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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伤病?

作者:ismint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鹭慢吞吞靠回去,语气淡然:“此事只有你和你表兄知道,你们不说,她们不会知道的。”


    抱红抬眼望去,见李鹭面色冷漠,黝黑瞳孔望着虚空,配上她白到透明的面色,美却阴森,看得人直打冷颤。


    抱红有些担心,却只能垂下眼听从:“婢子明日便寻个借口出府,娘子放心。”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出府前去找胡媪支银钱。”


    “婢子定不让娘子失望。”


    李鹭见她这副样子,突然心生厌弃:“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抱红行礼退下,李鹭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和亲队伍刚当外藩落脚当日,李鹭总觉得伺候的婢女看她时眼睛里总带着些怜悯,她心中便有了不好的猜想。夜晚,送她和亲队伍的首领更是告诉她外面看守的外藩人古怪的多,李鹭思索至后半夜,然后偷偷逃了出去。


    逃跑路上危机四伏,随她出逃的人死得越来越多,在快回到澜朝的荒漠里,她们很不幸的遇到了追兵,她们决定冒险分头行动,李鹭一行人运气很好没被发现,追兵发现抱红一行人后将其虐杀。


    李鹭瘫倒在贵妃榻,慢慢回忆前世过往。


    窗外艳阳透过支摘窗照在她脸上,没有温暖,只觉上辈子断掉的那只手臂和脖颈隐隐刺痛。


    她无声苦笑,突然有些不知生死的混沌感。


    恍惚中,她睡了过去。


    再醒时天色昏暗,李鹭颇有些怀疑自己居然就这样睡了一整日,穿越回来前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过了,先是不敢睡怕被追兵发现,后来受伤后更是整日整日的疼,最后整个人已经是全凭意志力在撑着。


    见她醒来,胡媪端上宵夜:“十娘饿了吧,多用些食物再睡一觉明日便舒服了。”


    李鹭随意用了几口,突然开口吩咐胡媪:“明日替我去向祖母告假,说我病还未好。”


    胡媪一听忙劝道:“哎哟我的十娘子啊,您今日不适未能请安,大夫人还特意来院中让您明日请安,若您再不去……可如何是好啊,您不是一向最听话了嘛,明日就去请安吧。”


    “我以前听话也沦落如此,那听与不听又有何区别。”


    她说着,流下一行清泪,像是在跟胡媪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胡媪你知道吗,死是真的很疼,我好怕死啊,可我也害怕活着……”


    李鹭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吓得胡媪忙抚她额头:“我的好十娘你可别吓我啊,你若实在不想请安,那便不去了。”


    夜里沐浴时,李鹭见浴桶旁放着的大桶冷水。


    她将所有婢女赶出浴房,跨进了冷水里,在一片刺骨寒冷中,一切难捱的事被身体疼痛淹没,她终于得到片刻平静,独自泡了三刻钟冷水,才心情颇好的出来。


    胡媪见她心情难得舒爽,也安心退下。


    次日一早,胡媪还想再挣扎一下,问李鹭要不要去请安。


    今日家主休沐在家,若是不去请安被郎君知道了怕是也要生气。


    谁知拉开芙蓉帐一看,李鹭面色潮红,竟是发热了。


    她连忙让拥绿请医师,自己去繁松院告罪。


    甫一进繁松院便发现院中除了自家小娘子其他人都在,她心中庆幸,幸亏十娘子是真生病了,不然今日不得善了。


    胡媪长舒一口气,向诸位主子行礼。


    繁松院中,众人见胡媪独自前来面色各异,几位郎君意外,老夫人直接眉头一蹙,大夫人也面色发冷,五娘子挑眉。


    听完胡媪的话后二夫人更是摇摇头,似是不赞同:“昨日便罢,今日还是如此,还是平日里太宠十娘才养得她如此使小性子。”


    老夫人也语气不虞:“看来我是不能管十娘了,才管教她一次便让她不愿请安,府中其他人加起来也没她气性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脾气。”


    这话便是含射大夫人了。


    大夫人听了直截了当说:“十娘不在我身边长大,我却是不知她是这个性子,日后会多加管教的,阿家莫要为此坏了心情。”


    几人说话间便欲将此事归咎于李鹭耍脾气。


    胡媪听得只着急,可她不过下人,哪里能说话。抬眼望去,方才说话的几位还在生气,两位小娘子事不关己,郎君们虽不明所以却也没人为李鹭说话。


    还是三夫人看她这幅样子,又想到李鹭平日里乖巧,发了善心:“十娘平日里向阿家请安是最准时勤勉的,应当是真难受才告假。”


    老夫人冷哼:“以前确实如此,现在她阿耶阿娘回来了,可不一样了……”


    胡媪忙解释:“十娘子向来最孝顺老夫人了,今日确实是生了病,怕出来不好才告假的。”


    六郎因年少早慧又生得好,平日最得老夫人喜欢,此时也说道:“阿婆这么好的长辈,十娘怎么会不喜欢呢……”


    见六郎说话,老夫人也不再说什么。


    李祖父难得休沐,只想好好休息,谁曾想一大早听了这些事,早就烦了:“行了,十娘到底如何看医师如何说便是……若她是作怪,便去跪祠堂。”


    老夫人:“那便稍后让医师来回……”


    话没说完,繁松院侍女突然入内道:“陇薇院侍女请安,颇有些焦急。”


    拢薇院的?


