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楠坐直身体，把纸条打开，巴掌大的纸条上有几行是黑乎乎的，看着像是划掉了写得不满意的几句话，只最后留下了一句。
[林释：谢谢，这药多少钱？]
白之楠之前让林释也跟着丢人，心里总有一股罪恶感，又用了他珍藏的笔，更觉得不好意思。
恰巧自己能借此补偿他就买了，压根没考虑过钱的事情。
[白之楠：之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就当是补偿，可以吗？]
他写完之后，在这句话的后面又补上了一个小狗笑嘻嘻表情。
这是他多年习惯，他一直觉得文字有些时候过于冰冷，并不能表现出人的多面情绪，画上一个各种可爱表情，显得愉快一点。
他画完之后，食指压着纸条缓慢推到林释手边。
[林释：可以，谢谢你的药。之前的事，我真的不在意。]
[白之楠：那我们以后就算是熟人咯？]
[林释：嗯！当然。]
巴掌大的纸条在两个人的指尖来回转，直到写不下。
林释细细打量了一番白之楠，温柔一笑，双唇扬起带出浅浅的梨涡。
他这一笑，眉目间也舒展开来，五官也随之柔和，平日里淡漠一扫而空。
倒也不是淡漠，而是他的五官冷峻，平时又总是板着脸，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白之楠总觉得坐他周围气温都低了几个度。
要是他能把这个笑该多好纹在脸上该多好，每天都能看到这迷人的微笑，这日子岂不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吗？
一想到这，白之楠耳根滚烫，下意识别过头去捏了捏耳垂，刚想把笔和试卷掏出来，又反应过来，现在是午休时间。
他迅速枕着双臂，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旁边的人也不睡，一直在抿着嘴笑，两人的关系在纸上的字迹联系间有了一个进步。
上课铃准时敲响。
周余乐突然一抽搐，猛地睁开眼，看到班长沈烁正盯着自己，战术性咳嗽，坐直身体。
“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沈烁问。
“我在梦里屠恶龙，为了拯救世界，我选择牺牲自己。”周余乐说。
“是么，那你怎么还流口水了？”沈烁问。
“不可能，本帅哥睡觉从来都不会流口水的。”周余乐摸了摸嘴角，发现什么也没有。
沈烁没理他，低着头继续写题。
周余乐故意伸长脖子去看沈烁的试卷，沈烁瞥了他一眼笑了笑。
他继续搞怪逗乐了沈烁的同时，也逗乐了坐后边的白之楠。
老师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视线瞬间扫了过来，用犀利的眼神警告着开小差的同学。
白之楠立即拿起笔，假装在记笔记，很配合地点点头，时不时还抬起头看看老师，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他自我感觉非常好，就刚才那一秒钟8个假动作都能纳入影视教材了。
就在他沉浸式表演时，听到了身旁的人很低地笑了一声。
他咬着笔头，眼珠悄悄转过去，瞄了一眼旁边的人，这人面无表情的，正低着头写着别的科目。
虽然没有当场抓获，但他还是严重怀疑他同桌在偷偷嘲笑他的演技。
林释默默换了只手撑脸，手指压住上扬的嘴角。
下节课不用看课表都知道是老吴的课，他那皮鞋走过来的“啪嗒”声音极具辨识度。
他拎着中午做的试题，喊了几个坐前排的同学分发试卷。
白之楠一眼就看到了最后的大题，那有一个醒目的大红叉，想重新推算了一遍，可完全没有头绪。
他留意到旁边人的手一直攥着笔，却半天不动。
嗯？
学霸也遇到难题了？
他可真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题目，还能硬控林释这么久。
他刚要开口问，就看到林释把笔放下，从书包里掏出那本笔记，翻到了某一页后将本子推了过来，“你可以参考一下。”
笔记上的题型差不多，图却是一模一样，一图多用，条件一换，又是新题，老吴真是很会找题，白之楠都开始好奇他是不是真的编过考题。
“谢谢啊，同桌。”白之楠说。
“不用客气。”林释转头握紧了笔，低声了一句。
白之楠想到第一次看到这本学霸笔记时，脑子里闪过的邪恶念头。
连日方长，处好关系，别说笔记了，连学霸都是自己的。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邪恶，怎么能这样随意释放自己的天性，去脑补出一部有关于春日万物发青，哦不，发芽的青春动作剧。
他默默告诫自己，请停止无休止脑补，把跳跃的思维用到正途上。
林释见他盯着笔记发愣问了句：“哪里不明白？”
“啊？”白之楠向他，“这题……有点经典，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他仔细浏览着里边的内容，都是大多数是试卷题目，有标着时间的高考题，也有标注着难度竞赛题，写着解题思路，标注题眼。
笔记上的字迹工整而均匀，一如林释的神态一样沉稳，字迹倒是赏心悦目，就是这个解题步骤吧，它有点……太过简洁。
乍一看，还以为这竞赛只需要6步就能解，给人一种学渣也能轻易算出答案的错觉。
他往后一翻，一个标注为盲盒题的题目引起他的注意。
各种商品有盲盒就算，现在连题目都有盲盒版的了？
他突然朝林释的耳朵凑了过去。
林释下意识歪头，就听到旁边的人小声问了一句：“你这题目还有盲盒版的？”
“嗯，马上你也会有。”林释说。
“什么意思？”白之楠有点懵。
“老吴规定为班级服务者，奖励少做一次试卷，去办公室做他自制的一个盲盒题。”林释解释。
白之楠呛了一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自愿搬书时，只有几个人举手，还收了回去。
本以为是不积极呢，感情是他们被坑怕了呀。
就周余乐那个大傻子，以为有啥好东西，把手举得高高的，生怕老师没看见他，结果搁着挖坑呢。
“他这样做以后谁还敢为班级服务？”白之楠问。
“没有自愿就按学号。”林释说。
“也是牛。”白之楠默默夸了一句老吴。
“你之前不是也自愿去搬书么，你的题很快就来找你了。”林释笑了笑。
