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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chapter24

作者:桑枝未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言,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时玉潋靠在床头,顺手取了只苹果,递给沈之言:“来,吃个苹果。”


    沈之言接过苹果,用果刀慢慢削着皮:“伯母,我现在和念念在同一所学校工作。”


    时玉潋一愣,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们在同一所学校?念念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前几天刚调过来,念念应该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沈之言削苹果的动作没停,果皮在他指间连成一条完整的弧线,语声温和,带着清浅的笑意。


    沈之言把去了皮的苹果削成小块,码在白瓷盘里,又细心地插上牙签,递到时玉潋面前,“伯母,医生都说苹果养胃,您每天吃一个,对身体好。”


    “不过念念不爱吃,以前总说苹果是世界上最无聊的水果。”


    时玉潋一怔,目光在沈之言身上停驻了一瞬,笑意淡了些:“小言,事业稳定下来后,在感情上……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时玉潋问的直白。


    就差直接开门见山,问沈之言打算何时结婚了。


    她心烦的很:“妈,怎么问起这个了?”


    沈之言截过话头:“伯母,我确实有和念念成婚的打算。”


    时念卿抬头,目色目色骤然沉了下去,像被墨染过的深潭,瞧不出底。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抖了抖,终究没让那点惊怒泄出半分。


    沈之言早就疯了——


    根本没将她的警告听进半字。


    空气沉默了一瞬。


    时玉潋倒了杯水,眸光里映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小言,你真是这样想的?”


    沈之言看了她一眼,道:“只要念念愿意,我这边随时可以。”


    空气又一次要陷入沉默的时候,护士适时地进来了。


    金属轮子碾过地板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打破了病房里凝滞的气氛。


    “时阿姨,该换点滴了。”


    护士笑着打招呼,手起手落间熟练地拔下空瓶,换上新的药液。


    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滴落,在半空连成细小的银线。


    护士换完药,又利落地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病房又一次重归寂静,只剩下点滴管里液体滴落的“滴答”声。


    刚才那段被打断的对话像未燃尽的火星,在沉默里重新发烫。


    时玉潋轻咳了两声,打破这微妙的平静:“念念,小言,你们工作也忙,先回去吧,改天再来看我,刚好我也困了。”


    她听出母亲话里的圆场,反倒松了口气。


    “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出国治疗的事情,您听我的安排就好。”


    ——


    离开医院的路上,她和沈之言同行,却是静默无言。


    她和沈之言分手的事情,她打算等时玉潋做完手术,就全盘托出。


    今天母亲之所以会问沈之言结婚的事,无非是担心她无人相伴,她不想让母亲忧心,所以才隐忍了沈之言的“疯病”。


    她也有想过要不要同母亲实话实话,说明自己和叶温臣已经领了证。


    但她转念又想,母亲若是知道她为了给她治病,向陆家人妥协,从而同意这段荒谬的商业联姻,只怕会更加生气。


    还是先不说了。


    或许叶温臣也并不想和她有过多不必要的交集。


    沈之言刻意放缓了脚步,侧眸看她:“念念,你生气了?”


    时念卿脚步没停,目光落在人行道旁修剪整齐的冬青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


    若是放在以前,她大约会很生气。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同一个以后不会有交集的人生气。


    “念念,你想怎么骂我都行。”


    沈之言上前一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的手腕,最终在离她袖口半寸的地方僵住,“但能不能别像现在这样……”


    别像现在这样,对他毫不在意。


    那样,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她不耐:“沈之言,你有病的话赶紧去挂号,现在还挂得上精神科。”


    沈之言又往前挪了一步,几乎要将她逼退到身后的樟树树干上。


    他的声音微微发哑,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执拗,“分开的这几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唯有爱你,我才能清醒。”


    她微侧过脸,避开沈之言灼热的视线,眸光落在不远处的樟树叶上,叶尖的光斑晃得人眼睫轻颤。


    阳光穿过枝叶落在时念卿的脸上,掩去她一闪而过的情绪。


    “沈之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轻轻拨开沈之言虚拢在她身侧的手臂,淡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不是一个喜欢沉溺于过去的人。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她过于心狠,也过于计较,但她以为爱情只能是单线程的,一次热烈的喜欢只能给同时期的一个人。


