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好朋友，肯定给你拍呀。”
陈昊话音刚落，一个绣着并蒂莲的平安符就砸进他怀里。
蒙宝娜看着车窗外：“外婆说能防小人。”
陈昊看到黄纸下露出‘姻缘’的字样，笑问：“外婆有给你吗？”
货车喇叭声骤然打断蒙宝娜的回答。
后面的货车要进去画廊卸货，保安过来维持秩序，朝陈昊的车打着左侧的手势：“前面那辆特斯拉过来。”
蒙宝娜把露出来的平安符塞回包内，冲陈昊笑：“没有。”
陈昊把平安符随意扔到一边，语气冷淡：“喝酒前给我电话。”
“我在画廊等你。”蒙宝娜看着陈昊，用眼神喊他：快说好。
陈昊扫视着窗外的交通状况，找着停车位：“快关门，我阻碍交通了。”
保安用一样的话术催促着她：“鬼妹，你别在这阻碍交通。”
蒙宝娜用力关上门：“你停回家吧！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斜坡上走。
保安又来催促：“还不走？”
陈昊看向保安的眼神翻涌着戾气，却弯着唇角：“请问哪里还有停车位？”
保安被刺得一哆嗦，态度变得客客气气：“村口。”
蒙宝娜走到艺术中心门口，就被一个穿着草莓红色雪纺连衣服的女人横身挡住。
这个女人叫立添儿，是立伟海的亲生女儿，大学毕业就待在家里，最近在港大开放学院读艺术管理。
“你这个鬼妹找谁？”
蒙宝娜给黎百如发信息，笑着跟立添儿说：“找黎百如，在这开纹身工作室的主理人。”
一楼在装修。
两个装修工人在立添儿的指挥下，把神台摆在洗手间门口的墙上。
画廊的洗手间分男女，正好摆在墙中间的位置，而洗手间旁边有一个旋转铁的楼梯上去二楼。
一位穿着唐装的阿姨捧着财神关公，嘴里念叨着词‘有怪莫怪，细路哥唔识世界’。
立添儿听到阿姨这样念，掸灰似的摆手赶她出去，像掸走沾了晦气的东西：“你这个鬼妹快走开。”
财神关公还不爱看美女了吗？
蒙宝娜突然喝止住工人：“不能把神台摆到洗手间前，会招血光之灾的。”
“你懂个屁。”
立添儿穿着高跟鞋都没蒙宝娜高，她站上门槛就失去重心，摇晃几下后就不小心踹倒香炉。
蒙宝娜伸手接住她：“我知道不能踩在门槛上。”
立添儿猛地推开蒙宝娜：“被你这个鬼仔碰了才倒霉。”
蒙宝娜后背撞到墙上，衣服后背的位置都沾上灰尘。
“立添儿，给Mona道歉。”黎百如从楼梯下来，轻轻拍掉蒙宝娜背上的灰尘：“知不知道她这件短袖都比你浑身地摊货贵。”
立添儿不屑地哼了声：“是她不懂乱指挥，被关公罚了。”
蒙宝娜从小在国外长大，是不太懂国内的风俗习惯和人情世故，但十分了解风水。
卡莎还住在M国的时候，就有回葡城定居的想法，蒙宝娜陪她回来找房子。她亲眼看着中介如何被卡莎逼疯，后来终于有一套别墅的方位让卡莎满意，但承重墙阻碍她送子观音的气场，最后等于就买了一块地皮。
蒙宝娜打开指南针，站在门口的位置：“大门才是财位。”
立添儿打量着蒙宝娜衣服的牌子，却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
她立体的五官透着英气的美，柔和的面部线条却为她增添了亲切温暖的气质，外加穿着宽松随意的短袖，多了几分随性洒脱的慵懒美，但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她天生的混血感，褐色的瞳仁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凝着光。
“她在国外长大都知道关公不能放在厕所门口。”
蒋天佑从大门进来，神情严肃，说话带着长辈的震慑力：“立添儿，你从小在旺村长大，却犯下这样的错误，是不是该检讨一下。”
蒋天佑穿着青龙白虎的衬衫短袖，纽扣只扣到一半，露出胸膛的青龙白虎纹身图案，让蒙宝娜紧盯着蒋天佑的胸膛，是蒋天佑身上青龙白虎的纹身背景图案居然是荷叶池，而且因为蒋天佑的胸肌发达，荷叶是立体效果的。
