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这是要杀人呐?可了不得了……”
“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多大点事?”
“仁济堂成天舍粥舍药,老店主是个大善人,伙计们莫要坏了老店主名声……”
祝微明只听到周围嘈杂纷乱,努力睁开眼,目光所及,最先接触到的是身下的青石板地面,他自己倒伏在地上,半蜷缩着身体,左臂奇痛。
似乎有人朝他屁股踢了一脚骂道:“小瘪犊子,去哪里偷不好,来咱们药店偷药?少一棵灵芝人参,卖了你都赔不起……”
“行了,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没事了啊,没事了……”
另一个声音喊,紧接着祝微明被拉着右臂提起来。
“提”?没错,是被提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矮小,像未成年?
的确是未成年,手小一号,脚也小一号,个头更是缩水二十公分不止。
祝微明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对劲,靛蓝布短上衣,下身是打了两块整齐补丁的黑裤,扎着裤腿,脚上一双家做千层底黑布鞋,已经快要顶破脚趾尖。
他抬起头,目光所及是一个比他高大半个头的少年,少年十五、六岁年纪,正是提起他的人,此刻和他一对眼,立马垂下眼睑躲开视线,双手使了个巧劲,一手托,一手摁,只听得“咔吧“一声。
祝微明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楚袭来,他“啊呀”一声大叫出声,但接着,他发现原来感觉到的左臂疼痛在慢慢消褪,原来那少年看似不经意间,已经给他把滑脱臼的手臂推复了位。
“赶快滚,你还想找打?小瘪犊子!”
另一个声音传来,并且那声音的主人还在走近。
周围围观的人有摇头叹息的,有指指点点的,也有表情木然扫一眼就匆匆走过的,县城里,东西南北街,哪里不是经常上演这样一幕?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祝微明脑海中涌出许许多多的片断,他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哪哪都不对劲。
周围的人全部穿着古装,他自己亦然,此刻站在仁济堂药店门口,正对着他骂骂咧咧的是个留着一字胡子的三十来岁矮胖男人,这是仁济堂的少东家刘舸。
扶他站起来的少年背过刘舸的目光,迅速地把一个不足两寸长的小瓷瓶塞进祝微明的手里,随后又把祝微明的身子扭了一个相反的方向,粗鲁地推了一把:
“赶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他还故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一个令人讨厌的肮脏动物。
祝微明握紧那个小药瓶,心底茫然又无措,一时消化不了这个事实——他穿越了!
穿越成一个不知名朝代的穷苦少年,刚才据说因为偷药被店里的少东家看到,招呼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学徒,对他暴打了一顿踹出门。
事实上,原身祝微明就是此刻被打死,而他不知为什么就穿越到这里。
祝微明脑子渐渐清明起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他愣愣地站在那里。
一个拄着一根树枝的老乞丐,颤微微走到他身边,用手里的树枝轻敲了一下他的腿喝斥:
“还不……快离开?等在这里……过大年?咳咳……咳咳!”
祝微明打了个突,彻底回过神来,扭头便对上台阶上背手而立的少东家,那双凶神恶煞的三角眼隐在房角的阴影里,迸射着狠戾的光芒,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目不善,抱臂而立的年轻伙计。
“快走快走。”刚才塞药瓶给他的药店小伙计再推他一把,看似厌烦到极点,祝微明却觉察到他深藏的善意和怜悯。
祝微明咬牙咽下一口嘴里的血水,仰起头深深看一眼“仁济堂”三个黑底金漆的大字,转身蹒跚着走出几步,拐过街角,在一块大石头边靠坐下来。
他浑身疼得厉害,摊开手掌,看着那一小瓶跌打药,怔怔出神。
只有他自己知道,原身少年根本没有偷仁济堂的药,只是打听到仁济堂东家宅心仁厚,连着三天赶五、六里路,过来想给母亲求点下脚料的药渣煮煮喝。
却在今日碰上了那杀才少东家,知道原委后,非旦未施药,还伙同两个伙计暴打他一顿。
祝微明慢慢整理原身的记忆,他清楚地意识到,原身想要给母亲求药,这个做法就是个错误的行为。
原身父亲祝大志是个石匠,一个月前,山上开石头发生意外,被山石砸死。
母亲赵氏是个目不识丁的小脚村妇,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村民,花钱刨出父亲尸体,又抬回去,本来薄有积蓄的家庭,出殡完死人后,变得一贫如洗。
连粮食都在办丧事时大多吃完,眼看坚持不了几天。母亲操劳丧事又加上长期营养不良,病倒在床上,原身情急之下去求药,才又惹来这场祸事。
祝微明摇头苦笑,小孩子不懂事,哪里是什么药能救母亲,分明得是钱才能解救这个家。
然而,在这个户籍分明的朝代,世袭的匠户凭手艺吃饭,如今家里失去唯一的主劳力,他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如何弄到钱和粮食?
没地没收入,在村里又是父亲这辈才迁来的外来户,无依无靠之下,怎么能让娘俩活下去,这才是首要解决的大问题。
祝微明坐在石头边,用脏污的衣袖抹着嘴角的血,摊开双手,看着自己这双不像干过什么粗活的手,思量着最靠谱的挣钱方法。
他前世是个美食博主,拜学中医的母亲所赐,读过很多中草药书,时不时做些药膳药茶,拍了视频放到网上,收入也足以让他活得从容。
如今既沦落到这种境地,不能坐困愁城,或许可以去野外挖点野生药财,或卖掉或制成药膳出售,总归会有点进项。
祝微明待身上的疼痛渐渐麻木,立刻起身,径直回家准备工具。
这天崩的开局,逼得一向佛系散淡的他,不得不尽快去着手赚钱,解决燃眉之急。
次日一早,祝微明把邻居牛婶送来的五个鸡蛋全煮熟,放在母亲床边,又侍候她喝过一碗小米和野菜煮的菜粥。
这才告别母亲,牵起家里唯一最值钱的一匹瘦小的驴子出了门。
驴背上架起一根木棍,一边挂着一个柳条筐,另一边是一个父亲生前常常带着上山采石时用的旧皮革水囊,还有一个凿子,一把铁锹,一个铲子,一团昨晚做好的绳套和一个弹弓。
前世祝微明为了做出地道的蒙古餐,曾经在牧区,跟着牧人体验过半年的游牧生活,学了一手下套逮兔子,用弹弓打野鸡鸟雀的本领,甚至骑马射箭也稍有涉猎。
尽管好几年没再实操过,但他相信,换一个时空,仍然可以利用这手半吊子功夫,多少弄点野味,采点草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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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