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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前人后的她怎么不一样啊!

作者:烟霏暮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如贺翎想的那样,苏夕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去李家复命。


    昨夜,苏夕熟练地穿梭在小巷间,转来转去,再又拐过一个弯后,来到一赌坊。


    进入赌坊里,不起眼的暗处,身穿白衣,带着个廉价难看的面具遮住整张脸的人静静注视一切,手按在佩剑处,时刻准备出手。


    苏夕才进来,脚还没站稳便察觉到她的道目光,只一刹,两人视线相撞,苏夕稍愣神,辨认出对方,旋即微笑示意,面具人对她点头以示回应。


    此时,屋子正中间的一处桌子,有人时不时高喊一声,她立马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高挑的儿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抓着身旁女娘坐着的椅背,乍一看,是个随意的站姿,实则是把女娘圈住,保护着她不被身边的人撞到。


    而座椅上的女娘,微微眯眼,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团扇,时不时扇一下。她像是伺机的野兽在势在必得地看着自己的猎物。眼神里尽是算计,深不见底,没有一丝真诚与柔和。


    一到她们猜数点,儿郎附身在她耳边低语,女娘用扇子掩面,遮盖二人说话的内容,等到商定下来,二人偏头,狡黠地相视一笑,旋即两道侵略的目光盯住面前的骰蛊。


    儿郎直起身,大喊出来,“小!”


    这一喊,喊走了大部分嘈杂的声响,引来一圈圈围观的人。见状,儿郎再次大声补充到:“我们赌小!”盖子揭开,果然是小!刹时间,人群沸腾,吵吵嚷嚷。


    她们连赢,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劲。但是无人出声阻拦,大家如狼似虎地盯着堆成山的铜钱,等待着上前抢夺。


    就这样,一局接着一局,女娘面前赢得的钱财越来越多,渐渐堆积成山,每次赢了她都会露出势在必得地笑,洋洋得意,丝毫不知收敛。


    苏夕明白,现在不是会面的时候,才要退下,恰好此时儿郎朝她望来,四目相对下,他眼睛一眯,说了什么。她当即领会,先行离开。


    不知道赢了多少局,在儿郎又一次低下头后,她们再交流一番后,女娘把扇子丢到一边,手不断敲击着桌子,一脸的不耐烦,“玩腻了,没意思,回家回家。”


    随后抓一把钱,往身边一撒,“捡去吧,我又不缺这芝麻大点的钱。”


    身旁的人立马一窝蜂的上前争抢。


    面对混乱的一切,她看上去心情非常好,抱住桌上成堆的铜钱,一把全部推到递上。


    “哈哈哈,真好玩。”


    活像个没有脑子,愚昧无知的任性小姐。


    没错,这是外人眼里为非作歹的王若幸,在她身边助纣为虐的人是她的养兄宿心洋。


    楼上的人在得到她的指令后,在刚来传话的黑衣女子的护送下,穿过乱哄哄的人群,离开此处,而旁人对此难以察觉。


    苏夕每看到外人眼里的兄妹,再回想这两兄妹真正的样子,会觉得很不适应,很割裂。


    此时,王府内,王若幸刚往香炉中添了熏香,在外溜达一圈的苏夕便推开门,顿敢香气扑鼻,苏夕抓住机会多闻了几下,好闻!心情都变好了!


    眼前的人身着玄青色的衣裳隐约间能看见衣襟处颇为讲究的刺绣,她的身子半撑在桌上,往前倾,手中的团扇在香炉旁缓缓扇动。另一只手照旧托着腮,柳叶眼懒懒的注视着手中的团扇,若有所思。


    与方才赌场里的疯癫全然不同,此时的王若幸恬静、温柔。


    “东家这都多晚了,还不睡呀。”苏夕进门后向王若幸行礼问好。


    感受到不对劲,她转头盯着旁边的屏风,而后回看王若幸。


    王若幸收了收慵懒的样子,放下团扇,说了句没事,来商量事的,让他们听。


    继而指着对面的座位,“有什么坐下说,你迟迟不现身,差点以为你出什么事。”


    苏夕心领神会地坐下,没有再管屏风后的人,“我怎么可能有事,倒是有些闲来无事,刚去李家附近转了转,说起来师父人呢?她刚不是还在赌场守着你们吗?”


