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今年》 第1章 第 1 章 树上的蝉演奏着自己的乐曲,大树的沙沙声在为它伴奏。 第九中学高三部的走廊里,倒计时牌红得刺眼——高考像头猛兽,把最后这点光阴啃得渣都不剩。 教导主任一大早拿着喇叭在教学楼喊:“快点快点,跑起来,你们是要高考的人!时间就要争分夺秒,后面的快点!要迟到了!” 宋宏雄着高三的学生,学生听到宋宏雄的话加快了脚步。 “每天都要我来催,你们应该要自觉!时间就是金钱,我们现在就是在与时间赛跑。”宋宏雄怕打扰已经在教室的学生,放下喇叭,看着那些学生一个一个进入教学楼。 宋宏雄肩膀突然一沉,一双手从身后“锁”住他脖子,带着汗津津的热度:“宋老师——早啊!” 来的人跟宋宏雄平齐个儿,估摸一米八的块头,篮球服绷得利落,声音像刚开罐的冰汽水,又亮又爽利。 他的另一只手握着矿泉水瓶,头上冒着汗水,身穿篮球服,脚下是一双淡青色和白色配色的篮球鞋。 宋宏雄没管他,似乎是他的篮球鞋太亮眼了:“哟,换新鞋了?!很帅。” “你们年轻人就应该穿点艳丽色的,这样才有少年朝气蓬勃的模样。” 宋宏雄背着手,突然开启“老年回忆录”模式,摇头晃脑道:“想当年我和老柯,那也是‘校园顶流’!篮球场上一个扣篮一个三分,女生们的尖叫能把篮板震碎——现在的小崽子们,哪懂我们当年的‘排面’哟……” 许嘉航贱兮兮地贴上去:“哇——宋男神这颜值,搁现在直接C位出道!我要是女生,高低得组个后援会,举着灯牌绕操场跑:‘雄哥威武,宇宙最飒’!” 宋宏雄笑着搡他:“滚犊子,一身汗味还贫!离我半米远,再蹭我身上,罚你扫一个月厕所!” 许嘉航有点委屈样“哎呀!不要嫌弃嘛!”扭捏着,还用屁股撞了一下宋宏雄。 宋宏雄早就看不惯许嘉航了,拾起脚就对着许嘉航的屁股踹了一脚。 “快点上去,等一下迟到你打扫厕所去。” 他伸出食指指了一下许嘉航。 宋宏雄是文科十一班的班主任,许嘉航是他班上的优秀学生。 许嘉航揉着屁股刚要进教学楼,眼梢扫到个人,瞬间眼睛亮了——郑璟泰正倚着门框喝水,矿泉水瓶贴在下巴上,喉结滚了滚。 这俩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初中就凑一块打篮球,球场边的夕阳见证过他们所有的“傻逼时刻”。 许嘉航小跑过去,用手勾住郑璟泰的脖子,郑璟泰和许嘉航身高差不多,看不出什么身高差距,不过许嘉航矮了点。 郑璟泰高高瘦瘦的,皮肤白,手臂上还有暴起的青筋,身上穿和许嘉航一样的篮球服,但后背的数字和许嘉航不一样,戴着眼镜,手上也拿着矿泉水。 许嘉航扯着衣服:“什么天气,热死了!” 守城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风是燥热的,树上的知了狂叫个不停。 许嘉航对着郑璟泰说:“璟泰,你有没有想要考的大学啊,推荐一下,实在不行我跟你报同一个好了?” 许嘉航瞅他那拧巴样,小心翼翼戳了戳他胳膊:“……阿姨又逼你出国?” “换你你乐意?”郑璟泰垂着眼,指尖把矿泉水瓶捏得发白,“真要走,我宁可在国内被题虐死,也不去当什么‘洋飘’……”话没说完,被许嘉航搡了一把:“说啥呢!真要出国,记得学一身本事回来——要是敢当卖国贼,老子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滚蛋。”他侧脸线条如被匠人精心雕琢过的古希腊雕塑,流畅得近乎完美,每一寸弧度都像是在挑衅着平凡世界的审美。 郑璟泰把许嘉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拿开,许嘉航瞬间懵了,疑惑地眨眨眼:“?干嘛?” 郑璟泰眉头都没动一下,又轻轻推了许嘉航一把,语调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嫌弃:“别靠那么近,热。” “哦!”许嘉航应声后退半步,低头盯着自己的篮球鞋,一阶一阶踩上楼梯。 青白绿色的球鞋和浅灰的楼梯台阶不断交替,他心底那丝烦躁,像春日里疯长的草,缠得人呼吸都有点发紧,说不出的难受劲儿。 “哼哼哼o(╥﹏╥)o”许嘉航低低嘟囔,声音里满是委屈,脚步也拖沓起来。 而郑璟泰早就回了文科12班——那间藏在二楼的教室。许嘉航所在的文科11班,则在三楼,中间隔的这一层楼梯,此刻在许嘉航眼里,像横在两人之间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沟。 九中藏着个“反套路”规矩:班级排名越往后,反而越“牛”——美其名曰“逆风翻盘班”。 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外头的人总以为一班是“清北预备营”,殊不知,藏在十二班的“扫地僧”们,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所以经常有人认为在一班就是学霸,稳进985、211,坐办公楼,月薪五位数打底。 直到有人看到1班的成绩,呆住了···许嘉航哼着小曲回到教室。 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时,上课铃声响起,今天是星期五,上早自习。 宋宏雄在铃声响完后出现在教室门口,学生们各自拿出卷子专心致志地答题,埋没在书海中,整个教室都特别安静,只听得见头顶上的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 许嘉航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几张,轻手轻脚走到讲台上:“老师,我去上个洗手间。” 