟埋在哪写上了。 他收回视线,填上身份证上的生日七月十五。 贫困生陆陆续续上交填好的表格,只是填个表就能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林不坠抿着唇觉得有些奇怪。 他小时候差点死了,被一个道士救过,之后就对对生辰八字格外敏感。 平时学校为保护贫困生自尊,恨不得把表空投进学生家里。 而今天如此大张旗鼓,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明显不太对啊。 交了表格,林不坠往家走,马路上空无一车,他站在路口等红灯。 路口边蹲着个老太太往铜盆里扔纸钱,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哭声,说不出的诡异。 一阵风吹过,烧了大半的金元宝连带着铜盆砸在林不坠身上。 火苗星星点点绕满他全身,远远看去如同在**。 他站在原地没动,任由老太太跑过来扑灭他身上的火。 “小伙子,你没受伤吧,真不好意思,老婆子也不知道这风怎么这么大了。” 林不坠神色冷漠:“没事。” 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的褶子压的眼睛睁不开。 “今天是我老伴头七,他被一群小子骑摩托撞死了,就在这条马路上……” 她一边说一边哭,浑浊的眼珠盯着林不坠一眨不眨。 林不坠抓了下头发,有些烦躁。 红灯一到,他抬脚就走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攥住胳膊。 林不坠冷脸回头,那老太太冲他灿然一笑。 “小伙子,老婆子看你印堂发黑,应该在今天就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她嘶哑的声音如毒蛇滑过身体般粘腻,林不坠只觉胳膊上多了一对铁钳。 老太太扯开嘴角,露出挂满黑黄牙垢的牙齿:“不如你跟我走吧。” “啊!” 手腕上力道收紧,剧痛传来。 “滴滴滴!” 喇叭声骤然响起。 林不坠一眨眼便见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不足两米处正全速驶来一辆汽车。 第2章 第 2 章 老太太和火盆消失的无影无踪。 刺眼的车灯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状况。 呼吸间汽车便到了眼前,腿上传来刺痛,身体失去平衡,他顺着力道向前翻滚两圈摔倒在地。 “刺啦!” 轮胎和地面摩擦产生刺耳刹车声。 车门打开司机破口大骂:“你什么时候冒出来,过马路不看车啊!赶着去投胎吗!” 林不坠坐在地上,只觉背后发凉,他掀开衣袖手腕多了一层青紫的掐痕。 “这事可是你全责!看你是学生给你一百块钱,自己去医院吧。 ” 司机把钱扔在林不坠面前,扬长而去。 林不坠扶着地慢慢起身,他刚检查了下,只是有些擦伤问题不大。 他看都看那钱一眼,径直走过马路。 接下来回家这段路,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任谁说话都不理。 谁知他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到一个老头在烧纸,旁边立着一张遗像。 黑白照上的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正是他刚才见过的那位。 他和老头对上视线,老头颓然一笑:“今天是我老伴头七,他被一群小子骑摩托撞死了,就在这条马路上……” 听着熟悉的话,他四肢失去力量,冷风入骨如同置身地狱般动弹不得。 老头子慢慢起身,佝偻的腰如背了口锅:“老头子看你印堂发黑……” “不如就跟我走吧。” 骨瘦如柴的手掐上林不坠的脖子收紧,林不坠全身僵硬无力反抗。 他脖子青筋暴起,脸憋的通红,喉咙里不停发出荷荷的声音。 老头面带微笑:“累了吧,累了就闭上眼。”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咒,林不坠的眼皮顿时有千斤重,他拼命抵抗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闭上眼。 不能闭眼,闭眼就真死了! 怎么办!我还不能死!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没完成! 老头黝黑的手心覆上眼皮,林不坠瞬间失去意识陷入无尽黑暗。 …… “醒醒……小伙子,醒醒……” 林不坠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大白脸涂着红嘴唇。 吓得他登时清醒了:“这是地府?” 大白脸一笑,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你这孩子睡糊涂了,什么地府,这是南华小区。” 林不坠揉着脑袋,半眯着眼,头顶刺眼的阳光,昭示着这还是人间。 