四十六岁的大叔身材保持得真好。
黎百如凑到蒙宝娜耳边，笑问：“我纹的，好看吗？”
蒙宝娜点头：“这么看，青龙和白虎都是有学问的。”
蒋天佑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百如，这位小姐是？”
蒙宝娜干巴巴地笑了下，被这位混过□□的村头大叔叫‘小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甚至还觉得她不应该穿着短袖牛仔裤，而是低胸连衣裙，裙子长度只能堪堪遮住臀部。
黎百如给蒋天佑介绍蒙宝娜：“我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蒙宝娜Mona。我请她来吃龙船饭，还有参观我的工作室。”
她挽上蒙宝娜手臂：“等会给点意见。”
蒙宝娜跟黎百如认识六年，虽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却也了解她的艺术家脾气。跟她家那位陈大师一样，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意见。
“意见就给不了，但可以给一份开业大礼，黎大师有想要什么？”
黎百如眉头微挑，毫不客气地说：“差一块招桃花运的粉水晶。”
蒙宝娜用‘姐妹你很缺男人吗？’的眼神看黎百如，教养不允许她大庭广众丢黎百如的脸。
蒋天佑抢先道：“你招财就行了，不用招桃花。”
他从阿姨手中接过财神关公，厉声指挥工人把神台搬回到大门，见立添儿站在那一动不动：“别阻碍别人干活，去做你自己的工作。”
立添儿嚣张气焰在蒋天佑出现那刻就熄灭了，暗自瞪了黎百如一眼，嘀咕道：“又不是只有我说摆在那个位置。”
蒙宝娜听出立添儿不满黎百如，但黎百如可是能跟卡莎上聊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下聊土地公灶君爷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把财神关公摆在洗手间门口，而且正常人都不会把佛像摆在楼梯下，何况神台都有两米多高，都顶住楼梯了。
如果真摆在那，财神关公都变土地公了。
蒋天佑身高178都要站在椅子上放财神关公，摆好财神关公后，走到大门，爬梯子挂鞭炮。
蒙宝娜刚要开口给黎百如讨理，却被蒋天佑抢先：“立添儿，你没脑子就别怪别人。”
蒋天佑站得高，嗓门又大，笑话立添儿的话如天女散花般落到每个人耳里。他虽然笑着说，但言语里的侮辱感比室外的气温还要灼人。
立添儿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羞得涨红了脸，捂住双脸往门外跑。
工人弯着腰，扛着四包水泥进来，被立添儿一撞，踉跄几步，直直地撞上摆在神台的财神关公，把神台上的茶杯、酒杯、苹果橘子、香炉、花瓶以及电子蜡烛都撞倒了，茶水和白酒顺着供台流到地上。
苹果带着一道红光滚到装修工人身上。
神台有两点五米，分三层的格局。上面供奉财神关公，中间是抽屉，下面是摆着地主之类的牌匾，装修工人或许本就不高，又弯着腰，抬眸只看到一道红光在半空中晃，吓得惊慌失措。
财神关公被撞得摇摇晃晃。
阿姨站在门口烧金银纸宝，看得惊心动魄，站在原地大喊：“关公要倒了。”
蒙宝娜一个箭步跨上椅子，及时扶稳财神关公，见神台一片狼藉，便把财神关公递给黎百如。
阿姨指着门口的红色水桶：“这里有抹布，拿香茅水擦擦。”
“好。”
蒙宝娜跳下椅子，去拿抹布。
立添儿确认没事后，想趁大家不注意，想偷偷跑掉。
“立添儿！——”
蒋天佑站在三米高的铝梯上，手里还攥着一串未挂完的鞭炮。
他这声厉喝吓得立添儿浑身一颤，连续后退两步，高跟鞋鞋跟被地上的鞭炮绊了一下，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往蒋天佑的梯子直直倒去。
