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他是书选择的人,你看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走了,要真不回来了,咋办”
说话的是桑青,和刚才周野见到优雅且温柔的人判若两人,此刻正摊在沙发里,脚上的高跟鞋早已不见影子。
魏祁宁神色如常好似对这种情景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忙着把手上的资料归类,这是他最近处理的异常机械的记录。
“他会回来的,还有把鞋子穿好。桑青不情不愿地把鞋子穿上,她不理解大哥为什么总把这件事记得很牢。
“郭策和施明望处理的那台大型制冷机有点难搞,这是他们做任务来最慢的一次。桑青看着日历本,手指在上面游走。
魏祁宁从资料中抬起头,眼里带着恍惚“桑青,以后会越来越难,我们这次出去已经发现,它们越来越智能,他们少数已经有了自主意识,我不知道……。魏祁宁 眼神失神的望向远处,仿佛已经看到未来。他想起前不久他书里显示的情景,皱了皱眉头。
桑青看到魏祁宁这样,小声嘟囔着“所以刚才就不该让周野走啊,我还不信没有东西能让他留下来,他是书选中的人啊,肯定不会出错的。
魏祁宁 似乎没有听到桑青的话,又把自己埋在了资料里。
回到出租屋后,周野打开那对于现在这样天气来说聊胜于无的风扇,风扇“吱拗,吱扭”的转着,像是用这种声音也抗议这天气的炎热,周野最终也没有去跑那十五公里外的单子,他照例道歉,后调节附近的同事去维修。他想放松一下,他整整三十六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周野想他该休息了,他应该能休息了的。
周野卧在自己的小床上,甚至不能称是床,只是两块木板拼起来能睡觉的地方,上面薄薄的褥子像只是为了掩盖一下木板而铺在上面的。周野想起小时候,那时自己和妈妈挤在收容所里,很多小孩和老人也在哪里。每当雷电交加的时候,大家通常都会很害怕,小孩子会发出暴烈的哭喊声,而小小的周野从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平静,周围的人都会夸“小野好棒奥。母亲也会在夸赞中短暂的脱离一下当前的困苦。只有小小的周野在想”世界末日终于来了,正合我意。
那时的周野和此时的周野是一样的,是那种不知如何挣脱现在被困住的自己,干脆希望全部同归于尽,就这么结束也无所谓。
周野自嘲的笑着无奈道“所以为什么会选中我呢,你不知道,我是最想你毁灭的吗”像是再回复那本书,也像是在对着这破世道说。
周野的脑袋终于完全陷入枕头里,这是他最贵的一件床上用品了。三十六小时不眠不休的疲惫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厌恶。
“可笑,可笑,”他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中,眼皮想生锈的闸门般轰然落下。
黑暗,然后是火
梦境总是按照相同的情景开场,刺鼻的汽油味,扭曲的热浪,小小的周野隔着细小的门缝,被周叔捂住的嘴,咿呀着,拖着离开,最后的场景时爸爸倒在血泊里,妈妈被掣肘着哭喊着。
“爸爸,妈妈,他听见自己终于嘶吼出来,王叔只能不断用大手擦着自己的眼泪,然后把自己抱在怀里。
然后画面切换,想老式放映机卡顿的胶片。现在他又站在尸体旁边,这次不是别人,是王叔,阿姨哭着扑到王叔旁边,王蜜恶狠狠的看向自己。妈妈垂下手臂,认命般站在旁边,有人扶着她。此时的周野已经十七岁了。
“看看你保护的结果就是这样,老王,你到底欠他家什么。阿姨哭喊回荡在耳边。
“所以,你要 ”王蜜哽咽着“求的真相,付出代价的只有我们家是吗?我早就说过,斗不过的,斗不过的,”王蜜跪在王叔旁边痛苦的摇着头。
“斗不过,斗不过吗?这是周野最接近真相的一次,却是……
周野痛苦的跪在地上
刺耳的电话铃声像冰锥扎进太阳穴,周野猛地从梦里脱离出来,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风扇还在“吱拗,吱拗”的转着,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一样。
电话铃执着的响着,周野抹了把脸,抓起手机时,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的打颤。
“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周野下意识的回道,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阿野,是妈妈呀,吃过了吗“慕晴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我最近又重新翻了下你爸爸的日记,阿野,我发现了……
周野的大脑还在梦境的余韵中挣扎,还是下意思反驳道“你发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不要乱说了。
慕晴似乎习以为常,仍然接着往下说,但语气里已经带着生气“周野,你父亲的死,你我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你忘了吗。
“好了,就这样,过段时间我去看你,你好好休息。周野执着的扯开话题。在挂了电话前一秒,听到对面慕晴暴怒的喊道”周野
周野早已习惯,他不允许上次王叔的事再次发生在妈妈身上,既然幕后的人就想看他无能为力,就想看他碌碌无为,那他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