    “回了,萧府规定晚上不能留宿在外,你也知道,她最守规矩的,而偏偏萧府的规矩最多,不让干这干那的。”


    环绕着热气的茶杯被王若幸推到自己的面前,拒绝的话被她打断,“喝完茶再议事。”


    自苏夕进屋开始,王若幸便察觉到她干裂的唇以及身上的寒气。恰好壶里的茶属热性,能驱寒,而温度也刚好。


    苏夕拿起茶杯,思量是否要小口品茗。一旁的王若幸拿着自己的茶杯和她的简单一碰,随后一饮而尽,十分自然。


    她的行为好像在说,没有品茗的束缚,渴了就像喝水一样,喝完就好。苏夕立马没了顾忌,咕咕地喝水。


    王若幸这才绽放笑颜,“阿夕这么晚过来,怕是有要事相商。”


    “嗯。”说着,苏夕摸索拿东西。


    钱袋?不是的,她随手放在香炉边。王若幸把香炉挪了挪位置,害怕毁了苏夕费了一番功夫才绣好的钱袋。


    她拿出的面具往桌上随手一放。才看一眼,王若幸便忍不住说,“丑。”


    苏夕拿出册子,“听闻上面的图案能辟邪,李家的破规矩真多,打架还要戴面具,不过也好,日后刑部的人根据面具很容易查到李唯静头上。”


    王若幸边接过册子边补充,“抛去上面的图案能辟邪,上面龇牙咧嘴的怪模样别说邪祟,扔路上狗都不看,你师父的面具也一样丑。”


    苏夕低声笑着,“师父她又要说,面具不常戴,随便买个便宜的就好,不必好看。”


    “她真的会怎么说,再额外加一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节俭。”


    王若幸翻着册子,快速浏览一遍,越看她的眸色越深。


    合上,递还。


    里面罗列的都是不久后会实施的盐税事宜。和王若幸猜的一样,李家绝对会会找人偷了这个册子,以此暂时阻止盐税实施。


    一来拖延时间,等以后盐税真的实行,李家早找到躲避赋税的法子,二来能为他们掩盖在盐庄的罪行提供充足的时间。


    至于册子,指使手下的刺客放在某个看不顺眼的官员家中,罪行也顺理成章地嫁祸给他。


    一石三鸟,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位户部的盛尚书好像是东家的父亲,轻易把册子交给出来,尚书他们做出努力不都白费了?”


    苏夕指尖紧抓着桌边,小心试探着。但又冒犯,犹犹豫豫的。


    “不至于,盐税事关重大,又是圣上最重视的事情,父亲肯定早料到会被偷,指不定是故意让册子被拿走。他的那边你不用担心。那么大人不可能处理不好。”


    “这样啊。咱们什么时候动手灭了李唯静这个为非作歹的人?”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王若幸答复着,往苏夕的杯子里再添茶,“再等等。”


    “其实我可以吃冷豆腐。”苏夕调侃着说。


    王若幸嗔怪蹙眉,嘟起嘴,捏着苏夕的鼻子,“心急你只会得到烫豆腐。”说完再揪了会才放开手。


    “诶,鼻子都被揪没了。”苏夕怜惜地揉着自己的鼻子。


    “我也想三下五除二地灭了李唯静,目前看来没那么容易,他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训练刺客和暗卫,必定是有人罩着。律法对他无用,刺杀更是不行,李家的房屋结构复杂,侍卫众多。要慢慢来。”


    “好吧。”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是离间他们,亦或让背后的人主动弃李唯静。这些我们会看着办的,你就等着到时回去肆意妄为地霍霍他们,出了事我兜着。”


    “好嘞,中间这段空闲的时间,我任凭东家差遣。关于这个册子,我过几天回去复命?”


