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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陈道衍之死

作者:亚里事多德黑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软鞭?”我从陆嘉学手里接过一根大约两米的鞭子。


    这跟鞭子,软绵绵的,没什么用的感觉。不过,鞭身在光线下呈深邃墨蓝,近乎黑色,还蛮好看。手柄经特殊打磨,贴合手型,用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缠绕手柄,应该就像羽毛球拍包条胶带一样,起到防滑吸汗的作用。


    “这个长度既能规避了你的身高不足,保证你有足够的攻击范围,又便于携带,还不会因为过长,而显得招摇。”


    陆嘉学在得知陈曦想习兵器后,替她选了软鞭。毕竟孩子还小,身高就是最大的缺点。真遇上事了,刀啊剑啊,都不实用。


    “哦……”我撅着嘴,勉强接受了陆嘉学的说法。


    在我看来,这软鞭一砍就断,很难想象有什么攻击力。


    陆嘉学见我表情不是很满意,又说道:“而且你刚开始练,蟒鞭不宜选用太长的,免得别人没伤到,反而打到自己。”


    居然是蟒鞭?


    我眼前一亮,刚才还看不顺眼的鞭子,现在看着威力可猛了~回头对着墙甩了几鞭,啪啪作响。


    陆嘉学等我玩累了,又说道:“我想让你跟我出去一趟。”


    “好啊,去哪里?”


    “牢房,替我套话。”


    那日陆嘉学把我们送回家后,才与赵明珠一同回去。看来他是发现了什么。


    我学着陆嘉学的调调,说道:“牢房?女孩子~没~有~必要到这种地方~”


    陆嘉学吃了憋,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留下一句“鞭子我不会,你自己练吧”,大步离开。


    我可不想让他走。


    那日才发现他是一个会给人捡风筝的大暖男,实在是让我有一些心动。


    可是他已经被气跑了,我只能追上去:“哎呀~去~去~跟你去还不行吗?”


    …


    …


    …


    是去牢房没错,怎么还非要换囚服呢?


    我真他爹的后悔死了。


    我现在被关在陈道衍的隔壁。这里卫生情况堪忧,真想搞点什么立白洗衣粉,把油渍污渍血渍尿渍,样样洗干净~


    陈道衍躺在草垛上,闭目养神,并没有注意到隔壁来了人。


    我选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草,铺好才坐下。


    “喂喂~”我开始搭讪陈道衍。


    陈道衍听到有人叫他,睁开了眼睛。


    我:“你犯了什么事啊?你是被打成这样的吗?”


    陈道衍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我:“你应该不是偷东西吧?我偷东西,从来没被打得那么惨过~”


    陈道衍皱眉,依旧不回话。


    而躲在不远处的陆嘉学,因烦躁而踱来踱去:陈曦怎么不按计划行事!


    无论我说什么,陈道衍都不理我。


    隔壁其他罪犯开始搭腔:“小子~他不会理我们的。他觉得他师父是被冤枉的,跟我们这些人有云~泥~之~别~”


    搭讪不成功,本来就让我有点尴尬。现在听到隔壁的大哥这样说,我赶紧顺坡而下:“这很正常,我也觉得我是被冤枉的。难道大哥你不是被冤枉的吗?”


    这大哥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神气了起来,看我,就像看到了同道中人一样,眉开眼笑地说:“对啊~我们都是冤枉的~”这引得其他犯人也纷纷自称冤枉。


    另外一个大哥问:“小子~你看起来没被打?你是一来就认罪了吗?”


    “毛毛的罪,小子我是无辜的。”


    “啊对对对,那他们是要给你扣什么罪名?”


    “他们说我偷了账本,这不是冤枉吗?账本能值几个钱啊,我为什么要偷嘛。”


    “那你可真是冤枉!”


    不久后…


    “OI~干活儿?干活儿是不可能干的,这辈子不可能干活儿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只能ummm(轻手轻脚地抓取)这种,才能勉强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


    “没错!你这个小子果真是自己人!等大哥出去了,一定跟你拜把子!”