宋宏雄瞪了他一眼:“快去快回!” 许嘉航伸出手指摆了个ok的手势。 —— 走廊外,许嘉航双手插兜,三楼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许嘉航一人独行。 刚走到楼梯口,副校长像从墙里蹦出来似的,瞅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眉头瞬间拧成麻花:“干嘛去?!快高考了还闲逛!” 许嘉航吓得浑身一僵,瞬间踮脚立正,手背在身后疯狂冒汗,结巴得像含着石头:“我...我、我上洗手间!” 副校长急得直手点着他:“刚打铃就跑厕所?早干嘛去了!高考当前没点紧迫感!快去快回!” 许嘉航忙不迭摆手:“好的好的校长!您忙您忙!” 许嘉航到洗手间门口,跟做贼似的回头扫了一眼——没人!立刻猫腰闪到楼梯间,麻溜下楼。 刚拐进二楼洗手间,和郑璟泰撞了个对脸,他差点蹦起来:“哟呵!好兄弟,你也来‘避风头’?” 说话的人是许嘉航,他抬起右手重重拍了一下郑璟泰的右肩。 郑璟泰觉得许嘉航有毛病,拿开许嘉航的手,笑了一下对着他说道:“神经。” 转身要走,许嘉航急得扯他校服:“放学来我们班等我!” 郑璟泰没回头,说了一句“滚蛋”就离开了——只有许嘉航看不见的角度,他嘴角还翘着。 许嘉航推开蓝色的门进去,出来后洗了个手,用纸吸干手上的水,把纸扔进垃圾桶里,原路返回。 站在三楼的洗手间门口,许嘉航看见班主任从教室门口走出来,拍拍胸口,吓死了,幸好快一步。 宋宏雄见许嘉航这几日上洗手间有点频繁开口问他:“看你脸色蜡黄,肠胃不舒服?有啥事别硬扛,跟老师说。” 许嘉航连连点头。 宋宏雄双手放在后背对着许嘉航说:“快点进去吧,等一下讲错题!” 许嘉航不是怕上三楼厕所,是怕三楼那“生化武器”——偶尔没冲干净的秽物,开门瞬间能把人天灵盖掀了,堪称“高考前的精神暴击”。 郑璟泰回到班级,坐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许嘉航的模样,笑出了声。 旁边的同桌抬头看了一眼郑璟泰又低下头继续刷题。 郑璟泰收敛起心思继续写卷。 写到一半他停住了,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得分心,他盯着那张试卷,笔尖停顿在那张试卷上,黑色的墨水晕染开来,如同他的心境一般。 病得不轻,他这样想。 他思考着自己就要出国,他在纠结着要不要去跟许嘉航说明白。 去和他表白,怕拒绝,怕影响到他高考,想了想还是算了,再等等吧。 是个胆小鬼,他心里说着。 摆在课桌上的试卷没写几道,心绪也像毛线团一般解不开理不顺。 ———— [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高考前两天,学校里浮动着微妙的躁动——既催着人往前跑,又扯着人往后看。 教务处让学生们收拾书本认考场,燥热的风卷着试卷边角,把三年光阴晃得有些飘。 而毕业典礼像场盛大的告别预演,教室里的哭声和笑声绞成一团,女生们红着眼眶互相抹眼泪,下一秒又为某个男生的搞怪动作笑到捶地。 相机快门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告白的、拥抱的、追着校服要签名的,把青春的尾巴拽得发烫。 许嘉航攥着件白校服,逆着人群往郑璟泰的方向挤——他得赶在这场热闹散场前,把藏了好久的心事,用签名的方式钉在校服上。 郑璟泰被几个女生拉着拍照,阳光斜斜铺在他肩头,把少年的轮廓晕成透亮的金边。 他看见许嘉航时,跟拍照的女生摆手:“抱歉,等一下再来好吗?”语气里的急切,让女生们面面相觑,又心照不宣地笑开。 他来到许嘉航的身边问他:“怎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磁性也很温柔,深褐色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许嘉航的影子。 许嘉航举了举校服,嘴角翘得俏皮,话里却藏着小心翼翼:“大少爷,赏个签名呗,说不定你以后出名了呢,我这件衣服就可以裱起来了。” 郑璟泰没废话,接过马克笔就往校服上落字。 笔尖触到布料时,他顿了顿,然后一笔一画写“郑璟泰”,每个字都端端正正,像要把名字嵌进许嘉航的青春里。 许嘉航望着那行字,心里突然泛酸——原来越珍贵的东西,越会让人害怕失去。 他盯着郑璟泰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想: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停在阳光正好、少年未远的时候。 可时间不会停止,推着每个人在往前走。 风还在吹,毕业典礼的喧闹还在漫溢。 十二班的好友追着许嘉航要签名,他趁机拽住郑璟泰:“一起拍张照吧,给这个青春留个证据。” 两人并排站着,许嘉航攥着校服左边,郑璟泰握着右边。 拍照的同学喊“比个耶”,许嘉航反手比出夸张的弧度,郑璟泰却慢吞吞地、只举起右手,指尖蜷着些羞涩,在镜头里晃成温柔的弧。 他们两个就这样肩并肩站着,互相对着摄像头微笑。 快门声“咔嗒”一响,把两个少年的影子,永远钉在了盛夏的光里。 他们背对着阳光,陪伴了一届又一届的树叶也在随风摇摆着,夏天的风从耳边吹过。 抚平了心中的燥热。 少年们在这个盛夏时节里比了个耶就是毕了个业。 —— 傍晚的风裹挟着夏日余热,掠过校园天台。 郑璟泰站在边缘,校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远方渐染橙红的天际,掌心沁出的薄汗弄皱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 教室里,许嘉航收拾好书包,看见课桌上郑璟泰留下的“天台见”便签,他皱了眉头,有点疑惑,犹豫片刻,朝着天台走去。 他没想到,向来沉稳的郑璟泰,会用这样隐秘又急切的方式约自己。 推开门,郑璟泰的身影在逆光中有些单薄。 听到脚步声,郑璟泰转过身,喉结滚动,将那本棕色封面的笔记本递过去:“给你的。” 许嘉航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郑璟泰遒劲的字迹,写着从他们第一面见到对方到最近的日子藏在心底的悸动——走廊上不经意的对视、操场上打篮球的默契、甚至他帮自己整理衣领时指尖的温度,都成了郑璟泰反复摩挲的记忆碎片。 许嘉航一抬头,撞进郑璟泰发红的眼尾里。 郑璟泰喉结滚了滚,声音发颤却又孤注一掷:“许嘉航,我是同性恋,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无声砸进天台的风里,涟漪一圈圈荡开,把盛夏的燥热都震出细密的裂痕。 风忽然停了,蝉鸣却突兀地尖锐起来。 许嘉航攥紧笔记本,指节泛白——不用看也知道,每一页都写满了属于他的、藏了很久的心事。心跳乱成鼓点,那些被他刻意模糊的瞬间,突然清晰得灼人 他想起每次遇到难题,郑璟泰耐心讲解时专注的侧脸;想起运动会上,郑璟泰为给自己加油,喊到嗓子嘶哑;想起雨夜两人共撑一把伞,郑璟泰把伞倾向自己,肩头洇湿的水渍……那些曾经模糊的温暖,在此刻清晰成心动的形状。 郑璟泰望着许嘉航愣住的模样,指甲掐进掌心,喉间发苦:“你别为难,就当我没说……” 话没说完,许嘉航突然握住他手腕。少年眼里晃着天台的光,又亮又烫,带着股子不管不顾的莽劲:“我也喜欢你。” 郑璟泰不敢置信地抬头,阳光透过许嘉航发梢,在他脸上镀了层碎金。 许嘉航笑着凑过来,轻轻抱住他。 天台的风又漫上来,卷走所有忐忑,裹挟着两个少年滚烫的心跳,往遥远又明亮的未来飘去。 第3章 第 3 章 郑璟泰的书不多,他帮许嘉航的书搬回家。 在这之前郑璟泰跟许嘉航提议:"学校门口就有收废品的,为什么不卖?" 郑璟泰的书被他班的班长搜刮了。 许嘉航把书叠好,无奈道:“不知道我那位老爹咋想的,说是要留给许和行,让他暑假的时候翻一翻。” 郑璟泰听说是要给许和行,把自己的笔记本从里面抽出来。 许嘉航惊呼:“别呀!你的笔记可是优秀笔记,他特意点名要你的。” 许嘉航手疾眼快从郑璟泰的手里抢回笔记本。 郑璟泰脸色有点冷:“随你。” “让你乱动,罚你帮我搬回家吧。” 许嘉航的家离学校不远,就在隔壁只隔着一条马路。 马路车来人往,看起来挺不安全的。 他家离学校就隔条马路,许嘉航天天走惯了,可今天牵着郑璟泰的手腕过马路时,突然觉得车流声都变得黏糊糊的。 郑璟泰的耳朵迅速染上色,任许嘉航拉着他的手,往他家的路上走。 郑璟泰跟着许嘉航上楼,进了他乱糟糟的房间——书桌上堆着篮球杂志,窗台上摆着快枯的绿萝。许嘉航把书往桌上一扔,又从郑璟泰怀里抽出一叠,随手往地上一放:“地方小,凑合凑合。” “喝水?”许嘉航问他。 郑璟泰本来想摇头拒绝,但动作快一步点头。 许嘉航抬脚走向客厅给郑璟泰倒水,他拿着透明玻璃杯递向郑璟泰。 郑璟泰接过玻璃杯,指尖碰到许嘉航的手,烫得他赶紧缩回。 喝水时故意慢腾腾的,想多留一会儿这独处的安静——最后还是一口闷完,把空杯子递回去,杯壁上还沾着他的唇印。 许嘉航也倒了一点水在杯子,张嘴就往嘴巴里灌。 郑璟泰刚想提醒,眨眼的功夫许嘉航已经喝完了。 “粗鲁。” “啥?”许嘉航疑惑。 —— 高考结束的铃声像一把钥匙,“咔嗒”拧开了所有紧绷的神经。学校门口瞬间炸成沸腾的海洋—— “人生大考通关!啊啊啊——”第一个喊的人扯着嗓子,声音都劈叉了。 立刻有人接茬:“去他娘的数学!老子要回家睡死在被窝里!” “火锅!麻辣烫!汉堡包——姐姐来宠幸你们啦!”女生们拽着书包蹦跳,发梢上的汗珠都泛着光。 “启动暑假游戏模式!王者、原神、塞尔达……” 家长们捧着花挤在人群里,找自家孩子的身影时,眼睛笑成月牙:“考得咋样呀?难不难?” 被记者拦住的学生,手忙脚乱地比耶,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还好……现在只想吃顿好的!” 郑璟泰和许嘉航从同一个考场出来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何慧穿着大红色旗袍,像团热烈的火,捧着两束花迎上来——刚才采访完考生,笑出的细纹还没从眼角退去:“小泰、嘉航!祝你们金榜题名!嘉航可得考上心仪的大学呀!” 许嘉航忙接过花,花香混着何慧身上的香水味,暖烘烘的:“谢谢阿姨!这花真好看!” 何慧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饿不饿呀?嘉航今天去家里吃饭不?” 郑璟泰瞥他一眼,嘴角藏着笑:“去我家吃?”许嘉航忙不迭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进了郑家别墅,郑博海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就是嘉航吧?快坐快坐!红烧鱼马上出锅,你叔我盼这天盼好久啦!”郑博海热情接待许嘉航。 