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只巨手,狠狠拍在两人背上!
江砚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像块破布一样被抛飞出去,耳边是尖锐的嗡鸣和碎石撕裂空气的呼啸。
“呃啊!”剧痛和眩晕淹没了他。
他重重摔落!
不是坚硬的岩石。
是冰冷、粘稠、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
水!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沉了下去!冰冷的液体猛地灌进口鼻!
窒息!冰冷!剧痛!
他拼命挣扎,手脚乱蹬。高烧的身体接触到刺骨的冷水,像被无数钢针扎透。眼前一片混沌的黑暗和翻涌的气泡。
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哗啦!
傅沉洲将他从水里狠狠提了出来!
“咳!咳咳咳!”江砚趴在湿滑的岸边,剧烈地咳嗽,吐出带着腥味的泥水。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爆炸的冲击和高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傅沉洲半跪在他旁边,同样浑身湿透,军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呼吸急促,眼神锐利如鹰。
江砚勉强抬起头。
他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微弱的光源来自头顶极高处的岩缝里渗入的、不知是星光还是其他什么的幽光,勉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在他们面前无声地流淌,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重的腥气和铁锈味。刚才他们就是掉进了这条河里。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腐朽的气息。
爆炸的巨响和追兵的动静,被厚厚的岩层隔绝,变得遥远而沉闷。只有水流的汩汩声和他们剧烈的喘息声。
暂时……安全了?
江砚撑着湿滑的岩石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坐下去。冷水和剧痛让他的高烧似乎更严重了,骨头缝里都在发冷发酸。
傅沉洲站起身,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他没有立刻去查看江砚,而是快速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和身上装备。还好,武器还在。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河岸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河岸两边是崎岖不平的岩石。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在离他们不远处,靠近岩壁的阴影里,似乎堆着什么东西。不是自然形成的岩石。
傅沉洲立刻握紧了枪,放轻脚步,警惕地走过去。
江砚也看到了。他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走近了。
是废墟。
一堆被严重锈蚀的金属支架,扭曲变形,半埋在河岸的淤泥里。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藻类和苔藓。
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残骸。
傅沉洲蹲下身,用军靴拨开一些淤泥和藻类,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上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
江砚也凑近了看。
当看清那些刻痕时,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不是联邦通用语。
是帝国旧体文字!
而且……这扭曲的金属支架的形状……虽然锈蚀严重,但他无比熟悉!
“深蓝……”江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听不见。“……是初代……深蓝脉冲……原型机的……支撑架……”
傅沉洲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锐利。
帝国旧文字?初代原型机?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傅沉洲的目光继续在残骸中搜寻。他拨开一处更厚的淤泥。
一个巴掌大的、扁平的金属牌露了出来。同样锈迹斑斑,但保存相对完好。上面似乎刻着字。
傅沉洲捡起它,抹掉上面的污泥。
幽暗的光线下,金属牌上的刻痕清晰起来。
是联邦通用语。
一行冰冷的编号。
下面,是一个名字。
当看清那个名字的瞬间,傅沉洲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项目:月光摇篮】
【监管负责人:傅凛】
父亲的名字!
冰冷的金属铭牌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刺痛!
看守者的话,如同冰冷的诅咒,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负责筛选……和提供……‘空白容器’的……”
“……是你的父亲……”
“傅凛元帅。”
证据!
冰冷的、锈迹斑斑的证据,就握在他的手里!
傅沉洲死死攥着那块铭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他低着头,湿透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冰冷、压抑,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江砚也看清了铭牌上的字。
傅凛!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混乱的记忆和高烧的迷雾!那些被强行封存、刻意遗忘的片段,带着冰冷的恐惧,疯狂地涌入脑海!
惨白的实验室灯光!
冰冷的束缚带!
深入骨髓的剧痛!
还有那个站在观察窗外,穿着元帅制服,面容冷峻,眼神毫无波澜的身影……傅凛!
“呃……”江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岩壁上。他抱着头,剧烈的疼痛从神经深处炸开,比高烧和爆炸的冲击更甚!
“是他……”江砚的声音破碎,充满了恐惧和恨意,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就是他……把我……送进去的……”
傅沉洲猛地抬起头!
湿发下,那双眼睛赤红,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痛苦、被彻底颠覆的认知,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针对父亲的滔天愤怒!
他看着江砚痛苦蜷缩、恐惧颤抖的样子。
看着手里这块冰冷的、刻着父亲名字的罪证。
看守者嘶哑的声音,江砚引爆星舰的影像,父亲“殉职”的讣告……所有的碎片,被这块铭牌强行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他无法接受却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真相!
“为什么……”傅沉洲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在问江砚,又像是在问那个已经不存在的父亲,更像是在问这冰冷的命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砚痛苦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冰冷的河水。那些记忆的碎片折磨着他。
“容器……”他喃喃道,声音带着绝望的麻木,“……他说……我是……完美的……容器……承载……‘深蓝脉冲’……”
傅沉洲的心沉到了冰冷的河底。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从地下河上游的黑暗中传来!
幽蓝色的,冰冷的。
和洞穴实验室里的脉冲,同源!
江砚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死死盯向上游的黑暗!
傅沉洲也立刻警觉,握紧了枪,锐利的目光投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