    “好啊好啊,小子我进大牢,感觉像回家一样。在牢里的感觉,比家里感觉好多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里面的!”


    “哈哈哈~”


    很快,我便与其他犯人熟络了起来。


    突然,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打开牢房把我提了出去。


    “啊啊啊我能走你放我下来啊啊啊——”


    这些犯人看到来人是陆嘉学,一只手便把我当小鸡仔抓起来,纷纷噤声,不敢再吹牛。


    到了提审的牢房里,陆嘉学居然粗暴地把我双手交叉在胸前捆起来。我被吓得使劲挣扎,大喊大叫。


    他那大饼脸子的手下,也把陈道衍带来,吊起。


    我停止了挣扎,死死盯住陆嘉学,可死嘴就是问不出话来。


    陆嘉学接过皮鞭,狠狠地抽陈道衍,每一下都让陈道衍惨叫连连,痛不欲生。我则被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也就十几下,陆嘉学便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大饼脸子赶紧把我俩松开,也跟着陆嘉学一起离开。


    牢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到我的抽泣声和陈道衍的呻吟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道衍恢复了行动。他向我走来。我不知他是何意,尖叫着,让他滚开。


    我反应异常激烈,陈道衍便只能停下。我猜他应是对我有些好奇:“你是谁,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陆嘉学如此大费周章?”


    哎,笨的要死!还在抽泣的我劝他闭嘴:“我跟你不一样,我等下就回家了。”


    陈道衍就地而坐:“我刚刚听你说,你偷了账本?是什么账本?”


    我:“我没偷!你别跟我说话了!”


    陈道衍有些困惑:“在下陈道衍,刚才可是哪里得罪了你?”说完,又想起身靠近我。


    我抬起头,撩开头发,露出一边耳洞:“我是陈国公之女陈曦,是被陆嘉学那个变态骗来牢房里,专程套你的话的!所以,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一会儿我真的回家了!”眼角还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陈道衍大惊,立刻后退一步,与我保持距离。陆嘉学疯了吗?居然把一贵女独自一人放进男监里?


    我拒绝和陈道衍对话,牢里恢复了宁静。


    陈道衍心中五味杂陈。


    起初,他出来跪求翻案时,就已经做好了被毒打的准备。没成想关来这里后,才发现,陆嘉学似乎很忙,短则几天,最长有半个月,才来牢里一次。而且每次来也只是跟他随便聊聊,问题来来回回就这几个:


    “你跟陈久衡什么关系?”


    “陈久衡的案子你还知道什么?”


    “你说他是冤枉的,可有证据?”


    或者:


    “劫走李应龙的是不是你们的同伙?”


    “李应龙告诉了你们什么?”


    问得最深的也只是“你的同伙可是住罗府?”


    这种问题,陈道衍自然是闭口不言。


    可不论陈道衍如何应对,陆嘉学的反应只有一个——我欣赏你的表演。


    这让陈道衍惶惶不可终日,总担心陆嘉学不在的日子里,是去找罗慎远的麻烦。


    他可宁愿陆嘉学天天来打他。


    直到今日,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子,一来就搭讪自己,且只搭讪自己,演技拙劣,一看就知道是陆嘉学派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笨,把陆嘉学气得不轻,才失去理智地抓他来打,还偏偏要装作一副杀鸡儆猴的样子。


    如果陆嘉学要审这小子,打他就好了,打我就是审我啊,难道我会不懂吗?


    陆嘉学的迷之操作,让陈道衍十分怀疑他的业务能力,以及自己的判断——这步以身入局的棋是不是下错了?


    事已至此,不如主动向这小子示好,反套路他,说不定能了解到外面的形势。


    而陈曦自曝性别的行为,强行让陈道衍的“刷好感”“反套路”计划胎死腹中。


    又沉默了许久,陈道衍决定继续执行,便开口问道:“陈姑娘,为何会答应陆嘉学入牢房来套在下的话?”


    我:“哼。”


    为什么?因为他在我面前飘然落地,开屏,展示个人魅力,魅惑我!让我想与之亲近,渣男!但凡早点告诉我还要换囚服,打死我我也不能答应……(以下省略一万个字的咒骂陆嘉学的内心戏)


    我的一字决,并让陈道衍放弃,他继续问:“陆嘉学可是想让你问我,手头上是否还有能证明家师清白的证据?”