“大概什么时候来？白之楠看看盲盒题题，林释写了解题过程，但他还是看不明白。
“比较随机。”林释一脸看淡。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白之楠捂住胸口，“我都担心事发太过突然，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不要太担心。”林释说。“嗯……”白之楠挤出一个苦逼的表情，指着笔记上的解题过程，“就这难度，我估计想破头都写不出来。”
这都写了答案，他看的明白，但算不出来，要真的是被老吴召唤到办公室里自己奋斗，他估计能待到学期结束，更久远点可能是高考结束。
要是能把林释的脑子借过来一用就好了，哪怕就一会也行啊。
他转头看向同桌，越看越想吃他同桌的脑子。
补，肯定是大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极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总想着吃人的脑子。
林释倒也淡定，估计也不会想到“僵尸”正想吃他的大脑吧。
沈烁发完试卷坐到位置上一瞧，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们之前认识？”
“应该……没有吧。”白之楠摇了摇头。
为什么总这样问？
这问题他都听到了两次，一次是何小阳问的，一次是她问的。
“那可真是奇怪了。”沈烁说。
“奇怪什么？”周余乐凑了过去，盯着沈烁的嘴巴，盼着她再说出点什么。
沈烁把转过脸去说：“没什么。”
周余乐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看向沈烁，眨着眼睛：“好同桌，美同桌，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打住。”沈烁说。
“你说嘛，我保证，你说完我就不恶心你了。”周余乐嘟着嘴，扭动身子。
那姿势太过妖娆，任谁坐周余乐旁边都是遭罪啊。
白之楠有那么几秒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当时跑后边坐之前，没提醒沈烁，真是害苦了她的眼睛。
沈烁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揉了揉太阳穴，说：“我高一就跟他一个班，这笔记，没见他借给谁过，一次都没有。”
白之楠听到这话，思绪渐渐飘远。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沈烁刚刚的话。
还一次都没有，难不成只仅我可见么？
我什么时候魅力这么大了？
“哇靠。”周余乐急忙扭头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拿镜子照了照林释，又照了照白之楠。
白之楠一言不发，他强行把刚刚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召回早已离家出走的思绪，头脑才慢慢清醒过来。
周余乐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压着椅子凑近白之楠的书桌，掩着嘴悄悄说：“他该不会真看上你了吧？”
白之楠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话反驳周余乐。
他仔细想想，林释对他挺特殊的，珍藏多年的钢笔，以及仅他可见的学霸笔记。
难不成，林释真的看上他了？
这才几天，人都没熟悉，就看上了？
他一脸问号朝着前面伸手，一把夺过周余乐手里的小镜子，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接着镜子中的自己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颜值。
他觉得又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晃了晃脑子，想听一听里边有没有海浪的声音。
倒也没有。
那林释肯定是出于好心，乐于帮助同学，对，一定是这样。
嗯……好像不对，宋信他们说过，林释根本谁都不理。
那一定是林释头一次见到我这样没有悟性的学渣，看不下去了，才重出江湖来帮我，从中获取一种拯救了学渣人生的成就感。
想到这，白之楠微微扬起头，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点了点头，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头脑风暴。
沈烁转过头，快速扫了一眼林释，看了好一会白之楠，满意地点点头说：“嗯，错不了。”
什么错不了？
白之楠又将开启新的一轮头脑风暴，心想这短短几天消耗了他大半的脑细胞。
何小阳和宋信知道后，两人看白之楠的眼神都不对劲，下课了都没到后边来找他们说话。
白之楠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心虚，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当众扒出。
他埋着头不敢在对上他们的目光。
这人仿佛能自动过滤这些人的话，只专注于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是，这也太淡定了吧？
你这淡定的样子，显得慌张的我活像个傻波一。
[问号]白之楠：你这淡定的样子，显得慌张的我像个傻波一。
[狗头]林释一脸平静：啊，我好慌，好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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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学霸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