    “不然呢?这么早回去,上赶着给自己找新任务?”王若幸重新拿起团扇,指了指册子。


    “这个册子我先留着……等我让你回去复命你再回去,放心,最迟不会超过他们规定的时间。”


    “是。”


    苏夕才要起身,王若幸赶忙用团扇把她拦下,前者不解蹙眉,后者用下巴指了指茶杯。


    “把茶喝完再走,这是礼仪。”说着她用团扇在苏夕旁的虚空中说一字轻轻点一下,表明这件事很重要,“记好。”


    苏夕答了声好,没有含糊,抓起茶杯咕咕地喝完。王若幸这才收回团扇,“嗯,去吧,路上小心。”


    “好的,我走了。”苏夕招手,王若幸点头以示明白。门再次合上,四处没有响动。


    王若幸冷眼看向一处,“听够了?还不快出来。”


    屏风后躲着的人才出声,“没有东家的命令,我怎么敢冒然出来呢。”一听声音,便感觉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没有一丁点的正形。


    “出来。”王若幸用扇子朝着屏风的地方戳了戳,命令的尾音拖长,削减了些许威压,带了些许的俏皮。


    “得令!”


    屏风后的人收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和玩笑的语气,很尊重王若幸的命令。


    星蓝色的高挑身影自屏风后探头出现,他的头发有些披散,全身上下虽穿着规规矩矩,但总通过一些小动作和说话方式透着股随性。


    “东家的命令,我宿心洋那是一定遵守,不敢有半分逾越和任性。”


    恭恭敬敬地行礼,含笑的眉眼和特别的欢快语气带了一阵好心情,俊朗的外形光是看都让人感到舒心。


    “明白该干什么吧。”


    宿心洋听出来她的话里有话,立马行礼,“自然自然,我会去办的,至于其余事宜,咱改日再议。额,诶呀。”


    他眯眼伸头假装看窗外,十分不走心地说:“我看这时辰不早了,便不再搅扰东家了,祝东家今夜好梦,小的我先行一步。”


    他说的过程中保持着行礼的样子,一步接着一步地往门口挪动,刚说完,后背便贴着房门,弓着身,悄悄把手绕到身后开门。


    “不送。”王若幸坐着简单行礼。


    得到允许的宿心洋,哐的一声打开门,退出,又快速和上门,“我现在就去。”


    王若幸扶额,冲着门外喊了句,“你也不看看几时了?明日再去。”


    “好嘞!得令!”


    欢快的语调被风吹散融进黑暗,他的身影被长廊深处的阴影吞没,完全淹没在黑暗里,连一贯慷慨的月光也避着他。


    等宿心洋走远,另一个躲在屏风后的人出声,声音是好听的,美中不足的是气有些不足,似乎是个病秧子的声音,“东家,你我商量的,还是一切照常吗?”


    “对,照常,过几日,随便找个名义去搜查,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好的,祝您今夜……无梦。”


    “谢谢,也祝你无梦。”


    等他走出屏风,王若幸叫住他,“以后还是在春山茗馆或者王府内直接见面,让别人传话指不定在传话途时出些错。还有,今日过去的赌坊,梦阮和霏微都说闻到的味道不对,你后续找个理由让人去查查,指不定里面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好。”


    “回去了便早些休息。用药注意些,终归是伤身的药,别等到以后,装病变真生病。”


    “好,我会的,多谢东家。”


    王若幸蹙着眉,仍旧不放心的叮嘱,“回去哭上小心些,平日在朝堂里也多加留意。”


    他点点自己的胸口,朝着王若幸笑着说:“东家的话,皆已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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