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未能如愿。”
他语气冰冷,将其合上刀鞘,猛地砸在了晚晚身上,疼的她面色煞白,闷哼了一声。
她眸透红血丝,似笑非笑地道:“顾止,你好本事,居然知道在这儿等我。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既然被你捉住了,我也没抱希望能活下去,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我不想死的太难看。”
她知道自己不是顾止的对手,却不料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只能下辈子再寻这个畜生报仇了。
顾止没应声,却也没杀了她。
男人淡淡扫了侍卫们一眼,他们心领神会,一人上前一脚踹向晚晚的膝盖,强迫晚晚跪了下来,将她的双臂摁在了身后,另一人拽住了晚晚的鬓发,强迫她将头抬了起来,尔后捋起衣袖,朝她右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啊!”
晚晚疼的泪眼娑婆,拼命挣扎了起来,奈何无济于事。
她愤怒地瞪着顾止,正要开口骂他,便又受了一巴掌,转瞬那张绝色脸庞已高高肿了起来,顾止却仍未命他们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晚晚口中一阵腥甜,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顾止这才抬了抬右手,命他们归位了。
尔后他狠狠一扬马鞭,策马经过晚晚身边,拽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拉上了马,让她横趴在了自己腿上,阴测测地道:“姜晚晚,我还没折磨够你呢,这次留你一条狗命,下次再敢私自出宫,就不仅仅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他倾下身来,在她耳旁沙哑道:“我会剁了你的双手双脚,把你的脸剥下来,然后……”
他的神色变得异常兴奋,说出的话恍若恶鬼的低吟,吓的晚晚冷汗淋漓,恨不得立即咬舌自尽。
男人笑了。
他爱极了她这幅惊恐模样。
他本欲收兵回宫,走了几步却又来了兴致,将晚晚扔下了马,命人用麻绳捆住晚晚的手腕,将另一头系在了马鞍上。
如此,无论马匹行走快慢,她都得紧紧地跟上,否则便会倒地被活活地拖死。
在姜国,唯有奴隶才会被如此惩戒。
晚晚毕竟曾是金枝玉叶,却要遭他如此羞辱,第一次懂得了何谓生不如死。
好在顾止不想要她的命,并未策马驰骋,但纵然如此,晚晚还是数次跌倒,摔的浑身是伤,气息奄奄。
行至半路时,她再也起不来了,男人嗤了一声,将她拽到了马上。
入宫后,嬷嬷便按照顾止的吩咐,帮晚晚沐浴更衣上了药,抬到了顾止的床上。
傍晚,晚晚终于悠悠转醒了。
她刚刚睁开眸,便感受到一阵刺骨的疼痛,浑身冷汗淋漓。
尔后,她便看见顾止正着一袭宽袖黑袍,斜倚在对面的软榻上垂眸假寐。
男人眉目妖孽,鼻梁高挺,分明是这般好看的美人儿,却一身阴鸷戾气,令人胆颤心惊,不敢多看一眼。
晚晚不由屏住了呼吸,迅速瞥了一眼窗外,见没有侍卫把守,顿时心中大喜,正准备跳窗离开,顾止便阴测测道:“看来,殿下还是不长记性。”
晚晚眼珠一转,忙道:“你……你醒了?什么不长教训?我听不明白。”
男人懒得跟她多言,继续运功疗伤了。
晚晚发现他不大对劲儿。
往日他看见自己,都会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今日却……过于冷淡了些,而且他身子也一直在发抖……
他受伤了?
这混账武功这么高,谁能奈何得了他?
晚晚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陷入了沉思。
很快,她发现男人面前放了一瓶伤药,而他的肩头、脊椎上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俨然已经涂过药了。
这些地方,都是她曾拿鞭子抽过的。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他的鞭伤一直都没痊愈,阴雨天又旧伤复发了?
完了!
等他不疼了,会剥了她的皮的!
晚晚一时面如死灰。
许是薄薄敷了一层伤药没有效果,男人懒得再唤宫人们进来,冷道:“给我上药。”
他俨然是吩咐晚晚的。
“知道了……”
晚晚胆颤心惊地起身,拿起伤药站在他的身后,脱下他的外袍,露出了遍布疤痕的后背,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她下手这么狠的吗?一道道疤痕竟深可见骨,交错纵横,找不到一块好肉!就连肩膀和腰下都是……
她不忍再看下去,突然明白了男人为何这般恨她,心中难得生起了一丝愧疚。
小心翼翼上完药后,她低声道:“顾止,对不住……”
男人听着迟来几年的道歉,敛眉拍了拍肩上的落叶,低沉道:“殿下一向高高在上,今日怎的低了头?”
晚晚默不作声。
男人突然眸透红血丝,阴鸷地盯着她,吓的她双腿一软,正欲后退,他便将她横抱在怀里,猛地丢在了床上,倾身而上,狠狠咬住了她的锁骨。
恍若一只茹毛饮血的野狼。
“不要!我一身都是伤,我会死的,顾止……顾止……”
晚晚哭的梨花带雨,却让他兴奋的浑身发抖。
又是一夜旖旎。
他果真不是人,是畜生。
晚晚对他的一丝愧疚,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顾止上朝后,她睁大空洞无神的眸,死死地盯着窗外,拳头攥的咔咔直响。
该死!