眼前的大白脸只是早起扭秧歌的阿姨。 “醒了就赶紧回去吧,别叫爹妈担心。” “你们可算来了,等你老半天了。” 一个穿着红裙扭秧歌儿的阿姨从远处走来,和大白脸一起说说笑笑走了。 林不坠掀开袖子,露出干净白皙的手腕。 他又拿手机打开摄像头照了照,脖子上面也干干净净的。 “这不对啊。” 正要关手机,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脸上那道玻璃划痕也不见了。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嘶……不是梦。” 林不坠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他只是有些累,但不疼。 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否是梦他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这一切肯定跟学校脱不了干系,意外死了四个。 再加上他这三次意外,如果都成功了,那又是三条人命。 只是这些意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他一边洗澡一边思考,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在玻璃掉下时被砸死。 之后几次遇险,也在危机时刻清醒过来,甚至最后一次脸上的伤都被治好。 林不坠紧握脖子上挂着的云纹玉佩。 “难道你真的存在吗?” 学校里死的那几个,他第一反应就是校园霸凌被老实人报复。 根本没往灵异鬼神那方面想。 轮到他自己,他又确信自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再加上这几次诡异的遭遇。 他心里有个想法渐渐落在实处,恐怕这个世界真的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灵体存在。 比起在这儿胡乱猜测,林不坠还是决定到学校去查一查。 他不喜欢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也不想次次等人救。 …… 晚上十二点,林不坠猫着腰躲开监控往档案室走,越嘉在校门口放风。 林不坠拿着从门卫那偷来的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 几台老式电脑,记载着全校学生的身份信息。 按下开机键,机箱像是破了的风箱般呼啦啦地响。 他掏出纸条,在系统上输入死者姓名,田星,田月,钱明,赵勇…… 他们四个的信息瞬间跃出屏幕,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怎么就是他们四个呢? 一时想不明白,他便将全校同学信息全部复制在u盘上。 他留了个心眼,将贫困学生信息也复制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放假,学生马上要高考,每一天都是最宝贵的?”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林不坠听出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忙关机躲在门后,呼吸放轻。 “陈主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食堂不是死了个学生吗,不少人看见了,不放假也说不过去。” 校长讨好的在陈主任面前赔笑,可那陈主任依旧不依不饶。 “一天假就行了,您怎么还放两天?少学一天,得落后多少。” “是是,主任说对。” 两人声影渐渐走远,月光透过窗户铺洒在林不坠脸上,他脸色冷的吓人。 出了这么大事,在陈主任眼中学习还是比命重要。 他沉着脸色,将一切复原又擦干指纹小心避开监控走出去。 林不坠准备抄近路走人工湖的桥回家。 刚走上桥,便见到湖边站着个胖学生,看着还有点眼熟。 这人双眼紧闭,一只手不停向前伸,好像在抓什么东西,好几下抓空后,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都被淹没。 这湖地下是淤泥,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臭味。 学生们连桥都很少上,更别说下到人工湖里边。 那么冲的味底下那胖子像是没事人似的一个劲往里扎。 林不坠仔细看了一眼那胖子的脸,咒骂一声下了桥,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淤泥,湖水臭的要命,忍着难受猛地往前一扑。 正好抓着那人一条胳膊,这人力气大的吓人,林不坠双手按不住他一只胳膊被他带着往湖里走。 人工湖深两米,又有淤泥,还有个人一直拽他,林不坠没站稳呛了好几口水。 