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外,司机笔挺的黑色西装泛着冷光,白色指套裹住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他像根被精准校准的标尺,纹丝不动地钉在大理石地面。
察觉到何慧垂眸的刹那,司机脊背又绷直半寸,像是被无形的线狠狠扯了扯。
他微微躬身,喉结滚动间,沉稳低音混着夜风灌进空气:“夫人,少爷出门就拦了taxi,进旺楼大厦后……咱们的人跟丢了。是否续派人手?”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领口徽章随着躬身动作,晃出细碎的、像惊惶般的反光。
何慧偏过下颌,耳侧碎发被夜风卷得轻晃,语调凉得像浸过冰的绸缎:“不用。他要真想藏,你们追十条街也是白费;若不想藏,自会乖乖回。”说话时,她涂着猩红甲油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身侧限量款鳄鱼皮包,金属链扣硌过指腹,发出极轻的“咔嗒”声——像某种危险的倒计时。
司机垂首应“是”,皮鞋叩地声渐次碾远。
何慧骤然抬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受惊的蝶翼般快速扇动,一双狭长凤眼漫溢着冷厉,目光碾过城市斑斓灯火,在某个方向凝成淬了毒的箭,似要射穿无尽夜色。
她咬着后槽牙笑,红唇扯出狠戾弧度:“小泰,你也别怪我狠心狠!”话音落时,她抬手拂过被风缭乱的发丝,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
这清响与整座城市渐次黯淡的灯火对峙,将她身着剪裁凌厉黑裙的剪影,拓在冰冷玻璃幕墙上,活像头蛰伏暗处、蓄势撕咬猎物的母豹,每一寸线条都绷着危险与决绝。
她朝后转身,黑色细高跟叩击大理石地面,“嗒、嗒”节奏,诡异地和方才司机离开时汽车引擎熄火前那声“咔嗒”重合,似一场无声诅咒,在夜色里蔓延。
黑暗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把她吞进去,裙裾扫过地面,卷走最后一丝“狠戾”的影子。
另一头,郑璟泰与许嘉航十指相扣,成为街边温柔风景。
他生着菱形硬脸,腮骨线条刚硬却不突兀,下颌收得极利落,像被造物主精心打磨过。
眉毛浓得像泼墨,顺着眉骨走势压出凌厉弧度,眼尾微微上扬,和下颌线的冷硬呼应,偏偏鼻梁挺得清正,弱化了攻击性,笑时酒窝陷下去,偏又让这份硬朗多了丝鲜活劲儿。
此刻侧头看许嘉航时,碎发在路灯下泛着栗色光,深棕瞳仁藏着温润,连睫毛颤动都像是在给这份“英俊”添注脚……
“我发现你‘死’了。”许嘉航晃悠着走在黄色盲道上,运动鞋底擦过凸起的盲道砖,发出细碎声响。
郑璟泰懵懵眨眼,深棕瞳仁里浮起困惑:“啥?”尾音都带着软软的诧。
许嘉航瞬间笑开,眉眼弯成更甜的月牙,眼睫扑闪着指盲道:“你没走在黄线上呀——规则里‘死’掉咯!”尾音上扬,是专属于他的俏皮调笑,把夜色都烘得暖了几分。
郑璟泰忙攥紧他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着薄红:“你慢点,盲道砖滑……”话没完整落地,许嘉航脚底一个踉跄。
郑璟泰眼疾手快,掌心贴上他后腰,稳稳扶住。
许嘉航腰肢纤细,布料下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郑璟泰耳尖悄悄漫上薄红,却笑着回敬:“你也‘死’了。”
夜色温柔,把两人的笑语与相拥剪影,揉进城市烟火里,和另一头何慧的“狠戾”锋利对峙,像两把刀,一把冷硬,一把温热,在同个夜色里割出不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