    胡媪心里打颤,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祖父放下茶杯,平静道:“让她进来。”


    来的人是得蓝,她满脸是泪,颤着嗓子道:“禀家主主母、各位郎君娘子,医师方才为十娘子诊脉,说是身子不大好,倒有几分要下世的光景,须得下狠药试一试,医师不敢开方子,来请郎君拿个章程,是下狠药还是……”


    在座谁也没想到得蓝会说这番话,皆震惊望着她。


    大夫人一下傻眼,眼泪夺眶而出,狠狠攥着帕子的手被丈夫握住,她含泪回望:“她昨日瞧着分明还好,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和二夫人也呐呐,她们对李鹭确实一般,不过毕竟是李家的小娘子,还不至于想她死啊。


    胡媪更是吓得瘫倒在地。


    家主看向下首坐着的李父:“言之,十娘是你的孩子,这章程便由你定吧。”


    李言之握着大夫人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他闭闭眼,心中并不平静。


    李鹭是他最小的女儿,他却一直未能亲自教养,去岁回京时看见她粉雕玉琢的样子,心中也是喜欢的。


    只是他事务繁忙,又听阿娘说孩子性子不大好,便颇有些不知如何与其相处。方才大家说她性子娇得不像样,他还想着自己亲自教导的五娘果然比十娘更知书达理,以后可以让她姐姐多教教她。这才不到一刻钟,便得知十娘不大好了……


    不,看方才阿娘她们的态度,或许一切都另有隐情。


    他叹气,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十娘要能熬过这一遭才行,若是没撑住,从前的一切便要缄口不言了。


    他定下神吩咐得蓝:“命医师试一试吧。”


    说着他又命人去外面多请几位医师过来,“阿耶,我现在去十娘院子里,便先告退了。”


    家主摆摆手:“你去吧,有事及时来传消息。”


    大夫人及大房众人都站起身子,要一起退去,三夫人也担心着,便说要一起去。


    二夫人见状也说要同去,却被大夫人堵了回来:“你便留下来阿家吧,十娘毕竟是晚辈,怎么好劳烦你跑一趟。”


    李言之脚步微顿,本想说话替妻子找补一下,可见妻子泪眼带怨的模样,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离开。


    徒留二夫人愣在原地,她知道,大夫人这是怪上他们了。


    可是这女人方才也没多关心自己女儿啊,现在人要没了又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她回头看老夫人,见她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拢薇院中,李鹭又在做梦。


    那是一个阴雨天,寒风夹杂着细雨,李鹭持一把油纸伞走进繁松院,请安时老夫人笑着告诉她,你祖父已向陛下请旨,主动求陛下送你去外藩和亲 。


    李鹭抬头,在晦暗天色中看见老夫人笑着的脸,她身旁李母半边身子陷进暗里,如同泥胎菩萨,冷漠毫无人气。


    她被魇住,床上的身子陡然发颤,哑着嗓子叫胡媪求救。


    床边围满人,熙熙攘攘的与医师说着话,一时间竟没人听见她猫儿似的呢喃。


    还是跪坐在床脚的拥绿听见了。


    胡媪循声凑上来,见李鹭浑身通红紧闭眼念叨着,泪水滚滚而下,像是遇见什么恐怖至极的事,眉头蹙得极深,捂着左边胳膊只喊疼。


    大夫人见状忙问医师:“药汁子喂了有三碗,十娘也已经开始说话,应当是有知觉了,可是好些了?”


    医师收回把脉的手,摇摇头:“回夫人,李小娘子还未退热,现下能否醒过来还未可知,接下来便要靠小娘子自己熬,若是明日前醒便没事了,若是未醒......”


    大夫人不愿相信:“可十娘分明开始说话了,而且她说左胳膊疼,可是受了伤?”


    医师解释:“小娘子这是梦魇了,说来这梦魇也是小娘子这桩病的症结之一,小娘子心中困苦生惧,又受了寒,故而才发了大病。日后小娘子醒了须得宽慰宽慰她,心下无愁才能无病缠身。至于这左胳膊,医女已探查过数次,并无伤病。”


    大夫人又问胡媪,得到的结果也是李鹭左臂并未受伤,不知从何疼起。


    她们只能默默纳罕。


    屏风外因男女避嫌的三位郎君静静听着,七郎君偷偷撇过闭目养神的阿耶,凑到六郎君耳边小声好奇问道:“阿兄,你知不知道十娘为什么困苦啊?”


    六郎君垂眼望着杯中旋转的茶叶:“小娘子的心事我怎会知晓,不过......”


    未出阁的小娘子自小生在府中,能遇到哪些事呢,再想想今晨祖母和二叔母的态度,左不过......


    七郎君却不知他的想法:“也是,我们去岁才回京,与十娘话都没说过几句,又怎能知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他们长房兄妹四人中除待在京中的十娘,其余三人关系向来好,他与六兄怕五姐回京无聊便时常去寻她解闷,府外有好玩的了也会带给她。


    他们兄弟与十娘不熟,又因彼此大了有些避讳,故而每次买了东西便令人送到十娘院中,话却是没怎么说过的。


    至于五姐,他们去五姐院中时几乎没有在她院中见过十娘......


    他抬头看向屏风那边的五娘,见她一言不发静立在角落,与焦急的其他人相比,好似误入其中的路人,风姿绰约的身影一派淡然平和。


    .......五姐许是也不知道如何与十娘相处,可她现下也太事不关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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