慌乱中他压着那人胳膊探出头大喊:“你醒醒!” 胖子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林不坠又拽了他两下,确定自己拽不动后便打算撒手离开。 可那人却死命拽着他的手不放,甚至整个身子都攀附上来。 林不坠就像是猫爬架似的被人三两下爬上去骑着腰。 胖子太重,他根本站不住身体一个劲儿的往水里栽。 他几次浮上来,可那胖子却把他往水里按。 他俩身子都在水下,只露出个额头,林不坠气得要命! 他无比后悔,明明看出这人不对劲还毫无准备跳下水。 肺部空气稀薄,脑袋疼的要爆炸,他手指使劲儿掐着胖子的软肉,企图让人清醒。那胖子好似感觉不到疼,根本不动! 几次下来,他的体力也逐渐减弱,身上的胖子跟山似的压着他,双脚深陷淤泥。 缺氧太久,他脑袋阵阵发,整个人被湖水淹没。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时,胸口骤然一烫,脖颈的手骤然松开,他一被只无形的手推出水面。 那胖子也清醒过来,尖叫一声双手双脚往上爬。 “我怎么掉河里了,同学你没事吧!” “同学我救你上去,你怎么也在水里。” 林不坠一巴掌扇在胖子脑袋上:“闭嘴!” 任由胖子抓着他胳膊将他带上岸。 两人喘着粗气躺在岸边,胖子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林不坠把嘴里的淤泥的吐出去,捡起眼镜手机。 “你叫陈鹊?” 胖子呆愣点头:“嗯呢,你咋知道。” 林不坠声音发冷:“你跳河,我救你,你却想拉着我一起死。” 胖子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差点从眼眶掉出来。 “刚才以为自己是心脏病犯了,我有点儿不舒服,正想着快点儿走回寝室拿药。” “对不起啊,谢谢你救我!” 陈鹊双手合十道歉,还表示要给林不坠校服洗干净。 林不坠指着摄像头:“它应该都录下来了,至于给我洗衣服,等你活下来再说。” 他感觉有条线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只是差了点什么,他记得那天陈鹊填表就坐在他身边。 陈鹊生日是七月十五跟自己身份证上是同一天,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 学校后门,越嘉正鬼鬼祟祟撅着屁股躲监控,林不坠上去就是一脚。 越嘉妖娆地摔个大马趴,他怒气冲冲捂着屁股转头:“谁敢踢你爷爷?” “嗯?老林,你掉沟啦?” 林不坠脸上的泥干了一半,往那儿一站跟刚出土的兵马俑似的。 随着他靠近,越嘉移开捂着屁股的手改捂鼻子:“谁家厕所反味了?” “你想知道?” 越嘉蹭着屁股后退,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没那么想。” 林不坠朝着越嘉扑,淤泥大半都蹭在越嘉身上。 越嘉叫得比被调戏的小媳妇儿还惨,他捂着胸口满脸绝望:“我脏了,你要对我负责” “别这么说,我怕你嫂子误会。” “屁,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对象?” 林不坠只是笑笑,然后把查到的消息跟越嘉共享。 “所以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几个人的死都不是意外!” 林不坠点头,他本来不想让越嘉帮忙,但他自己实在双拳难敌四手。 “所有学生的信息都在U盘里了,还有死的那几个人,我和陈鹊也有潜在风险,你找人查查。” “包在我身上,上次调查我前女友的私家侦探微信还没删呢的。” 原本沉浸在氛围里的林不坠一秒破功。 他无奈的看着越嘉:“那就交给你了。” …… 林不坠待在家草木皆兵,连火都不开,只点外卖。 他怕做做饭,自己就变成食物。 正吃着外卖,门被一脚踢开,越嘉进来后又咣当一脚关上。 “老林,你是不知道我调查到啥,你之前跟我说,我还不相信,只当你是封建迷信,现在这么一查,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哇!” 林不坠拿起抱枕砸他脸上。 “快说。” 越嘉接过顺手垫在屁股下:“这是全校学生名单,死的那四个全是贫困生。” “包括陈鹊和你,这些人都是贫困生,这就大大缩小查找范围,你和陈鹊生日都一样,我让侦探着重查了这一点,包括去世那四个人,都是每个月十五号十二点出生,在贫困生里有十五个这个时间段出生的人。” “私家侦探又调查了这四个人生前一个月的行程,发现他们都去了陈芳,也就是教导主任的生日聚会,平时跟陈主任也来往很亲密。” 林不坠忽然想起那天去档案室偷听到陈芳的话。 高三上学期放一天假不要紧,可那天陈主任却很生气的样子。 越嘉又拿出一份名单:“一番调查下来,侦探觉得陈主任很可疑,所以着重调查他接触的人,她接触的都是最穷的要不然就是无父无母,侦探又按着这几点筛选出六个接下来可能死亡的人,算上你就是七个。” 林不坠不解:“可是我没有接触过陈主任。” 