郑璟泰默默拖过椅子,他示意许嘉航坐下,许嘉航也没客气,郑璟泰就坐在许嘉航旁边。 郑博海就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考得咋样?有把握不?题难不难呀?” 郑璟泰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淡淡道:“还行。” 郑博海噎了一下,对着儿子狂使眼色:“你这‘还行’是哪门子行?” 许嘉航赶紧接话:“叔,我感觉考得一般,不过基础题都写上了,就几道新题型有点懵……” 何慧端着菜从厨房冲出来,瞪郑博海:“老郑!别拿你那套审视问孩子!” 郑博海忙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职业毛病犯了!” 何慧从包里摸出红包,递过来时指尖还带着厨房的温度:“嘉航,阿姨给的小小心意,祝你万事顺遂!” 红包上烫金的字在灯光下闪闪的,许嘉航忙双手接过:“谢谢阿姨!您太客气啦!” 何慧刚要问许嘉航暑假打算,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完电话急得跺脚:“公司临时有事,阿姨得先走啦!” 郑璟泰起身:“妈你路上小心。” 何慧风风火火出门,高跟鞋声渐远。 桌上碗筷碰得叮当响,郑璟泰瞥一眼许嘉航碗里的青菜,又夹了块红烧肉过去:“接下来啥打算?” 许嘉航嚼着肉含糊道:“睡死过去!这几天神经绷得快断了……” 郑璟泰忍着笑,看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吃完饭,许嘉航磨磨蹭蹭不想走,挠头道:“要不……出去逛逛?” 郑璟泰挑眉:“行。”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他和许嘉航走在三里街上,这条街是出了名的小吃街。 郑璟泰和许嘉航挤在小吃街的人潮里,烤串香混着冰粉甜,往鼻腔里钻。 郑璟泰侧头问:“想吃啥?”许嘉航仰着脖子找摊位,喉结随着说话上下动:“想喝水——口干舌燥的。” 郑璟泰扫了圈四周,指着街角的糖水铺:“杨枝甘露行不?”许嘉航刚喊“可以”,转身就往反方向走。 “你干嘛去?!”郑璟泰追了他两步,看见许嘉航在烤肠摊前停住。 “烤肠!”许嘉航回头笑,腮帮子鼓着还没嚼完试吃的小块,眼睛弯成月牙。 许嘉航啃着烤肠,偷偷拿手机拍郑璟泰——他站在糖水铺前等杨枝甘露,白衬衫被路灯照得发暖,影子拖在石板路上。 许嘉航抿着嘴笑,编辑朋友圈:《大少爷下凡逛街实录》,配图里郑璟泰的侧脸模糊,还有碗里的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辣得许嘉航直哈气,郑璟泰递水时,指尖碰到他发红的嘴唇,又慌慌张张缩回去。 两人沿着三里街晃到许嘉航家的老小区,楼道灯忽明忽暗,许嘉航挠头:“到啦……你到家记得发消息啊。” 郑璟泰“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走,踢着地上的梧桐叶打转。 直到许嘉航催“快回去吧”,郑璟泰才转身,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许嘉航看见他上了辆奥迪R8,车灯刺破夜色,像把两人的世界划开一道缝。 到家也没有急着给许嘉航保平安,而是上了二楼。 静谧的别墅书房,敲门声响起。 “谁?” “是我。” “进来吧。” 郑璟泰转动了门把手,书房里还开着大灯,白色的灯光冷清清打在徐慧身上,她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手上还拿着白色的茶水杯,她笑盈盈地望着:“有什么事吗?”语气温柔。 郑璟泰进来关上了门,深吸口气,看向母亲何慧:“妈,我有一个男朋友,那个人你也认识。” 第5章 第 5 章 何慧捏着茶盏的手瞬间绷紧,青瓷盏“当”地磕在檀木桌上,滚出的茶水浇在她绣金线的旗袍上,洇出丑态的墨痕——像她此刻扭曲的表情。 郑璟泰脸颊迅速泛红,攥紧裤缝,垂眸道:“妈,我没骗您。” 何慧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呵斥到:“胡闹!咱们这样的家,怎能容得下这种事!” 郑璟泰没说话望着徐慧,母子就这样对视着。 何慧猛地站起,珍珠项链甩成锋利的弧。 来到他的身边,抬手一巴掌抽在郑璟泰脸上——戒指刮过他颧骨,火辣辣的疼痛席卷着脸颊。 她浑身发抖,旗袍上的金线都在颤:“你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郑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何慧像被抽干了力气,却仍用最毒的话往他心口捅:“同性恋?你知道外面怎么议论这种人吗?是怪物,是变态!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你爸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我们都不能拖后腿!”说到最后哽咽着甩他耳光,“你太让我恶心了!” 她指甲抠进他胳膊肉里,仰着头,珍珠项链随着颤抖晃成紊乱的弧:“你在跟妈妈开玩笑对不对?这种玩笑开不得啊小泰!