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冷飕飕的,只有水珠滴答。
傅沉洲闭着眼,但手腕上那滚烫的爪子存在感太强。他试着动了下,结果被抓得更紧。
麻烦精,烧糊涂了力气倒不小。
他睁开眼,江砚缩在阴影里,裹着他的湿背心,像个怕冷的球。脸上红得不像话,呼吸又急又浅,额头上那块湿布都快被他烘成热毛巾了。
傅沉洲皱着眉,抽回被抓住的手腕。江砚立刻不安地哼唧起来,眉头拧紧。
“别动。”傅沉洲没好气地低喝一声,伸手把那块热乎乎的湿布拿掉,起身又去石壁渗水的地方。
撕拉——他又利落地撕了块速干衣下摆,浸了冰水,拧得半干。
走回来,江砚还皱着眉,嘴唇干得起皮。
傅沉洲蹲下,动作不算轻地把新冰布“啪”地按回他额头上。
“嘶……”江砚被冰得一哆嗦,本能地缩脖子,但总算安静了点。
傅沉洲看着他被冰布压住半张脸,只露出烧得通红的鼻尖和下巴,像只被强行降温的醉虾。
他刚想坐回去,那只滚烫的手又摸索着伸了过来,目标明确地抓住了他刚浸过冰水、还带着凉意的手腕。
“!”傅沉洲身体一僵。
江砚抓着那冰凉的“源头”,舒服地喟叹一声,脸颊无意识地在傅沉洲的手背上蹭了蹭,像只找到了凉快石头的猫。嘴里还含糊地嘟囔:“……凉快……”
傅沉洲:“……”
他被当成降温工具了。
他试着抽手,江砚立刻不满地哼哼,抓得更牢,还把他冰凉的手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发出满足的叹息。
傅沉洲看着自己被迫“贴”在对方脸上的手,表情有点裂开。元帅大人的手,是用来握枪指挥千军万马的,不是给人当降温冰袋的!
“松手。”傅沉洲声音发沉。
江砚烧得迷糊,充耳不闻,反而把他的手抱得更紧,脸颊贴得更牢实,舒服地蹭了蹭。
傅沉洲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想用力抽出来,又怕把这烧得脆弱的家伙胳膊掰折了。他瞪着江砚那张毫无防备、还蹭着他手背降温的脸。
“江砚。”他加重语气。
“……嗯?”江砚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长长的睫毛扫过傅沉洲的手背,痒痒的。“……小月亮……渴……”
又是“小月亮”。这次带着点撒娇的鼻音,像讨水喝的小动物。
傅沉洲一噎。看着对方干裂的嘴唇,再看看自己被抓得死紧、被迫“服务”的手。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拿起旁边那块被替换下来的温热湿布,没好气地、动作略显粗鲁地沾了点岩壁渗下的冷水,用力按在江砚干裂的嘴唇上。
“唔!”江砚被这“粗暴”的喂水方式弄得呛了一下,不满地皱眉,但本能地吮吸着湿布上微凉的水分。
傅沉洲看着他像小动物似的舔舐湿布,动作总算放轻了点,耐心地等他吸够。冰凉的手指还被迫贴在对方滚烫的脸颊上,充当“元帅牌恒温冰袋”。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又好笑。
堂堂联邦元帅,半蹲在废弃岩洞里,一只手被高烧的“死敌”当降温抱枕死死抓着贴在脸上,另一只手还得举着湿布给人喂水。
传出去能笑掉整个议会的大牙。
江砚吸够了水,舒服了些,抱着傅沉洲冰凉的手,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又沉沉睡去。只是抓着傅沉洲手腕的力道一点没松。
傅沉洲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划过对方滚烫的脸颊皮肤。细腻,脆弱,烧得温度惊人。
他低头看着两人相连的手腕。一个冰凉,一个滚烫。一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和力量,一个纤细覆盖着细微的义体疤痕。
三年前的星舰爆炸,父亲的铭牌,深蓝脉冲的秘密……所有复杂的、冰冷的真相,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滚烫的体温和毫无防备的依赖,暂时模糊了边界。
傅沉洲抿了抿唇,没再试图抽回手。他调整了下姿势,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当成“人质”。
他另一只手拿起那块湿布,重新浸了冰水,再次覆在江砚额头上。
冰布,冰手,双管齐下。
江砚在睡梦中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腕,含混地又嘟囔了一句:“……小月亮……不怕了……”
傅沉洲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张在双重降温下显得安详些的脸。岩洞深处,水滴声规律地响着。他空着的那只手,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轻轻敲着某种无声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