梯子本就架在斜坡上，货车就停在梯子前面，蒋天佑连带梯子往挡风玻璃倒去。
阿姨吓得失声，大喊：“啊——”
蒙宝娜闻声转头，见蒋天佑嘴里咬着香烟，手里还拿着一根点燃的蜡烛，蜡烛的火焰把鞭炮点着了，耳边响起噼啪啪啦的鞭炮声，漫天红衣飘落在黄昏下，而蒋天佑被摔到半空中。
梯子悬在货车与后方停滞的车流之间，蒋天佑若坠下，不是砸穿挡风玻璃，就是卡进车轮间隙。
好的不灵，坏的灵——
真的要有血光之灾了！
蒙宝娜纵身跃向梯子，借力一蹬，鞋尖刮过车前盖金属表面，翻身滚上车顶。
轰隆一声爆响，货车上空划过一道黑影。
陈昊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三米外腾空而起，鞋底在车顶砸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双臂展开如鹰隼俯冲，在蒋天佑即将摔到地上的瞬间，一个标准的战术擒抱将人牢牢锁进怀中。
“抓紧了！”
两人坠地的刹那，陈昊后背着地，左手护住蒋天佑后脑，右臂肌肉暴起青筋，在粗糙的沥青路面划出半米长的拖痕，惯性带着他们翻滚时，陈昊每个关节都精确控制着力道，用自己身体构筑缓冲带，最终两人堪堪停在草丛边缘。
陈昊拽起蒋天佑，关切问道：“没事吧？”
蒋天佑缓过来后，去握陈昊的手：“没事，没事，谢谢，要不是你，我已经命丧黄泉了。以后你就是我蒋天佑的好兄弟。”
蒋天佑摸到陈昊指腹间的茧，他摊开陈昊的手心看。
陈昊抬眸见蒙宝娜紧张地冲下来，不着痕迹地挣脱掉蒋天佑的束缚：“举手之劳，无需言谢。”
他走去接住蒙宝娜。
“跑那么快干嘛？”
由于蒙宝娜下坡速度快，撞进陈昊怀里后，陈昊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陈昊的核心强和下盘稳，两人都要滚下去。
“你没事吧？”
蒙宝娜看蒋天佑一眼，拉过陈昊双手检查，手臂被斜坡上的石子划出几道伤痕，碎碎念道：“破相了，我回去要被骂死了。”
陈昊看着蒙宝娜紧张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你有没有伤？”
蒙宝娜拍了拍陈昊身上的鞭炮碎，见他脖子被鞭炮弹出红印，摸了摸：“疼不疼？”
陈昊喉结滚动，攥住她的手指：“别乱碰。”
黎百如紧盯着陈昊，刚才他的身影快得像道残影，眨眼间已跃上货车车顶，不过她还是在火烧云下，看到陈昊侧腰上的纹身，以及一些伤疤——刀伤或者搏击伤造成的。
此时此刻，黎百如满肚子的疑问和猜测。
怎么会有身手那么好的摄影师？
而且蒙宝娜什么时候跟她心上人勾搭上了？
她怎么都不知道？
蒋天佑捏着陈昊的虎口，拇指重重碾过那些枪茧，忽然咧嘴笑了：“后生仔，这双手拍过不少‘大片’吧？”
黎百如猛地攥过蒙宝娜手臂，质问道：“你们是警察？”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鞭炮碎屑还在风中飘着。
陈昊任由他检查，另一只手从裤袋抽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上周在叙利亚战地跟拍，蒋叔有兴趣看原片么？”
蒋天佑眯眼打量他虎口的茧：“摄影师端枪练出来的？”
陈昊轻笑：“三脚架扛多了，一样磨手。”
蒋天佑仍然一脸不信的表情。
“嘶——”
蒙宝娜突然"嘶"地抽气。
黎百如的指甲陷进她肩膀，冷声质问：“你什么时候跟陈昊勾搭上了？”
[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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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