你快说你是闹着玩的……你说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嘶吼,可望着儿子沉默的脸,又猛地松了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 何慧望着儿子发红的脸,喉间像卡着碎玻璃,嗫嚅着:“儿子…妈不是故意的…”可下一秒又猛地揪住他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到底是谁?!是谁教你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你说!妈去把那个人撕了!” “初三。”郑璟泰垂着眼,睫毛投下的阴影盖住眼底情绪,声音淡得像窗外的雾。 “什么?”何慧没听清,或者说,不敢听清。 “从初三就开始喜欢了。” 何慧思考着,以及最后的恍然大悟,“初...三...是许嘉航...” 主卧的水晶吊灯淌着冷光,何慧躺在真丝床品上,手指抚过儿子幼时照片——照片里的小璟泰抱着她脖子笑,如今却用陌生的眼神看她。 她紧紧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那扭曲的纹路向四边散开:“当年要是没送他去寄宿学校…要是多陪他…” 可相片不会说话,只有窗外的豪车声,碾过她无人问津的懊悔。 第6章 第 6 章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何慧包下了私人会所的顶层宴会厅。 水晶灯缀着碎钻,晃得人睁不开眼——来的都是商界大佬、政要夫人,连服务生都穿着定制西装,领口别着烫金的“郑”字徽章。 何慧站在旋转楼梯上,望着满场“叫得上名号”的人物,笑得端庄:“小泰的庆功宴,自然要配得上他的优秀。” “感谢各位的到来!”何慧高举着酒杯。 许嘉航在兼职,没空来。 他发了一条微信给郑璟泰:恭喜恭喜,我还没查呢,等一下再去查吧,店里忙。 郑璟泰回他:688,你的。 许嘉航没回消息。 郑璟泰的744分成绩单被何慧裱在紫檀木框里,摆在宴会厅最显眼的位置。 可没人知道,他偷偷改了留学申请——原本何慧安排的牛津,被他换成了加拿大的多伦多大学。 晚宴上,何慧亲昵拉过身着高定礼服的女孩,女孩高定礼服的亮片晃得人睁不开眼,何慧笑得端庄:“林太太亲手选的高定,多衬我们小泰啊~聊聊?” 名媛身上的香水味刺得郑璟泰皱眉,何慧却当成了希望的味道,笑着推给郑璟泰,压着声音:“这是你林叔叔的千金,多聊聊。” 郑璟泰朝名媛礼节性点头,西装袖管下,手腕还留着何慧指甲掐出的红印。 这红印让他想起小时候,何慧也是这样掐着他的手腕,把他推进寄宿学校:“小泰要做最优秀的孩子,这样才能让那些看不起我们家的人踩在脚底下!” “你好,听何姨说你也报考Oxford了,是吗?”林若清的声音打断回忆。她妆容精致得像橱窗模特,高定礼服衬得腰肢纤细,笑起来时耳坠上的碎钻跟着晃。 郑璟泰没应声,只对着她礼貌笑笑。 林若清踩着细高跟走远后,他望着母亲精心盘起的发髻——发胶定型出完美弧度,却遮不住鬓角零星白发,轻声说:“妈,别折腾了…你折腾的不是我,是当年抱着你脖子笑的小泰。” 这话像把浸了冰水的钝刀,慢悠悠磨得何慧心口生疼。 何慧望着儿子背影,红唇咬得发白,鳄鱼皮手包指节都攥出印——这是她能给的“爱”:名媛联姻的跳板、牛津深造的光环、用物质堆砌的“矫正”,妄图把儿子掰回她规划的“优秀轨道”。 可儿子西装革履的背影,却和小时候寄宿学校门口重叠:那个攥着她衣角、眼泪鼻涕蹭脏她裙摆的小身影,这次连迟疑都没有,大步迈向出口,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像敲在何慧心上的鼓点,再也不会回头了。 宴会厅水晶灯还在晃,晃得满场珠光宝气都成了枷锁。 从知道母亲筹备这场宴会起,他就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弄。 他离开这场宴会。 [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他指尖摩挲手机按键,拨通许嘉航号码。 等待的两秒里,城市霓虹在镜片上晃出细碎光斑,紧接着,机械忙音刺破沉默——无人接听。 回忆里,何慧摔门出书房的画面仍清晰。 自那以后,“监视”成了她生活的注脚:生活费断了,出门要提前报备行程,保姆像影子黏在身后,连开窗透口气,都能撞见对方察探的目光;出门时,黑色轿车稳稳候着,司机眼观六路,像座会移动的“牢笼”。 他在街边站定,抬手的动作带着股说不出的急切。 出租车“吱呀”刹在跟前,车身旧得泛白,却成了此刻最自由的载具。 “师傅,旺楼大厦。”他坐进后排,车窗降下寸许,夜风卷着霓虹色灌进来。 车窗外,酒吧灯牌明灭、行人脚步匆匆,那些鲜活片段像电影快切,在他深褐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手机屏幕亮起,北京时间九点零五分。 抵达旺楼大厦,他仰头望向这座复古高楼,巍峨矗立在市中心,将一城繁华揽于怀中。 旋转门前,郑璟泰像从旧时光里裁出来的剪影。 剪裁利落的高定西装贴合身形,浅灰色面料泛着丝绸般的细腻光泽,将他肩线衬得愈发挺拔,仿佛连夜风都要绕着他的肩膀打转。 衬衫领口规整如精密仪器,领带斜斜垂着,在风里晃出懒洋洋的弧度,却偏生让他整个人透出股“不容置疑”的锋利。 他五官轮廓冷硬,眉峰似刀削过,眼尾微扬时藏着股说不出的锐利,可偏偏,当目光扫过周遭,又像把这华丽楼景都揉碎、只为衬他而生。 “嘟嘟——”手机里的忙音刺得耳膜发疼,他一边重播许嘉航的号码,一边大步迈进旋转门。玻璃门叶转动的嗡鸣里,拨号声混着脚步声,撞得人胸口发闷。 “您好,请问有一位叫许嘉航的服务员……在这儿工作吗?”他攥着手机,语速不自觉发紧。 前台小哥职业性微笑着,眼神却带着审视:“抱歉,我们不方便透露员工信息。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郑璟泰的声音突然卡壳——他攥紧手机的指节发白,后半句“朋友”还没出口,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身后撞进来: “男朋友。”熟悉的嗓音让他脊背一僵。 转身时,看见那人阔步而来,制服西装贴着他的身材,线笔挺如刀,发梢被夜风揉得微乱,却偏要对着前台笑得温润:“他是我男朋友。”尾音轻扬。 前台小哥的微笑瞬间柔和几分,指尖在系统上点了点:“好的,有什么事请你传呼我。” 他望着那人转身时,制服西装下摆扫起的风,喉间发涩,却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问:“我发的微信你怎么没回,电话也没接?” 许嘉航回眸,眼尾笑意漫出来,把霓虹色都融成了绕指柔:“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走吧,我下班了。”许嘉航走在前头,指间上还缠绕着工牌的绳子。 他两步追上去,听许嘉航边回头边嘟囔:“不对啊……你这尊大佛,这个点儿不该在宴会厅应付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吗?”尾音上扬,藏着点明知故问的狡黠。 郑璟泰追了一步上去:“我也是正大光明走出来的好不好,我妈她就是接着这个宴会的名义给我相一些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许嘉航瞬间炸毛,双手抱臂把自己团成颗“刺球”,仰脸时,被霓虹映得微红的耳尖还透着气:“嘿!合着我成‘偷家’的冤大头了?” 郑璟泰被他这副“炸毛又委屈”的模样逗笑,伸手解开他臂弯——许嘉航的手掌烫得惊人,攥着他西装袖口时,指节都泛着白。 郑璟泰把那只手轻轻拽下来,十指相扣时,刻意用指腹摩挲他掌心纹路,像在安抚只炸毛的猫:“放心,没让任何人靠近我。男的……我也没给机会。” 许嘉航耳尖烧得更厉害,却梗着脖子别过头:“谁、谁要你哄了……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那些联姻对象能死心?”攥着郑璟泰的手,悄悄收紧了些。 郑璟泰嗤笑一声:“行,我的错,我道歉。” 街道上的路灯把两人影子叠在一起,工牌绳的活结在许嘉航的手指晃啊晃,晃成颗暧昧的同心结——而不远处,宴会厅的落地窗外,何慧的身影正隐在黑暗里,站在高楼上注视着这个绚丽的城市。 第8章 第 8 章 十步外,司机笔挺的黑色西装泛着冷光,白色指套裹住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他像根被精准校准的标尺,纹丝不动地钉在大理石地面。 察觉到何慧垂眸的刹那,司机脊背又绷直半寸,像是被无形的线狠狠扯了扯。 他微微躬身,喉结滚动间,沉稳低音混着夜风灌进空气:“夫人,少爷出门就拦了taxi,进旺楼大厦后……咱们的人跟丢了。是否续派人手?”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领口徽章随着躬身动作,晃出细碎的、像惊惶般的反光。 何慧偏过下颌,耳侧碎发被夜风卷得轻晃,语调凉得像浸过冰的绸缎:“不用。他要真想藏,你们追十条街也是白费;若不想藏,自会乖乖回。”说话时,她涂着猩红甲油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身侧限量款鳄鱼皮包,金属链扣硌过指腹,发出极轻的“咔嗒”声——像某种危险的倒计时。 司机垂首应“是”,皮鞋叩地声渐次碾远。 何慧骤然抬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受惊的蝶翼般快速扇动,一双狭长凤眼漫溢着冷厉,目光碾过城市斑斓灯火,在某个方向凝成淬了毒的箭,似要射穿无尽夜色。 她咬着后槽牙笑,红唇扯出狠戾弧度:“小泰,你也别怪我狠心狠!”话音落时,她抬手拂过被风缭乱的发丝,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 这清响与整座城市渐次黯淡的灯火对峙,将她身着剪裁凌厉黑裙的剪影,拓在冰冷玻璃幕墙上,活像头蛰伏暗处、蓄势撕咬猎物的母豹,每一寸线条都绷着危险与决绝。 她朝后转身,黑色细高跟叩击大理石地面,“嗒、嗒”节奏,诡异地和方才司机离开时汽车引擎熄火前那声“咔嗒”重合,似一场无声诅咒,在夜色里蔓延。 黑暗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把她吞进去,裙裾扫过地面,卷走最后一丝“狠戾”的影子。 另一头,郑璟泰与许嘉航十指相扣,成为街边温柔风景。 他生着菱形硬脸,腮骨线条刚硬却不突兀,下颌收得极利落,像被造物主精心打磨过。 眉毛浓得像泼墨,顺着眉骨走势压出凌厉弧度,眼尾微微上扬,和下颌线的冷硬呼应,偏偏鼻梁挺得清正,弱化了攻击性,笑时酒窝陷下去,偏又让这份硬朗多了丝鲜活劲儿。 此刻侧头看许嘉航时,碎发在路灯下泛着栗色光,深棕瞳仁藏着温润,连睫毛颤动都像是在给这份“英俊”添注脚…… “我发现你‘死’了。”许嘉航晃悠着走在黄色盲道上,运动鞋底擦过凸起的盲道砖,发出细碎声响。 郑璟泰懵懵眨眼,深棕瞳仁里浮起困惑:“啥?”