    “切~”我发出不屑的声音:“我要是他,才懒得理你。”


    陈道衍:“陈姑娘何出此言?”


    我:“依照大宋审案的流程,陈久衡的案子,是先由刑部审核,再由大理寺复审,是也不是?”


    “是。”


    “当初除了人证的证词,确实也从陈久衡家里搜出了数额匹配的白银,是也不是?”


    “是……”


    “那不就得了?连物证都对得上,你们还能上天去?”我翻了个白眼。


    陈道衍见我态度轻蔑,不屑于顾,便开口为陈久衡澄清:“家师是被冤枉的!若非如此,我没有必要十年如一日地寻找翻案的机会!”


    我:“哦,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陈道衍被我问住了。


    我:“然后就是你除了喊冤,还做了什么?这案子,当年由刑部和大理寺层层审核,证据链理应完整。哪里就冤枉了陈久衡?这么多数量的白银,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悄无声息地被人塞进家?”虽然我没看过卷宗,但一个参与此案的孔目,与我说过几句。


    陈道衍被我接二连三的话,说得语塞,胸口一直起伏,情绪略微激动地辩解:“就算我没有证据,家师也是被冤枉的!他不是贪赃枉法之人!咳咳咳!”突然咳了一口鲜血在我身上,人便晕倒在地。


    “啊啊啊——”我的尖叫,把陆嘉学等人引了进来。


    陆嘉学二话不说,迅速把我带离监狱。


    …


    …


    …


    几天后,我父亲休沐日,带着我们全家去**酒肆品尝他们的新品。


    这几天我既没有习武,也没有练字,成日昏昏沉沉,


    我觉得陆嘉学实在太可怕了,就抽个十几鞭,便把人抽成这样。因此,把还没捂热的蟒鞭还给他,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现在,我与爹娘坐在**酒肆临街的厢房里,桌面上摆着他们的特色菜。然而我依旧精神涣散,只坐在窗边看路上车水马龙,对菜品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国公夫妇对视一眼。


    陈国公:“曦儿,你可知为父为何今日带你出来?”


    我坐回原位,答道:“因为我最近吃得少。”


    陈国公夫人:“你最近为何食欲大减?”


    我:“因为不高兴。”


    “这……那为何不高兴呢?”


    我:“因为我讨厌陆嘉学,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爹,娘,这个问题我回答很多遍了。”


    陈国公夫妇又对视一眼:可这几天陆侯也没上门。


    若是往常,桌面上的菜肴我肯定要细细品鉴。可是现在我一看到红的,都觉得像陈道衍嘴里吐出的鲜血。


    二老面露担忧,让我在这儿好生坐着,下楼去看看还有什么菜。


    他们一离开,我又坐回窗边,心想:一会儿他们回来了,我还是硬塞一点吧。占了这个原身,享受了那么多好处,还是得讲点基本法。


    而且,两个老人这样忧心,也怪可怜的。


    此时,有一队身着红色官服的人马,带着一个笼子从街上走来,引来许多人围观。


    我看向骑马那个领头的人,发现竟是陆嘉学。


    “呕……”红色,鲜血,我干呕了起来。


    我的声音引来了陆嘉学的视线。陆嘉学似乎心情极好,还对我笑了一下。可在我眼里,他像是裂开血红大嘴的妖怪,把我吓得缩回了窗内。


    等他不再看过来,我才又打开窗。


    他们护送的正是陈道衍。陈道衍看起来比那天更糟糕了。


    …


    **酒肆后台。


    因为陆嘉学选择白天将陈道衍移交给大理寺,罗慎远无法安排黑衣人劫囚车,正气得捶桌子。


    其他师兄连忙安慰他:“师弟!别担心,至少道衍师兄能安全地移交给大理寺,便能替老师申冤了!”


    “我知道!”罗慎远嘴上这么说,心里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


    陈道衍被送到大理寺不过三日,便死在大理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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