    一旦错过,就会是永远。


    “时念卿,我还没过去。”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碎裂的沙哑,眼底的眸光渐暗下去,泛着微润的红:“就算不是我,你也不该嫁给叶温臣那个浪荡子。”


    “你知道他和秦滟是什么关系吗?”沈之言冷笑了一声,眼底的红意更浓,像被点燃的引线:“整个沪圈都知道,他在风月场所同秦滟调情,不过是碍于秦滟的身份,叶家不许他娶戏子,他才将目标转向陆家。”


    “你知道叶氏集团旗下的ECLAT的品牌代言人为什么是秦滟吗?是叶温臣敲定的。”


    她抬眼看向沈之言,眼底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裂开一道细缝,泄出几分冷意,“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阳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峰上,将那点疏离的锋芒映得清晰。


    她往后退了半步,利落拉开了距离:“叶温臣是怎样的人,无需旁人来定义。至少现在,他是法律认可的、我的丈夫。”


    最后几字她说得极轻,却似冰锥一样扎进空气里。


    热风吹过樟树,发出沙沙的响,将她的声音衬得格外冷硬。


    “没关系,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沈之言忽而轻笑了一声,声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笃定,眼底的红意并未消褪,“我可以等,等你看清他,等你……看到我。”


    她没再看他,侧身从他臂弯的空隙里径直走出。


    脚步不疾不徐,却划下一道清晰的楚河汉界。


    ——


    她走远后,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条没来及回的消息。


    划开屏幕,是叶温臣发来的。


    叶温臣:【在哪?】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她想如果和他说实话,可能会有点麻烦。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或许可以避免掉很多问题。


    时念卿:【在逛街。】


    一秒后,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叶温臣:【一个人吗?】


    她想了下,回复了一句:【嗯。】


    她站在原地,捏着手机等了好一瞬——


    没再有新的消息发来。


    ——


    黑色宾利停在医院门前的树荫下,车身被浓密的枝叶遮去大半,只露出锃亮的车门把手,在光斑里泛着冷光。


    车窗降下一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窗框上。


    男人的指间夹着支细长的烟,烟身是冷调的白,滤嘴泛着浅金,烟灰积了小半截,悬在半空。


    叶温臣抽了口烟,薄唇微启时,指节夹着的烟身轻颤了一下。


    淡青色的烟雾从唇齿间漫出来,顺着车窗缝隙飘向空中,在阳光下散成模糊的雾霭。


    他的视线落在聊天框里清晰的“嗯”字上。


    叶温臣眸色愈深,转而轻呼了一口气,烟灰簌簌落下,沾在他深色的西裤上,他没去拂,只任由那点灰白的痕迹留在布料上,扎眼得很。


    好得很。


    她连说谎都学会了。


    ——


    澄江市知名的闹吧里,光线迷离。


    紫蓝渐变的射灯在穹顶缓慢旋转,光束穿过悬浮的烟雾,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被打碎的星河。


    闹区的卡座陷在阴影里,与舞池的喧嚣仅隔了层半垂的帘。


    “怎么挑这里喝酒?”


    季南浔撩开帘子的一角,倚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卡座里散落的酒杯和烟缸,眉梢轻挑,“怎么不去宋子川那?”


    宋子川是季南浔以前一起组乐队的朋友。


    后来乐队解散,就在澄江市开了一家清吧。


    叶温臣没抬眼,指尖转着的空酒杯停了半秒,杯口在昏暗里划出一道冷光,“不想去。”


    季南浔了然,坐到对面:“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找个地方当背景板,顺便看看别人发疯?”


    克制太久,有时候光是坐着,看别人发疯也是一种宣泄。


    “我猜猜,叶少是婚姻出问题了?”季南浔顺手拿起桌上半杯没喝完的酒,对着光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细长的痕,“那我可得好好听听,难得比曦曦早一步吃瓜。”


    叶温臣抬眼,抢过他手里的酒杯:“别跟那丫头说。”


    “你觉得可能吗?”季南浔笑了下,扫了点单的二维码,“夫妻之间是不能有秘密的,很显然,兄弟情谊要往后排。”


    叶温臣嗤笑一声,将抢来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冰块碰撞的脆响混着音乐的重音,倒有几分泄愤的意味。


    “季南浔,你婚后,真是半点底线不剩了。”


    季南浔点了几瓶啤酒,“彼此彼此。”


    叶温臣扫了一眼点单界面:“你明天不是还要飞去外地,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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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你想多了。这些,都是我给你点的。”季南浔搁了手机,“曦曦不让我喝酒,你知道的。”


    叶温臣:“?”