尾音都带着软软的诧。 许嘉航瞬间笑开,眉眼弯成更甜的月牙,眼睫扑闪着指盲道:“你没走在黄线上呀——规则里‘死’掉咯!”尾音上扬,是专属于他的俏皮调笑,把夜色都烘得暖了几分。 郑璟泰忙攥紧他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着薄红:“你慢点,盲道砖滑……”话没完整落地,许嘉航脚底一个踉跄。 郑璟泰眼疾手快,掌心贴上他后腰,稳稳扶住。 许嘉航腰肢纤细,布料下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郑璟泰耳尖悄悄漫上薄红,却笑着回敬:“你也‘死’了。” 夜色温柔,把两人的笑语与相拥剪影,揉进城市烟火里,和另一头何慧的“狠戾”锋利对峙,像两把刀,一把冷硬,一把温热,在同个夜色里割出不同的光。 第9章 第 9 章 回去路上,路过一家新开的花店,许嘉航望着玻璃橱窗里错落的花束,忽而驻足。 他侧头看向郑璟泰,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藏了星:“你在路灯底下站好,不许动,也不准回头,听见没?” 郑璟泰望着他突然认真的侧脸,懵懵反问:“为啥呀?” “让你别动就乖乖听话。”许嘉航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消散在夜风里,人已经快步往花店跑,身影很快融进花影幢幢里。 郑璟泰杵在路灯下,暖黄光晕裹着他。 没一会儿,许嘉航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他攥紧衣角,莫名慌起来。 正忐忑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郑璟泰瞬间绷紧身子——心跳疯狂往上蹿,都快顶到嗓子眼。 待那熟悉的、混着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洗衣液气息漫过来,他悬着的心才“噗通”落回原处。 许嘉航掏光零钱买了一小束满天星,纵身一跳时差点栽歪,郑璟泰眼疾手快捞住他,稳稳托上屁股,笑骂:“急啥!” “喏,送你的奖励,祝贺你考了个好成绩,祝贺你上了个好学校,不用谢。”从鼻子喷洒出温热气息的挠得郑璟泰发痒。 许嘉航双手搭在郑璟泰肩膀,花茎细细的硌着手心。 郑璟泰耳尖烧得绯红,背着人步子放得又轻又慢。 许嘉航凑过去,在他泛红的耳尖偷亲一口,惹得郑璟泰手忙脚乱。 他问郑璟泰:“你的耳朵好红...”尾音卷着夜风,痒得人后颈发麻。 “天生的。”郑璟泰喉结滚了滚。 许嘉航一下子蔫了,脑袋耷拉下来,把脸埋进郑璟泰后背,“哦……那跟我亲你没关系……”声音闷闷的。 路灯把两人影子抻得老长,交叠的轮廓晃动,像要融进彼此里。 蝉鸣渐渐弱下去,混着两人浅浅的呼吸,连喧嚣的夏夜,都悄悄把这份心动,藏进了风里。 许嘉航家楼下,暗夜里,楼梯间只有每户门口红色门灯,晕出朦胧光晕。 郑璟泰背着许嘉航,一阶一阶往上走,脚步声在静谧里轻响。 两人拐过转角时,都被蜷在楼梯上的小小身影吓到。 “啊——小薇?”许嘉航先出声,他慌忙挣下地,快步走到孩子身边。 借着黯淡光线,看见女孩身后敞开的大门,内里黑洞洞的,像吞人的兽口。 他心猛地一沉,忙朝郑璟泰投去示意的目光。 郑璟泰会意,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缓步走进去,光柱在黑暗里晃荡。 许嘉航半蹲下身,轻轻握住宁薇的小手。 小姑娘发丝有些乱,脸蛋因受惊泛着青白,大眼睛里还凝着未褪的惶惑。 “小薇告诉哥哥,妈妈呢?”他声音放得极柔,怕再惊到孩子。 宁薇垂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好半天才小声说:“不知道……妈妈睡觉。” 许嘉航瞥见郑璟泰的手电光在屋里晃动,又追问:“那小薇怎么开的门呀?妈妈没关门吗?” 宁薇安静坐着,肩膀却微微发颤,眼里惧色更浓:“叔叔……叔叔开门……” 这几个字像冰针刺进许嘉航耳朵,他瞬间脊背发寒。 正这时,郑璟泰从屋里出来,冲他缓缓摇头:“没人,不过有间屋子锁着,得报警。” 第10章 第 10 章 警笛声在夜色里碾出一道刺耳的痕,许嘉航和郑璟泰守在楼道口,被钉成两尊被夜色镀上灰影的雕像 郑璟泰笔挺的高定西装妥帖地罩着身形,浅灰面料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却衬得他脸色愈发青白;许嘉航的酒店制服西装虽然算不得昂贵,剪裁却意外利落,只是领口洇着圈薄汗,洇湿了深色的布料。 腐霉味混着血腥气从楼梯间漫涌上来,卷着宁薇断断续续的抽泣,在夏夜的黏腻里扯出细密的裂痕。 老居民楼的墙皮簌簌往下掉,砸在三人脚边,惊起一阵无声的颤栗。 “别往那边看。”许嘉航把宁薇的脸按进自己怀里,温热的掌心覆住小女孩的耳郭。 宁薇的手指死死揪着他制服下摆,指甲缝里还沾着墙灰,带着些稚嫩,“哥哥,妈妈什么时候醒呀……”童声稚弱,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震得许嘉航喉间发紧。 许嘉航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缝里渗出的腐臭愈发浓烈,像有只无形的手,一下下抠着他的胃。 “小薇乖……”他声音发颤,尾音被夜风绞碎,飘散在昏暗里,连自己都听不清。 “嘘——”郑璟泰盯着楼梯转角,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本就清隽的眉眼因紧张拧成一道浅痕,常年握笔的指尖抵在高定西装裤缝,那里还留着方才撞门时沾上的墙灰,在挺括的面料上格外刺目。 两人瞬间绷紧神经,却见一只橘猫从杂物堆里窜出来,尾巴扫过墙面的旧海报,发出刺耳的“刺啦”声。许嘉航松了口气,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制服衬衫黏腻地贴在脊骨上,难受得他想扯领口又不敢。 “握草,我心脏就这一颗,吓死我了。”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指尖划过发烫的皮肤,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远处红蓝警灯刺破夜色时,宁薇突然挣扎起来:“灯,警察叔叔!”警车的强光晃得她眼睛发疼,哭声撞在斑驳的墙面上,又碎成尖锐的回声,在楼道里来回打转,把少年们的影子碾得稀碎。 郑璟泰蹲下身,高定西装下摆垂落遮住半膝,他用拇指擦去宁薇脸上的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娃娃:“警察叔叔会帮助小薇的,别怕。” 他说话时声音很稳,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成拳,骨节泛着青白,“妈妈也会好起来的……”后半句低得几乎听不见,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否成真,就像不确定这场噩梦何时能醒。 脚步声由远及近,穿制服的警察举着强光手电冲上楼梯,光束扫过三人时,许嘉航下意识抬手挡住宁薇的眼睛。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强光下投出阴影,堪堪罩住小女孩受惊的眉眼,制服袖口被绷得笔直,露出半截泛红的手腕。 “是你们报的警?”为首的警官声音沙哑,视线掠过紧闭的房门,□□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现场保持原样了吗?” “没动过任何东西!”许嘉航抢着回答,制服领口因急促的呼吸微微敞开,露出半截泛红的脖颈,“我们发现门从里面锁着,就退到这儿等了。”他的皮鞋在地面蹭了蹭,鞋底不知何时沾了块污渍,在警灯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是道擦不掉的疤,又像是命运甩下的警告。 警戒线“唰”地拉开时,郑璟泰感觉许嘉航的手悄悄伸过来,在背后勾住了他的小指。 温热的触感瞬间漫上神经,郑璟泰垂眸,看见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自己高定西装的袖口处,轻轻扣住,像握住了彼此紊乱的心跳,也握住了这混沌夜里唯一的锚点。 两人望着警察撞开房门的瞬间,明知道不该看,却又无法移开视线——惨白的光束里,血腥味混着香奈儿香水味扑面而来,在宁薇的记忆里烙下永远洗不掉的印记。 那气味黏腻得像张网,兜头罩下,把少年们刚查分后的喜悦撞得支离破碎,徒留满心疮痍。 “报一下姓名和身份证号。”年轻警员握着笔,警帽檐下的目光扫过郑璟泰和许嘉航。黑色笔录本摊在膝头,纸面泛着冷光,像要把人往里吸,吸走这夜的荒诞与残酷。 郑璟泰上前半步,脊背挺得笔直,高定西装完美地勾勒出肩线,浅灰面料在夜风里轻轻漾开:“郑璟泰,王字旁的璟,泰山的泰。” 他的声音带着经年养成的沉稳,却在尾音处因为紧张泛起细微的颤意,像精心调试过的琴弦上,不小心滑出的错音,“身份证在西装内侧口袋。”说着,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探向口袋,动作克制又谨慎,生怕惊扰了这紧绷的空气。 “别乱动!”警员立刻抬手示意,郑璟泰僵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白皙的脖颈上青筋微凸,像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旁边驻守的一名女警察上前,警服笔挺,帽檐压得恰到好处:“双手垂直打开,手指张开,是这个口袋吗?”她声音清冽,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像夏日里的冰苏打,试图浇熄这夜的灼烫。 郑璟泰点点头,耳尖泛起薄红,在夜色里微微发烫,与他清冷的眉眼形成奇异的反差。 询问笔记的警察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来拿就可以了。成年了吧?家庭住址呢?”他笔尖悬在纸面,等着记录,圆珠笔芯在空气里投下道细弱的影,像是要把这夜的离奇,都收进这方小小的笔录本。 许嘉航在一旁听得揪心,他望着郑璟泰微微泛红的耳尖,突然开口:“警察同志,我俩都成年了!” 他语速极快,像在急着证明什么,制服上的铜纽扣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我叫许嘉航,言午许,嘉奖的嘉,航空的航!就住这楼上面,上面有房产证能证明我是住这里的。” 方警官扫过郑璟泰笔挺的高定西装,目光里多了丝探究,开口问道:“姓郑的话…那你父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