好不容易逃出去了,竟又回到这个鬼地方了,她不甘心,不甘心!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几个女官的议论声。
“我若是陛下,早杀了这前朝余孽了!哼,天天靠着一副狐媚子脸蛊惑陛下,迟早被大臣们连名上书砍了!”
“是啊,王侯们送来那么多美人儿,陛下愣是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那狐媚子用情至深,可她当初分明……”
“听闻陛下登基前,那前朝公主姜氏见他食不果腹,曾给了他几个肉包子,他以为姜氏是个好人,才会入公主府当差的,不料她竟如此跋扈恶毒,处处羞辱陛下,陛下才会对她爱之深恨之切的罢?”
“爱?顶多当初有一丝好感,我瞧恨占了十之**!”
……
晚晚愣住了。
包子?
什么包子?
难道顾止入府前,自己曾经见过他?
对,她好像有一点印象了!
她及笄那日心情好,坐车路过永巷时,看见墙角蜷缩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觉得怪可怜的,便命下人买了些包子给他了,好像还送了一瓶伤药和棉衣、还有布鞋什么的?
她记不大清了。
总之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不料他竟是顾止,真是造化弄人。
他来公主府是想报恩罢?不料自己竟……
他肯定伤透了心。
她记得他初入府时,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盯着她看,后来经过她一次次的磋磨,他的眼神便渐渐黯淡阴冷了下来。
呵,竟是她改变了他,让他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盼,以至于变得手辣心狠,最终以铁血手段夺得了这天下,杀光了她的族人。
顾止,你好样的。
都说善有善报,因果循环,是你教会了我莫要行善。
至于谁对谁错?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是对的,不过是一个不肯放下公主的骄傲,对一个马夫低头,一个为了权利手段过于狠戾罢了。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论的。
话虽如此,晚晚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有关顾止的过往。
那个少年,他永远是干活最勤快的。
每当公主府遇见刺客、亦或与别处起了争执,他也是第一个冲上前的。经过他手的马儿,一个个被养的膘肥体壮、油光锃亮,还甚是亲人,她最喜欢的鸿风便是他调教出来的。
有时候,她总感觉他在暗处偷偷看着她,但回眸时他却又不见了。
她道自己喜欢生机勃勃、颜色各异的野花,生辰时不知是谁摘了满满几筐野花,放在了她寝殿的门口。翌日那少年做工时,她看见他指缝里都是泥渍,手背上也全是被荆棘划过的痕迹,八成是他摘的。
她当时是想问一句,再赏他些东西的,却被其他事耽搁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肯定是有些失落的,日后却仍旧帮她办了许多事……
可他现在却不把她当人看了。
于他而言,她只是最恶毒卑贱、只配在他身下摇尾乞怜的奴才罢了。
后悔吗?
是的,她不该如此欺辱他,但事已至此,他们之间已隔着血海深仇,多说无益。
这时,宫女突然推门而入,前来给晚晚送午膳了。
依旧是四菜一汤,尽是些补血的东西。
她走后,晚晚唇角勾起了一丝讥嘲,随便吃了几口,便在殿内四处走动了起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溜出去。
这次入宫,顾止那混账派遣了许多禁军,站在殿外看守着她,根本不允她出殿半步,她想要二逃出宫难如登天。
可她姜晚晚生来尊贵,不甘就这么任人鱼肉,她想再搏一搏,哪怕最终结局是凌迟处死,她也毫不后悔。
这时,她突然发现窗边摆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和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殿格格不入,不由心生疑虑,蹲下来盯着那锈迹斑斑的铁锁,喃喃道:“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啊……”
那铁锁许是年代久远,晚晚不过伸手拨弄了几下,它便开了。
晚晚吓了一大跳,稳了稳神,才慢慢打开了木箱,发现里面装的都是顾止以前的旧物。
有一柄剑、几条发带,还有一件洗的泛白,却折叠整齐的衣裳,以及一双崭新的长靴。那长靴外面还裹着一层棉布,像是生怕弄脏了,应是从未舍得穿过的。
而这些东西,十之**都是晚晚与他初遇时赠予他的。
她当初只是随手施舍,甚至记不清少年的相貌,更不知他便是顾止,不料竟成了他心底的一束光,对他这般重要。
晚晚心脏突然有些揪疼,傍晚顾止回来后,她难得没骂他,可他依旧像一只莽撞的野兽,不知温柔为何物。
她半梦半醒间,总觉得顾止在看她,那眼神不再阴翳,甚至多了一丝温柔,但她觉得应是自己的错觉。
她下意识睁开了眸,只见男子墨发披肩,衣衫半解,侧脸轮廓深邃,眉目清雅,竟是别样的风华。
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狠戾,捏紧了她的下巴,缓缓摩挲着道:“还以为殿下昏过去了,不料竟是在装睡,那……”
他在她耳旁吐气如兰道:“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