越嘉道:“我也是这么问侦探的,他说你是最穷的,而且生日也在十五日。” “所以说,只要生日是十五号,最穷的,接触过陈主任,满足其中两个条件就有被刀的可能性。” 越嘉无奈,这种事林不坠还跟做数学题似的找条件。 “很显然,你跟陈鹊已经证明了这两点。” “你找这个侦探有点本事。” “那当然,我兄弟的命可在我手里呐!”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越嘉一个无神论者能帮着自己弄这些,林不坠心中很感动。 第3章 第 3 章 他还是决定将这六个人召集起来,人多力量大,一群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得多。 …… 地下车库,也是越嘉的秘密基地。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寸头男,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校服,脸上透露一股狠劲。 越嘉把一百块钱递给他,仔细瞅了半天,才跟林不坠说:“这人好像是我们班的。” “你平时只知道撩妹,连班里人都认不全。” “还真是哈。” 他转头冲着寸头男伸手:“认识一下,我叫……” “越嘉,我认识你。” “我现在都这么有名了吗?” 寸头男说:“你每周都在国旗下念检讨,应该没人不认识你吧?” “额……” 铃声响起,阻止这尴尬的一幕,越嘉飞奔去开门。 一对儿情侣走了进来,男的叫陈志勇,女的叫何佳佳。 紧随其后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女孩儿扎着长马尾,刘海遮到眼睛下方,浑身透露着怯生生的气质。 男生满脸雀斑,戴着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身高不足一米六。 越嘉问:“张韵?董志强?” 二人点头承认。 胖子陈鹊是最后到的。 一条长桌摆在中间,周围放着椅子。 六人到齐后落座,林不坠和越嘉坐在主位,并把证据打印六份分发下去,他将事实一一说明。 胖子陈鹊坐在末尾傻傻点头:“没错,林同学说的是真的,我那天就差点被人工湖淹死。” 陈志勇搂着何丽丽满脸嘲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何丽丽没有说话,但她明显赞同陈志勇。 越嘉说:“有这么多前车之鉴,难道你们想要成为下一个吗?” 这话一出,陈志勇笑声更大了。 “要不是为了这一百块钱,我根本不会来,你越嘉都不在名单上,你跳什么脚,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忽悠我们干什么事儿?再说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那打仗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越嘉冷笑道:“不相信的人现在就可以走。” 陈志勇搓着手里的两百块钱起身就走:“我劝你们也别瞎折腾,人的命天注定,我们走。” 林不坠拍了拍越嘉的肩膀:“这就是命。” 一想到这人也活不了多久,越嘉顿时不生气了。 “有没有想走的?随时可以走,钱也不用还给我。” 剩下的四个人坐在原地没动。 董志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你们查到了这么多,想必已经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吧。” 林不坠说:“陈主任有嫌疑,但更多的还没确定,所以把大家召集起来集思广益。” 一直没开口的寸头男突然看向坐在末尾的胖子陈鹊。 “如果我没记错,陈主任是你的表姑。” 这话一出,林不坠扭头看向越嘉,越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要是早知道陈鹊和陈主任还有这层关系,他是绝对不会把人叫过来的。 陈鹊急的涨红了脸,连忙解释。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而且我那天差点儿死在人工湖里,至于表姑的事儿我和她也不熟并不清楚。” 林不坠敲了敲桌子。 “你知不知道你表姑为什么联系贫困生?还让这么多的人一起去她生日会?” 陈鹊解释道:“我表姑看着眼里其实她心很好的,她说贫困生们过的太苦了照顾就多照顾些,也有许多同学发达了,还来报答她的,不过她都拒绝了,只想留在学校继续当老师发光发热。” 看他这个样子,林不坠倒有些担心这人会去陈主任那儿通风报信。 于是他按着越嘉激动的手顺着陈鹊的话开始夸起了陈主任。 “我觉得你说的对,陈主任确实很好,她总担心学生们学习时间不够呢。” “至于生日宴的事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越嘉在椅子上翻白眼。 陈鹊像是见到知音般看着林不坠。 “是啊,我也觉得可能是个巧合,而且遇见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应该告诉警察才对,我表姑说了,有事情就找警察。” “嗯。” 林不坠随口应了一声。 这种事儿要是找警察,恐怕他们转天就会被关进精神病院,死得更容易。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林不坠打开可视门铃,门口站着的是何丽丽。 打开门,何丽丽的白裙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脖子上也带着血迹。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何丽丽朝着林不坠扑去,林不坠侧身躲开,她直接摔倒在地,又呜呜的哭起来精神状态显然不是很好。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我相信你说的话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她尖叫着,蜷缩着朝着桌子下面躲。 一直没说话的马尾辫少女脱下外套何丽丽披上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陈志勇呢?” 提起这个名字,何丽丽抖的更厉害。 “他……他死了。” 林不坠跟越嘉神色冷淡,意料之中的事。 董志强挤开张韵到何丽丽身旁:“你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 何丽丽声音颤抖,脸色发白,回忆起刚才的事情给她带来极大的精神损伤。 她在林不坠面前跪下,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两百块钱。 “我们刚才出门前面有个工地,那钢管儿就像是长了眼睛从天上掉下来钻进他嘴里从脖子后面插出来了……太可怕了,呜呜呜,我想死,我把钱还给你,求你救我一命。” 这死法倒是跟赵勇一样,不过一个是筷子,一个是钢管。林不坠说:“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们也在商量对策,不想死,你留下来一起听吧。” 原本还有些质疑的几个人,在经历陈志勇的死亡后都不得不相信了。 陈鹊主张报警,董志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张韵依旧闭口不谈。 寸头哥为人冲动,他提议直接给陈芳套麻袋:“抓了陈芳直接问,也好比咱们现在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陈鹊弱弱的说:“这是违法的。” 寸头哥冲他亮了亮发达的肱二头肌。 “你要敢去告密,我保证你死的比陈志勇还快。” 陈鹊吓得连连摆手:“不,不敢。” 商量半天也没有任何对策,林不醉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六点。 再待下去天黑以后更危险。 “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都小心一点,有任何消息咱们群里联系。” 何丽丽根本不敢出去,想跟林不坠和越嘉在一块。 奈何这两个人根本不理她,出了地下车库,打车就走。 越嘉百思不得其解,林不坠提议召集众人,结果见了一面就让人走。 “把他们召集起来,却不说怎么做,这不像是你风格啊,按理说你应该有想法了才对。” 林不坠双手抱胸看着他笑,不说话。 他确实有想法了,不过却跟众人无关,如果越嘉也在死亡名单中,那他会着急。 但越嘉不在,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从不在乎。 越嘉猛地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死道友不死贫道?” 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谁能不着急,人一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如果注定要死,那林不坠也会想办法把自己放到最后一个。 越嘉惊讶了没两分钟就恢复平静:“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用人命来找路,确实有些残忍,但我们别无选择。” “啥人命不人命的,小年轻别老看电视,多看书。” 司机师傅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插话,沉重的氛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越嘉也跟着笑:“是啊,我就是学的电视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