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林夏鼻腔发疼,她蜷缩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怀中的档案袋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迹。急诊室的红灯亮起又熄灭,陈默被推进普通病房时仍在昏迷,额头上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林夏注意到他右手紧攥成拳,指缝间隐约露出银色金属的反光。
“患者汞中毒症状明显,建议转院做进一步检查。”医生的声音混着远处的广播,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林夏猛然想起仓库里那张诊断单,胃部一阵抽搐。她摸出手机,调出苏姨的号码——那个总在父母忌日送来白菊的老邻居,此刻却显示“用户已停机”。通讯录里突然跳出条陌生短信:“7楼天台,带着档案,否则他活不过今晚。”
电梯数字跳到7的瞬间,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天台铁门虚掩着,月光透过锈蚀的铁丝网洒在地面,形成斑驳的牢笼。林夏刚踏出去半步,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三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呈三角站位将她围住,为首者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是陈默被绑在手术台的画面,他的胸口贴着电极片,手腕静脉插着导管,暗红液体正顺着软管流入未知容器。
“把东西交出来。”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摩擦玻璃,“你父母偷走的实验日志,藏在第7本档案的夹层里。”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想起档案袋里那本边角翘起的黑色册子。她佯装踉跄后退,猛地将档案袋甩向最近的男人,趁着对方慌乱,转身撞开消防通道的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林夏在转角处撞见推着医用废物车的护工。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亮对方工作服上的污渍——那是暗红的,未干涸的血迹。“你见过305病房的病人吗?”她话音未落,护工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伸出蠕动的金属触须。林夏尖叫着后退,撞翻废物车,成袋的医疗垃圾倾泻而出,露出半截戴着银怀表的断臂。
“在找苏慧芳?”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夏回头,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倚着墙,枯瘦的手腕上缠着绷带,眼神却锐利如鹰。女人举起一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年轻的苏姨站在父母中间,三人身后正是仓库那扇铁门。“我是她妹妹,苏慧兰。”她撕开病号服下摆,腰侧狰狞的疤痕蜿蜒如蜈蚣,“20年前化工厂爆炸,他们说我姐死了,可她托人给我送了这个。”
苏慧兰摸出枚锈迹斑斑的门禁卡,卡面印着倒转的“永新化工”LOGO。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号码发来一段视频: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正在解剖陈默的“尸体”,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时,露出他皮下闪烁的金属纹路。“他们早就不是人了。”苏慧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参与实验的人,都被植入了汞基纳米机器人……”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林夏瞥见转角处闪过白大褂衣角,一个护士推着空担架车快步离去,车轮碾过她掉落的钢笔,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钢笔帽内侧刻着的“永新化工研究所”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苏慧兰的门禁卡形成诡异呼应。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应急灯将楼梯间染成血色,广播里机械的女声重复着:“三级警报,感染区泄露,请所有人员撤离。”
两人躲进消防通道,苏慧兰从病号服夹层摸出个U盘:“这是姐姐生前藏在我家的备份数据。她说,如果有个戴银怀表的女孩来找她……”U盘外壳刻着与保险箱密码锁相同的字迹,林夏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段实时监控画面——陈默躺在标着“B4实验室”的手术台上,胸口的皮肤裂开,无数银色粒子正从伤口涌出,拼凑成保险箱上的密码锁图案。
“他们要把他改造成**钥匙!”林夏转身冲向电梯,却发现所有按钮都变成了血红色。苏慧兰拽着她拐进楼梯间,潮湿的墙壁上布满青苔,每隔几级台阶就有拖拽的血痕。当她们跑到负二楼时,防火门上贴着张褪色的告示:“危险!汞同位素试验区,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落款日期是1997年7月14日——父母车祸的前一天。
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林夏跌跌撞撞冲进配电室。老旧的电闸箱布满灰尘,最下方的暗格里插着把铜钥匙,钥匙孔旁刻着半朵凋谢的菊花——那是苏姨总别在衣襟上的胸针图案。当她转动钥匙的瞬间,墙面裂开缝隙,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通道深处传来陈默微弱的呼救声:“林夏……小心镜子……”
通道两侧的玻璃容器里漂浮着畸形的生物组织,浸泡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林夏举着手机电筒前行,突然僵在原地——前方拐角处立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面倒映出她惊恐的面容,却在脖颈处多出一双青灰色的手,正缓缓掐住她的咽喉。而镜子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个名字:“周永年”,每个字都像是用指甲生生刻进镜面,血迹已经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