    他就不该找季南浔喝酒。


    没得半点安慰不说,反而打击得更深了。


    “早知道找你出来是吃狗粮,我还不如一个人待着。”


    叶温臣伸手开了瓶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点莫名的烦躁,瓶身的白霜蹭在指尖,凉得人清醒了几分。


    “她说,契约期间,没有发展感情的打算。”


    “然后呢?”


    “然后,她和前男友一起看望生病的母亲。”


    叶温臣仰头又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昏暗里格外清晰。


    啤酒的泡沫沾在唇角,他没擦,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瓶身的标签,那层薄薄的纸被他捻出几道褶皱。


    “我也可以不计较……”叶温臣攥紧了瓶身,冰凉的瓶壁硌得他掌心生疼,倒让那点混沌的情绪清晰了几分,“但她为什么要骗我,说她下午一个人去逛了商场。”


    叶温臣把空酒瓶往桌上一磕,玻璃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惊得烟灰缸里的火星跳了又跳。


    “听明白了。”季南浔敲了敲杯沿,目光落在叶温臣泛红的眼尾上,语声里的调侃淡了大半,“你的生气,实则源于你的在意。”


    “你或许在意她和别的男人一起见了家长,但我想你更在意的是你明明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她却不敢和你敞开心扉,不敢完完全全地信任你。”


    叶温臣沉默了一瞬。


    季南浔所说的,正是他在意的点。


    他新开了一瓶啤酒,问:“如何破局?”


    “要么,你敞开心扉。”季南浔翘着腿,打了个哈欠:“要么,你等她身上的刺褪了,让她敞开心扉。”


    ——


    关了灯,时念卿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


    房间彻底沉入黑暗,只有窗帘缝隙漏进的几许月光,在地板上描出一道细瘦的银线。


    她平躺着,呼吸放得很轻,试图让身体放松下来。


    但并没什么用,脑子反倒愈发地清醒。


    下午之后,叶温臣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


    张姨说,兴许是因为公司的事务繁忙,所以他今晚在公司加了班。


    加班也很正常,但至少应该给她发条消息的。


    她习惯了身侧有他在。


    黑暗里,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往旁边探了探,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床单,没有熟悉的体温,也没有他翻身时带起的、混着雪松味的气息。


    她又想起白天时回复他的消息。


    其实她不是故意要骗他。


    只是话到嘴边,又害怕解释起来太麻烦,不知怎的就说出口了。


    窗外的月光移了位置,银线爬到床脚。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或许,这场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她又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


    后半夜,她依旧清醒的可怕。


    幸而今天是个周末,不用上班。


    天快亮时,窗外泛起了鱼肚白。


    她终于有了点睡意,却在闭上眼的前一秒,听见了门锁转动的轻响。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浓重的酒气漫了进来。


    他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摸索着往前走,鞋子在地板上蹭出含混的声响。


    他喝酒了。


    隔着好一段距离,她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


    他没加班。


    没加班就算了,还去了酒吧。


    去酒吧就算了。


    居然去到这个点才回来。


    心头没来由地窜起一点火气。


    她依旧闭着眼,却再没了假装熟睡的心思。


    床垫忽然往下陷了一块,带着浓重的凉意、酒气,打破了卧室原本的平静。


    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被酒气冲得淡了些,却依旧清晰,混着夜的寒凉,在黑暗里漫开。


    她下意识地往床沿挪了半寸,像是被那股酒气烫到似的,刻意拉开了点距离:“叶温臣,你喝酒了?”


    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沉,刺破了卧室里的沉寂。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被子被她攥得更紧了些,指腹深陷进布料里,月色漫过她修长的指节,泛出几分用力过度的青白。


    叶温臣的呼吸在黑暗里顿了顿,好半天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喝了多少?”


    她又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怎么,是怕我酒后乱.性吗?”


    他的声音裹着酒气漫过来,带着点醉后的慵懒,尾音微微发沉,像温软的羽毛轻轻扫过她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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