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主食是糙米饭,两个青菜一个肉菜,田真好久没吃到过这么正经的饭菜,宋婆子又可怜她,往她碗里多盛了两块肉。
祝明月两人不跟他们一起吃,宋婆子给盛在小碟子里让田真端到书房。
她就看着自己那碗饭在灶头放着,肉菜上面一层油脂,混着青菜一起。
狂咽口水,生怕从嘴角流出来。
从厨房到书房的路上,香气一直飘过来,给田真馋得不行,把两人的饭菜刚放下,一点没带犹豫,麻溜跑回了厨房。
她被肉味勾得口水直流,顾不得什么形象,端着碗学范叔蹲在厨房门口扒饭,第一口猪肉混着油脂入口时,田真被激得浑身颤抖。
味道都没尝出来,肉才就顺着喉咙往肚里跑。
疯狂地往喉咙里咽下,又开启下一轮咀嚼。
她的胃并不大,又半个月没吃过饱饭,才吃下去一半肚子就开始撑了,后面半碗完全是生理性的在往嘴里扒,硬生生地把自己给撑了个难受。
其他几人看她这模样也心疼,朱婶子还偷偷在一旁抹了把眼泪。
饭吃饭后各自洗完,田真主动接下了清洗厨房的任务,给宋婆子看得直夸好孩子。
她心心念想的馒头也有,但馒头算得上是早饭,祝明月吩咐下来多蒸一些,每天早上新鲜出炉来一大笼,给她们饿了垫肚子,晚上剩下的就分了带回去。
这些村里种地的,谁都不是富裕家庭,哪里会嫌吃食太多,剩下些每人拿两三个馒头开开心心回去。
连着拿了好几天,东家也没说不准,在场的人谁嘴里不说句东家的好话。
晚饭后天也暗下来,祝明月要回县里,其他几人也要回村里边。
田真分了四个馒头,都是嫂子们匀出来给她的,她把背篓的野菜拿了些出来放庄子里,在院子里找了套还能用的桌板,把坏的桌子腿敲下来,又找了几条同型号的桌子腿放背篓里,桌面就用手抠在边缘扛着走。
回去是走大路,比从大河村直接走山里小路要远些,但胜在宽敞安全。
牛嫂的村子叫下李村,离大河村不远,想帮她扛桌面到山下,田真吃了饭刚消化想消消食,这桌子的重量也不算太重,也就谢绝了牛嫂的好意。
进村口前田真找了个借口跟朱婶子两人分开,自己则绕小路到另一边回家,毕竟自己这闲话活靶子在这,让她们两人难做就不好了。
宋婆子弄懂她的意思,看她那么瘦小个子,又是背篓又是桌板的,跟朱婶子说道:
“她办事还算周到,也不知道怎么摊上那么个爹。”
朱婶子也可惜道:“可不是吗,她娘就这么去了,留下两姐妹可怜人。”
宋婆子哎了一声说道:
“她这一把子力气,怕不是她娘保佑给她留着自保,她爹那个浑人,看来是真的要把她卖了。”
朱婶子跟宋婆子两人平常不爱讲村里的闲话,奈何田家的事情传得太广,她们断断续续也了解了清楚。
“我看她那模样肯定是知道这事儿,要不说她可怜人,两姐妹后面的日子难。”
摊上这么个爹,就算以后嫁得好,也得让她爹田真给搅黄。
更何况她爹未必会让两姐妹嫁出去。
两人想到县里的窑子,都忍不住摇摇头,不再开口。
田真到这里终于吃饱一顿饭,吃上了肉,还带了几个馒头回来,哼着小曲儿欢快走到家。
天色黑了个彻底,也没有人发现她拿着东西,耳根子也清净。
到家后把桌板往柴房前空地一放:“阿姐!”
田知在家担心不已,差点就要去周家找人进山看看,听到声音立马捧着桐油灯出来寻她。
“真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田真吃饱了饭,浑身有力气,刚好就这油灯把桌板拿出来准备重新装桌腿。
“阿姐,有个茶庄叫我去做工,一个月给两百文还管饭,那里清了好多家伙什出来,我看着这桌板还行,拿回来给整整,后面就可以用了。”
田真把用桑叶包起来的馒头拿出来,说道:
“阿姐你看,东家人心善,还让我带了几个馒头回来。你吃过饭没?”
田知是前几天被退了婚,知道娘亲已经去了,又被绣坊赶出来,心情差得很,吃不下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之前在绣坊一个月能有三四百文,几乎全都给了她爹,夏氏去世时,没有人通知她。
她连娘亲的葬礼都不知道。
田真是那时候穿越过来,她脑子也懵着,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稀里糊涂地处理了。
夏氏又是特殊情况,骨灰都没有,在当天就埋了下去。
昨天回到家才知道妹妹住在柴房,家里什么都没有,心里更是难言的苦涩。
田知扯出一个苦笑,她几岁就进入绣坊,对厨房的事情一窍不通:
“还没呢,等着让真儿回家煮饭。”
田真劝不了田知,自己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都花了半个月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的处境更艰难,需要的时间更久。
只能慢慢引导慢慢劝,等日子有了盼头后才会好些。
田真走过去扶着这位姐姐的手臂,认真回应道:
“馒头已经冷了,我给阿姐炕个馒头片吧,阿姐来帮我烧火。”
现在天气冷着,吃冷馒头不合适,田真把馒头切成厚片,要是有油就好了,煎出来的馒头肯定很好吃。
现在只能把锅慢慢烧,田真用手感受了下温度,把馒头片放上去炕着,来回迅速翻面免得过焦。
这馒头不是后世的白面馒头,混着颗粒感很明显的杂粮,稍微加热就有香气迸出来。
只热了一个馒头,田真知道她吃不下,也就不硬劝。
热完馒头片把锅稍微洗洗,倒水进去烧着。
把她姐劝到柴房里慢慢吃,自己在外面开始研究怎么把桌子装起来。
这桌子的四个腿儿都不是原装,得要重新削平接口,松散的地方重新敲木塞进去,还要保证四个腿儿放下去桌面是平的。
田真上辈子对美术感兴趣,学了一段时间雕刻,还用来挣了不少零花钱,做来这事来不难。
只是手上没有工具,只有周家给的一把小刀,田真用破布缠着把桌腿接口削细好连接,再看是否要敲木塞。
木塞不能敲得太过,否则桌角连接处会炸开,是个细致活儿。田真小心把几个桌子腿装好,把桌子放平坐上去试试,除了桌面四个脚孔有些许不平外,看着挺像那回事。
反正柴房这里,无论是外边的平地还是柴房里面,坑坑洼洼没有块平整的地,田真看得很开,不行就垫桌腿儿。
把桌子拿回柴房,果然晃晃悠悠的,田真又削了个木块垫在下边,才放平桌面。
田知已经吃完两片馒头,她以为妹妹说要修正桌面是闹着玩,两姐妹之前在城里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对妹妹的认知还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没想到啊她还真把桌子给收拾了出来。
田真把小木桌上田真绣花的东西给收拾收拾放桌上,小木桌则用来放那些锅碗瓢盆,免得两样混在一起,弄脏绣面。
等做完这些田知那馒头也吃得差不多,油灯的光线太暗什么都做不了,田真打水两人洗漱完,不让田知再绣那些绣品,催着她睡觉。
柴房只张窄床,两姐妹睡在一头,田知翻来覆去睡不着。
现在三月没有月光,天气还冷着,两姐妹就在这么个没有柴房的屋子里睡觉,有种说不清的冷感。
再这样下去,两人又得陷入夏氏那件事情的情绪里。
田真没话找话,把今天上山挖野菜,遇到朱婶子去茶庄的事情给田知解释了一遍,说到最后没话可说,只好又安慰道:
“阿姐,你别想那么多,我现在会挣钱你会绣花,后面日子好着呢。”
田知哪里不知道她在安慰,只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你以前读读书算账最厉害,现在居然要去帮人做工。”
田真回想了下,原身被夏氏教了些知识,只是比别人学得快点会算点账,算不上最厉害。
“读书厉害有什么用,像那个胡家薄情寡义,现在能帮人做工挺好,自食其力。”
田真并不想逼田知,但又想让她早点走出退婚阴影,才故意提起那个胡家。
田知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两家的婚事早前几年就定下,她也做好准备要嫁进胡家相夫教子。
生活的目标一下没了,名声也变差,有些无所适从。
但比起这件事,她最担心的还是田真:
“村里面都在传爹要把你卖到胭粉阁的事,你知道吗?”
田真翻了个身,把被子也裹走了一些,又翻回来往田知身上拉了拉,生怕冷到她。
“我知道,不过阿姐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他如愿。”
田真才穿越过来就遇上夏氏的事情,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还好有田知出现,让她生活有了点目标,当前紧要生存问题。
但她不是神仙,挥挥手就能轻松解决。
现在也有了工作,对于胭粉阁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只是没那么快,得慢慢计划。
原身她爹田青,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只有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做到。
要说田真最担心的还是田知,夏氏的事情压着,她才被退了婚,心里肯定不好受。
“阿姐,你是不是还在想胡砚舟?”
沉默了好一会儿,田真都以为她已经睡着,才听到田知开口:
“说出来你或许会觉得我薄情,比起阿舟,我更怕被人指指点点。”
在知道他退婚时,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反而更担心名声。
这世道,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田真愣了,她对田知的了解并不多,可这是她亲姐,这么在乎名声以后路可不好走。
“阿姐,我今天去茶庄的那个东家姓祝,她...胡家已经向她提亲...”
田真想尽量说得平和些,也想要试探试探天知的态度,看她是否和嘴上说的一样不在乎。
田知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激动,只是又叹了口气说道:
“之前他考上秀才后,胡家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他们要退婚,我只是不愿意相信,现在事情发生后,反而轻松许多。”
整个胡家人口挺多,整个家族也就出了一个胡砚舟,最开始田家搬到城里后,或许是看到田家势头正好,胡家找了不少关系才给两人订了亲。
显然在有了秀才老爷这个身份后,田家这种小商户已经不在胡家人的考虑范围,之前没被退婚也只是没找到合适借口。
田真没想到她早就有所察觉,反倒是自己像个二傻子,小看了这位亲姐。
“好了阿姐,别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等以后有钱了,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把他绑回来给你当相公。”
田知听到她调笑的话,才稍微放松下来,轻笑了一声开始酝酿睡意。
[化了]感觉该停一下好好改下文,自己看的时候感觉后面有鬼追着写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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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